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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无忧忽然脸色苍白,握着澹台梦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伞仿佛有千金之重,慢慢偏离澹台梦的发上,细密的雨点,丝丝缕缕,落到澹台梦的身上、发上。
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让印无忧如此害怕。
印无忧虽然不说,澹台梦已然了解,只是她感觉不到印别离的气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印无忧的样子,明明白白告诉她,印别离来了。
她刚刚离开了天下楼,她刚刚在天下楼上说,在印别离的手中杀了尤儿,她刚刚暗示自己和印别离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她刚刚做了这些事,印别离就来了,这来得未免太快,未免太巧,莫非他早就来了,可是如果他早来了,印无忧应该知道。印无忧知道的事情,从来不会瞒她。
印无忧如此的害怕,印别离来者不善。
只是既然来了,回头的路,早已经断却,澹台梦没有看印无忧,也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盈盈地走进了前厅。
香暖,酒烈,牙板轻拍,丝弦细细,广平郡王府里,永远离不开这些陈设,奇怪孟而修居然百看不腻?
前厅里,笑语喧哗,孟而修还没有到,上首坐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他枯坐在那里,影子一样。
澹台梦眼波一转,今天厅上的人,和那天见过的人不同,这些人虽然也在谈笑,也在拼酒,可是他们没有江湖气,他们笑着喝着,眼光却是飘忽不定,看见她进来,笑得更响,可是眼角的余光总瞟着那个枯坐的影子。
这个影子,绝对不是印别离,因为他还是比较引人注意,印别离是杀手中的杀手,最厉害的杀手就是在他杀你之时,你还不相信他是杀手。那一剑或者一刀,刺入你的身体,血腥的气味中,你依然疑惑着。
印别离是这样的杀手,那个影子弥散出来的却是阴阴的寒气,带着暴戾的寒气。
一个偌大的公堂,也许很快会变成屠场。
孟而修一定是怀疑自己,他是个谨慎之人,如果不是这份怀疑到了几乎确定的地步,他不会贸然而动。他现在没有出场,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呢,他不出来,还是因为他的确定里边还有一丝丝的疑惑。
澹台梦笑意盈盈,没有一丝惧色,有丫鬟过来,将她引到那个蒙面人的座位前,躬身道:“云姑娘,请这边坐。”
她的这个座位,离蒙面人很近,近到蒙面人一伸手,就可以扣到她的琵琶骨,澹台梦微笑,坐了下去,她坐到的姿势很优雅,这个如此危险的位置,让她一坐,立时变得尴尬。
蒙面人也感觉到了,因为他要是去抓澹台梦的话,固然抓得到,可是他的落手点却不是澹台梦的琵琶骨,而是澹台梦的胸膛。
江湖规矩,和女子动手,前胸和腰下的位置都是禁忌,如果不是下三烂的角色,多多少少都要忌讳些,如同在监狱里边,犯了花案的人都会被人瞧不起一样。
澹台梦微笑抱拳:“前辈,小女子云沧海有礼。”
蒙面人哼了一声:“你姓云?”
澹台梦笑道:“前辈怎么称呼?”
蒙面人哑着嗓子道:“邹断肠。”他说话时,看不见表情,可是语气极冷“郡王爷说,你是滇西云家的人?”
澹台梦笑道:“滇西云家在武林中是芥末之微,邹前辈没有听过也是自然。”
邹断肠,谁会叫这样的名字?这个自称邹断肠的蒙面人不过是顺口而出。
邹断肠冷然道:“可惜,我不但听过,还认识云家的人。姑娘既然是滇西云家的人,应该也会滇西云家的绝艺吧?”
澹台梦笑道:“邹前辈说的,该是滇西云家女孩子们应该会的绝艺吧?”这个邹断肠在试探她,厅上的人都在观望,笑语冷下来,这个厅寒气四伏,澹台梦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可是不到最后,澹台梦绝对不会破釜沉舟。
一阵朗朗的笑声,孟而修在蒋犁的陪同下,走进来,所有的人都起身让座,孟而修在主位落座,笑道:“云姑娘,雨夜请你来,不要介意,因为邹兄方才看见云姑娘,觉得云姑娘像极了他的故人之女,孟某这么晚了设下酒宴,一来为邹兄洗尘,二来也为云姑娘出师而捷庆贺。云公子和雪公子怎么没来?”
澹台梦笑道:“他们有些事情,一会儿就到了。哦?不知道邹前辈这个故人是谁啊?”
邹断肠冷然道:“澹台玄。”
澹台梦轻笑起来:“都说澹台玄是天下第一高手,不知道是不是实至名归,沧海武功不济,不敢与澹台先生切磋比试,可惜这么多年来,才俊辈出,侠客纵横,却没有一个去挑战他。”
她说话的时候,自自然然,娓娓道来,好像真的和澹台玄素不相识,还带着小女孩涉世未深的那种傲慢。
邹断肠冷哼了一声:“你是澹台梦,澹台玄的大女儿澹台梦。”他说着眼光如电,仿佛要刺穿澹台梦,他的手已然微动,等着澹台梦的反映,准备随时出击。
澹台梦嫣然而笑:“匡人见了孔子,只当是阳货,只怕那老夫子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邹前辈居然看沧海是澹台梦,只怕沧海也会百口莫辩,无所适从了。”
阳货是鲁国季氏的家臣,季氏压制鲁国国君,掌握权柄,阳货将季氏囚禁,大权独揽,阳货与孔子面容相似,阳货曾送乳猪给孔子,孔子往之拜谢,受任出仕。这阳货性情暴戾,动辄杀人,孔子最后弃仕而去。
澹台梦的话在说给孟而修听,孟而修笑道:“呵呵,世间相似之人也是有的,邹兄可别认错了人,如果云姑娘是澹台梦,那位澹台先生也放心她乱跑吗?”
邹断肠大笑:“澹台家的人,就算是挫骨扬灰,我也认得,澹台梦,不要在装腔作势了!”他长身而起,就要动手。
澹台梦坐在那儿,纹丝不动,反而笑道:“我自问和邹前辈素不相识,前辈怎么就认定我是澹台梦?”
邹断肠冷笑道:“好,那你就证明你不是澹台梦!”
澹台梦好笑地道:“我本来就不是澹台梦,用什么证明?那邹前辈怎么证明自己就是邹断肠?”
邹断肠喋喋怪笑:“死丫头,你倒是嘴硬的很,不过,你再花言巧语也不能扭转乾坤,你们玄天宗的事情,我没有一样不知晓,你们澹台家的人,我没有一个不认识,想在我邹断肠的眼前装神弄鬼,下辈子吧!”
他说着身形一起,单掌劈出,因为顾忌江湖规矩,无法直接击打,所以这一掌打得有些偏,澹台梦身形也一滑,连人带椅子移出数尺。
孟而修道:“邹兄!”
邹断肠道:“王爷放心,邹某不会看错,这个丫头就是澹台玄的女儿澹台梦,如果杀错,邹断肠愿意自杀谢罪。”
孟而修一听,笑容变得冷酷:“澹台梦?呵呵,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是你自寻死路,别怪孟某心黑手辣!”他见邹断肠如此说,心中已然相信了,邹断肠只对玄天宗的人感兴趣,方才澹台梦下楼后,邹断肠就闪进来,告诉他,云沧海就是澹台梦,孟而修半信半疑,才邀她前来,现在邹断肠如此确定,孟而修宁可错杀,决不放过。
孟而修的话就是号令,厅上所有的人都肃然而起,各持刀剑,严阵以待,冷厉的杀气渐渐围拢。
澹台梦还是坐在哪里,笑道:“郡王爷果然有枭雄之气魄,宁可错杀,决不放过。云沧海就是佩服郡王爷的胆识气度,才投奔而来,如果郡王爷觉得沧海真的是那个澹台梦,手下不必留情,算沧海运舛命乖,自寻死路。”她说着话,笑得清傲,仍旧是不以为然。
孟而修又有些犹豫,如果她真的是澹台梦,到了这个时候,说谎还有什么意义?是邹断肠看错了?孟而修在心中,已经有个计划隐隐形成,这个云沧海是枚很好的棋子,如果她是澹台梦就太可惜了。
邹断肠怪笑道:“死到临头,你还如此强辩,可惜你是澹台玄的女儿,不然老子真的不舍得杀你。”他说着又要动手。
厅外,忽然飞进一条人影,随着身影,声音也冷厉地传来:“你敢动她试试!”
这条身影,挟裹着凄凄冷风,鬼魅一般掠到澹台梦的身旁。
多情总被无情恼
路,走到一半儿,林瑜就想回去了,脚步逐渐放慢,列云枫在掠过门房的时候,顺手抄了两把伞,林瑜也撑开了那伞,只是这夜雨绵绵,打着伞在别人屋檐上穿行,感觉实在特别奇怪。好像这斜斜的屋脊,是可以散步的街市一样。
列云枫此时看林瑜有些不愿意去,笑中带着微微的嘲讽:“要是水清灵在哪儿,林师兄早跑到了吧?”
林瑜心中固然不悦,只是哼了一声,他就是不愿意听到水清灵这三个字。
列云枫还是笑:“你烦了是不是,就是要你烦,烦到你最后毫无反映了,才彻彻底底忘了那个人。你不忘,就永远都在往事里边打转,永远走不出去。林师兄,你这辈子可不能毁在水清灵的手里。”
林瑜恩了一声,却说:“出来这么远了,还是回去吧,万一师父不喝酒就回来,怎么办?”
列云枫笑道:“怕什么?他现在温顺得跟猫似的,还能再变成老虎?只要他不咬人,让他骂两句有什么了不起?”
林瑜有些无奈:“那是,哎,那是师父现在懒得和你计较,他什么时候也不会像那个……猫的。”他说着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
列云枫好奇地道:“师父以前到底什么样子?”
林瑜不答,脚步更慢了:“真不不去了,到底去见谁?你去就好了,又拉着我来?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列云枫不满地道:“那我的事情,你就不管了?我们算不算兄弟啊?”
林瑜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师父现在好像很烦,我不想惹他生气。”
列云枫道:“如果师父现在真的很心烦,你更应该去惹他,这才是真正孝顺的好徒弟。”
林瑜微微地气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师父已经在烦了,我还去气他?”
列云枫笑道:“他烦了,又懒得和我们说,自己憋在肚子里边,还不是闷上加闷?郁则伤肝,肝损则神伤,不如你惹惹他,让他发泄出来,郁气散了,就没事儿了。”
林瑜本是很悒郁的,听列云枫说的话,还是忍不住笑道:“我还没听过这样的道理,不过听着好像有些道理似的。我没那个经验,还是你去惹他吧。”
列云枫笑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跑不了,你跑得了?”
林瑜看列云枫笑的得意,神采飞扬,心中有些感慨,自己自经了这场事情以后,时时刻刻也想和从前一般,可是被骗之辱,天牢之灾,还是被责之痛,都让他悒郁难解,无法真正释怀。其实列云枫不也经过那么多事儿,他伪造圣旨,下毒骗人,也无辜受过好多责笞,只是现在水过无痕似的,竟然依旧如此自在张扬,林瑜既是羡慕,又是感叹。
列云枫忽然停住脚步,做了个嘘的手势。
林瑜也站住,低声道:“怎么了?”
列云枫的声音更低:“到了。”他左顾右看,好像有所顾忌。
林瑜看去,前边是个独门独户的庭院,檐下有匾,字是模糊可见的,无奈何庐,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不是无可奈何庐?反正无奈何已经够涩僻了,多个可字,不是顺口得多,强过现在如此拗口。他看列云枫寻望的眼神更是奇怪,问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列云枫悄悄的笑道:“我看看老虎在不在家。他要在,多半和我算前帐,会吃了我,骨头都不吐。”
林瑜好笑道:“这里也有老虎?为什么能吃你的老虎特别多?宫里边有,王府里边有,这里也有?我就奇怪哪里才没有?”
列云枫低声笑道:“老虎多了,有什么不好?老虎多,顾忌多,做事就要多考虑,不然的话谁知道哪知老虎会发威?哪只又是好惹的?不想被咬,机灵点儿吧。”
林瑜笑道:“怪不得大师兄和我们都这样呆,原来我们师兄弟三个才伏侍一只老虎!”
列云枫笑得更开心:“我就觉得你比大师兄开窍,师父在你嘴里终于论只了!”
林瑜听了,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窘,不过列云枫的比喻好像又很有道理。
列云枫用手肘碰了碰他,笑道:“三个徒弟,一只师父,好像不够威慑吧?明儿小弟再给你多找几只,保你不出半年,就才华横溢,聪明绝顶了。”
林瑜更窘,低声斥道:“还说!我看你实在欠揍。”
列云枫也不恼,反而笑道:“我爹爹说,铁越打越硬,玉越磨越光,一个人跌了多少跟头不要紧,就看爬不爬得起来。你爬起来,挫折就是阅历,你趴下了,伤痛就是桎楛。”
林瑜叹了口气:“枫儿,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劝我,你用心良苦,我要不领情,实在对不起你,我已经尽力,别逼我了。”说着话,林瑜黯然伤神。
后边有人冷冷地斥道:“澹台玄的弟子,就这么没出息?既然活得如此窝囊,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