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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红尘-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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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无忧忽然道:“自作自受,你劝他干什么。”

列云枫笑道:“印大哥惜字如金,难得说句话,可是话也不用说得这样真。世间的话,怎么说都好,就是真的话要少说,就像我们这张嘴,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如果说了真话,十之八九是一定会吃亏的。”

印无忧哼了一声,列云枫看着他的眼神居然跟澹台梦看他的眼神一样,宛如看着一个赌气的孩子。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列云枫,干脆沉默不语。

澹台梦忽然笑道:“长夜漫漫,实在无聊,不如我们去敲打敲打那只瓜?”

列云枫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反正这个贺家乌七八糟,谁有时间和他们纠缠,再待下去,早晚近墨者黑,都成了贺思危那样的大侠客了。我们不妨敲瓜问路,让贺思危见鬼去。”

印无忧冷笑一声:“不用你们去敲,贺思危一定会见鬼。”他说着话,陡然站起,从床上拿起长剑,就要出去。

身影一闪,澹台梦拦住他。

印无忧道:“杀了他,能拿到五千两。”

五千两?[奇+書网…QISuu。cOm]

列云枫摇头:“贺思危的命居然值五千两,有人出钱让你杀他?”

印无忧点点头。

列云枫继续问道:“谁要杀他?”

微微地薄怒,印无忧哼了一声:“你懂不懂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杀手有杀手的规矩,无论接下那单买卖,都要替雇主保密。

列云枫哂笑:“杀手杀人不过是为了钱,替雇主保守秘密,不过是彰显自己的信誉,好让更多的人放心把买卖交过来。所谓一流的杀手,武功也许不是登峰造极,但是嘴巴一定够紧,这个就是你们的规矩?”他的神态极其不屑。

印无忧眉尖微皱,怒意充盈:“你是明知故问?你觉得我做不了最优秀的杀手?”

他已经生了气,列云枫明知道杀手的规矩,还这样问,分明是看不起杀手,如果不是澹台梦在场,印无忧早挺剑就刺了。

世上的人可以要你的命,但是就不能让他损伤你的骄傲。

这是父亲印别离训诫他的,列云枫的轻慢和不以为然,显然伤到了印无忧的骄傲,更可气的是,他的怒气丝毫没有震慑到列云枫,大多数人听到他印无忧的名字都会发抖,在印无忧的心中,除了澹台梦,没有人可以无视于他。

印无忧的手慢慢握紧,有种想拿剑的冲动。

可惜,他的心思全然瞒不过澹台梦,澹台梦微笑:“傻孩子,他从来都没有当你是杀手。”他眉眼间的笑意,芬芳而温暖。

怒意,立时如雪遇阳光,立时消融。不当自己是杀手?那是什么?兄弟?朋友?可是他与列云枫素昧平生,怎么可能?

人与人之间,只有一种关系,就是杀人与被杀的关系,这种关系会互换逆转,杀人的人也可能被杀,被杀的人也会绝地反击,要想做一个永远不被人杀死的杀人者,就要优秀、强悍、冷酷、无情。从小到大,印无忧认为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别人的性命都如草芥蝼蚁,他在别人对他的畏惧和憎恨里,深信这些道理,印别离教给他的道理。

可是,他相信澹台梦,澹台梦一定不会骗他。

列云枫幽然一叹:“印兄难道真的要做个杀手?如果是的话,何必与令尊苦苦相抗?费尽心机去赚那不可能的一百万两?”

印无忧听得一呆,心中满是矛盾和疑惑,是啊,他为了赢得和父亲的赌,为了凑那一百万两,他不断接杀人的生意,连十两银子的买卖都接过。为了攒钱,他一路漂泊,从来都没住过客栈,晚上去杀人,白天就随便着给僻静的地方,打个盹儿。他的怀里,永远有个干硬的馒头,饿了时,就着水啃两口。一百万两对于他来说,的确重如须弥。他如此辛苦,就是为了离开离别谷,只要离开了离别谷,他才有自由。

列云枫拍拍他的肩头:“赚钱有很多种方式,小弟不是说过,介绍个轻松惬意的法子给你吗?小弟知道印兄不愿意受人恩惠,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保证你轻松赚到一百万两,如何?”

澹台梦认真地道:“不是交换,我们之间没有交换,无忧,我们都当你是兄弟,兄弟之间,有通财之谊,要坦诚相待。”她的语气,带着一点点责备。

无忧立时有些着急,忙道:“竹林里边有十六个人,每人一千两,是贺思危让我去杀的,可是偏偏到的时候,遇见了白碧深,他已经动手了。”

列云枫恍然,难怪当时印无忧向白碧深要钱,原来是白碧深抢了他的生意,可是白碧深是焚心教的护法,自然不会为了钱去杀人,那些江湖上二、三流的角色,值得白碧深亲自动手吗?

列云枫不禁问道:“他让你放弃一个人,是逃跑的哪个?”

点点头,印无忧道:“那人趁着我们打斗时,自断一臂逃跑了。白碧深要亲自杀他,他说这些人犯了他们焚心教的规矩,所以要施以酷刑,不能死在别人手上。”

他们犯了焚心教的规矩?这句话有两种可能,一种,这些人本来就是焚心教的人,犯了教规要严惩,另一种,他们无意中犯了焚心教的禁忌,所以焚心教的人要杀鸡儆猴。他们能犯什么禁忌?他想着看向澹台梦,澹台梦也看着他,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酒楼。”

酒楼中,那场伪装的中毒身亡,也许根本不是焚心教下的手,他们只是和贺思危在演一出戏,他们假冒了焚心教的名字,所以焚心教的人才来杀他们。而且现在戏演完了,那些人自然要被灭口,贺思危才找印无忧来杀人。难道贺思危演出这场戏,就是要把他们师徒留在贺府,好对付十地阎罗王?那个酆都城的城不是扬言还会来吗?今天他和林瑜又遇见了奈何桥的桥,看来是十地阎罗王真的要涉足江湖了。但是使者离尘不是要带走林瑜吗?他们要林瑜干什么?

澹台梦继续问道:“那么是说要杀贺思危?”

沉吟一下,印无忧道:“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列云枫和澹台梦都是一愣,列云枫稍加思索:“因为和你接洽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雇主?”

哼了一声,印无忧也觉得列云枫很聪明:“这个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澹台梦笑道:“代替雇主和你接洽的人,是什么人?”

她问的话,印无忧不能不答:“一个女人。”他答了这句话,然后看见列云枫和澹台梦都用用一种疑问的眼光等着自己往下说,不免有些不耐烦:“就是一个女人,十几二十几岁,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反正看着就讨厌!”

列云枫道:“她总有些特征吧?”

印无忧冷淡地:“不记得,我看着她就讨厌,怎么会细看?”

列云枫和澹台梦都情不自禁地叹口气,看来要杀贺思危的人还真狡猾,自己不出头,派了个令人生厌的女人前去,就算那天事发,也找不到自己的头上。何况连这个接洽的女人,是一个让人不愿意多看的人?

印无忧是在离别谷长大,他从小接受的也是杀手的训练,杀手最大的本是就是认人,看一眼就该记住这个人的长相、特点。

听他们叹息后,印无忧也意识到这一点:“再见到她,我能认出来。”他说着,忽然又心痛即将到手的五千两。现在列云枫和澹台梦已经知道了,自然不能让他去杀贺思危了,那个贺思危是明州的侠客,他们是玄天宗的弟子。

列云枫诡秘一笑:“印大哥放心,这单买卖,你不做小弟我也会去做!佛家有云,杀恶人即是善念,小师姐,我们现在敲瓜去!”

听到敲瓜,澹台梦笑意盈盈,听他们一再提到敲瓜,印无忧也很好奇,方才是不好意思去,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什么瓜?”

澹台梦笑道:“当然是傻瓜,走吧,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看破,放下,自在,随缘。

现实在现实之外,红尘在红尘之中。

偶开天眼看红尘,方知身是眼中人。

让大家担心,很是歉然。[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只要一息尚存,我不会放弃这篇文,初冬雪霁,也祝大家平安快乐。

萧墙祸起何论亲

从东到西,九十八步,从南到北,六十七步,窗子,桌椅,床……

数来数去,贺世铎郁闷到要发疯。

外边本来站满了听候差遣的丫鬟小厮,最后都让贺世铎统统赶走。这间华丽的房子,已经像一座深广空旷的监狱,哪里再禁得起一群走狗在他眼皮底下屏息木立?

七天之内,不许踏出房门一步,这是叔叔贺思危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只好坐牢一样困在这间屋子里。

贺世铎拜入鬼刀门的时候,才十一二岁,从懂事起,父亲贺居安亲自教导他的武功基础,然后按照贺家的规矩,在没有确定宗长继承人的时候,都去拜师学艺,父亲贺居安是宗长,他是长子,但是他的母亲不是贺居安的嫡妻,而且因为犯了家规,被浸了猪笼,他的人又没有弟弟贺世铮聪明,所以要继承贺家的宗长之位要博得江湖上的声名和威望才行。师父的死,让贺世铎心念一动,感觉这是一个机会,为师报仇,多么堂而皇之的理由,可惜不知道叔叔好像对此并不热心,其实贺世铎很愿意借助贺思危的力量来扬自己的名声。

记忆中,叔叔贺思危是个谦和礼让的人,颇有大家风范,对贺世铎兄弟也特别疼爱,无论武功还是在江湖上的口碑,都有超过贺居安的势头,贺居安有时性情暴躁,会无缘无故的责打他和弟弟,如果叔叔在,一定会阻拦,但是父亲会连着贺思危一起打。那段时间,贺世铎对父亲又畏又怕,还带着几分恨意。

可是等到周子澜死后,他回到家中,才发现这个家已经悄然改变,父亲瘫痪失语,整天有人伺候着,而且叔叔贺思危隐隐成了这个家的主人,纵然贺世铎不如弟弟聪明,但是也觉察到贺思危的改变,这个家里,贺思危的话不容反抗。

让贺世铎特别困惑的是,为什么短短几年间,一个人有如此的改变,有次和弟弟贺世铮喝醉了,他忍不住问这个问题,贺世铮大笑,看着他,用力拍他的肩头:“大哥,男人活在世上为了什么?财富!地位!女人!说来说去,不过两个字,权势!只要有了权势,还愁什么财富和女人?”看着贺世铎仍是呆呆地望着自己,贺世铮带着轻蔑“他贺思危处心积虑,还不是为了能成为贺氏一族的宗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娶老婆?你以为他不想?他是一心放在夺权上!”

贺世铎恍然,他离家的时候,祖父还活着,当时因为父亲是祖父的长子,宗长继承人之位责无旁落,但是随着贺思危越来越出众,祖父明显开始偏爱贺思危,有几次还想让思危代替居安的宗长继承人之位,但是由于族中意见分歧,事情始终未定,没想到几年以后,祖父故去,父亲卧病,叔叔自然而然地做到了宗长的位置,性情又改变如斯。

那晚他中了毒,回到府中后,贺思危就给他解了毒,贺世铎更是不解,贺思危手中居然有解药,不知道这次叔叔要搞什么鬼,师父师兄明明就是那个小子用毒害死的,为什么不杀了他们给周子澜报仇?听下人讲,贺思危还把他们师徒请到了府中,待如上宾,还给他下了禁足令,不许他离开这个房门半部,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气炸了贺世铎的肚皮。

贺世铎又痛恨又憋气,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连东西南北的距离都了然在胸了,郁闷得想要杀人。

嗯~~

一声细微到几乎无有的呻吟,断断续续传到了贺世铎的耳朵,声音微弱而痛苦,贺世铎站住,低喝道:“谁?”

屋中的烛光猛地摇曳了一下,立时好几支蜡烛都熄灭了,一股寒意让贺世铎打了个冷战。他忙掏出了火石,准备去点蜡烛,屋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尖锐的声响,然后是沉闷的关门声。引得贺世铎回头看去,方才虚掩的房门,此时关得紧紧,贺世铎顾不得点蜡烛,忙去看那个门,可是他的手刚触摸到门边,屋中亮了一下,方才熄灭的蜡烛有的已经又被点上了,贺世铎的身子靠着门,有些毛骨悚然。

他看见,墙角的阴影里边,隐约站着三个人,本来那边有几只蜡烛,现在都灭了,大片幽暗的阴影里,三个人都穿着白衣裳,披散着头发,看不清楚五官。

贺世铎直直地瞪着眼睛:“你们是人,是鬼?”

那三个人也不说话,然后其中一个的头稍微扬了扬,凌乱的头发中露出了口鼻,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依稀可辨一缕发黑的血,顺着鼻子和嘴角淌了下来,滴滴答答,落到雪白的衣衫上。

贺世铎先是恐慌,然后扑地跪下:“师父,师父!”不由得失声而叫,周子澜毒发身亡时,就是这样的情形,有黑色的血流出来,他仿佛都闻道了血液中散发的腥气。一定是师父枉死多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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