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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悲愤的攥了小拳头,“王爷,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没啊,没多少年。就是去年,本王记着呢。”
红绡泪奔了!
眼见得将个红绡姑娘逼得脸红如血,黑溜溜的眼珠子像小针似的不停的朝自己戳来。轩辕澈这才觉得那经了一笔银子而引起的郁闷好了很多。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王爷,”红绡默了一默,稍倾轻声道:“她怎么处理?”
轩辕澈怔了怔,他狐疑的看着红绡,“你没处理?”
红绡抿了抿唇,脸上带了一抹惨白的低了头。
“留个全尸吧。”
“王爷……”红绡咬了咬唇,“她想见您一面。”
“嗤”轩辕澈冷冷一哼,目光冷凛的撩向红绡,虽不发一言,但那种杀气沉沉的气势却是将红绡镇出了一身的冷汗。
“红绡我容忍你的儿女情长,是因为你值得,你明白吗?”
红绡神色一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婢明白,奴婢谢王爷恩典。”
“我有很多事要做,但这之间并不包括,我要亲自去处理一个叛徒,她还没那么大面子。”
轩辕澈撩了袍角,转身便走。
苏慕云还在与双全商量着过年的事宜,帘子一动便看到轩辕澈肃沉了脸走进来。眼见得他眉眼戾色重重,便冲双全摆了摆手。
双全福身退下,不多时樱桃奉了茶进来。
苏慕云由不得便抿了抿唇角,知道定是双福看出轩辕澈神色难看,便将樱桃推了进来侍候。而一般来说,因着樱桃是苏慕云真正意义上的陪嫁丫鬟,是故轩辕澈极少会拂苏慕云的面子。
自樱桃手里接了茶,亲自递到轩辕澈手里,柔声道:“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是谁惹着你了。”
“没有啊。”轩辕澈闻言,抬眼看了苏慕云,挑了挑眉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轻声道:“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还有心思逗她玩?!那就是心情还没有坏到极点。
苏慕云在炕沿坐了下来,轻声道:“先讲坏的吧。”
“嗯,”轩辕澈点了点头,颇为认同苏慕云的这种倒吃甘蔗的态度。于是,眉眼轻挑,看了苏慕云道:“刚接到消息,周子元死了。”
“死了?”苏慕云错愕的看向轩辕澈,“怎么死的。”
轩辕澈笑了笑,端了茶盏,轻轻的抿了口后,这才缓缓道:“饥寒交迫,穷困潦倒,感染风寒导致恶疾而死。”顿了顿,淡淡道:“死时已经到了漠北镇州境内,周家若是想要收尸骨,怕是有点难。”
苏慕云怔了怔,稍倾却是轻轻的笑了出来,再然后便是笑得很大声。
轩辕澈也不阻止,只是看到她脸颊上的隐约的水光时,叹了口气,起身将苏慕云拥进怀里,一下下的顺着她的背,虽不说一言一语,但宽阔的胸膛却盛载了她所有的欢喜与悲伤。
“那个好消息,你还要不要听?”轩辕澈轻声问道。
苏慕云扯了帕子,拭了拭眼角,抬头看向轩辕澈,轻声道:“你说。”
“你弟弟要来京都了。”
“什么!”
苏慕云豁然抬头,便是轩辕澈早有准备,也还是被她狠狠的撞了下颌,牙齿与舌头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无所畏惧战无不胜的沂王爷,断不会想到,自己平生第一次受伤,竟是牙齿咬了舌头!
“哎呀,”苏慕云看着抬手捂着嘴的轩辕澈,心知自己那一下撞得有点历害,连忙抬手想要查看轩辕澈的伤势。“我看看,给我看看。”
她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抚轩辕澈。
可怜轩辕澈痛得眼前直冒金星,嘴里直冒血腥味,还得安抚手脚失措的苏慕云,“没……事,没……”一张嘴,那咱咝咝的痛越发的历害了。
“你流血了,”苏慕云惊慌的看着轩辕澈弥出唇角的血,脸色惨白的道:“怎么办,这下怎么办,快叫御医吧。”话落,便要喊了双福,让她去请御医。
好在轩辕澈一把扯住了她,咬了个舌头去叫御医,说出去,还不丢死人!轩辕澈将苏慕云安置在炕上,他自己则端了茶盏漱嘴,将那和着血水的茶水吐到樱桃递上来的漱盂里。
苏慕云抖了手脚,这伤在嘴里,揉又不揉不得,捂又不捂得,只将她急得手脚发抖,颤了声:“还是请了御医来看下吧。”
轩辕澈狂饮了几口凉茶压下那狠狠的痛,眼见得苏慕云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原本还想安抚她的心思立刻便换了一种心思,他轩辕澈可不是个不会看眼色的!
捂了嘴,轻声道:“没事,就是舌头咬了一口,出了点血,没事。”
苏慕云当然知道他是咬到了舌头,可那一口口的血水吐出来,天晓得咬得历害不历害啊!不是常有人说咬舌自尽的么?想来是无性命之忧,但好歹也得看看伤口啊,要是历害了还是得请御医来看看。
“还是去请御医吧。”苏慕云强镇了心神,便要遣了双全去宫里。
“真没事,”轩辕澈一把将她拉了下来,张了嘴道:“你看,没断,没断就不必要请御医了是不是?”
苏慕云正低了头欲待仔细的察看,不想轩辕澈却是立马闭了嘴,将她拉到身侧坐下,轻声道:“我来跟你说说慕辰的事吧。”
苏慕云眼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又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弟弟的事,连忙点头,“你说。”
“我上次不是告诉你收养慕辰的是苏州府的吕振么?”
苏慕云点头。
“那吕振原只是苏州府辖下的一个县的小吏,因他勤谨廉洁,博识干练是深得县令看重,又加之与吏部尚书况大人有些故交,现满了九年的任期,县令向朝庭举荐了吕振。这不,皇兄已下旨召了吕振进京呢。”轩辕澈三言两语的交待完。
苏慕云一喜,看了轩辕澈道:“那是不是会说慕辰亦会随着吕先生进京?”
轩辕澈微笑颌首,“派出去的探子,说吕老爷对你弟弟视如己出,这番肯定会带着他来京都见见世面,问题是,怎样让你姐弟二人见一面。”
苏慕云才欢喜的神色便黯了黯。
轩辕澈见了,叹了口气,将她拉至身前,轻声道:“你别多想了,到时我来安排,总会叫你姐弟二人见上一面。”
苏慕云点了点头。
轩辕澈见她脸色稍稍好转,轻声道:“探子说你弟弟聪颖好学,秉心方直,习知礼仪,处事明敏,假以时日定是人中龙凤。”
“是的,父亲从前也说,弟弟是个会有大出息的人。”苏慕云说着说着,喉咙便哑了哑,哽咽了道:“我只要想到弟弟流离失所,我就恨不得将张家兄妹二人千刀万剐。”
轩辕澈默了一默,张宁馨这事做得实在是歹毒了些。
你即便是看上了周子元,嫌苏慕云阻了道,有千百种解决的方法,怎么就想出个杀人满门的主意!
好在苏慕云辰遇见的是吕振,若是其它那些鸡鸣狗盗之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好了,别难过了。从前盼着要见面,这都要见面了,怎么反而难过起来了?”轩辕澈笑了探手拭去苏慕云脸上的泪。“再说了,我们不是正想着法子将那兄妹二人千刀万剐么!”
苏慕云顺势偎在轩辕澈的怀里。
她姐弟二人是不幸的,但却又是幸运的。
弟弟遇上了吕老爷,而自己遇上了轩辕澈,这一路走来虽然辛苦,但好在风雨过后,便是彩虹。
……
周家。
周子涵正与刘氏拨拉着算盘,屋外响起余氏身边桔红的声音。
“大少爷,大少奶奶,夫人请你们去一趟。”
刘氏挑了眼角看周子涵,嘟囔着道:“这个时候请我们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周子涵蹙了眉头不耐的道:“那怎么办?你能不去?”
刘氏恨恨的瞪了周子涵,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云岚上前服侍。
两人穿好大氅,在丫鬟婆子的侍候下,朝余氏的院子走去。
不想才走到半路,便遇见同样带了丫鬟婆子朝这边走来的黄氏夫妻二人。
“二弟!”
周子涵与刘氏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两人传乎都不明白怎的会将周子海也喊了,不由便重新揣测会是什么事。
“大哥,大嫂。”
长得斯斯文面相清秀的周子海携了黄氏上前与周子涵、刘氏行礼。
相较于周子海和黄氏的知礼,周子涵与刘氏却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便抬脚往前走。
周子海站在原地看着连声音没出一个的夫妻二人,不由便攥了攥拳,稍倾一只温软的手抚了上来,周子海撇首,便看到黄氏神色温婉的对他摇了摇头。
周子海长吁了口气,替黄氏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扶了她,轻声道:“走吧。”
尚未进到屋子里,四人便被余氏那肃穆的白骇在了原地。
稍倾众人回过神来,由不得便有种从脚底直往头顶凉的感觉。
“老爷夫人,大爷大奶奶,二爷二奶奶来了。”
立在廊檐下的小丫鬟对屋里回道。
帘子打起,四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各怀心思的走了进去。
“爹,娘,这是……”
周子涵沉了声看向一瞬间似是老了十岁的周璁及余氏。
“三郎没了。”
周璁抖了唇,哽了嗓子道。
虽早有猜测,但真的听到这消息,不任是周子涵还是周子海都怔了怔,便是连刘氏和黄氏也木然似木头般。
余氏早已哭得喊不出声来,由着余妈妈侍候在内室。
“娘,她……”周子涵便要抬脚朝内室走去。
“你娘那里有余妈妈。”周璁摆了摆手,看了眼刘氏和黄氏,轻声道:“让你们的媳妇去尽孝吧。”
“是,爹。”
刘氏与黄氏同时应道,朝内室走去。
刘氏使了个眼色给周子涵,这是两人来之前便商量好的,如果涉及到银钱的事,一律推了。周子涵几不可见的微点了头,刘氏这才紧随在黄氏身后进了内室。
下一刻,内室便响起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而屋外,周璁则是示意两个儿子坐下,轻声道:“喊你们来,是商议如何去将你三弟带回来。”
周子涵与周子海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漠北之境,千里之迢,冰天雪地的要将一个死人的尸体运回来,岂是嘴里说说那般简单的!
见兄弟二人都不出声,周璁也默然无声。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让周子涵去,余氏不舍得。让周子海去,莲姨娘怕是要和他拼命。
可难道便这样任由周子元客死异乡,连祖坟都进不了,连个清明烧纸的人都没有?他一个为人父的于心何忍。
“爹,”周子涵看了周璁,“你是担心三弟客死异乡魂魄无所依吗?”
周璁不解的看向周子涵。
“如果是这样,爹大可不必。”周子涵沉声道:“三弟不是还有一个妾室吗?不如来年开春找个镖局护送着她去漠北。”
周璁明白了周子涵的意思,转头看向周子海,“二郎,你的意思呢?”
周子海低垂了眉眼,轻声道:“我听大哥的。”
屋子里便静了静。
“可若是这三月内她诊出喜脉呢?”
周子涵和周子海都怔在了原地。
是了,若是兰姨娘被诊出喜脉,周子元便有了后……周子涵与周子海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一种共同的信息。
周子涵正欲开口,门外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兰姨娘!”
周子涵与周子海同时一怔,这才说起她,她怎么就来了?
耳边响起月兰与小丫鬟的声音,“烦请哪位姐姐替我通报一声,便说月兰求见。”
周璁蹙了蹙眉,使了个眼色给一侧侍候的宝儿。
宝儿几步上前撩起帘子,扶了月兰,“兰姨娘,你不好在屋里养着,跑这来干什么。”
月兰对着宝儿笑了笑,轻声道:“我有事想跟老爷和夫人说。”
宝儿撇了撇嘴,但目光看到月兰那尚余着青紫的伤痕时,眼里又多了抹同情。
那天月兰被送回来时,她正好在余氏身边服侍,是亲眼看到月兰被折磨的几不成人形的惨状的,都以为她熬不过来,可是没想到,她在屋子里躺了三天,愣是活过来了。
“什么事?”
月兰屈膝福了福,周璁便注意到月兰穿了一身白衣,微蹙的眉头不由便舒了舒。
“老爷,妾身想去漠北将三爷带回来,让他入了周家祖坟。”
周璁一怔,不仅是周璁,便是周子涵,周子海兄弟二人也怔在了原地。
“荒唐,”周璁一拍桌子,怒目瞪了月兰,“我周家男人都死绝了吗?要你一个妾室千里迢迢去漠北之境。”
月兰“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的道:“老爷,求您成全了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