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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极游龙-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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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的神案点了长明灯,三个人在大桌三方嘀嘀咕咕密商。

不久主人送客,两个客人从后院悄悄溜走了,鬼鬼祟崇似乎在计划某种阴谋。

主人是一个身材结实,年约半百的虬须大汉,是打架的好材料,似乎是天生的打手型人物。

送走了客人,大汉重返后堂,一出堂口,突然愣住了,吃惊的神情明显。

八仙桌前,多了一个陌生人,高坐上首,背对着神案,所以难以分辨面目。

这人的身材同样魁梧,也是打架的好材料,独自斟茶,旁若无人,像是家中的主人,当家的老爷,不屑理会其他的人在旁。

“你干什么?”大汉从衣下拔出防身的匕首,到了桌旁厉声问,“怎么乱闯内堂?”

“坐。”杨一元用指指侧方的长凳,“有事找你商量。”

“混蛋!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嗯……”

一耳光不轻不重,大汉被打退了三步。

一声怒吼,大汉冲上一匕首狠扎。

大手一抄,扣住了大汉的手腕背,右手已闪电似的扣住了大汉的脖子像是抓鹅。

匕首徐转,匕尖转向大汉的嘴巴,一分分接近,眼看要贯口而入。

大汉完全失去挣扎的力道,想放手丢匕,五指已被夹掌背扣牢,像被大铁爪钳住,手指松不了。咽喉被扣住,必须张口呼吸,想闭嘴也力不从心,舌头往外伸。

即使能闭上嘴,也挡不住锋利的匕尖。

“放……我一……马……”大汉感到扣喉的手略松,趁机张口狂叫,左手拼全力抵住匕首锷,希望能挡住匕首向口中插。

禁制一松,大汉被推退八尺外。

“坐。”杨一元把匕首插在桌中心,匕尖透过寸厚的桌面两寸,很难拔出来了:“再敢撒野,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你……你你……”大汉惊怖地坐下了。

“生意不成仁义在。你不动武,我不会伤害你,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好来好去不伤和气。”

“你是……”

“你不必问我,我也不问你,事后拍拍腿各走各的路,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好,不问。”大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碰上讲道理的人是相当幸运的事。

“两件消息。”杨一元将一张宝泉局所开具,面额纹银一百两的官会票摊开在对方桌面,“一、断魂刀马雄一家,为何只留下空屋?

二、惊鸿剑客早些天出现贵地,他身边的披发头陀在何处挂单?”

“我……我知道得很……很少……”

“知道多一些了吗?”杨一元加上两锭十两压银锭。

“我……我记不起来……”

“那就算了,我另找记得起来的人。”杨一元一把收回银票银锭,“你值不了这么多,只需三十两银子,我可以买到更详尽的消息。”

@奇@他拂袖而起,向门外走。

@书@“断魂刀马大爷全家,不明不白全部在十天前的夜间失踪。”大汉说,“失踪的头两天,有人看到惊鸿剑客夜访马家,也许……”

@网@“也许什么?”杨一元重回桌旁,丢下银子银票。

“据马大爷的小厮说,惊鸿剑客要求马大爷,借马大爷的家,作为招待从各地赶来会合的朋友聚会所。马大爷不肯,闹得很不愉快,也许,马大爷一家十六人口失踪,与惊鸿剑客有关。”

“晤!有意思。那头陀没去?”

“不知道,头陀有许多人,有男有女,化整为零,分散去的,神秘得很,走时也陆陆续续动身。”

“往何处走的?”

“往西,可能到河南府,走了七天了。”

“惊鸿剑客呢?”

“不知道,可能是夜间动身的。”

“谢了。”杨一元大踏步出厅。

大汉急急忙忙抓住银子银票,急急追出。

小院子黑沉沉,鬼影俱无。

“老天爷!鬼也没有这么快。”大汉倒油一口凉气,真以为遇上了鬼。

仇恨令人盲目,令人疯狂。

仇恨也可以令人更为坚忍,更有毅力。

卧薪尝胆,就是这种力量所转化的。

霸剑奇花之所以称为奇花,就是因为她与一般年轻貌美的姑娘们不同。

她追踪惊鸿剑客极有耐心,毫不激动,既不盲目,也不疯狂,像一头伺伏在鼠穴口的描,极有耐心地静静等候老鼠出穴。

她已经丢弃了华丽的衣裙,化装易容紧蹑不舍。

没有机会,她是不会扑上的。

惊鸿剑客与柳彪精明机警,断然和百绝头陀走在一起。

她不急,耐心超人一等。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郑州,她终于得到机会了,惊鸿剑客落了单。

柳彪已经在前一天离开了郑州,前往各地召请袁家两代的亲朋好友,预定赶来郑州会合。

百绝头陀一群凶魔,也动身西行了。

惊鸿剑客打算北行,渡过黄河,北上请求河北岸各地的朋友助拳,当然包括他老爹振武园的亲朋好友们,说服这些人替他来主持公道,对付在许州侮辱他,及追杀他的强敌杨一元。

他不是夜间溜走的,那天他偷偷摸摸出现在北关,已经是申牌初,从河北岸南来的旅客,正陆陆续续抵步,北关热闹得很。

他非常的幸运,发现南来的旅客中,有他的最强劲对头,心中一慌,不再返回旅店取行囊,反正行囊很简单,也不重要,重要的物品随身带,百宝囊与怀袋中,藏有他重要的全部家当。剑也用布卷了带在身边。

闯道的人,行囊是随时准备丢的。

对头从北面而来,他正好也要往北走,干脆就先一步远走高飞,对头不可能会转向北行。

从州城到渡口有三十余里,赶两步定可来得及乘渡过河,大旱期间,黄河水枯,如果有坐骑,不用渡船也可以乘马而渡。

必要时,将重要物品顶在头上,也可以涉水而过,水仅及胸,不谙水性也能过河,所以他并不急于赶路,大踏步冒着酷暑奔向三十里外的黄河渡头。

十里、十五里,身后蹄声渐近。

北来的旅客渐稀,北上的旅客零零落落。

他不理会大道上的旅客,直至急骤的蹄声接近身后,这才感到有点不寻常,这期间怎会有人飞骑向北赶?本能地扭头回顾。

很不妙,他一眼便看出骑士是女人。再一留心,远在三十步外,便认出女骑士那双极为明亮,极为熟悉的风目,吃了一惊,奔入路右的田野,撒腿狂奔。

他并不真怕霸剑奇花,早晚他要把花摘到手,但不是现在,时机未至,他要等候机会,等到人手充足,能有一举擒获的好机会,才主动去找这朵花。

田野生长着已枯了的残麦,远处有星罗棋布,去年剩下的,只剩下一小堆一小堆的麦秸垛,间有一丛丛杂树林,必须逃至那附近,才能有藏身的处所。

田野里不能与坐骑竞走,两里后,四条腿一定比两条腿快。他很幸运,一口气奔出两里地,健马才接近身后二十步,前面野林在望。

妙极了,到了林前,健马到了。

在林中追逐,他放心得很。

“菡英!”他倒闪三丈外,闪在一株大柳子树后高叫,“你听我说,冷静些好不好?我……”

他完全料错了霸剑奇花的态度,大感诧异怔住了。

霸剑奇花不但泰然自若,而且美丽的面庞上,有令他心荡的笑容,一点不像一个挟仇问罪的盛怒女人,倒像一个巧遇情人的痴心情妇。

她笑吟吟地下马,用草系妥缰绳,她的一举一动沉静而悠闲,脸上有令人心荡的动人微笑。

只是,剑插在腰带上。这是便于快速拔剑,行动时剑鞘不会妨碍行动的佩剑方式,也表示随时用剑的气势,是一种不友好的表现。

“有什么好说的呢?大剑客!”霸剑奇花笑吟吟地向他接近,“往者逝矣!来者可追;我不会那么小心眼,计较你对我的侮辱。

我不是承受不起打击的女人,我只放眼现在,将来。”

“菡美,其实我爱你至深,只怕你嫌弃我,所以情急只好不择手段……”

“我并没怪你呀!其实我也有错,在你用口含了药物亲吻我之前,我已经沉醉在你的怀中。那是我这一生中,最新奇最难以言宣的激情初次经验,我已经完全失去自制,犹如引狼入室,我的迷失放荡,才诱使你放胆侮辱我,所以,你我的责任是一半对一半。”

“菡英……”

“所以,你必须负用药物的责任。其他的事,双方的错误互相抵消。”

“我……我并没侮辱你,突然来了四个人……”

“我知道,我的理智并没丧失,如果你真的占有了我的身子,我不会笑吟吟心平气和与你相见了。”

“哦!你的意思……”

“你总不会经过那次事故之后,就一走了之吧!我还能够嫁给别人吗?说真的,我喜欢你是事实,刚才你说你爱我至深,我也相信是事实。所以,我要带你回常州振武园找你老爹,要获得令尊接纳我做媳妇的承诺,我嫁给你,我甘愿跟你一辈子白头偕老。”

“哦!这……”惊鸿剑客大吃一惊。

他心想:这样闹回常州,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霸剑奇花不理会他的反应,笑吟吟地继续说,“由于你身上怀有那种药物,可知你在江湖鬼混,不知诱骗了多少女人,这种好色的嗜好必须改变。男人好色虽然司空见惯,但我不喜欢,今后不许你在江湖游荡,乖乖呆在振武园,做一个好丈夫,上可承欢父母,下可教养子女。

如果你狗改不了吃屎,没关系,我可以替你弄一两个妾侍。一一两个,不能再多了,我既可减少主中馈的辛劳,又可避免你的亲友讥讽我是妒妇,何乐而不为?家驹!你愿立即陪我动身返回江南吗?”

这些要求,在一个平凡的妻子立场来说,应该是理所当然,做丈夫的理该如此的正常要求。但她说话的口气不对,而惊鸿剑客又决不可能接受这种要求。

“菡英!不要这样不通情理好不好?”惊鸿剑客把心一横,态度转为强硬:“我惊鸿剑客要在江湖出人头地,光大我袁家振武园的世家光辉,五年来卓有成效,我正向风云人物的坦途迈进,岂能……”

“家驹!你似乎没听懂我的话。”霸剑奇花打断他的话,“显然也不想听懂。我再简要地说,我要和你回你的振武园,而且请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向你家表达我必须嫁给你的原因和要求,我会是你们袁家的好媳妇。现在,你不能再逃避了,一定要和我一起动身南返,一定。”

“如果我不……”

“我就用我的手段强求。”霸剑奇花得意地说。

“去你的!你少做千秋梦。”惊鸿剑客终于爆发了,“我有我的辉煌前程,我要在江湖创出惊世的局面,你休想缚住我的手脚,窝在家里做一个无用丈夫。我不会娶你,你这种不要脸逼我娶你的行为,简直贻笑天下,你不觉得你下贱吗?”

“就因为我下贱,所以才愿嫁给你呀!因为你本来就是人间贱丈夫,我们正好贱成一双。”

“呸!不要脸。”

“是吗?”霸剑奇花向前逼进,“你是在逼我用我的手段来对付你,我一定要带你走……”

一声怒吼,惊鸿剑客猝然出手攻击,先下手为强,金豹露爪劈胸便抓。

抓是虚招,真正的杀着是及时翻掌吐出,要拍碎对方的胸骨,爪变掌是很容易的。

霸剑奇花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左掌封架抓来的爪,斜身切入,食中两指闪电似的到了对方的左期门要穴,要制穴擒人。

这可不是打情骂俏,而是不要情趣玩真的。

惊鸿剑客身手不凡,反应也极为迅疾,疾退八尺,身旋剑出鞘,冷叱一声,剑发如惊电。

霸剑奇花反应更快,如影附形跟到,剑光迸射,“铮”一声封住他猝发的一剑,立还颜色,剑叱惊虹光临他的右胯,剑气彻骨击破了护体神功。

右胯外侧衣裂肌伤,这一剑如果内移两寸,胯骨必定受重创,右腿很可能成残。

惊鸿剑客大骇,这才知道什么叫霸剑,飞退丈外,转身飞掠而走。

他以为霸剑奇花虽然了不起,但绝不比他高明。现在,他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一剑受创,他简直有胆落的感觉。

没有比他更高明,更机警阴险的柳彪在旁,他毫无胜算可言,逃走是他唯一的保命良方。

他的轻功本来不错,先天的体质也占上风,逃起来快逾奔马,在树林中他有龙归沧海的自由感觉,不久便摆脱了追赶的人。

“她像个附身的冤鬼,必须摆脱她。”逃进州城,他心中在狂叫,“真是不要脸,岂有此理!女人向男人逼婚,这是什么话?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生死两难。”

要想摆脱缠身冤鬼,他只好像冬眠的虫,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先暂时避避风头再说。

在此,郑州的地老鼠以为他失了踪。

郑州的治安人员很多,捕快有马快和步快两种。有关城外的消息,马快算是最为灵通的。

不论是哪种巡捕,公事办完毕之后,如果没有轮到当值,通常都会回家抱老婆逗孩子。

很有名气的马快小头头秦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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