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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风想了想,笑了,旁边的昭佳也笑了。
也许,断情的意思,只是要判断自己的感情吧。
第三章 赤手屠鲸千载事
天山某个无名山洞。
情形……很诡异。
已经将衣服烘干的吴飞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厉鹰?好象在江湖上不是很有名吧。但这家伙的名号好象很长。
“几位英雄请了,在下就是人称玉树临风赛潘安,风liu潇洒胜宋玉,神掌开天,一剑无双,内功天下第%¥的天山神鹰厉鹰。”这家伙介绍名字的时候好象很威风,却似乎对于内功的信心不是很足,直接糊弄过去了。
“……厉英雄,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人在江湖,还是小心为妙。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冒出一个绝食高手来。所以吴飞泓的话里是极尽谦恭之能事的,又是“英雄”又是“您”的。
“哦!小弟路过此地,看风景不错,两位妹妹又美丽脱俗,随便进来打个招呼而已。”厉鹰说得挺诚恳。
要不是和吴大侠在一起时间不短,两位女侠的承受能力已经非常的强大,这下子一定会绝倒在地。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吴飞泓恨恨地想,却笑道:“厉兄弟,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告辞了。我们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
“哦!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走了。”厉鹰转身要走,却刚走了半步,又转过头来道:“啊!我忘了一件事,好象这是我的家啊。”
“什么?? 这个鱼都不来拉屎的地方,居然是你的家?”申大小姐吃了一惊。
“……这个,好象鱼都在水里拉屎吧?”旁边的吴飞泓小心翼翼地指正申大小姐的错误。
“呵呵!是的,是的。你们看这墙壁只上,是不是有两个大字‘鹰巢’?”厉鹰指着墙壁之上两个脏兮兮的大字笑道。
“……这个……那个……好象还真是啊。”要说还是柳凝絮这丫头老实。
“哎呀!天山神鹰厉兄啊!久仰久仰,小弟早听说厉兄的大名了,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不是,是闻名不如见面,四海之内皆兄弟,来来,坐下来喝几杯,小弟一定要好好向你请教一下武功上的大秘密啊!”吴飞泓眉开眼笑,活象拾得一块宝贝— —只是,谁是主人啊?
“真的?小弟在江湖上名气真的那么大啊?”厉鹰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口。
“当然了,你问问我这两位妹子,她们都听过你的大名啊!”吴飞泓忙应道。
“正是。我们绝对听过厉兄大名。”二女很配合地同时答道。废话!以前没听过,刚才还没听过吗?这不算撒谎。
厉鹰有点飘飘然,立时坐下。酒酣耳热后,立时将到底谁是主人这叉给忘了。
第二日。
四个人严肃地站在冰面上。他们面前有个小洞。
“厉兄,你确定要这样才能钓到玉鲸?”吴飞泓有点胆怯道。
“对。我听家师风不凡说,要想钓到玉鲸,必须如此。”厉鹰的话里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奶奶的!拼就拼了。”吴飞泓不理两位美女担心的眼神,极有英雄气魄地将可怜的右手伸进那个洞里。
旁边的厉鹰笑眯眯地解释说:“钓玉鲸,需武学高手将雪莲蜂蜜涂于手掌,伸入冰水中,用真气将蜂蜜香味逼向四方,必可引玉鲸而来。”顿了顿,他又道:“天山雪莲常于冬季开花,而整个天山只有一种极稀罕的玉蜂才可于雪野生存而不死。要不是遇到我……呵……呵……你们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啊……”说到最后,这家伙笑容很灿烂。
我们完全可以不理这家伙的废话,只需要看看吴飞泓大侠神色如常,就知道钓玉鲸其实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他笑容也很灿烂,神情很愉悦,这点冰寒对于功力极高的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只是……他会不会忘了什么?
※※※
“……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谢兄可知此处何典?”芜湖的一间竹屋里,有枯灯红袖,夜未央轻笑而语。
谢长风想了想,笑道:“当是汉时贾谊的《鹏鸟赋》。”说这话时,旁边的秦昭佳轻轻地点了点头。谢长风正是天地间的鹏鸟。
“谢兄渊博。可知未央说此话何意?”夜未央依然再笑。谢长风极少见他笑过,但今天他已经笑了好几次了,也许快乐的情绪总是可以感染人吧!因为他和昭佳现在都很快乐。
谢长风没有回答,倒是昭佳道:“夜兄是想以天地为炉,将长风这块顽铁铸成一把宝剑?”
谢长风的武功已足以与天下英雄一争长短,但……这天下,又岂是武功高的人就能够纵横吗?要是那样,单夕等人早坐上赵构的位置了。所以,谢长风其实还是一块顽铁,需要天地这个大熔炉,将其炼化,千锤百炼铸成一把锋利的宝剑。此剑一出,谁与争锋?
夜未央点了点头。其实这个计划已经开始执行,已经过了两步了。第一步,是抛弃情感,一苍生为刍狗。第二步,重新拾起情感,成为一个真人。自然……现在的谢长风已经不是原来的谢长风了。那情感也不是当初那么浅陋。
“铸剑需要好的匠师,不谦虚地说,在下就是一位。”夜未央语气中极其自信。他有这样的资格自信。易安高徒,文采武略,无不精通。去岁新科状元郎,今日江湖刀剑魔。绩溪一会,论天下英雄的冷静,从容,和独到。采石矶一役表现出的智慧,兵不血刃的救昭佳于危难。魔教与江湖的乱事也因此已挑起。未来的江湖,必然是个乱世。时机似乎来了!
夜未央在谢秦二人点了点头后,续道:“数日之工,铁已入炉。”他顿了顿,又道: “该拿出来,浇些水了。”
谢长风不解,秦昭佳也不解。却听他继续说道:“采石矶。”
※※※
一堆蜂蜜放在身旁,吴大侠已经在冰水里泡了一个时辰了。如果不是他内功深厚,那手早成冻猪蹄了,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冻得有些面色发青。王八蛋,厉鹰!亏老子把你当朋友,居然这么耍我。哼哼!你给老子等着,再过一刻钟,没有玉鲸来,老子要你好看。
吴飞泓这么愤怒是完全有理由的,因为厉鹰现在正和两位美女在池边的某个简陋木棚下,烤着鲜鱼,高声笑语,似是相谈甚欢。我们的吴大侠却在这象个白痴一样,傻傻地将手伸到冰下钓鲸。
呀!手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咬到了。太好了!吴飞泓心头一喜,将手一紧一捉,立时拉了出来。
老天!这长长的细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原来天下原本就没有那么顺利的事情,他拉上的那东西看上去细细长长,全身白玉一般,晶莹透明。
怎么看上去很眼熟?
“啊!吴大哥,你手里怎么好象拿着条蛇啊?”闻得他惊呼赶来的申兰大叫道。而旁边的柳凝絮也肯定地点了点头。妈啊!吴飞泓赶快扔在冰面上。只有厉鹰看了看,似乎想到什么,一时又不是很清楚,就道:“这该是条无毒的蛇,先找个容器装起来吧。哦!吴兄,没你的事了,你继续。”
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不安了,现在是被条无毒的蛇咬到,要是那玉鲸巨毒无比,或者一下就把老子的手咬掉怎么办???
但是……吴大侠好象没别的办法,总不能找两个女孩子来替自己吧?而那厉鹰好象还没和自己有愿意舍身相替的交情,那么……只有自己小心再小心了。
飒飒寒风吹来,直将吴大侠的飘逸长发吹得乱七八糟,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刚才还说要忍受一刻钟的吴飞泓再也不忍受不住,立时爬起身来,要找厉鹰算帐。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近处的冰面开始破裂,冰下似有轰鸣声传来。露在洞口的冰水激起一蓬水柱飞起。这是什么怪物,这么可怕?
远处的厉鹰立时掠了过来,大声道:“吴兄快动手,玉鲸来了。”
话音未落,附近的冰几乎都破了,幸好吴飞泓轻功虽说不上卓绝,但经历了神剑岛十日后,似乎有了突飞猛进,立时站在了浮冰之上。一条鱼样怪物从冰底飞了起来。
不是吧??这么大条鱼!还是会飞的?只怕吴飞泓吓得冷汗直冒。妈的!不管了,老子劈了你。他将袍袖后撩,伸手就去取背上的沧海长剑……却不料,抓了个空。
剑呢?剑正在申兰手里烤鱼呢!
……
后来江湖传说,大侠吴飞泓为了凌若雨之母,远走天山,于天池赤手屠玉鲸。那神样怪鱼,只一招就被吴大侠震死。从陆放翁《铁马冰河录》中深深了解玉鲸是何等样神鱼的江湖好汉们,完全被吴飞泓大侠的绝世内力所震惊。传说这种鱼,全身莹白如玉,最低身长不少于十丈,全身无鳞,却有一层刀枪不入的鱼皮。更恐怖的是居然肋生双翅,飞翔如鸟……
就是如此恐怖生物,被吴飞泓大侠一掌劈了下来。
哇!好恐怖的掌力哦!
江湖上的传言从来夸大其实,但这一次,吴飞泓真的是一掌就把那玉鲸给震死了。
江湖传言这条玉鲸已经有九百九十九岁零三百六十四天的寿命了,按照传说中的说法,今日之后,它就可以成仙了。我们完全不必理会这中无稽的传说,反正这玉鲸是极其膨大的。按照吴飞泓的掌力,能不能将其打翻在地还很费思量,如何就一下子给打死了?
原来此类玉鲸,腹下有一米大红斑,乃是死穴。吴飞泓大侠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还是福星高照,运气实在实在是好得无以复加,硬是在慌乱之中,无巧不巧的以全身的功力击在了这一红点上。
在池边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刚才还气势凶凶的这尾超级大鱼,已经横尸天池了。
第四章 采石矶。悲回风
采石矶早已无石可采,却依然风雅之名流传天下。只因采石矶边捉月池,捉月池边李白坟。
李白之传奇,便是月满楼的小黄用最简洁的言辞,尽述其生平悠悠,亦非三日不可。
在盛唐的怀抱里,他如同一朵盛开的奇耙,他每一次的露面都必然给世人带来惊奇与震撼。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他从来就没打算要和这个世间相融合,他就是他,一个独立特行的李白。他本是天外的一个狂人,如接舆,可以凤歌骂孔丘,他愿意天子呼来不上船,他可以仰天大笑出门去,他不会摧眉折腰事权贵使己不心颜难开。他可以扁舟载酒,名山放鹿,优游天下。他也可以不做蓬蒿人,留诗酒风liu于庙堂,也可以于花甲之年,随军平叛,要为这个天下苍生留得一点安静。
或者他就如同他流放之地的夜郎人一样自大,或者他从来就只是孤芳自赏,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这天地之间的孤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让谢长风对着当日斯人纵身跃入的捉月池,感慨的不是斯人的惊才羡艳,诗名满天下,也不是斯人当日剑试天下,莫可争锋的往昔风liu,而是那一身傲气,一种从不与世界苟同的傲气。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谢长风轻吟这样诗句的时候,内心并不是轻松的,因为萧野就在他的面前。
绩溪之会,萧野所表现的智慧,武功,谢长风是深深的见识过了。当日的自己深为不齿其为人,觉得偷袭实在不是件光明的事。这与谢长风的师承有很大的关系。菊斋隐逸的风格注定他们没有暗杀一说,每一次动手,都是在对手的面前,让对手可以看见他的剑光。也有人说这是菊斋的狂妄,但大多数人说这叫磊落。
萧野不一样。魔教习惯黑暗,习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不讲手段,只求目的。也许这是所谓真正黑白的区别。至于江湖上到底还有几人是白道中人,虽然很让人怀疑,但无疑以前的谢长风是一个。
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因为,现在的谢长风正在思索如何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最简洁的方式,置对方于死地。这不是菊斋的方式,也不是李白的方式,或者也不是有“问剑之意”的谢长风的方式,这是夜未央的方式,也就是另一个谢长风的方式。
谢长风如果不是谢长风,那他就是另一个夜未央。
现在的谢长风,已经有一半是夜未央。他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神魔各半。也许这个天地,本来就是神魔的天下。天下有太多的神,也有太多的魔,却没有几个神魔。
神魔也许不容于这二者,但——他是最强的。他有神的磊落,正义,还有魔的诡诈,狠辣,和不择手段。
曾经轻唱“约回风共倾杯”的萧野觉得面前这个谢长风不一样了。但具体的那点不一样,却说不上来。
好吧!不管这个了,动手吧。
“谢兄可记得李太白《将进酒》的下一句是什么?”萧野似乎永远面上都带着笑容。
他也没有让谢长风回答,已经接道:“乃是奔流入海不复回(一作还),可见长风兄虽有绝世武功,也不过是黄河之水,奔流即过。”
没有真正出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