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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没有看过孟将旅任何一拳、一击,但这看来斯文、淡定、温和、憨厚的盂掌柜的,那一轮猛拳、厉动,还是震伤了他的血脉,经络。
——幸好没跟这厮纠缠下去!
他一掌震开了房门。
——其实,就算他不出手,那间房早已壁破门砸,内里情状,已大可一目了然了。
正好电闪。
房里有人。
电闪雷鸣。
如临大敌。
这时候,孙收皮刚刚走。
刚刚才走出房外。
——他仿佛连轻功也设施展,只是“如履平地”般地“行云流水”似的“走”了出去。
叶告、陈日月和高飞都知道这人厉害,为之悸然。
这时,楼下的格斗声传来。
愈打愈烈。
“小鸟”高飞对犹有余悸的叶告和陈日月道:“我看,今儿的事,很有点不妙。这姓孙的,是蔡京身边红人,所谓善者下来,来者不善,他大可得手,却自甘空手而回。”
陈日月一晒道:“我看这姓孙的只是缩头乌龟,猪狗不如的老王八.他不过是怕我公子威名,不敢强来。”
高飞横了陈日月一眼,“你家公子是名气大,但就算包青天跟前也一样有人敢杀人犯法。这孙总管来的不是好路,走的只怕更非好事。”
楼下爆炸声迭生。
叶告最喜欢听到别人对防日月抢白、奚落、语锋自然较倾向高飞:“看来,公子也意想不到,会这么多人去争夺天下第七这废料!”
只听被上被褥里一声隐约冷哼。
叶告登时双眉一竖:“怎么了!?不服气么!我老大耳刮子打你!信不?”
“小鸟”高飞依旧眉头深锁。这人本来长得粗豪高壮,但偏打扮成浓艳女人模样,令人只觉突梯、突冗,如今一旦深思计议,还是让人脱不掉诡异、怪诞的感觉。
“我怕他们来的不只为了这死不足惜的家伙……”
“哦?”陈日月一向机伶,这句倒真的听进去了,“他们志不在此……难道还有更大的目标吗?”
高飞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是个更重要的人了?”陈日月紧迫盯人的问:“那是谁?”
小鸟高飞犹豫了一阵子:“这不好答。”
陈日月并不放过:“是不便说?”
“也不是。”高飞苦笑道:“你们也不是坏人。”
“那是什么人?”陈日月发现对方不想说,就愈发要问个究竟,“有什么大不了嘛?
说不定,咱师兄弟也可以帮点小忙,尽一尽力。”
叶告忙道:“就算我们下一定帮得上忙,我家公子知道了,也一定可以为你们决疑解难了。”
他自然也想知道,这一点,是两个小少年好奇的共性。
所以就这一点上一定“共同进退”。
高飞还是觉得很为难:“我不是不说……因为我也不肯定是不是那人……也不确定那人会不会出来……更不知道他已来了没有……再且又不知道他如何来……”
这么多的不确定,两个少年不无觉得有些烦,只催促道:
“那么,到底是何人嘛?”
高飞正想说。
却正好发现有人一手震开了门。
——还好还不是那个,“凄凉的老鱼!”
这条是看来颇为斯文的:
斯文鱼。
——斯文多败类!
却不知来的可是个斯文败类?
41.移移移移移移移
文随汉看来很斯文。
他的举止也相当文雅。
他谈吐更是文质彬彬:“对不起,我以为没有人在里边。”
小鸟高飞笑笑。他涂红唇,偏又满腮胡碴子,形象十分诡异,“我们都是人。”
陈日月接口道:“但你却不是熟人。”
叶告加了一句半嘟哝的话:“你大概也不是好人。”
陈日月乖巧的笑道:“所以我们不能请你进来坐。”
“我是来探病的,”文随汉往房里随目游运过去:“你们不是正有一位病人吗?”
“就是因为有病人,”陈日月道:“所以,才谢绝访客。”
“你们跟我虽不熟,”文随汉并不死心,“但你们的病人跟我却是老相好。”
高飞道:“我的病人病得很沉重,最好是让他多歇息,不管哪门子的老相好,都不应该在这时去骚扰他,除非是想他早点归西。”
“你不明白,”文随汉慢慢向前移步,“他可能不会同意你的看法。”
高飞打了个眼色。
陈日月到了床前。
叶告挪步到了房的中间。
高飞则迎向文随汉:“你又知我病人的想法?但无论他怎么想,他是我的病人,我有责任保护他。”
文随汉前行的脚步放缓了一些,依然温和的笑着,“保护他是我的责任才对。”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江湖人初识刚点头都会称兄道弟,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不,”文随汉正色道,“他真的是我的兄弟——同胞兄弟,正式算起来,他要算是我的哥哥。”
此句一说出来,连高飞也颇为意外。
“他真的是你的兄弟?”
“就算我喜欢与人称兄道弟,”文随汉苦笑道:“也断不会喜欢自抑为弟,到处叫人做老哥吧”?
他涩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在江湖上,也不算是无名之辈。”
高飞抚着胡碴子:“你是文随汉?富贵杀人王文随汉?”
陈日月偏首看看,又回首看看,忍不住道:“不像。”
文随汉释然道:“我本来就不喜欢杀人,当然不像是个杀手。”
陈日月澄清道:“不是你不像杀手,而是你长得富富泰泰、冠冕堂皇的,而你老哥却邋里邋遢,一脸猥琐肮脏的样儿.怎看都不像是一对兄弟。”
文随汉笑了:“小兄弟你真有眼光。我也觉得不像。”
随后叹了一口气:“谁叫他却真的是我的兄弟!我这时候撇下他不理,谁还会管他的事呢?”
高飞忽道:“我劝告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文随汉似吓了一跳,问:“为什么?”
高飞说:“因为你会受到牵连。”
文随汉笑了起来:“我本身就是个通缉犯,还怕受到牵连?”
“你不怕”高飞严峻地道:“我怕。”
“你怕我?”文随汉不敢置信他说,“我对你一直都很有礼,而且还十分讲理。”
“我就怕既礼下于人,又大条道理的人:“高飞不客气的说,“这种人,笑里藏刀,就算翻面不认人的杀了你,也一样振振有辞。”
“我不要杀人。”文随汉有点惋惜地道,“我只想见一见我老哥,问候他几句话,说不定从此以后就不相闻问。”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是小鸟高飞。”文随汉侃侃而谈:“就凭你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就算我背了他走,能走得了吗?”
高飞笑了:“你的说辞很动人。”
“不是动人,我说的是事实。”文随汉认真的说,“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你自己。”
“我不是不相信自己,”高飞虽然是个不易给说动的人,“我是不愿意冒险”。
“冒险,啧啧啧。”文随汉大为可惜的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小鸟高飞’空有一身高来高去如人无人之境的轻功,竟然如此的胆小。”
“我不是胆怯,”高飞显然也是那种不太接纳别人对他的评价——任何评价,乃至赞美他的人,“你听听,楼下正打得灿烂哩!你若有诚意,又何必带一帮朋友来闹事,助拳?”
“他们?啊不,他们不能算是我的朋友,”文随汉也侧耳听了听,知道楼下战斗惨烈,也听到了刚开始的一阵骤雨,正开始叩访京城的长街深巷,“至少,他们还不是我真正的朋友。”
“哦?那么,听来,”高飞大力地拔了一根胡碴子,剔着粗重的浓眉,笑道:“你还有的是好帮手呗。”
文随汉望着他,流露着一种同情之色,忽然改变了话题:
“我知道你。”
高飞倒没想到对方忽有这一说。
“你本来姓高,但不叫飞。”文随汉又恢复了他的华贵、从容,“你原来叫亦桦。”
然后他仿佛要重整他的思路似的,一字一句地道:
“高亦桦。”
大半的江湖人都有本来的名字,正如司徒残原为司徒今礼而司马废原名司马金名一样。
高飞的脸色变了:仿佛连胡碴子也转为紫酱色。
“你的武功过人,但你原来的兴趣,却是医道。”
高飞没有说话。
“你有意钻研高深的医理,但一般的歧黄之术、治疗之理,一下子都给你弄熟了、透悟了,于是,你想更进一步,就打起皇宫御医监所收集天下医学秘本的主意来。”
高飞仍在猛拔着须根、胡脚子。
“可是,龙图御医阁又怎会容得下你这等江湖人”?文随汉又嘟嘟叹道:“这主意不好打。”
高飞不理他,没反应,但连陈日月和叶告都一齐听出了兴趣来。
“不过,你一心学医,只好打了个坏主意。”
高飞闷哼了一声。
陈日月忍不往问:“什么主意?”
他一向比较多嘴。
也比较好奇。
“他只好假装去当太监,图以御监身份,混入御膳阁藏经楼。”
“啊!”
“不幸的是,当时主持剔选太监入宫的,是个很有本领的人。这人一眼就看出了高大侠的用心和企图。”
“——那怎么办?”
陈日月忍不住问。
“他真的把高大侠阉了。”
“天!”
陈日月一时只能说这一句,这次连叶告也忍不住忿然问:
“可恨!那家伙是谁!?”
“那也怪不了他,那是他的职责所在。”文随汉似笑的道:
“他就是米公公。”
叶告登时恍然。
陈日月忍不住哼了一日:“这老阉贼!”
“不过,毕竟是高大侠高来高去的轻功高明,只给阉了一半,趁米公公以为己无碍自去处理别的要务之际,别的太监制高大侠不住,还是让他‘飞’出了皇宫。”
听到这里,两个少年才舒了一口气,再望向高飞的眼色。
也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似是多了点同情,也添了些关怀,但却少了些先前原有的崇敬。
“可是,到底,还是阉割了一半;”文随汉的话还未说完。
“是以,日后,高大侠依然精研医理,轻功日高,声名渐隆,但还是心里有点……
有点那个……所以,老是将自己打扮成女人一样……”
这次,就连陈日月也听出了他的歹意,叱道:“住口!”
文随汉笑了一笑,摆了摆手,道:“行,我可以不说。不过。
你们房里的这位高大侠,心里未免有点那个……有异常态……”所以他既对女人没兴趣,也见不得人一家子团聚……”
这回到叶告叱咤道:“你还说——!”
高飞怒道:“你是说我心里有问题,才不让你见天下第七?”
文随汉笑而不答。
高飞叱道:“三小哥儿,你去解了那厮的哑穴,我们得先问一问那家伙,愿不愿见这专掘隐私的无行东西!”
陈日月应了一声,到床边骄指疾点,要解除天下第七的穴道。
叶告见高飞怒起来,忙劝道:“高叔叔,这可不值得为这厮……”
忽听“格”的一声,想来陈日月已然照高飞吩咐行动了,他见阻也无效,就不说下去了。
高飞几兀忿忿。
——好好的一个人,给阉了一半,过了这许多年,还给人旧事重提,并以此低估他的人格,自然难免郁愤。
所以他扬声喝问:“这人是不是你的胞弟!?”
只听床上传来有气无力、奄奄一息、阴阴森森的语音。
“他从来不当我是他哥哥。”
高飞冷晒。至少,他现在有一句话能把文随汉的高傲和信心打击了下去。
“你愿不愿意见他?”
这次天下第七还没回答,文随汉已抢着扬声说:“打死不离亲兄弟。——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
高飞突目怒视文随汉,字字清晰的道:“姓文的,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怀什么鬼胎!你若不是如传言所说的已加入了‘有桥集团’,就是必然已遭姓米的国贼收买,要不然,你怎会知晓那么多内情!你们两兄弟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是煞星,一个是杀人王!
一个投靠蔡京,一个依附阉党,各造各的孽,各有各的混帐!可别忘了,蔡京、王黼等狗官,最近可是摆明了跟阉党对着干!天知道你们一对活宝鬼打鬼!”
文随汉听得笑下出来了,只冷不防待对方说完了才加插一句,像一记冷箭。
“那么说,我刚才说的事情,都是真确的了——你的确是给阉割了一半,半男不女之身了!”
高飞咆哮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飞身掠了出来。
尽管文随汉早已料到高飞会忍不住突然出击、而且他也处心积虑要激对方出来,但高飞之快之疾,仍令他吃了一惊。
情形几乎是:高飞身形一动,就已到了他身前!
不,是眼前。
高飞五指一撮,分左右飞啄他的双目
——且看高飞一出手便要废掉他一双招子,可见对他己恨绝!
文随汉就是要高飞对他深恶痛绝。
他就是要对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