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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云枫笑道:“早听说广平郡王是饱读之士,知书达理,看了还是眼见为实啊,郡王府就是郡王府,郡王府的奴才七品的官,还真的不同凡响啊。”
孟而修神色微怒,不过还是没有发作,而是很沉静地道:“雪,住手。”他的声音是低哑的,沉静的,却透着一股威严。
雪收了剑,杀人的眼光还是忍不住盯着列云枫看,列云枫笑眯眯的回望,那种挑衅的眼神让雪有怒发冲冠的火气。雪的手死死握住剑柄,捏得骨节都要发白了。
孟而修淡淡地道:“雪,道歉。”他的声音还是不高,但是充满了无可抗拒的威严。
雪没有动,让他向列云枫道歉,还不如杀了他。而列云枫就笑笑地坐到了一旁,等待着他的道歉。
敬敏公主冷笑道:“以前我在宫里就听说了,郡王府的人特别的跋扈,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呢,原来是郡王管教无方,手下的人才这样目中无人。”
孟而修微微有些怒意了:“雪……”他这次是真的有些怒意了,列云枫怎么嘲笑他是一回事,如果连这个敬敏公主都这么说,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边的话,岂不是多了几分猜忌?
雪咬着嘴唇,狠狠地道:“对不起,小王爷。”他说对不起的时候,眼中依旧掠过一丝杀气。
敬敏公主撇下嘴:“郡王没教这个奴才规矩吗?道歉又站着的吗?”
雪大怒:“我不是他的奴才!”
列云枫笑道:“我看公子也不像是郡王的奴才,那么公子是郡王的朋友?亲人?”
雪怒道:“什么也不是,我和他不相干。”他虽然发怒,却是没有忘记自己不能给孟而修带来太多的麻烦。
列云枫笑道:“这个我不明白了,到我们王府来贺喜,郡王不带着贴身的奴才,反而带了几个不想干的人做什么?难道我们这个王府是随随便便就让不相干的人捣乱的吗?”他说的后来,没了笑容,一脸的冰霜,虽然列云枫年纪不大,平时总是笑嘻嘻的,现在一沉着脸,却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威严。
孟而修显然是楞了一下,然后喝道:“雪,跪下!”
雪的眉头一挑,对于孟而修的这个命令,他都要气得吐血了,他手中的剑都在抖,孟而修看自己的命令没有生效,脸上有些发烫,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事情明明是这个列云枫在无理取闹,在暗中挑衅,可是自己为了大局着想,就是不能和列云枫闹翻,因此孟而修再次喝道:“雪!”他喝的时候,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好像是气得心痛,想去按住终是又放下了。
雪的脸终于白得透明了,但是他还是屈膝跪了下去。
敬敏公主道:“真是个不知道眉眼高低的奴才,不好好管教,还不反上天了?”
公主这么一说,孟而修忙点头道:“公主千岁息怒,是老臣管教无方,老臣该死,既然这个奴才得罪了千岁,请千岁降罪就是了。”他知道这个公主的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而且敬敏公主的脾气暴躁也是在皇宫里边出了名儿的,他今天是怎么也没有算计到敬敏公主会到王府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丢车保帅了。料想公主小孩子心性,就是生气发火也不至于要了雪的命,而且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列云枫道:“榕儿,这个人是郡王跟前的奴才,就是要教训他,也要看看郡王的面子,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公主随便骂他几句就完了。”他虽然这么说,口中的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还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边。
敬敏公主喝道:“一个奴才,在王府里边肆意妄为,居然对小王爷不敬,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来人,给我掌嘴!”
她喝了这么一声,她的侍卫应了一声,就要过去,雪怒极的眼神瞪向那几个侍卫,侍卫们立时觉得心慌意乱,居然有些惶恐的感觉。
孟而修站起来抱拳道:“公主千岁,息怒,老臣管教无方,让千岁见笑了,公主何必为了一个奴才生气?老臣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自己错了。”他说着,就要向雪走过去。
敬敏公主喝道:“慢着,难道我竟然打不得他?你竟然敢拦着我?”她说着瞪起了眼睛,孟而修不动了,公主微微的怒意从眼眸中流溢出来,孟而修苦笑道:“公主千岁,冤枉老臣了。”他看了雪一眼,便又坐下。
雪抬起头,眼中的杀气和怒火越来越浓了,抗声道:“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觉得我得罪了你,你杀了我好了!”
敬敏公主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顶撞我?给我掌嘴!”
见公主动了怒,侍卫们一拥而上,两个侍卫按住雪的双臂,压住他的腿,另一个就准备拽他的头发,省得他被打的时候乱动和躲闪,还有一个侍卫就站到了雪的前面,准备开打。
砰的一声,雪愤然喝了一声,双臂发力,四个侍卫应声仰面摔倒,雪还是原地未动,四个侍卫却哀嚎连连,痛得在地上打滚。
这一变化让人们更是惊讶,这时节又来了好几位朝臣给列家庆贺的,见到这个场面都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只能陪着无言而立。不过人们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敢动手反抗,不免得把眼光转向孟而修。
孟而修也没有想到雪会反抗,脸色立时变得发白了。
敬敏公主一愣以后,不由大怒:“好奴才,你居然敢和我的人动手!找死!”她说着一挥手中的鞭子,就要动手打人。
列云枫拦住她:“榕儿,他算什么东西,怎么值得你动手?让人看见笑话。”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玉轩。
敬敏公主也看见一旁的萧玉轩了,喝道:“你,给我掌他的嘴!”
萧玉轩听到公主点到了自己,有些惶然,他虽然是忠厚宽容的人,可是也不笨,看出来列云枫就是在找孟而修的茬儿,就是在故意要激怒孟而修,方才雪向列云枫进攻,他会不假思索的拦住雪,但是他并不赞同列云枫的做法,尤其列云枫想出这个什么鼓上美人舞这么狠毒的招式来,他不觉得雪为了维护尤儿而出手有什么错,看得出来,这个雪和尤儿应该是认识的,所以敬敏公主口口声声要教训雪,列云枫在一旁还推波助澜,萧玉轩更是觉得他们过分,很显然,列云枫就是在利用敬敏公主来欺辱孟而修。
萧玉轩抱拳道:“千岁,这个人毕竟是郡王的人,郡王自然会教训他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千岁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
敬敏公主蛾眉扬起:“本宫要做什么,也要你来教训我?过去!”
萧玉轩有些不悦:“千岁,萧某没有教训过人,实在难以从命!”他是最讨厌专横跋扈的人,虽然这个公主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可是这副样子实在让人感觉不舒服。
敬敏公主气得楞了一下,列云枫笑道:“大师兄,公主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何况人家也未必感谢你为他求情,只怕会恼你如此矫情呢。没有教训过别人又怎么样?大师兄没有吃过肥猪肉,总是见过肥猪跑吧?”
敬敏公主接着道:“不错,你没有打过人,总是该被人打过吧?萧……姓萧的,还愣着干什么?”
被挤兑在这儿,萧玉轩一肚子不情不愿的火气,却是无法再抗拒公主的命令,他瞪了列云枫一眼,心中十分怨恨列云枫,这么多人看着,萧玉轩慢慢走了过去,他实在是没有打人的习惯,在玄天宗身为大师兄,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师父发怒的时候,他倒是常替师弟、师妹们挨打,却从来没有打过师弟师妹们一下子。现在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去责打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萧玉轩感觉自己的脸上先发起烧了,红红的烫着。
雪还是抬着头,看着走过来的萧玉轩,眼中的杀气和怒意慢慢散去,但是仍然是恨恨的,带着冰冷与愤恨。萧玉轩都走到他身前了,雪瞪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萧玉轩有些紧张,手心出了细细的冷汗。
敬敏公主喝道:“还不动手,给我打!”
啪。
萧玉轩抬手打了雪一记耳光,自己的脸腾地就红了,喉咙里边也是干涩的,有些怯意。他这一掌不响也不重,雪的脸更是苍白。
敬敏公主皱眉道:“你在干什么?打蚊子吗?我让你停了吗?”
啪,又是一下。
还是不重,雪的脸红都没有红,可是这毕竟是一种难耐的屈辱,俗话说打人别打脸,当众被掴耳光的屈辱是别的责罚都无法代替的,萧玉轩也被师父当众打过,自然了解雪现在的心情,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被打时还是感觉无地自容的,现在这个雪一定羞愧得要死了吧?
敬敏公主气得要命:“你怎么这么废物!你要是不会的话,本宫教教你!”
萧玉轩陡然单膝跪下:“千岁,请千岁不要为难萧某了,也放过他吧,千岁是堂堂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了。萧某想他也该知道做错了,得到了教训,请公主高抬贵手!”
敬敏公主更是生气,手指着萧玉轩:“你,你……”
澹台玄也过来道:“公主千岁,轩儿无状顶撞了千岁,不过澹台玄也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过是郡王身边的一个仆从,公主千金之躯,和他认真生什么气?澹台玄替劣徒向公主赔罪。”他说着便要跪下施礼。
敬敏公主拦住他,脸上特别的不情愿:“算了,算了,既然是你替这个奴才求情,本宫也不和他们计较了,孟而修,你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不然会让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带累的,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孟而修连连称是,站起来告辞,又喝令雪谢恩,雪僵硬的服从孟而修的命令,眼光却盯着还瘫在地上的尤儿,道:“小王爷既然嫌尤儿粗鄙,尤儿……”
列云枫笑道:“怎么可能,郡王爷送的这个宝贝果然好玩得紧,哦,郡王不会又是舍不得了吧?如果郡王爷舍不得,云枫自然完璧归还。”
孟而修的脸阴晴不定了一会儿,才道:“小王爷说笑了,既然是送给了小王爷的,她的生死荣辱全在小王爷一念之间,走!”
广平郡王带着他的人愤愤的离开,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潇洒,来庆贺的大臣们见孟而修离开,也纷纷地告辞离去了。
尤儿绝望地看着孟而修带着人离开,绝望地盯着雪的背影,雪跟着孟而修走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和雪四目相对,然后也愤然离去。
列云枫哄着敬敏公主道:“好了,你气什么?今天有人会气得七窍生烟的,榕儿”敬敏公主还是撅着小嘴儿,列云枫笑道“你见过人是怎么变成干儿的嘛?”
敬敏公主张着嘴,摇头:“人会变成干儿?”
列云枫笑道:“我们常说红颜祸水,红粉骷髅,这个妖精似的美人自然是祸水骷髅了,留着她岂不是遗害苍生?我们把她吊到王府最高的摘月楼上边去,风吹日晒,不吃不喝,让她变成人干儿如何?”
敬敏公主大喜,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去挂她,跟我走。”
她一招呼,侍卫们拖住了尤儿,先前被雪打倒的几个人也呲牙咧嘴地起来了,敬敏公主拉着列云枫:“小舅舅,我们一起去。”
澹台玄沉声道:“枫儿,我有话和你说。”
列云枫松开敬敏公主的手:“榕儿先去吧,我有些事情和师父谈。”他脸上微微地笑着,很安然的样子。
敬敏公主从第一眼就讨厌这个尤儿,现在有这么好玩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就兴冲冲地带着侍卫,拖着脸色铁青的尤儿,往摘月楼去了。
转瞬输赢已易手
王府的大厅里边,一下子鸦雀无声了。
静得可以听见人心跳的声音。
家丁和丫鬟们也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一个个眼观鼻,鼻问心,和木雕泥塑的一样,他们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澹台玄坐在椅子上边,沉默不语,他的脸色比方才走的孟而修还要难看,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上的青筋慢慢凸起。
列云枫挥挥手,家丁丫鬟们悄然离开,大厅上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太压抑的沉闷实在是让人忐忑不安。今天的事情,让萧玉轩感觉到列云枫实在是太过分了,每次列云枫做了什么,他都愿意为其说情开脱,可是今天,他倒是宁可师父澹台玄狠狠教训教训列云枫才是。他现在满眼里都是尤儿的哀求和雪苍白的脸,他感觉自己打人的那只手隐隐作痛,火烫火烫,还有雪的眼光,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
列云枫低着头,抚摸着霸王鼓,鼓面已经冰凉了,炭火早已经熄灭,他的手在上边划来划去,冰凉的感觉,从他的指尖慢慢地蔓延开来。他身上的伤还在作痛,汗水在衣裳里边一点点往外渗出来。
萧玉轩看看师父又看看列云枫,最终忍不住还是开口道:“这个孟而修还真是能忍,”他说完这句,发觉这句话不太对劲,明明想让师父息火,可是这么一说,只怕会勾起澹台玄的怒气来。
砰。
列云枫的手轻轻地叩了下鼓,青铜的鼓发出沉闷的木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