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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元在看到轩辕澈的那刻,便知事情只怕有变。却是怎样也想不出这位王爷后招是什么,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现下听到轩辕澈的这一句,眉宇一挑,不由自主的便盯了轩辕澈看。
不想,轩辕澈的目光正缓缓的游转过来,此时,四目相对,轩辕澈深遂如墨的眸中漾起一抹一闪即逝的笑,那笑满含诡秘与算计。只看得周子元后心处一凉,似是数九寒冬喝了一壶冷水。
“王爷……”
“难道不是吗?”轩辕澈打断黄维达的话,眸光一改之前的温和,变得锐利如刀,咄咄逼向黄维达,“黄大学士之所以奏请本王出使,只不过是因为本王是燕王的胞弟,无非是想看本王到底是忠于血肉之情,还是忠于我皇忠于我大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维达便是想否认也不能了,读书人本就有股倔强,再说轩辕澈说的也是事实。
“那么王爷是选择血肉之情,还是选择忠君之义呢?”
“哈哈哈”轩辕澈猛的放声大笑。
轩辕瑞目光一直不错的盯着自己的这位王叔,豁然惊见他放声大笑,不由一愕,失声道:“王叔,你笑什么?”
轩辕澈笑声一敛,看了黄维达道:“臣笑黄大学士读书读傻了。”
“王爷何必出口伤人。”黄维达必竟是内阁大学士,加之与轩辕澈已然破脸,此刻听得轩辕澈出言相辱,不由怒火冲冠,转而对轩辕瑞道:“皇上,臣奏请遣沂王赴燕地。”
立刻两列大臣中便响起不少附合之声。
轩辕澈目光微敛,将那些出列附和的官员逐一看过。
“王叔……”
“皇上。”轩辕澈眉目轻抬,目光湛明的迎向轩辕瑞,“臣想问一声黄大学士,若是本王怜于血肉之情,而罔顾忠君大义,犯下欺君大罪,使得世子归燕,从而燕王有恃无恐,当真谋反。本王虽万死不惜,然大庆社稷谁来负责?”
“既知本王与燕王有几胞之情,却仍让本王任赴燕使臣。”顿了顿,轩辕澈看着黄维达屑挑眉道:“黄大学士,你这书不是读傻了是什么?古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疑本王,又何必用本王?”
轩辕澈话声一落,不只是轩辕瑞便是黄维达也愣在了原地。
良久,轩辕瑞想起了淑妃的话。
“燕王即便是要谋反,皇上押了世子又有什么用呢?燕王还有别的儿子,虽说大庆朝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可是燕王妃不是还有一子吗?便算是燕王妃膝下空虚,燕王爷只要废了燕王妃另外立妃,那庶的就成了嫡的,幼的就成了长的,又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与轩辕澈的话何其相似?
是了,若是轩辕澈有心包庇燕王,只说燕王确实患了失心疯,他们又该如何呢?信抑或不信?如此说来,扣或不扣轩辕祈,委实没有太多意义。
周子元眼见御座之上的轩辕瑞神色松动,暗道要糟,身子一挺,便要出例。却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皇上,燕王之病确实要遣人相探。”
轩辕瑞不解的看向眉目清宇的轩辕澈,“王叔,你……”
轩辕澈笑了笑,轻声道:“臣姓轩辕,臣是太祖之子。”
轩辕瑞目光一动,然轩辕澈却已然接道:“但探病之人不该是臣。”
轩辕瑞脸上的神色一僵,稍倾看了轩辕澈道:“王叔,可有人选?”
轩辕澈点头,看了轩辕瑞道:“臣举荐隆平候张广嗣。”
周子元悚然一惊,霍然抬头看向轩辕澈。
轩辕澈却是缓缓道:“隆平候之忠心,日月可昭,且世子一直居于隆平候府,想来隆平候对世子之心性为人亦有所了解,如此臣认为遣隆平候赴燕再合适不过。”
轩辕瑞默了一默,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停在人群中的周子元身上。
他曾说过,隆平候并无反意!
隆平候之妹是他亲自赐的婚。
隆平候有家眷老小居于都城,确实,他再合适不过!
“皇上……”周子元匆匆之下连忙出列。
“周大人?”轩辕澈浅浅一笑,转身看向额头覆了一层细汗的周子元,“周大人是隆平候之妹婿,想来也认为隆平候是不二人选。”
轩辕澈这话可真有点诛心之意。
周子元若说不,之前轩辕澈已经说过了隆平候之忠心日月可昭。再说了,周子元与隆平候府的关系又摆在那,若是周子元说隆平候不合适,那岂不是怀疑隆平候也有谋反之心!
立刻便有不少朝臣走出,“臣等附议沂王。”
周子元怔在了原地,他翕了翕嘴。
轩辕澈在不为人见的地方,对着周子元挑了挑眉,唇角绽放一抹疏离的浅笑。转而对御座之上的轩辕瑞道:“隆平侯之忠心,天地日月可鉴,皇上乃不世明君,更是心如明镜,臣恳请皇上莫要再犹豫了!”
“请皇上莫再犹豫。”
呼啦啦的一片附议之声。
“好,便依卿等所奏。”
……
一大早,轩辕祈带了叶司盈前往大都城外的栖霞寺,为燕王祈福。
一辆马车,五十个护卫,人数不多,但都是精兵强将。虽说是隆冬时节,但春有春的媚丽,冬有冬的情趣。
轩辕祈挑了车帘,看着沿路的景致,轻声道:“小时候只住在深深的宫墙里,看到的天都是被切成四方的一小块,长大了,又跟随父王迁陡燕地,重来不知道,京都的风景竟是这般好。”
叶司盈也掀开车帘,兴致勃勃地着四周,看了一会儿,侧身握了轩辕祈的手,轻声道:“以后会有很多时间来看的。”
轩辕祈笑了笑,探手将叶司盈的手包裹住,眼中满是宠溺。
叶司盈迎着轩辕祈的宠溺的眼神,往他身边靠了靠,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一时间,两人俱都无话。
突然的,一阵凄厉的嘶吼声打破了平静,“不好,有刺客--”声音刚起,只听得一道破空声“吡”地撞入叶司盈的耳膜。她急急转头恰好空中一道寒光闪过,她只来得及张嘴,还没有发出尖叫,那寒森森的箭矢便“卟”一声,生生地射入轩辕祈的胸腹处!
这变化兔起鹘落,简直是眼一眨便发生了。叶司盈瞪大了眼,一时之间,她脑中嗡嗡直响,百般念头都化作乌有,只有一种空洞的慌乱渐渐滋生。
在叶司盈傻傻地看着时,硬抗了一下的轩辕祈身子向后一僵,嘴一张“哇”吐出一口血沫来!
“世子。”叶司盈猝然惊醒,猛的扑到轩辕祈身前,“有刺客,有刺客……”她凄历的声音一响砌四周。
叶司盈颤了手将轩辕祈抱在怀里,手想要去掩那咕咕往外冒着血的伤处,却是怎样也不敢捂上去。外面的厮杀声和厉啸声不绝于耳,还有兵器交加的脆鸣声,叶司盈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黑暗。但她却不得不强撑了自己,将轩辕祈抱在怀里,整个身子挡在她跟前,一声一声的历喊着,“来人,快来人。”
雪盏和梅寒掀了车帘,齐齐扑了上来。
叶司盈扶着轩辕祈,脸色苍白如纸的看着那枝插在他身上还摇摇晃晃的箭矢,头一抬,嘶声喝道:“世子中箭了……”
她的嘶喝声传到外面,众护卫惊乱起来。在一声声厉喝中,叶司盈听到血殇低沉的声音“来人,快回去向皇上禀报,世子遇袭。”
“司盈,我不要紧……”轩辕祈抬起头看着眼泪僵在眼眶里的叶司盈,强自扬了抹笑,“你别怕,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
叶司盈看着他瞬间被血染红的锦袍,看着那止也止不住的鲜血,浸湿了半边褥子的鲜红,叶司盈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花,可是她又不敢倒下,她不知道外面的战事如何,她必须看着他,以防再有人来偷袭。
“小姐……”雪盏和梅寒两人看着脸色青白的轩辕祈,只觉得天都塌了,两人手忙脚乱的的站在边上只打颤,一瞬间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便在众人六神无主却又极度不安惴惴时,一个冰冷淡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世子伤逝如何?”
叶司盈急急撩开车帘,对上的是一具娇小的一身黑衫的女子,半边银质面具遮去半边容颜,另半边眸光清寒,似湛湛秋水。
“世子中箭了。”叶司盈颤了唇,“回城,赶紧回城,找御医。”
这当时,她目光不经意间的扫过地面,便见到地上倒了七八具尸体,那些来犯的黑衣人已不见了人影。
“没有抓住活口吗?”
血殇看了眼脸色青白,正呼呼喘着粗气的轩辕祈,当机立断道:“速速回城,我已遣了人回城搬援兵,那些人上了两侧的树林,没有足够的人手只怕不易捉到。”
叶司盈连连点头。
隆平候府得了消息的隆平候夫人,陆婉荷一瞬间,脚都软了。
她扶了身边的陪嫁妈妈的手,急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候爷去了燕地,世子突然遇袭……”
陆妈妈紧紧攥了陆婉荷的手,连声道:“夫人别急,已经使了人去请御医,现如今赶紧使人去沂王爷报个信,还有英国公府,便是宫里也要派人去说一声。”
陆婉荷连连点头。
便有管事自去安排不说。
沂王府,轩辕澈听了鱼肠的回报,半响没有出声。
“王爷……”鱼肠看着轩辕澈嘴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什么。
轩辕澈笑了笑,“你是想说,他对自己可真够狠的是不是?”
鱼肠点了点头。
轩辕澈喟然一声长叹,轻声道:“我一直就看不明白他,但是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对他人又……”稍倾笑了笑道:“走吧,去隆平候府,不然这场戏就白演了。”
隆平候府,得了消息的英国公,叶萧,齐齐赶了过来。
御医从内室退了出来,对英国公和叶萧说道:“中箭的地方不是要害,已用了药,应无大碍。”
叶萧抱拳道:“有劳了。”
使了个眼色给一侧侍候的小厝,小厝连忙取了一个荷包递到了御医手里。御医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了,快步离开。
叶萧和叶明德大步撩了帘子进去。
内室,叶司盈正带着丫鬟小心的剪破轩辕祈的衣服,一盆一盆的血水端了出去。半柱香的功夫,才算是收拾了干净。
“司盈,你去歇歇。”
叶明德对叶司盈道。
叶司盈看了看神色肃穆的叶萧,又看了眼榻的轩辕祈,见他点了点头,便轻声应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便响起小声的说话声。
……
“遇刺了?”
轩辕瑞怔怔的看着站在下首来回话的太监,脸上生起一抹阴晴不定的神色,半响抓起桌案上的砚台,猛的往地上一砸,喝道:“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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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转折点,小卡,更晚了。
第八十八章温暖
更新时间:2013…1…11 11:01:15 本章字数:10306
建安三年,腊月二十八,燕王世子在京都遇刺,消息传回燕地,燕王妃上书建安帝自请为民,但望允世子回燕地养伤。爱萋'
与此同时,京都之内流言四起,直指世子遇袭与三位亲王遇难一样,是有心人所为。更有建安学士,大书诗词一首,跪于国子监门外,痛哭哀号:“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建安帝震怒,拟遣五城兵马司出兵镇压。
内阁大学士黄维达力谏建安帝,安抚为上,镇压后而续之。
风起云涌间又有消息传入京都,镇西候赵虎失踪了。
原来腊月初一,镇西候与两湖总督权荣龚汇军;腊月初十,镇西候整顿兵力,率十二万大军把云贵边境的敌军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腊月十五日,龚东宁开始下令攻城;腊月二十日,敌军城破,俘敌军三万余人,杀敌九千余人。缴获马匹三千多骑。但三国敌军头领却在一千骑兵的护卫下向西北逃窜。镇西候率亲兵五百北下追击,却是一去不回。人不见了!
任是满朝文武将个朝会吵成了菜市场,却也是没吵出个头绪来。
转眼间便到了农历三十,过大年。
老百姓可不管朝堂之争,都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只要战事不到京都,天下还太平,便没有多大的忧心。
苏家,苏慕云却是不然。
她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燕王已经开始谋反,京都城里正人心惶惶,怎的这一世,却是这般走向?还是说时过境迁,她记错了?
屋子里,樱桃正领着双全、双福贴对联,眼见苏慕云神色怔怔的坐在炕上,不由蹙了眉头看向双全,自打小姐上次出门回来后,这段时间好似总是爱出神。
“小姐,您看看,位置正不正啊。”
苏慕云霍然抬头,看到双全扶了梯子,樱桃爬在高高的梯子上,拿了个大红纸写的对联比来比去的。
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