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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珠微微一笑,道“我没说错吧,爷爷只是用刀柄点了他的志室、百汇、中门和哑穴,现在嘛,这麻子想闭嘴也不成了。”
杨辟邪陡地哈哈一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孙女儿,爷爷点他什么穴道,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了,现在咱们可要改由陆路走啦。”
说到这里,目光一转盯在岳秋云的脸上,冷冷道:“你想自己走,还是让老夫点了你的穴道挟着走?”
岳秋云道:“咱们走往哪里?”
杨辟邪道:“你现在不必知道。”
岳秋云沉吟了一会,说道:“好吧!我答应跟你走,因为我功夫不如你,轻功也不如你,想逃之天天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辟邪嘿嘿一笑.说道:“总算你不笨!”
岳秋云道;“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你凭什么跟老夫说这两个字?”杨辟邪的脸色很不好看。
“不凭什么,只是凭一句说话。”
“什么说话?”
“人命关天。”
“人命当然关天,当然重要,但这句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岳秋云伸手向尉迟麻子一指,道:“你若把他留在这里,跟杀了他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杨辟邪冷冷道:“老夫点他的穴道,一个时辰即可自行消解,你这担心未免多余!”
“绝不多余!”岳秋云振声说道:“大麻子为人刚烈直正,而且做事忠心负责,倘若我跟你走了,那么他必然不会再回福建。”
杨辟邪皱眉道:“你认为他会引咎自尽?”
岳秋云道:“这是在所必然之事,大麻子绝不怕死,只怕无面见江东父老!”
杨辟邪沉吟半晌,道:“所以,你的条件就是要老夫带他一块儿走?”
岳秋云道:“正是这样!”
“混账!”杨辟邪连声大骂:“混账!混账!简直是混天下之大帐!”
岳秋云面色骤变,杨明珠已忍不住叫道:“岳少爷说的很有道理,爷爷怎么又要骂人?”
杨辟邪瞪着眼,道:“正因为他说的有道理,所以爷爷才要大骂混账。”
杨明珠大奇,但旋即又听见杨辟邪怪声说道:“我是在骂自己混账,若不是小岳一语提醒,今天爷爷就会害死一条好汉了。”说毕,伸手拍活了尉迟麻子身上被制住的穴道,然后又瞧着他说:“你愿意跟着岳秋云一块儿走吗?”
尉迟麻子也怔怔的望着杨辟邪,道:“想不到你也会骂自己混账。”
杨辟邪道:“人谁无过?老夫就算偶然混账一次,那也不是什么奇事,现在你可以选择的道路有三条,第一条路是回福建,第二条是死在这里,而最后一条路就是跟着你家少爷,你打算如何抉择啊?”
尉迟麻子吸了口气,道:“你一定要缠着少爷吗?”
杨辟邪道。“非缠不可。”
尉迟麻子问道:“你要缠多久才肯放人?”
杨辟邪道:“少则三年,多则五载,若要劳烦到老夫缠他十年八载,那么岳少爷必然是个大蠢材无疑。”
岳秋云不禁又是听得傻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古怪的老头儿竟要把自己缠住三年五载,而且还可能缠个十年八年也不为奇。
这是什么道理,这算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自己若是个大蠢材,杨辟邪就要把自己缠得更久?
他想不通,就算再想三天也很难想得出一条道理来。
尉迟麻子并不比岳秋云聪明,他当然也同样不明白杨辟邪的说话。
但他却总算明白了一点,除了死在这里之外,他现在唯一还可以走的路其实只有一条,就是和少爷跟随着这可恶而又古怪的老儿一起走。
尉迟麻子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他决定继续活下去。
他活下去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岳步爷。
岳少爷显然是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麻烦,尉迟麻子绝不想他有任何意外。
虽然,自已本领低微,能给予岳少爷的帮助恐怕极其有限,但最少,他还可以在身边照顾他,侍候他。
就是为了这一点点理由,尉迟麻子决定答应了杨辟邪:“咱们跟你一块儿走!”
杨辟邪却又说:“且慢!”说着,忽然闪电般出手抓住了岳秋云,左掌还按在他的天灵上。
尉迟麻子面色骤变,怒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杨辟邪冷冷道:“你现在虽然满嘴答应,谁知道你将来不会逃走?”
尉迟麻子道:“你放开少爷,我立下毒誓便是……”
“立誓是不中用的。”杨辟邪道:“除非你立刻张开嘴巴。”
尉迟麻子一愣,道:“张开嘴巴又怎样?”
杨辟邪喝道:“你少管,再不张开嘴巴,老夫就毙了这姓岳的小子,反而更加乐得清静!”
尉迟麻子忙道:“别伤我少爷,我张开嘴巴便是——”
他才张开嘴巴,一颗细小的药丸已飞入他的口腔之内。
这药丸入口便即溶化,尉迟麻子立时觉得满口都是苦水。
岳秋云惊声道;“大麻子吞下的是什么东西?”
杨辟邪冷冷一笑,道:“是‘蜃王附骨丸!”
杨明珠道:“‘蜃王’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辟邪道:“蜃,是毒蛤,蜃王,就是毒蛤之王!”
杨明珠吃了一惊:“那么这粒蜃王附骨丸岂不是毒药吗?”
杨辟邪冷冷道:“当然是毒药了,而且毒性之猛烈,要比一尺长的蜈蚣厉害百倍。”
尉迟麻子没有惊惶,只是惨然一笑,道:“你要杀我,可说是易如反掌,又何苦浪费了这种珍贵的毒药?”
杨辟邪说道:“老夫几时说过要杀你来?”
杨明珠道:“但是,那个‘蜃王附骨丸’……”
“这颗毒丸虽然可以杀人,而且毒发之际会全身肌肤一层一层溃烂下去,但只要每月按时服下解药,这种毒就不会发作。”
杨辟邪慢慢地说。
尉迟麻子只听得浑身发抖,咬牙道:“你……你好歹毒!”
杨辟邪冷笑道:“你怎么骂老夫都可以,但是每到月圆之夜,你若没有服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岳秋云大怒:“你怎可以用这种下流的法子——”
话犹未了,忽然嘴里一阵腥苦,竟然又是一颗蜃王附骨丸射入了他口腔之中。
杨明珠惊叫起来:“爷爷!”
“住嘴!”杨辟邪喝道:“不用这种法子,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找机会溜掉的。”
岳秋云面色惨然,道:“好法子,真是好法子!咱们以后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老人家了。”
杨辟邪冷冷道:“你们也不必太担扰.只要到了大功告成之日,老夫自会给你们服下永远解除蜃毒的解药!”
杨明珠道:“怎样才算是大功告成?”她这一同,也正是岳秋云和尉迟麻子想问的。
但杨辟邪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说了一个字:“走!”
十一
八月二十八日,皖南天朗气清,在黄山南麓之下,出现四个风尘仆仆的路客。
那是三男一女,来的正是杨辟邪祖孙和岳、尉迟四人。
他们从蜀北涪江取道南下,首先越过华莹山、木枥山,以后进入湖北,又再经过半个月行程,才来到了皖南黄山之下。
黄山素以奇峰与云海驰名天下,除此之外,黄山之松也是神姿妙绝,这时候,杨辟邪等一行四人,便是置身于一条松石相连的清溪左右。
这一条溪涧甚是宽阔,只见溪中怪石嶙峋,水流从上而下,不断猛冲石块,发出了轰隆巨响,虽然不至于震耳欲聋'奇+书+网',却也气势磅礴,荡人心魄之极。
杨明珠看见了这条溪流,很是欣赏,便道:“爷爷,咱们可以在这里歇一会儿吗?”
杨辟邪道:“这里有什么好看,你若想看黄山胜景,该往山上去,而不是呆在这里。”说着,又望了岳秋云一眼,半晌才接说道:“你怎么啦?累不累啊?是不是赶了二十天路程,连上山也没有气力了?”
岳秋云也望望杨辟邪,却没有答话,只是不断继续向上行走。
这二十天以来,他和尉迟麻子一直很少开口说话,也许,他们已是无话可说。
四人结果没有停下,继续直上黄山。
杨辟邪带着三人,沿着松林直向上走,只见山路渐见崎岖,杨辟邪和杨明珠轻功高明,看来还是如履平地,但岳秋云和尉迟麻子就不大轻松了。
四人越往上走,便越觉得山色苍郁,景象雄伟,过了一个时辰后,四人便忽然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里。
杨明珠叫了起来,赞叹了一声:“好美!”
杨辟邪道:“这就是黄山的云,也就是骚人墨客赞颂多矣的云海。”
杨明珠走到岳秋云身边,道:“你们福建那里,有没有这样奇妙的大山?”
岳秋云道:“福建虽然岗岭重叠,但都没有什么好看头。”
杨辟邪立时摇头不迭,道:“小岳此言差矣,福建武夷山,乃山之世外桃源,它有九曲溪流,三十六峰,又怎会没有看头?”
杨明珠大感兴趣,便问:“九曲溪流是怎样的?”
杨辟邪缓缓道:“那九曲溪曲折蜿蜒,景色如画,在武夷东南两峰巅之间,又有十八涧懿,水流都汇入九曲溪中,是故又称为九溪十八涧,你爷爷曾在那里呆了大半年,就是因为舍不得离开那如诗如画的神仙境界。”
杨明珠听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接着又问岳秋云道:“你没有到过武夷山吗?”
岳秋云冷冷一笑:“我为什么非要到武夷山不可?”
杨明珠看见他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便说:“没什么,我不问就是。”
这时候,白云又随着一阵山风消失了,四周景象再度清晰起来,杨辟邪带着三人,越过了一座山峰,又来到了另一座峻峭的山峰下。
这样又走了半个时辰,忽然听得一阵山涛之声,从一座深谷之中传了过来。
四人穿过一座松林,进入这座山谷里.只见在山峰之巨岩之间,一条飞瀑从数十丈高处直奔下来,泻入一座碧绿的深潭里,那种景象真是奇伟壮丽,使人连胸襟也为之开阔起来。而在水潭左侧三四十丈外,又有三座雅致的竹舍,有如品字型般建在半峰松伞之下。
杨明珠“噢”的一声,叫道:“这是谁的房子?”
杨辟邪淡淡一笑,说道:“这是一个老怪物亲自盖起来的,他叫做‘山中霸王’。”
杨明珠一愣,但接着便失声道:“你说的是不是‘山中野鹤’容世功伯伯?”
杨辟邪哈哈笑道:“除了容世功那老儿,又还有谁敢在这里盖房子?就算不怕黄山派的牛鼻子诸多打扰,也会怕山中的毒蛇猛兽,除此之外,听说这里以前还有狐仙哩!”
“狐仙?”杨明珠眼睛一亮:“狐仙是不是很漂亮也很厉害的?”
杨辟邪“呸”一声,说道:“漂亮个屁!”
杨明珠讶然问道:“爷爷见过那狐仙吗?”
杨辟邪摇摇头,道:“我没有见过那狐仙。”
杨明珠道:“既然没有见过狐仙,又怎知道她长得不好看?”
杨辟邪说:“你爷爷虽然没见过,但容伯伯却见过,当年,我也是像你这般问他,他的回答就是那四个字:‘漂亮个……’”说到这里,蓦然见孙女儿柳眉倒竖,下面那个粗俗的字便没有再“复述”一次。
过了好一会,杨辟邪才接着道:“原来那个什么狐仙,是个犯案累累,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她在外面弄得满城风雨,天怒人怨,只好躲进这深出隐谷,秘密苦炼邪门武功,准备大功告成之日重出江湖,把所有厉害的仇家一一解决。”
杨明珠吃了一惊:“那么这里岂不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吗?”
杨辟邪道:“本来是的,但是现在却不怕了。”
杨明珠道:“那女魔头已走了?”
杨辟邪道:“她没有走,而是永远都留在这山谷里,嘘,那是女魔头的坟墓。”说着,向一座竹舍左边指了一指;“这块碑就是容伯伯为她竖起的。”
扬明珠嘘了一口气,道:“容伯伯本领奇高,这女魔头遇上了他,可算是当殃得很。”
杨辟邪道:“这女魔头若不当殃,将来她的仇家可就倒楣了,这是以杀止杀,容世功这桩事干得甚好。”
杨明珠笑了笑.道:“但我知道,若是换上了爷爷,爷爷也必定会干得同样妥当。”
杨辟邪哈哈一笑,道:“对付一个贼婆,你爷爷也自信颇有把握,但说到盖房子这种一板一眼的活艺儿,却必然远不及山中霸王罗。”
他一面大笑,一面带着三人进入了第一间竹舍之中。
这间竹舍虽然并不宽敞,但却几明窗净,环境雅致清幽得很。
“容伯伯呢?”杨明珠四周环视着:“他不在家里吗?”
杨辟邪笑道:“这里怎能够算是他的家?”
杨明珠奇道:“为什么不算?”
杨辟邪道:“他是个四海为家的怪人,这十余年来,他一直到处游山玩水,但最喜欢的还是这座黄山。”
杨明珠道:“但他现在去了什么地方呢?”
杨辟邪道:“所谓‘游罢黄山不看山’,他现在已到了大漠看沙漠去了。”
杨明珠道:“大漠是风沙蔽天的地方,有什么好看?”
杨辟邪笑道:“你从未到过大漠,又怎知道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