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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浪得虚名的混混而已。”
“张兄,咱们平心静气谈谈好不好?”一箭勾魂大概有点心虚,百发百中的追魂铁
箭落空,心虚是正常的反应:“这两天本帮请江湖同道放出口信,请张兄出面双方当面
解释神偷……”
“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张三厉声说:“神偷李百禄受张某的委托,调查杨州十
大富豪的底细,既没用不当手段损害任何人,更没冲犯贵帮任何忌讳,桥归桥路归路,
与贵帮毫无关系。
而贵帮挟持了他,用他作饵设伏诱擒张某,不管他们有任何理由,这种作法违反了
江湖规矩,张某有权报复。
现在,你们不但不释放神偷,更变本加厉逼死了他,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话
好说。我曾经要求混江龙传话,相信他不敢不把话传到,当神偷李百禄午前不曾出现在
扬子桥头,就是大屠杀的开始。现在,张某执行大屠杀的诺言,理直气壮,你们——是
第一批刀尖上舔血的人。”
“阁下,你未免也太狂了……”一箭勾魂怒极大叫:“本帮威镇江湖,人才济济,
你……你死吧……”
死字出口,双手已同时前扬,寒星连珠闪现,破风锐啸乍起。
另一名白袍人也不约而同,双手同时发射连珠透风镖,以内力发射这种可破内家气
功的暗器,真可以在三丈内贯穿砖墙,血肉之躯决难禁受。
先前制裁招供帮众的白袍人,也挺分水蛾眉刺从侧方飞扑而至。
张三也穿了一身白,与雪同色,唯一清晰可辨的是一双露出白风帽外的黑眼睛。
白影向下萎缩,积雪突然象被狂风所刮,飞腾而起阻住了视线,白影像是突然隐没
在地底,隐没在飞舞的雪雾中。
暗器穿雪雾而过,发出慑人心魄的锐啸,远出六七丈外去了,显然不曾击中物体。
“砰!”暴响乍起,扑来的白袍人先抛掉分水蛾眉刺,再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中,下
陷尺余,滑出丈外留下一道沾血的雪槽,滑势停止,人也陷在雪中,手脚猛烈地抽搐,
再也起不来了。
发射透风镖的人,刚要拔剑随镖扑上,却被张三激起积雪突然隐没的情景吓了一跳,
剑拔出一半,张口结舌吓傻了。
他惊魂未定,感到身侧有物急剧移动,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颈脖便挨了沉重一击,
有骨折声传出,脑袋一歪,仰面便倒。
一箭勾魂以为自己的连珠勾魂箭,这次决不会落空,所以不急于冲上,傲然地徐徐
拔剑。
可是,却发现张三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
听到同伴的倒地声,这位暗器名家心胆惧寒,加快拔剑,同时想退后察看结果,一
闪三丈,退势空前迅疾,用上了平生所学。
两个同伴倒在积雪中,濒死的呻吟可怕极了。
眼前幻现张三的身影,相距约三丈左右。
张三屹立在风雪中,形影膜陇丝纹不动。
“我接了你一枝追魂铁翎箭。”张三摄人心魄的语音字字震耳:“准备完壁归赵。
你是当代十大暗器高手名家之一,应该可以准确地接回自己的暗器。现在,你准备好了
吗?”
发射暗器,谁都会;接暗器,百分之九十的人没有这份勇气,能硬着头皮躲闪,已
经是具有令人激赏的豪情了,能不能躲开是另外一回事。
风雪交加,视线模糊,天色幽暗,敢接回暗器,真需要超人的勇气与无比的信心。
“你别唬人。”一箭勾魂用不稳定的声音说:“老大的追魂箭偏锋特别锐利,铁翎
也锋利如利刃,没有人接得住老夫以内力御箭的劲道,更接不住快速无匹的箭,少吹牛
了,除非你已练至不坏金刚法体。”
“这不是你的追魂铁翎箭吗?”张三将一枝八寸长的箭向上一抛,接住箭尖举起晃
动了两下。
相距虽有三丈,视线朦胧,但隐约仍可分辨物体的形状。
雪光相当明亮一点不错,确是一枝箭,一箭追魂以目力超人自豪,从隐约的外形便
知确是自己威镇江湖的追魂铁翎箭。
“张兄,天下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一箭追魂更心虚更害怕了:“神偷确是自
知熬不过五刑,所以……”
“所以,你们得付出惨烈的代价。你们组帮结会,倚仗人多势众,便自以为是主宰
天下人生死的神灵魔鬼,任所欲为无法无天……”
“你该死!”一箭追魂沉喝。
三枝追魂箭先一刹那发出,箭破空才发出叱喝,箭的劲道骇人听闻,即使是白天,
站在对面也看不到形影,就算目力可比美鹰隼,也只能看到三点寒星而已,看到也无法
躲闪,箭太快了。
白影连晃三次,幻化为三个虚影!
三枝追魂箭准确地透三虚影而过,奇准绝伦。
可是,虚影只是虚影,没有实质的人体倒下,一无阻滞地远飞了五六丈外去了。
一箭追魂大骇,火速再从百宝囊中取备份的箭,手刚探入囊口,突感右肩一震,有
物打击右肩井穴,而且击破护体气功。
是张三发出的箭,箭本身就有击破内家气功的功能,贯穿了肩井,锋尖透背两寸,
劲道可怕极了,气功的火候再深三分也抗拒不了。
箭卡在肩上,怎受得了?
白影迎面压倒,砰一声响胸口挨了重重一端。
伤上加伤,倒下去就浑身瘫痪了。
张三再次扑上,一脚踏住了一箭追魂的左肘。
“我要口供,换你的命。”张三阴森森地说:“不然,我要用你自己的箭,在你身
上刺百十个洞,死在你自己的暗器上。”
“哎……你……你……”一箭追魂痛得快要昏厥,本能地叫喊。
“谁下令要分帮的弟子,搜查丁头锤与凿钻?那是什么东西?说!”
“我……我不知道……”一箭追魂狂叫:“我也感到奇怪。我……我是总帮的人,
按规矩我……我不能越权干……干预分帮的琐事。”
“你感到有何奇怪?”
“这是分帮主闹江鲨亲自下的命令,又……又不详加说明,只……只要求弟子们
向……向会武功的人,搜……搜查暗藏的尖头锤和凿形短兵器。劳……劳师动……动众,
却又用意不……不明,所以我……我们总帮来的人,都……都感到诧异,却又不便追
究……”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情。”
“我……”
“你的命保住了,我不杀你。”
“救……我……”
白影一闪即逝,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胸口那一踹已伤了肺脏,胸腔内出血,右
肩一箭贯体,天寒地冻,能支持得了多久?
片刻血已骤结成冰。
“救……救……命”叫声渐弱,挣扎难起,片刻便寂然不动,声息全无。
碧血江南
第五章
分帮的人先后陆续赶回,所有的人皆严阵以待,风吹草动也令人骚动不安。
先前入侵的人,大胆地把警哨掳走,真正武功高强远追的人并不多,脚下不济的人
根本就不知该往何处追,追也是虚应故事,走不了一两里便撤回。
总帮来的三个人都不曾返回,农舍内严阵以待的六七十名弟子,一个个心中惴惴不
安。
与一个丝毫不知根底的人拼命,而对方又那么武功骇人听闻,要说不怕,那是欺人
之谈。
这些自命英雄好汉不可一世的人,其实没有几个可以称得上英雄好汉,真要面对死
亡的威胁,就英雄不起来了。
勇气随时光的消逝而逐渐消失,愈拖得久愈心惊胆跳。
四更天,岸旁停泊的三艘快船有了动静,中间那艘封闭了的舱蓬内出现火光,随即
火舌破顶而出,照得河湾一片通红。
船上的人救火,岸上农舍也有人赶来扑救。
大乱中,农舍的后面白影出现。
共有五座农舍,每座农舍皆有十余间厅房,六七十个人,那能全部加以防守?
白影手中有一把钢刀,映着火光,发出慑人心魄的刺目光芒,闪动着令人胆寒的焰
波。
一声震天长啸,白影人刀浑身一体,像一阵天风狂飚,刀过处血肉横飞,四名闻警
现身阻敌的人,像是被狂风刮倒了。
冲入第一栋农舍的后院,有如虎入羊群,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强敌已登堂入室。
有些人莫名其妙地被砍倒了,不知那一个是敌人,屋中黑暗,走动的人先后遭殃,
死得糊糊涂涂。
第一栋农舍起火,第二栋火舌冲上瓦面,第三栋……
火光烛天,没有人救火,被白影八方冲杀得七零八落,惨嚎声惊心动魄,鬼哭神嚎
令人胆落。
白影终于脱离火场,沿小径南行,倒拖着血迹斑斑的刀,大踏步不徐不疾泰然走路。
五个帮众在外追上了他,刀剑齐向前抢。
白影倏然转身,扬刀待敌。
“我不想把你们杀光。”白影声震耳膜:“留一些人做见证。既然你们追来了,每
人留下一条手臂。”
五个人反而不敢冲上,半环形围住了他。
“你……你好狠!”面对面那位中年大汉凄厉地叫号:“屠杀了本帮这许多弟兄,
你到底是谁?”
“张三。”
“你……”
“血债血偿。”
“为了一个不值几文的贱贼,你竟然用本帮这许多人命来偿付……”
“神偷李百禄在张某眼中,不算贱,就算他是贼,你们也绝对无权逼死他。”
“本帮……”
“我知道,贵帮有三十以上分帮,人数决不少于三千之众,高手如云,威震江湖,
我张三只有一个人。但我有的是时间,不管何年何月,白昼或黑夜,只要看到贵帮的人,
我会一个个送你们去见阎王,直至连根拔掉你们这些杂种的基业才罢手。”
“你……”
“混蛋!事已至此,你还打算和我讲理吗?上!”白影张三厉叱。
大汉的剑刚要进招,刀光已电耀而至。
剑狂乱地挥向及胸的刀光,刀光突然下沉、斜掠,刀过无声,大汉握剑的手已脱离
躯体。
一声厉叫,两名大汉扭头撒腿狂奔。
逃得最快的大汉远出卅步外,以为自己腿快幸而逃出险境,百忙中扭头一看,眼角
瞥见刀光一闪,脊梁便挨了一刀背,向前猛栽。
背心被白影踏住了,冰冷锋利且血腥刺鼻的刀尖,轻贴在颈侧。
“用口供换你的命,咱们做一笔交易。”白影张三的语音直贯耳膜。
“放……放我一……一马。”大汉丢掉手中刀,不敢移动,发狂般厉叫。
“我要口供。”
“我……”
“贵分帮主闹江鲨,为何不在堂口?”
“这……”
“你可以胡八道,但记住命是你的,你不要命,谁也无奈你何。”
“他……他在府……府城。”
“他不管你们的死活?明知今晚我张三一定会来找他的。”
“我……我只知他……他来了贵……贵宾,同留在城里的,还有总帮的几位主事大
爷。”
“哦!贵宾在何处?”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
“你滚吧!”
刀离开颈侧,背心压力消失,大汉挺身扭头一看,雪花飘飘,地面白皑皑,那有半
个人影。
“天哪……”大汉狂叫,爬起撒腿狂奔,连跌五六跤,连滚带爬拼命逃。
一早,淮扬老店的旅客陆续结账离店。
张秋山是短期住客,在扬州有几天逗留,所以店伙不来打扰。
店伙不来打扰,却有其他的人打扰。
风雪已止,以后可能有几天放晴的日子,让人们到外面走走踏雪寻梅,以便迎接即
将到来的大风雪。
这几天的瑞雪还不算大,岁末的大风雪比这一场要大上数倍。
院子里的雪已冻结成冰,已没有粉状的形态,人踩在上面,下陷时沙沙怪响。
居然有四个人在积雪的院子里练拳,形于外的是外家功夫,出拳时吐气开声,拳风
虎虎刚猛凌厉颇见功力。
是四个仆从打扮的人,脱下放在廓柱旁的四件老羊皮外袄,确是一般大户人家仆从
所穿的型式,穿在身上的灰青色夹衫与打手护院的型色相同。
阴阳双煞以前所住的上房,显然换了有身分的旅客。那位站在廓口穿蓝缎团花夹袍,
外披紫羔大祆的年轻人,身后侍立着两位英气勃勃,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随从,一佩剑,
一佩刀。
年轻人一表人才,廿三四岁一加朝阳初升时光,他剑眉虎目,英气迫人,流露出不
可一世的豪情,与傲视天下的气概,好英俊的年轻人。
腰间不但佩了剑,而且另有一把装饰华丽的短匕首。
原来是监督仆从练武,可把仍然留在店中的旅客吵得受不了,那一声声沉雷似的震
耳叱喝,直让那些怕事胆小的住客吓得打冷战,恍惚处身在一群失去理性的暴徒中,似
乎随时都可能被波及挨揍。
在房内睡早觉的张秋山,愈听愈感到不是滋味。
拉开房门,他出现在廓下。
四仆从分为两双对拆,拳来脚往像是玩真的,手脚的劲道相当猛烈,毫不留情地向
对方的要害招呼。
攻防有章有法,手眼心法步一看就知道出于高人门下,攻得猛守得密,势均力敌棋
逢敌手,打得兴高采烈。
隔了一道长廓,年轻人那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远远地注视着他,依然有震慑人心
的气势和威力。
他不理会年轻人,盯着院子里呼叱沉喝的四仆从,剑眉愈攒愈紧。
“这些家伙以为是在自己家中鬼馄,岂有此理。”他心中嘀咕。
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