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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元的怀中,有一份可以乱真的路引,是妙观音的,姓名并没改变,梅含芳。
身份可就不同了;仆妇。
旅行事由更像捆仙绳,捆死了她:随主人杨一元,至山东济南省亲。
杨一元的路引中,多了一栏记载;有仆妇梅含芳随行。
踏着晓风,蹄声得得向北又向北。
经过十里接官亭,已是日上三竿,气温逐渐上升,又是一个炎阳天。
“上次我在这里等你们。”走在前面的杨一元,扭头向跟在右侧后方,横眉竖眼的妙观音邪笑,“你师父百绝头阳不是胆小鬼,除了无上散他与那个穿红衣的女人外,你们还有六个人,为何不敢回亭和我决战?他竟然带了你们一走了之,连坐骑也不要了,原因何在?”
“当然我们怕你。”妙观音很慢地说,“除非有足够的人手,与有利的决战地形,不然绝不冒险和你放手一拼,事实证明六个人对付不了你。”
“百绝头陀居然怕我?说不通,他是魔道有数的一代之魁,丝毫不知我的来历,他没有理由自甘菲薄,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前,扮演一个屈辱的懦夫。”
“你知道在首山,你轻轻松松一剑杀死的大和尚是谁吗?”
“不知道,他是哪座寺院的大菩萨?”
“风雷神僧。”
杨一元吃了一惊,意似不信。
风雷神僧释法慈,是汝宁府西平县南,颇有名气的金刚寺主持。
金刚寺离城二十里,地处偏僻,不许闲杂人众入内参拜三宝,三十年来一直是令外人莫测高深的禁区。
风雷神僧很少在金刚寺逗留,云游天下成为声威震江湖的天下十大凶僧之一,登门强行化缘皆以金银计算,稍有佛逆当夜就会有血腥飞灾。
据说,这凶僧禅功火候精纯,运起功来,在半刻时辰之内,任由对方不断刀砍斧劈,毛发不伤。
气功到家的高手名宿,运功能支持半刻时辰的十分之一,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被砍一二十刀之后,就有其气不继的现象发生了。
他一剑便劈了天下十大凶僧之一的风雷神僧,现在想起来,仍然有侥幸走运的感觉,甚至有点冒冷汗。
假使风雷神僧当时亮了名号,他一定受到心理上的震撼和压迫,运剑是否能如意大成问题,恐怕狼拼百十招也不见得可操胜算呢!
难怪无上散他望影而逃,风雷神僧的死,把妖道吓坏了,妖道的武功修为比凶僧差了一大段距离。
“今后来救你的人中,很可能有比风雷神僧更高明的人物。”他的目光回到路上。
“那是一定的。”
“所以,我可能会下手不留情。”
“他们也将招招致命。”
“很好很好。你们这种人多死几个,世间就少几分祸害,他们会死的,你也会。”
“我随时皆可脱身。”
“千万不要轻试,妙观音。”他冷笑,虎目中冷电四射:“你逃走一次,我就痛接你一顿,弄坏一两条影响手脚活动的经脉。比方说:足太阴牌经。或者,足厥明肝经。如果要你浑身脏臭,那就在足太阳膀脱经下手。你逃吧!反正吃苦头的人不是我。”
“你这天杀的坏胚户炒观音切齿咒骂。
“我不想提前制你的经穴,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经穴也各有病变而相异,一指头下去,结果将各有干秋。而且定时制经禁穴术也因人而异,不可能每个人都准时,迁延日久,经脉很难复元,后患无穷,只有黑良心的人,才用定时制经禁穴术制人。”
“你就是黑良心的人,哼!”
“哦!你希望我用定时制经禁穴术制你?”
“你最好去死!”
“哈哈哈哈……”杨一元踞鞍大笑,“我已经发现有人追踪,不知自爱。你最好在沿途留下暗记,劝告他们及早放手,他们用命来做赌注,胜算有限得很。”
追踪,顾名思义,便知道是跟在后面循踪追赶,不能迫在目标的前面,前面无踪可寻。
人手多,就可派人到前面部署了。
百绝头陀一群人,有充裕的人手,因此在目标前后,都派有人随机应变。
在后面跟踪的人,有夜游鹰在内。
白天在官道上赶路,不需严密监视,到了宿站之后,才需要这家伙监视杨一元的动静。
他扮成一个长途旅客,与一名中年同伴两人两骑,日上三竿才就道,路只有一条,用不着跟得太近,太近可能在半路碰头而出意外。
渐接近了十里接官亭。官道上旅客几乎全是北上的,三五成群零零落落,偶或有一二辆马车轻驶而过,掀起一阵阵尘埃。
远远地,便看到亭中有人歇脚,栓马桩上,系有五匹坐骑。
两人不介意亭中有旅客歇脚,按理这时候该是赶路的好时光。
接近至三步外,亭中的两个人,先后出亭踱至路中心,劈面拦住去路,来意不善,敌意明显。
夜游鹰脸色一变,并没感到大意外。
同伴中年旅客呼了一声,阴阴一笑。
“三八蛋!你像发春的狗。”夜游鹰得到同伴的鼓励,破口大骂,”那三个烂女人摇摇尾巴,你就忘了你的生辰八字,替她们做听候差道的忠狗,可耻。”
是惊鸿剑客和柳彪,被骂得怒火冲天。
“你下来。”惊鸿剑客火冒三千丈,“你这狗都不如的贼三八。”
夜游鹰两人扳鞍个马,将马赶至路旁。
一声刀吟,夜游鹰的狭锋刀出鞘。他并不怕惊鸿剑客,论名头他也比惊鸿剑客响亮些,反正双方的武功名头都相差不远,谁也不愿承认对方高明。
“为女人打破头在所不惜,这就是你这个混蛋剑客的致命缺点。”夜游鹰立下门户嘲弄地说,“三个烂女人还在城里快活,你却跑到这里等候,替她们赴汤蹈火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姓衰的,你要怎样?”
“我要你的命。”惊鸿剑客撤剑,“白云神手被你这混蛋,勾结百绝头阳一群凶魔,夜侵宅院杀了他不少人,也与你们恨比天高。他查出你暗中追踪那姓杨的混蛋,霸剑奇花申姑娘也打算追踪你,你不死,她会追踪你到天涯海角,我哪能陪伴她天涯奔波?只有杀死你,才能疏解我的困境。”
惊鸿剑客不以替霸剑奇花卖命为耻,说的是他心中的打算,向女人献段讨好,是男人的弱点,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来是人之常情。
“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吹牛吹得离了谱,凭你那两手鬼画符剑术,居然敢吹牛说要杀死我,可笑之极,赶快挺剑上吧!”
“剑来了!”惊鸿剑客沉叱,豪勇地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剑发快速的狠招飞星逐月,锋尖形成一颗连一颗迸射而出的星芒。
夜游鹰的刀宛若狂龙,一而再突破剑网切入反击,一搭上手,各展所学缠斗极为激烈,刀光剑影飞腾中,传出一阵阵震耳的金鸣。
柳彪像一头饿狼,阴森森地狠盯着中年旅客,只要对方有所举,就会凶狠残忍地扑向猎物。
早知道百绝头阳一群臣道高手已经走了,所以柳彪有胆量同意惊鸿剑客出击。对这位陌生的中年旅客,这位随从深具必胜的信心,流露在外阴森冷酷的气概,完全表示出一个强者的面目。
申年旅客冷然微笑,也表现出一个强者应有的冷静和信心。
“你该替你的主人担心。”中年旅客终于发话了,“夜游鹰和三个小女人周旋,斗智斗力从没真正失败过。多你们两个劲敌,的确增加他不少困难,没有三个小女人在场,他何所惧哉?他游斗的技巧是第一流的,用铁羽话相辅威力倍增,要不了多久,你得准备管主人收产了,阁下。”
“是吗?我不以为然。”柳彪阴阴一笑,“我的主人已经知道夜游鹰的底细,那头鹰已经死了一半了。铁羽箭算得了什么,更歹毒的暗器,我的主人也见识过了。你帮不上那头鹰的忙,我一定可以有效地阻止你。”
“真的?”
“千真万确。”
“在下不信。”
“试试看。”
一声长笑,中年旅客身形倏动。
柳彪身形似电,侧闪丈余堵住了,一掌斜拍,寒涛山涌,劲气如潮。
中年旅客却从寒涛劲气中,无畏地直撞而入,仅身形略为迟滞,他袂抽桩飞扬猎猎有声。
喷然一声大震,柳彪的胸口,被中年旅客撞入的刹那间,虚空吐出的一掌击中了。
人影急分,柳彪飞退两丈,脚下踉跄,脸色突然苍白泛青,呼吸一阵紧,日目中的光乍敛。
中年旅客也退了三步,脸色也不正常。
“咦!是很像九幽真气。”中年旅客脸上有惊客,“却又不太像。
倡如果不是,我这一记神魔掌,你的胸骨应该全部折断内陷了。”
“神魔掌?”柳彪惊容更显,“该死的老好!你是巫山神魔康雷,居然扮起中年人来了,你想返老还重吗?要不就是存心不良,扮猪吃老虎谋杀某些人?”
“你练了九幽真气?”中年旅客答非所问。
“你再试试!”柳彪咬牙沉叱,双拿一伸扑上了。
巫山神魔一声长笑,身动剑光倏出如匹练。
“挣!”一声狂震,火星飞溅。
两人都在作势出掌攻击的刹那间,同时改用剑突然抢攻,这种手法非常明毒,可知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明毒对明毒,半斤八两旗鼓相当。
运剑的劲道也势均力敌,同被震得斜飘文外。
这瞬间,林中人影蜂拥而出。
巫山神魔发出一声急啸,立即向相反的树林飞掠。
夜游鹰的轻功,惊鸿剑客望尘莫及,用的本来就是游斗术,脱身轻而易举。
来人是摩云神手一群爪牙,共有十人之多。
人没拦住,更留不住人,只摇获两匹坐骑,白忙了一场。
“糟糕!”惊鸿剑客苦着脸垂头丧气,“看来,我得跟着她们天涯奔波了。”
“少爷!跟上去,能有什么好处?应付得了百绝头阳头那些凶魔吗?”柳彪收了剑冷冷地说,“这个巫山神魔康雷,你决难接下他十招八招。”
“柳叔,不要把小侄看得如此平庸。”
“不是你平庸,而是他们太强了。”
“柳叔也对付不了巫山神魔?”
“知满是他,我只能和他拼个平手。”
“这”
“少爷,你真的喜欢霸剑奇花?”
“是的。”
“一见钟情?”
“不克自拔。”惊鸿剑客可可怜传地说。
“她对你的态度,并不怎么热络呢!”
“她有两位女伴,交情深厚,然不便单独行动,在一起也必须有所保留呀!”
“她如果对你无意,你如何打算?”柳彪提出现实问题,“昨天你对伴她前往追踪的提议有所迟疑,她就断然声称皆同两女友北上,似乎对与你分手,理所当然毫无留恋。”
“这”
“你真丢不下?”
“是的,柳叔。”
“赴汤蹈火,心甘情愿?”
“这……”牵涉到生死大事,惊鸿剑客迟疑了。
上次在十里亭受到百绝头陀一群人袭击,柳彪看出危机,断然要他逃走,他毫不迟疑溜之大吉,丢下三位姑娘不管,而让三位姑娘陷入绝境。
霸剑奇花还以为他必定够情义,逃回城找摩云神手一群牛鬼蛇神援救呢!
他是一个爱惜自己的人,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只索取,不想给予。
“想得到她,你必须冒与无数魔道高手为敌的风险。”柳彪替他分析利害。
“罢了!”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可是,难以割舍啊!柳彪。”
“情势不由人哪!不割舍行吗?”
“柳叔,请替我设法好不好?”
“两全其美的办法?”
“是呀!柳叔足智多谋,小侯一向都听你的,是吗?”他诚恳地求计。
“价法拥他并因手。”柳彪阴等,“跟去虽然要冒凶险,但小心放聪明些,自保当无困难,可以相机行事制造机会。”
“柳叔是说……”
“把她弄上床,生米煮成熟饭。”柳彪不像个长辈,倒像一个助主人为恶的狡仆,过时,再带她远走高飞,远离凶险,她能不答应?”
“这……”
“拿定主意,你必须有主见,我不能替你决定什么,毕竟建立声威争取地位,需要你自己努力,不能全靠我筹划支撑。”
“好,我必须拿定主意。”
“这才对。今后你的成就,需要你及时下定决心,处理所面对的困难,我陪伴你的时日不多了。”
“柳叔……”
“好吧!摩云神手在招呼你了。”
第 八 章 群魔乱舞
一天、二天、三天……
长葛县、洧川县、尉氏县……
避开郑州和开封,杨一元要从归德府过大河。过河后走曹州,便是山东地境了。
这里的官道,虽然也相当宽阔,但比起南北大官道差了十万八千里,道上旅客车马愈来愈稀少。
这一带仍是旱灾区,烈日如焚赶路十分辛苦。
妙观音真不敢桀骜不驯,不敢忽视杨一元的警告,以免皮肉受苦,更怕经脉或穴道被毁。
似乎,她完全失去逃走的念头了。
这天薄暮时分,进入小小的李官镇。再东行十余里,便踏入归德府的睢州界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