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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跟着长叹了口气,但想着,往后那两房斗起来,二房可以坐着看戏,心情又舒畅了些。
……
周子元使了月生在同春楼外候着嘱了他一旦看到镇西候便请到包间来。
只是他等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竟然还不曾等到,不由便有些焦急,由不得从包间里赶了出来,问月生,“怎么还没来?”
月生恭谨的道:“小的一直便在这外看着,没看到候爷。”
周子元点了点头,垫了脚张望一番,猛的拍了月生的肩道:“月生,你看,那是不是候爷。”
月生顺着周子元的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前面正与人低声说着话朝这边走来的,不是镇西候赵虎还能有谁?只是,赵候爷身侧的那人……月生凝了眸,待看清那人眉眼里,由不得便错愕的道:“爷,那……那不是沂王爷吗?”
周子元早就看到了与赵虎走到一处的轩辕澈,因着不敢确认才喊了月生看,此刻得到确实,心里早已经沸腾开了。
为什么他俩会在一起?巧合还是有心?
不任他有多少想法,轩辕澈已经和赵虎走到了跟前。
“周大人。”赵虎远远的便打了招呼。
周子元连忙拱手上前行礼,“下官见过王爷,候爷。”
轩辕澈那似笑非笑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子元,笑道:“适才偶遇候爷,说是周大人作东请客,本王便跟着来凑个趣,不知道周大人方不方便?”
“王爷说笑了,王爷便是请也是请不到的。”周子元脸上笑意不减,侧了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赵虎和轩辕澈相视一笑,拾步上前。
周子元看着稳步上楼的二人,攥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又缓缓的松开。
“小二,上菜吧。”月生对屋外侍候着的小二吩咐道。
小二应了一声,菜便流水般开始往桌上摆。
轩辕澈当仁不让的占了主席之位,他的一侧左为赵虎右为周子元。
此刻,轩辕澈正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淡淡一笑,看了周子元道:“周大人,本王与你同朝又同居大都,不曾想今日竟要借着候爷之手才能喝上你一杯酒。”
他的话一落,周子元脸上的便僵在了脸上。稍倾,他端了眼前的杯子,呵呵笑道:“是下官的错,下官愿自罚三杯。”话落,不待轩辕澈阻止,便一口气连饮了三杯。
“好,”赵虎连声赞道:“周大人虽是文官,这喝酒的豪爽劲却不输军中男儿。”
周子元笑了笑,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细长的桃花眼配着那直而挺的鼻梁竟有种公子如玉的美感。
只是这样的美确是让某人很不爽!
轩辕澈看着那淡淡的笑,不由便目光闪了闪,想起苏慕云差点便要嫁给眼前之人,心底心弦一动,好像有种酸酸的东西从心底悄悄萌芽,正穿破他早已软化了许多的心房。那种轻轻的疼,又带着丝丝的涩,让他喝到嘴里的酒水都一瞬间都变得寡而无味,似是喝白开水一般。
“有道是有舞无酒不席,有酒无舞不欢。”轩辕澈淡淡一笑,看了周子元,“周大人,你说是不是?”
周子元正搜肠刮肚的想着要怎样才能将这尊瘟神送走,轩辕澈乍然提出这一问,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道:“王爷说的是。”
“那好,”轩辕澈拍拍了手。
包厢的门被打开,鱼肠垂眉低眼的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咐吩。”
轩辕澈指了对面的醉云楼道:“去,找几个姑娘来助助兴。”
周子元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愕然的看着轩辕澈,都说沂王爷不好女色,怎的这会子却……他目光微撩,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轩辕澈和赵虎的神情。心下忖道:难道轩辕澈也是有心拉牢候爷?这般一想的时候,不由便惊出了一身冷汗,燕王与沂王一母同胞,燕王若有谋反之心,轩辕澈怎么可能不帮沂王!越想越感到后怕,越想越肯定轩辕澈必然也参与在其中。
“周大人,”赵虎看着神色不虞的周子元,“周大人这是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周子元连忙抚了额头,笑了道:“下官不常饮酒,许是一时喝得太急,呛到了。”
赵虎哈哈一笑,指了他对轩辕澈道:“原还说周大人是个痛快的,这会子又扭捏起来了。”
轩辕澈但笑不语,凤眸轻挑,不动声色的将周子元的神情尽收眼内。
便在这时,门外响起莺莺燕燕的嘻笑声,房门被推开,鱼肠领了几个打扮浓艳的女子走了进来,抱拳道:“王爷,人领来了。”
轩辕澈点了点头,对赵虎道:“候爷可有喜欢的曲子?”
赵虎摆了手,哈哈笑道:“我是粗人,比不得王爷和周大人,你们两位决定吧。”
轩辕澈便笑眯眯的看着周子元,“周大人呢?”
“一切但凭王爷作主。”周子元连连拱手道。
轩辕澈点头,想了想道:“那就来曲《落雁平沙》吧。”
那些被鱼肠领来的女子俱都僵在了原地,《落雁平沙》这种舞曲实不是她们这种烟花之地的女子会的。来时,便听门口的黑大汉说了,这屋里坐着的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候爷,还有一个也是大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怎么了?”轩辕澈笑吟吟的看着眼前僵立的女子,淡淡道:“可是想要一个彩头?”
其间一名看似大胆一点女子,福身上前道:“这位大人,您所点的曲子是宫庭舞曲,妾身等姐妹实不会。”
轩辕澈点了点头,脸上略略露出失望之色。
那女子见了轩辕澈脸上的失望之色,略一思忖,轻声道:“妾身曾听说这酒楼中的月兰姑娘琴技过人,或者大人传了那位月兰姑娘来试试。”
“罢了,只是一曲歌舞罢了。”轩辕澈摆了摆手,侧身对身边的赵虎道:“候爷何时得空还是去本王俯上一叙,当让候爷尽兴。”
话落对鱼肠道:“每人赏十两银子,让她回去吧。”
那些莺莺燕燕立刻便对了轩辕澈福身道谢,一一退下。
眼见得一阵香风过后,醉云楼的姑娘们如退潮之水瞬间消失怠尽。周子元想了想,使了个眼色给月生,月生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带了名低头垂首的抱琴姑娘进来。
轩辕澈微微侧首,“周大人这是?”
周子元呵呵一笑,郎声道:“正如王爷所说有舞无酒不席,有酒无舞不欢,让这位月兰姑娘助助兴吧。”
轩辕澈便看向一侧的赵虎,淡淡笑道:“候爷可不要辜负周大人的一番美意。”
赵虎端了面前的酒壶替轩辕澈满上一杯后,又替周子元续上一杯,哈哈笑道:“王爷,我都说了我是一个粗人,你让我舞枪弄棒可以,这曲啊词的对我来说,那真的是,麻袋上绣花--底子太差。”
赵虎一番话说得轩辕澈与周子元齐声大笑,只两人心里对赵虎都有了新的衡量。
“各位大人,请点典。”月兰盈盈上前,屈身一福,轻声道。
周子元便恭身上前请示轩辕澈,“王爷,您看……”
“今天是周大人作东,一切听从周大人安排。”轩辕澈淡淡一笑道:“《落雁平沙》你会不会?”
月兰低垂的眉眼间飞快的划过一抹异色,稍倾微微的摇了摇头。
周子元一愕,“你不会?”
月兰再次点了点头。
“那你会什么?”
月兰默了一默,稍倾轻声道:“《梅花三弄》大人觉得如何?”
周子元先略一思忖,稍倾拍板道。“那好,就这曲吧。”
便在月兰退下欲调琴时,轩辕澈开口了,“《玉树后ting茶》姑娘可会?”
轩辕澈话声一落,赵虎和周子元齐齐一震,不由自主的抬眸看向轩辕澈。而轩辕澈却是笑吟吟的看了月兰,再度问道:“会不会?”
月兰咬了咬唇,稍倾点了点头。
“那好,便《玉树后ting花》吧。”
“王爷……”周子元看着轩辕澈,“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
周子元一窒,怎么不合适?!这《玉树后ting花》乃前朝后主所作,歌词中云:“玉树后ting花,花开不复久。”而那陈后主因着生活奢侈,不问政事,日日只知作词弄曲,与贵妃宫女调情。在不久之后果真亡国。是故,这《玉树后ting花》遂被称为“亡国之音”,被定为禁典,一律不准传唱。
周子元被轩辕澈问得一怔。
见他不语,轩辕澈呵呵一笑,抬头看了月兰,用他那如环玉相扣的声音缓缓道:“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月兰白净的脸猛的一红,头垂得越发低了。
周子元在轩辕澈念出第一句“丽宇芳林对高阁”时,他的脸上一瞬间划过一抹羞愧。他是连中三元的当朝状元郎,却不曾想到此“玉树”非彼“玉树”。要知道当年陈后主治国不怎么样,作词却是个中好手。轩辕澈此刻所念的分明便是众多艳词中的一首。周子元偷偷的拿眼打量赵虎,见赵虎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
月兰深吸了口气,手下一动,一串婉转轻扬的琴声响起。续而,她如黄莺出谷的歌声亦随之而起。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ting;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一曲唱罢,轩辕澈微微偏首,笑吟吟的看了周子元,“周大人此曲可应景否?”
周子元知道轩辕澈这是在取笑他,亏得他自诩“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一时间周子元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轩辕澈凤眸轻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曲唱罢,默然无语的月兰,又转头看着神色略显囧态的周子元,淡淡一笑道:“想不到月兰姑娘不仅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
“雕虫小技不敢当王爷夸奖。”月兰福身一礼,便要抱琴出去。
不想,轩辕澈却又道:“姑娘且慢走。”
轩辕澈转而看向周子元,淡笑道:“周大人觉得月兰姑娘怎样?可堪色艺双绝四字?”
周子元一时间不能明白轩辕澈是何意,但轩辕澈问话,却又不敢不答,于是附合道:“正如王爷之言,月兰姑娘不但琴弹得好,人也长极秀丽。”
一侧惶惶不安的月兰刹那间脸如飞霞,红得能滴出血来。
“哈哈,好好。”轩辕澈大笑抚掌,长眸轻挑,睨了月兰道:“有道是绿衣捧砚催题卷,伴读书。周大人乃风流少年,又精通音律,月兰亦是个色艺双绝的女子。本王就把她赏给你,也算是成就一对才子佳人的美谈。如何?”
周子元猛的抬头,目光错愕的看着言笑吟吟的轩辕澈。半响,竟是不曾说出一个字来。而他的身侧的月兰却是眉眼轻垂,紧紧的抿住了唇。一双隐于袖中的手抖得如同秋天的落叶。
“王爷,这怕是不合适吧?”周子元总算是回过神来,指了月兰道:“月兰姑娘她……”
轩辕澈摆手打断周子元,侧身对赵虎道:“候爷,你觉得本王这主意如何?”
镇西候赵虎放了手中的酒盏,虎目扫了眼一侧瑟瑟而抖的月兰,笑道:“姑娘你还不赶紧向我们的沂王爷讨份好嫁妆。”
“哎,候爷……”周子元连连摆手。
然到得此刻,哪里还有他拒绝的余地。
一时间自有鱼肠去找了同春楼的掌柜交办月兰的赎身。
而赵虎眼见天色不早,酒足饭饱后,又说了番恭喜周子元的话,挥手作辞而去。
周子元这会子虽是被轩辕澈这一出给弄得心神大乱,但好歹总还记得自己请酒的目的,连忙殷勤的上前要送赵虎,赵虎看了眼他身后低眉垂首的月兰,连连挥手道:“恭喜周大人抱得美人归,本候便不耽搁周大人了。”
“候爷……”
赵虎的侍从已经牵了马过来,赵虎翻身上马,管自离去。
……
周家。
“你说什么?”张宁馨“啪”地一声拍炕桌上,瞪圆了眸子看着眼前来报信的小丫鬟,“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三爷……三爷她带了个女的回来,说是……沂王爷赏的。这会子正在太太那里。”小丫鬟战战兢兢的道。
“不可能?”范氏如遭雷击,面色刹那间苍白如纸“不可能的。”
小丫鬟不敢出声,身子瑟瑟抖着退到了墙根处。
怎么可能?
他明明答应过不纳妾的。沂王爷,又是沂王爷!明明说是请了镇西候喝酒,怎么就变成了沂王爷?沂王爷赏的女人,那又如何?他不要,王爷还能杀了他不成?还是说,他自己也有那意思?他等不急了,他……张宁馨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的腹部,而念头闪过的瞬间,她脸上的神色更冷了。
张宁馨转而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