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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敌-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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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孟将旅也坚决地道:“进得名利圈来,就是我的事。”

高飞在一旁也唉声道:“也是我的事。”

孟将旅反问了一句:“你们可知我跟你家公子是什么交情。”

陈日月素来知机,陪笑拖走叶告,陪笑道:“是是是,老四一向没脑,哪有走进入家家里争做家长的事,真没脑,别怪,别怪,他只是爱逞能!”

“我逞能!?”叶告一听,登时新仇旧恨,齐涌上来,指着自己的歪鼻子,恼火地道:“你是不负责任,胆小怕事。”

孟将旅和高飞相顾一笑,一个想:虽是名满天下第一种捕身边的人,毕竟是年纪轻,好胜心强!一个付:虽是无情授业的剑童,可是到底稚嫩,无情那一种喜怒不形于色。

深沉镇静、莫测高深的冷然主人,究竟攀不上。

看起来,两人已争得脸红耳赤,动了真气,盂将旅忙圆了个场:“叶小哥儿英勇过人,铁肩担待;陈小兄弟深明大体,通情达理;都是年少英侠,了不起!”

陈日月忽问:“孟老板不是说要对付来人吗?怎么却还在这里?”

盂将旅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都不知道吗?”高飞带着夸张的语气反问:“一般而言、就算有入在这圈子里头,惹事生非,甚至太岁头上动士,孟掌柜的都很少亲自出手管的。”

叶告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高飞笑着将天下第七“摆放”在榻上,一面道:“因为下面还有两个人。”

叶告看看他每一个动作:“谁?”

“一个是何教主。”高飞开姑为天下第七把脉,俯视细察其伤势:“一个是鱼姑娘。”

陈日月忽问:“何教主就是当年名震京师的‘火星都头’,外号‘九掌七拳七一腿’的何车?”

高飞已开始为天下第七止血:“便是他。”

陈日月也看着高飞敷药的手势,再问:“你说的鱼始娘,是不是鱼头、鱼尾的大姐:

鱼天凉?”

高飞看了天下第七的伤势之后,满腔沉重之色,边解了天下第七的穴道,边漫不经心的答:“是。”

陈日月听了,却豁然道:“那我们就白耽心了。”

连叶告听了,居然也道:“既是他们,就没事了。”

孟将旅在旁就说:“你们两位兄弟明白也好。有鱼姑娘和何教主在,天塌下来也有他们扛着。”

陈日月也舒了一口气道:“是的,我们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蓦地,叶告出手,闪电似的又点了失血过多、昏迷不省的天下第七三处穴道。

他突然动手,招呼也不打一声,不但使正为天下第七敷伤刮走碎肉的高飞吃了一惊。

“怎么……他已奄奄一息,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陈日月悠然道:“没事。这天下第七估恶不俊,机诈凶残。刚才高叔叔为了要医他只好先使他血脉恢复畅通,出手解了他穴道。但为安全计,老四再对他三处比较不妨碍治理的穴道,免得他一旦清醒过来,突然发难,使高叔叔、孟老板受无妄之灾。事先并未招呼,是怕这恶徒提防。”

请恕罪则个。

他这番话,说的得体有度,仿佛,他己早知叶告会出手,而且,他跟叶告也没争吵过似的。

高飞和孟将旅又互觑一眼,一个心忖:倒别小看他们了!一个暗道:果然名不虚传,名将手下无弱士!

陈日月持起袖子,打开针灸盒子,趋近两下子便替天下第七止了血,道:“来,让我也助高叔叔一把吧!”

高飞饶有兴味看着这个尚未成年的小伙子:“嘿,你也会医理……”

叶告在旁则说:“这家伙向不学好,但举凡针灸、推拿、跌打、药草、医理、过气,刮痧、晶石驱病法、催眠术……

他都懂一点,或许能给高叔叔帮点小忙吧。”

听来,他跟陈日月仿佛全没争执过一般。

13.大姐大

楼下大约有十七八桌子的人,有的喝酒、有的喝茶、有的吃饭、有的吃菜,有的其实什么也不吃、不喝,只要在这里找张凳子坐下来,不久之后,若是单身男子,就会有各省各地妖媚女子,凑前兜搭。若不然,就会有各种消息,传来传去,不过,真正重大和独家的消息,都是要给银子买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酒饭,也没有白听了的第一手消息。

传播的人,必然另有目的;要不然,就为了钱。

有吃、有喝、有色有消息,加上楼上有“雅致客房”,有“短租计时”:每半个时辰才三钱八,方便如此,大家自都趋之若渴——这又是六迟先生发明的销金玩意儿。

名不虚传,房间的确“雅致”:至少,要紧的床褥枕被确是天天洗换的。

菜也好吃,辣的,丁辣的、热的、凉的、冰冷的、乃至吃了补身的、补肾的和壮阳、滋旧的,在所多有。

何况还有酒。

应有尽有——不应有的也有,甚至,有的趁机在那儿兜搭卖春药。迷药和蒙汗药的。

今天,这儿,就有一个。

这人正在卖迷魂药。

这人姓鱼,名天凉,是个女子,这儿一带的人,若不是习惯了叫她做“鱼大姐”,就叫她作“好秋姑娘”,原因无他,因为一句词儿:“如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她最喜欢吟咏自叹,大家都藉此谐称她力“好秋”。

她年近三十,但的确是。“美好如秋凉”,臻首、杏唇、杨柳腰、犀齿、酥乳、远山眉,真是无一下美,无一不媚,还有流转不已的秋波,春葱样般的柔指,一张皎好的芙蓉脸,虽因恩客贵达之士,常予翡翠簪钗,环鬓金珠,但她却不喜佩戴,从不艳妆盛饰,只爱在头上插花,听其高兴,喜红则红,爱紫则紫,但她再簪白花,自然合道,丽容娇花,美得令人有生死离别,一见无憾之概。

而已美得雅,不俗的美,不若一般尘俗女子,若外来者,还真决不敢相信,她是这儿江湖女子的大姐大头儿,虽从不卖身,却也是烟花女子的依傍靠山。

听说,她之所以能成为这一带风月女子的大姐大,是因为:

(一)、她有侠义心肠。因为好助人,好打不平、好管闲事,只要死不了,就一定成为众人心日中的领袖、依靠。

(二)、她凶。谁对她凶,她就对谁更凶。——这种情形,通常有相反的一面:谁对她好,她就对他更好。这样,很容易就会有一种现象:以她为中心,联群结党,自拥势刀。

(三)、她有非凡功夫,当然,没有好身手,这种人早死了一百五十二次了。但她“功夫”,听说,不只是手上、脚下的,听说连床上、贴身的,也很厉害,只不过,尝者不说,知者不多,估量者却律津乐道罢了。——名利圈中的女子,有谁不是好猜估、说是非的?

(四),她也有靠山——当然,正如没好身手一样,像她那样的女子,怎活得下去?

她常耗在“名利圈”里,自是好名好利,这一点,温六迟成全她,但她也得到同僚“火星都头”何车、“七好拳王”孟将旅、“小鸟”高飞、“袋袋平安”尤吐珠、“破山刀客”银盛雪筹一干友好的支持,但最特别、也最盛传、人们也最喜欢打听的是:

听说,在背后支持鱼天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名捕”中的老三:

追命。

——鱼好秋是他的红颜知己。

——追命则是鱼姑娘的良朋密友。

是不是真有其事?也许谁也不清楚。但却传得煞有其事:人们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因为那沧桑名捕和风尘美女的传言,实在令人有浪漫情怀,而一向攻击“四大名捕”的敌手,也正好找到藉口,斥他腐靡风纪,无行败德。

提起这段“关系”,有人相询,鱼姑娘只不说是,也没说是。至于追命,提起鱼好秋,他只微微笑,劝人喝酒。

谁也不知道到底真假。听说她真正的靠山,还是六迟居士,也不只是追命,向是一个庞大的大家族。

或许,追命只乐于被人利用,鱼天凉也乐得有追命这号人物作靠山。

可是,大家都可以断定一件事:

不管追命是不是鱼姑娘的姘夫,但他一定不知道鱼姑娘在到处兜销她的蒙汗药一事。

——要是追命知道了,还任由他这样做,那还了得!

“哟!不得了!”鱼姑娘一见大门口出现的人,就花枝招展、妩媚娇嗲的凑过去,妮声道:“今儿可来了稀客!”

“稀客”的意思,通常是少见的客人,但往往也是“不速之客”的别称。

如果是,“稀客”可不只一个。

而是四人。

这四个人,本来都应说长得相貌堂堂,威武逼人,而且穿着打扮,一看便奇*书*电&子^书知来头非凡、气派十足,只不过,这样看夫,模样几都很有点滑稽。

为什么?

因为这四个人,一个在眼睛上戴上了一只眼罩,成了“独眼龙”;一个咀巴戴上了口罩,成了“蒙面人”;一个则更甚,头上戴了顶马连坡大草帽,帽边垂下了黑纱,成了“无脸人”,还有的一个,总算什么也没戴,没蒙面、没口罩,也没帽子,但好好的一张脸,每走一步路,却五官挤在一起,扭曲变形,甚为吃力、肉紧似的,成了“怪脸人”。

鱼天凉一见四人,就迎了上去。

但鱼头、鱼尾,却比她先一步招呼客人:“客官,请坐!”“先来杯茶暖暖胃还是先打几斤酒?”

戴口罩的,冷哼了一声。

那怪脸人,忽然咧开了嘴,像是在笑——可是他这一笑,脸部更是畸怪,教人心寒。

说话的是那脸罩黑纱的人:小兄弟,你们几岁了?

鱼头答:“我属猴。我爱蹦蹦跳跳。”

鱼尾也答:“我是小羊,咩咩咩咩。”

两人都个性活泼,一面回答,一面作出羊和猴的小动作,一般客人,都感亲切,为之芜尔,小账也会多付一些。

不料,那四个人,一点也不欣赏这两个小孩的精灵,只听那面罩黑纱的人嘟嘟嘟了几声,说:“如果这么年轻就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然后他反问那两个吓住了的小孩:“明白了没有?”

鱼头看来己明白。

鱼尾显然也不明白。

那怪脸人开腔了。

他的脸肌扭曲,一旦开声,也一样的诡怪,像是声线也给扭曲了似的:

“我们……来这儿……不吃……不喝……不坐……只来租……房……”

他说的极为吃力。

听的人更吃力。

“你们……带我们……上楼……去……”怪脸人怪声怪气地继续他的威吓:“……

如果不带……或尖叫……或示儆……我们……马上……扭下你们的……头……一颗喂狗……

一颗……我们自己有来……吃了!”

然后他也问了一句:

“听……明……白……了……没……有……!?”

那戴面纱的人适时加了一句冷冷的话:“大家放心,我们杀人,管你这儿有公差捕快、衙役执吏,都管不了我们的事,判不了我们的罪。”

两个小孩,都给吓住了。

大家听了,心中都发毛:

看来这四人,仇大苦深的来到这儿,明目张胆的是要惹事。

走得最近的鱼姑娘,既觉眼熟,又感陌生,只发党那个戴眼罩的人,用一只独眼,凌厉痛恨的望着她。盯死她,像要把她的两只眼珠也挖出来,生吞下肚里去的。

——有那么大的怨隙叱!

“你们要租房的吧?”且不管来的是何方神圣,她是这儿的大姐大,眼看两个小伙子和大伙儿都给唬惨了,她说什么都得找回个场面来,“对不起,楼上的房子,全己客满了。”

14.小女子

那“无脸人”听了就说:“客满了?那刚刚上去的不是人?”

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

鱼姑娘已明白他们是冲着什么而来的了。

所以她答:“是人。”

无脸人跨前一步,咄咄逼人:“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他们能租房,我们就不能?”

鱼姑娘笑了。

她笑起来很狡侩,像一条鱼。

——当然是很好看、很动人也很优美的那种鱼。

一种你看了很想亲、很想吃、但又最想呵护为她换水洗缸挖蚯蚓的那种鱼。

“可是他们是病人,”鱼姑娘补充道,“病人是很可怜的人。我们这儿虽己客满,但对病人、伤者、素有优先。”

然后她用一双媚而美的眼去昵了昵他们,且以更美和媚的语音跟他们说:“你们当然不是病人。你们人强马壮,雄健得可以教所有小女子都求饶求死。”

一般的男人都决受不了她的媚和美。

——受得了她的语音,也受不了她的眼波,受得了她的红唇,也受不住她的美艳;总而言之,就是消受不了她的诱惑。

可是今天很奇怪。

这四个男人当然都是男人。

因为他们看到鱼姑娘的一颦一笑,一扭一拧,以及一步扬眉一含笑,七只眼睛,都发出了极强烈也极需切乃至极饥渴的光芒来。

不过四人都很不是男人。

因为他们居然都没有进一步“反应”。

只那个“怪脸人”怪声怪气的说:“你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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