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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澈凤眸轻挑,看了轩辕祈但笑不语。
“或者,我让人送到苏姑娘府上去?”
轩辕祈眉头动了动,若有所思的看着神色温润的轩辕祈。他们年岁相差不多,打小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太子的轩辕瑞,还有眼前的轩辕祈,包括远在燕地的轩辕骥,他们三都喜欢跟着他玩。三个人里面,轩辕瑞温厚,轩辕骥暴燥,唯有轩辕祈似乎是温润如玉的,可是他总觉得在那份温润背后实则有他看不穿的东西存在。
“祈儿,”轩辕澈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在轩辕祈的等待中,他轻声一笑,抬了脸,看着轩辕祈,“祈儿,我们有六年没见了吧?十年前你离开大都时,王叔没来得及去送你,你怨过王叔吗?”
轩辕祈脸上的笑似是抖了抖,然一瞬过后,脸上的笑意便恢复如初,轻声道:“当年出了那样的事,王叔自顾尚自不暇,我又岂会怨王叔不及相送。”
轩辕澈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你一直都是懂事的。”
轩辕祈一默,稍倾笑了道:“王叔,你还没告诉我那些东西送哪去呢。”
“送英国公府上吧。”
轩辕祈一愣,错愕的看着轩辕澈。
“怎么你有更好的去处送?”轩辕澈笑吟吟的看着轩辕祈。
时间像是静了一静,稍倾,轩辕祈轻声笑道:“即是如此,祈儿自当听从王叔的意思。”
“王爷,世子,你们这是偷偷说什么悄悄话呢。”
凑上前来的是喝得有点高的内阁大学士蔡大学士,也就是那个跟着淑妃一个鼻孔出气的蔡夫人的丈夫。
“本王说什么还得跟蔡大学士通禀一声?”轩辕澈挑眉冷眼看着顶着酒糟鼻,喝得两眼昏花的蔡大学士。
饶是蔡大学士再喝得多被他这样目光一撩,那酒劲也吓跑了三分。心道:原本想着借酒上来套个交情,想不到这沂王爷还是这样阴阳怪气,难以捉摩。连连打着哈哈,摆手道:“王爷说笑了,说笑了。”
轩辕澈冷冷一哼,眸光微冷的盯了蔡大学士,半响,却是忽的一嗤,冷笑道:“蔡大学士,本王有幸见尊夫人一面,尊夫人……”轩辕澈话到一半,却是不再往下说,而是双眸撩了蔡大学士给了一个极冷极阴的笑意。
这一刻,蔡大学士的酒算是全醒了,被轩辕澈那样的眼风一撩,他只觉得脖子处似是冷了冷,稍倾便明白过来,定是自家的婆娘得罪了眼前的这尊神。尤不得便心底生起一股恶气,这个该死的臭婆娘,叫她别出去惹事,别出去惹事,偏生喜欢四处走,得罪谁不好,得罪眼前的这尊神。
眼见得蔡大学士额头生起细密的汗珠,轩辕祈呵呵一笑,眼珠一转,凑到蔡大学士身边,轻声道:“蔡大学士,本世子初来都城偶得一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世子……”蔡大学士看着笑得好不和气但一双眼睛却满是算计的轩辕祈后悔就差撞墙,好端端的他跑上来凑什么热闹。
“本世子听说,蔡大学士不仅学士一流,人也风流,与四牌楼粉子胡同的宋姑娘和得一首好诗,不知是真是假?”
四牌楼粉子胡同,那是隶属于教坊司的官办妓院,里面都是一些朝中被抄家被流放的罪臣妻女,个个都精通音律,能弹琴瑟、琵琶还能歌善舞。那宋姑娘更是作得一手好诗,蔡大学士原就是个虚职,平时没事也就爱写首诗画幅画,原是说好要将那宋姑娘赎出做妾的,无奈家里的夫人却是怎样也不同意。此刻被轩辕祈这会子指了出来,那就是赤luoluo的嘲笑啊。
“蔡大学士,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连自己院子里的事都管不好,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又如何对得起大人大学士的名头,又如何能得皇上的信任和栽培?”轩辕澈在一边凉凉的道。
“王爷教导,下官谨记。”蔡大学士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连连作揖。
轩辕澈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别再扰了本王的兴致。”
“是,是。”蔡大学士连忙退了下去。
隆平候张广嗣早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思一动,抬脚朝这边走来。
“王爷。”
轩辕澈看着张广嗣笑了笑。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可是张广嗣却被笑得身上一冷,不由便目光狐疑的看着轩辕澈。这一看,又觉得那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笑。
“候爷,时间不早了,本王也乏了,这便先走了。”
张广嗣连忙轻声道:“下官送王爷。”
轩辕澈点了点头,对一侧的轩辕祈道:“你在候爷府里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候爷明言,候爷不是外人。”
“是,王叔。”轩辕祈恭身应道,又微侧了身子对一侧的张广嗣微微一揖,“全仰仗候爷了。”
张广嗣连连往一侧让了让,双手扶了轩辕祈,“世子这可使不得。”
轩辕澈的含笑的眸子笑意便越发的深了深。
轩辕祈也不坚持,张广嗣一扶,他便顺执站到了一边。
“世子随意,下官去送送王爷。”
“候爷请自便。”轩辕祈温文一笑,又侧身对轩辕澈道:“祈儿恭送王叔。”
轩辕澈摆了摆手,自管朝外走去。
张广嗣几步跟了上去。
这厢,轩辕祈又与几个上来套交情的官员,干了几杯酒,便起身朝外走去。
与此同时,血殇朝暗处使了个眼色,快步跟着轩辕祈走了出去。
“你不用跟过来了。”轩辕祈摆手。
血殇点头,看着轩辕祈去的方向,细长的眸子闪了闪,侧了头目光对上另一抹身影,唇角拐了抹冷冷的笑。
周子元正与礼部黄侍郎,低声细语说笑着。眼角的余光处在看到张广嗣送轩辕澈离席时,他的眉头蹙了蹙。这会子眼见轩辕祈起身离开,他越发的注意起场间的动静来。
不消多时,他便发现定国公之子,镇西候赵虎站起了身,迈步朝外走去,虽说步履沉稳,但仔细看却是步子迈得有些邹。周子元的眉宇间便邹成了一个川字。
定国公赵铉出身西北,是有名的能征善战的大将军,当年西北鞑靼作乱,便是他率五万大军将十万来犯鞑靼一举打败逐回关外。定国公膝下长子镇西候赵虎更是骁勇善战,在西北军中素有威望。英国公与轩辕祈联姻,定国公……周子元眉头蹙了蹙,辞了黄侍郎,悄然尾随在赵虎身后。
“候爷,这边请。”一个低眉垂首的丫鬟迎了过来,对昂首阔步往前走的赵虎道。
赵虎愣了愣,看了眼眼前的丫鬟,他刚才感觉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想去个出个恭,怎么就有丫鬟迎上来了?但转而一想,隆平候惯是个看眼色行事的人,这宴席上侍候的丫鬟哪个不只怕都是训练有素的。客人才抬个腿,只怕她们便知道是要干什么了虽然心下很不喜,但有丫鬟领着,也省得他自己去找。这般想着,便让丫鬟在前面领路。
点了点头,赵虎跟在丫鬟的身后朝前走。
周子元抬脚便要跟上,不想才抬脚,另一名丫鬟跟了上来,“大人有什么需要?”
周子元摆了摆手,“我出去透透气,你们不用跟着侍候。”
“是。”丫鬟退了下去。
周子元四周看了看。
隆平候府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一座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山下的荷池曲径,因为天寒之故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宅后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的从墙垣间伸出头,细而黄的长叶在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周遭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僻静。
周子元必竟是隆平候府的熟客,院子里哪里避开人好谈话的,哪是容易被人发现的,他只消心中过一遍便知晓。这般拿定主意的时候,他便小心的避开人来人往的花园,择回廊小径穿行。
轩辕祈被安置在听风阁,想来若是轩辕祈要与赵虎私会,也只有自己的院子是最保险的。周子元咬了咬牙,他是文宫若要避开轩辕祈的那些手下怕是有些难。眉眼一动,心中便有了计较。
七转八转,走到一个不起眼的院子,拍了拍门,“毓圃,毓圃开门。”
屋子里响起一阵慌里慌张的声音,周子元邹了眉头,稍倾门吱嘎一声从里打开,张毓圃胡乱的披了件衣裳走出来,“谁啊,大半夜的……”看清门口立着的是周子元时,眉眼立刻堆笑,“是二姐夫,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周子元在门开的那一刹,便闻到了屋子里一股淫靡的气息,眼睛跟着往张毓圃身下瞄了瞄,冷冷的勾了唇角,笑道:“我扰了你的好事了?”
“没有,没有。”张毓圃连忙摇头,身子却是将门又堵了。
周子元拍了拍张毓圃的肩,“我想去趟听风阁,怎样才能不被人发现?”
张毓圃一惊,轻声道:“二姐夫你去哪干什么?那里可是住着燕王世子,大哥交待了谁也不许靠近。”
周子元瞪了张毓圃一眼,冷声道:“我去自有我的道理。你只说,有没有小道。”
“有的,有的。”张毓圃连忙点头。
“那好,你带我去。”不由分说扯了张毓圃便要走。
“哎……”张毓圃还想拒绝,可是人却已经被周子元扯了出来。
“哎,我自己走,二姐夫你快松手。”
周子元松了手,张毓圃便是再不愿意,可也不敢得罪周子元,他可是知道张宁馨比张广嗣行事狠辣多了。要是得罪了她心尖尖上的周子元,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收拾呢。
“二姐夫,你干嘛要避开人……”
周子元瞪了张毓圃一眼,“不该你问的事,别多嘴。”
张毓圃立刻便耷拉了脑袋。
带着周子元七绕八绕后,便拐到了一扇不起眼的门前,指了那扇门道:“这里院里有条暗道可通听风阁。”
周子元点了点头,示意张毓圃推门进去。
“二姐夫,我就不进去了吧。”张毓圃为难的看着周子元,“要是被大哥知道,我会被打死的。”
周子元想了想,今天这样的日子,张毓圃没被放出去,只拉了个丫头在屋子里瞎搞,可见是得了张广嗣嘱咐的,而张广嗣他曾说过让张宁馨与英国公府多走动走动,意思很明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去找张宁馨而张毓圃的原故。
“你告诉我怎么过去后,你再走。”周子元推了门,回头对白着脸站在原地的张毓圃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候爷和你二姐的。”
张毓圃无奈,只得耷拉着脑袋上前开了门,将周子元带到屋里的一扇柜子边,指了那柜子道:“你将这个柜门往边上拉一拉,便是暗道。”
这还是他小时候跟小丫鬟躲这院里偷情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只是怎样也没有想到,今天会被周子元问出来了。
“好了,你走吧。”周子元果然兑现了承诺,放了张毓圃走。眼见张毓圃一喜,大步便要离开,周子元却又喊了声,“毓圃……”
“二姐夫,你答应过我的……”以为又要被留下的张毓圃一脸委屈的看着周子元。
“我是想告诉你,今天这事,谁也不要告诉。”
“我知道了。”
张毓圃话落,人便跑了出去。
周子元看着落荒而远的张毓圃摇了摇头,将袍角一撩往腰间的腰带上压了压,拿出身边的火折子点亮,弯身走了进了朝南放着的衣柜,将火折子刁在嘴里,双手托了那扇柜门往边上拖了拖,果然柜门后露出一个幽深的洞。
这是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地道,沿着长长的甬道,走了约半盏花的功夫,周子元便看到了一扇被漆成黑色的门,他没有去推那扇门,只是将耳朵贴在那扇门,小心的屏了声声,听着门外的动静。
“世子,皇上待我赵家不薄,这事情只怕赵某不能从命。”
“候爷,其实你也知道当年皇祖父是属意我父亲的,只是因着立长不立幼的祖训,无奈之下才传位皇伯父。现如今皇上虽说勤勉,可你也看到了,一味的重文轻武,将来似将军这般的武将只怕……”
“世子,不论你怎么说,总之世子所说之事,赵某不能答应。”顿了顿又道:“看在我与世子的交情上,今日之事,赵某便当从不曾耳闻。也请世子三思,某要因一己之私而置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
声音虽是刻意压低,但周子元却是一字不落全听在耳里。虽早有怀疑,但却怎样也没有想到轩辕祈竟真有谋反之意,一时间只激动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似要跳出来一般。
大冷天,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竟然都湿了。周子元抹了额上的汗,沿着地道重新退了出来。将柜门重新关好,周子元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漆黑的屋子里,将事情仔细的想了想。
约一盏茶后,他才缓缓起身,理了理袍子上的褶痕,又仔细的擦了抹脸,这才推开小院的门朝外走去。
前院,已经有客人在陆续告辞。
周子元在走进宴席的一瞬间,目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