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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小倩袅袅往外行去。
四名青衣少女忙跟上,似是生怕被留下。
欧阳小倩忽又停了步,望着燕翎及贾秀姑道:“我很抱歉,对两位,我只能作这样的交待,别的我无能为力……”
的确,主使杀人的是她的生身父,她能怎么样?
贾秀姑道:“欧阳姑娘对我兄妹有恩,如今欧阳姑娘又为了我兄妹的事离家,为此我不敢再找令尊,只请‘欧阳世家’交出那几名杀我两位兄长的鲜血。”
这倒是应该。
欧阳小倩道:“我怎么给忘了……”
她转望奇胖华服老者:“爹!”
奇胖华服老者冷然道:“干什么?”
“您听见了!”
“我当然听见了,只是你还是‘欧阳世家’的人么?”
“那就要看爹,还认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只要你不离家,我当然认你这个女儿。”
“我说过,爹不想让我离家不难……”
“我也说过,我交朋友的事,不要你管。”
“您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欧阳小倩话锋微顿,转望燕翎、贾秀姑:“两位,我再次抱歉……”
燕翎淡然道:
“不要紧,姑娘的面子既然不够,说不得我只好跟‘欧阳世家’要人了!”
奇胖华服老者道:“就凭你?”
“‘欧阳世家’应该知道,很够了。”
“那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你这位‘欧阳世家’的主人见过世面,何妨看看!”
“好,老夫就看看,朱彤!”
朱彤不愧是“欧阳世家”的总管,不愧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恭应声中他已扑向燕翎,行动之快,疾如奔电,而且一出手攻的就是燕翎要害。
燕翎双眉一扬:
“朱大总管,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双掌一翻,硬拚朱彤这一招。
只听砰然一声,朱彤踉跄后退。
燕翎如影附形跟上,突出一指点到朱彤喉结前,朱彤机伶一颤,没敢再动。
燕翎道:“欧阳先生,这算不算看过了?”
奇胖华服老者脸色很难看:
“难怪你这么猖狂……”
燕翎道:“‘欧阳世家’交不交人?”
奇胖华服老者道:“朱彤,你说呢?”
朱彤一动不敢动,道:
“全凭老主人做主。”
奇胖华服老者哼了两声冷笑:
“你派出去的人,你知道!”
朱彤道:“谁出去叫一声,叫‘八十一刀’里八十一、八十、七十九、七十八刀进来。”
燕翎道:“别忘了,贾姑娘见过那几个人!”
朱彤忙道:“是他们四个,错不了了。”
谁出叫一声?朱彤叫谁?当然是那四名青衣少女,他们四个里,刚才出去叫朱彤的那一个又出去了。
随听屋门外响起了她那高高话声:
“总管命七十八、七十九、八十、八十一刀进见!”
叫完了,她进来了。
她这里刚进来,外头一阵疾速步履声已到门口:“禀总管,七十八、七十九、八十、八十一刀到。”
朱彤道:“进来!”
门帘一掀,四名黑衣人低头哈腰进来了,由于低着头,哈着腰,他们四个没有看见屋里的情景。
可是贾秀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四个,抬手一指,忙道:“三哥,就是他们。”
这一叫,叫得那四个抬起了头,头一抬起,当然也就看见了屋里的情景,一怔色变:
“总管!”
他们四个就要动。
燕翎回手连点,他们四个不动了。
但是燕翎这一回手连点,他的手自然也就离开了朱彤的咽喉前,朱彤认为有机可乘,凝足了力道的双掌,猛然劈向燕翎的两肋。
朱彤是志在必得,距离又近,按理,燕翎定然不免。
而,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燕翎的手往回一扫,正扫在朱彤的双腕上,朱彤大叫一声,垂手暴退,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珠豆大。
燕翎淡然道:
“欧阳老先生,除非你打算养他一辈子,否则你可以另觅精明干练的人接替这个总管了。”
听口气,朱彤这双手从此废了,也从此成了废人。
奇胖华服老者早就看出来了,他脸色早就变了,闻言更是霹雳暴喝:“小后生,你欺人太甚!”
他坐着没动,单掌一摇,向着燕翎抓了过去。
他的手白白胖胖的,出手也慢,看上去不带一点威力,不带威力也就不像有危险。
但是燕翎却神情一肃,飞起一指点向那胖嘟嘟的掌心。
奇胖华服老者脸色一变,深腕收招:“小后生,你出身少林。”
燕翎道:“你看我会‘降魔杵’!”
“不错。”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出身少林。”
“你小小年纪,却把老夫当三岁孩童,先打了你去找你们那掌教和尚!”
他翻腕扬掌,掌似灵蛇,袭向燕翎胸前诸大穴。
燕翎五指一拂,扫向奇胖华服老者腕脉。
奇胖华服老者一怔收手:“武当‘钜拂尘’!”
燕翎道:“难道我又是武当弟子!”
奇胖华服老者暴叫:
“小后生,你究竟是什么出身?”
燕翎道:“欧阳老先生,我什么出身,无关紧要。”
“什么才关紧要?”
“不要忘了,你是大宋朝的子民。”
奇胖华服老者大叫,人已跃起,平飞直射扑向燕翎,可以看出,这是雷霆万钧的一击,非要置燕翎于死地不可的一击。
欧阳小倩忙叫:“爹……”
叫声中,燕翎已闪身迎了上去。
只听砰然一声大震,奇胖华服老者一个奇胖身躯跌回了座椅上,那么结实的座椅竟然让他坐垮了,“喀察!”一声,四分五裂,他人踉跄后退,不是条几挡着,他非一屁股摔下地不可。
但是条几上的东西让他撞了一下摔落地上,摔得粉碎。
欧阳小倩忙又叫:“爹!”
奇胖华服老者一挥手,又暴叫:
“不要叫我,我还死不了。”
既能动,中气还足,足证不碍事。
欧阳小倩转向燕翎:“多谢少侠手下留情。”
燕翎神色肃穆:“欧阳姑娘,今天看姑娘你的面子,错过今日,倘若‘金’邦‘敢死军’在中原有什么不轨异动,我还会找上‘欧阳世家’。”
“我知道,谢谢你告诉我。”
“住口!”奇胖华服老者暴叫连连:“住口,你们把欧阳世家当成了什么?”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敢再动。
燕翎转望贾秀姑:
“小妹,人就在你眼前,料理完了咱们走吧!”
贾秀姑伸手从那四个之中的一个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仰天悲叫:“大哥!二哥!”叫声中,匕首已分别扎进了那四个的心窝之中,匕首拔起,热腾腾的鲜血标得到处都是。
欧阳小倩转过脸,带着四名青衣少女当先行了出去。
燕翎道:“走吧,小妹。”
贾秀姑一扔匕首,转身也出去了。
燕翎走在最后,临起,他道:“欧阳老先生,‘金’邦‘敢死军’最好不要有任何不轨异动,否则,只希望你及早回头。”
说完了话,他也出去了。
奇胖华服老者、朱彤,都没动,没说话。
后院里已布满了人,由两个黄衣老人带领,真个是弓上弦,刀出鞘,但没一个动。
出了“欧阳世家”大门,祖冲跟侯老三在外头等着,贾氏兄妹的三匹坐骑也被送了出来,东西一样没少。
侯老三道:“贾姑娘还真在这儿。”
祖冲道:“三弟,怎么样了?”
燕翎大概把经地说了一遍,也给祖冲、侯老三引见了欧阳小倩。
祖冲、侯老三对欧阳小倩的深明大义大表钦佩。
祖冲还道:“姑娘要上那儿去?要是没地儿去,不嫌弃,可以上我那儿去,我们还能供养姑娘。”
欧阳小倩道:“不了,谢谢!我要找‘金’邦的‘敢死军’去。”
燕翎道:“姑娘要找他们去?”
欧阳小倩道:“我看要救家父,得从他们着手。”
燕翎微点头:“釜底抽薪!”
祖冲道:“兄弟,咱们不是也要找他们去,正好作个伴儿。”
燕翎暗暗皱了眉。
欧阳小倩道:“少侠也要找他们?”
“我不能让他们有任何不轨异动。”
“到目前为止,官里恐怕还不知道,咱们应该为官里尽一点心力,只是我认为咱们还是分开来找的好,这样可以分头并进,顾的地方多一点。”
“姑娘说得是。”
“那我们就先走了。”
欧阳小倩带着四名青衣少女要走。
祖冲叫道:“欧阳姑娘……”
欧阳小倩含笑道:“谢谢你,请放心,‘欧阳世家’的女儿还能没有自保之力么?”
祖冲他还没说出口呢,人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这样的姑娘,足以自保,祖冲放心了。
欧阳小倩带着四名青衣少女走了。
燕翎转望贾秀姑:“小妹生意还做么?”
“不做了!”贾秀姑道:“我跟着三位找‘金’邦的‘敢死军’去。”
“小妹要是不做生意,我倒认为小妹应该回去。”
“回去?”
“回关外!”
“为什么?”
“中原江湖不能待……”
“大哥、二哥白死了,‘欧阳世家’现在已经不必杀我灭口了,何况我跟你们三位在一起。”
“小妹,‘欧阳世家’或许已经不必再杀你灭口,可是一旦有事,我们都照顾不了你……”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小妹,听话,回去,这样我没有后顾之忧。”
贾秀姑迟疑了一下:“好吧,听三哥的,我回去。”
“我让祖大哥、侯三哥送你一程。”
“不,我自己会走。”
“小妹,有他两位送你一程,我放心,大哥、二哥的马在,正好一人一匹。”
“麻烦他们两位,多不好!”
祖冲道:“贾姑娘还跟我们客气?”
侯老三道:“兄弟,咱们在那儿碰头?”
燕翎道:“两位还怕找不到我?”
祖冲道:“真是,问得多余,咱们走吧!”
他跟侯老三拉过坐骑来,翻身跨上。
贾秀姑眼圈儿红了:“三哥保重!”
燕翎装没看见:“小妹也保重。”
“这一别,不知道那年那月才能再见着三哥?”
“小妹又不是不到关里来了。”
“我一个人,再来难了。”
燕翎一想也是,也觉得心里难受,可是他不能说,他道:“那也不要紧,得便我跟祖大哥、侯三哥上关外看你去。”
“那得什么时候,只怕不久三哥就把我忘了。”
这句话,听得燕翎心神震动,他道:“不会的,小妹!我怎么会把你忘了?你三哥不是那种人。”
“真的,三哥?”
“真的,小妹。”
“三哥的话我信,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三哥!”
贾秀姑拉转马头先走了,当她拉转马头的时候,两串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
祖冲、侯老三催马跟上。
燕翎看见那两串晶莹泪珠了,他心里又一阵难受,原来兄妹三人,突然间只剩下她一个,让她形只影单的回到那天寒地冻的白山黑水间去,怪可怜的,可是不让她回去,让她老跟他在一起,这又怎么算?
燕翎站在那儿,直到看不见三人三骑了,他才吸了一口气,长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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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三 章
这是一辆马车,普通的马车,单套,一辆普通的单套马车。
但是,它到那儿都惹眼。
为什么?
只因为那高坐马辕,挥鞭控马赶车的车把式是个女的,一个刚健婀娜的大姑娘,长得还挺不错。
其实,姑娘赶车,不只惹眼,还惹事,眼前这位女车把式就惹了事了。
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挺荒凉,原本就是个容易出事的地方,这位女车把式就在这容易出事的地方惹了事了。
六个中年壮汉围住了马车,挡住了去路。
六个壮汉一式黑衣,打扮俐落,高的高,矮的矮,瘦的瘦,壮的壮,长得都不一样,可有一样相同,那就是个个一脸横肉,目闪凶光。
女车把式胆大,没当回事,高坐车辕,扬声发话:“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马脸中年汉子说了话:
“问得多余,干什么,你还不明白?”
女车把式道:
“这么多男人,想欺负一个女人?”
马脸中年汉子道:
“别往脸上抹粉,爷们儿对女人没有兴致。”
女车把式道:
“那你们干嘛拦我的车?”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我明白了,你们的兴致在我车里的东西。”
“你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我当然是个明白人,可是你们不够明白。”
“这话怎么说?”
“你们打听过没有,我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何用打听,你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瞒不过爷们儿过几双招子。”
“只怕这回你们走眼了,真说起来,我车里装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多少回了,凡是爷们儿拦住的,都这么说。”
“听这话你们不信?”
“爷们儿信,那岂不正好,丢了你不会心疼。”
“看来你们还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