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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
燕翎又一怔:“大人,草民说的都是实话。”
“那没有用,我要证据,呈上证据来!”
“大人……”
“没有证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大人,草民有两个江湖友人可以做证。”
“十个、百个都是空口说白话,证据,证据!我要证据!”
燕翎沉默了一下:“草民没有证据。”
老者又拍了桌子:“没有证据谁相信我,那是欺君大罪,你想害我!”
“草民不敢……”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大人是说……”
“‘金’邦的‘敢死军’,那有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
“大人,草民句句实言。”
“证据呢?你为什么拿不出证据?”
“大人……”
“无中生有,危言耸听,你究意想干什么?”
“大人怎可冤枉草民……”
“你拿不出证据,怎可说我冤枉你?”
“无中生有,危言耸听,对草民什么好处?”
“你自己知道。”
“大人……”
“你想弄得人心惶惶,居心叵测,又要害我落个欺君大罪,我跟你何怨何仇……”
老者又一次转脸向外,就要叫。
燕翎手起手落,五指已插进了坚实的书桌里,老者闻声回望,吓得没敢再叫:“你想干什么?威胁我!”
“草民此来没有恶意,大人最好不要逼迫草民。”
“你还说没有恶意!”
“草民若有恶意,一根手指就可置大人于死地。”
老者亲眼看见了,这是不折不扣的实情。
“可是你……”
“草民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没想到会碰上大人这样的官。”
老者没说话,纵然他不爱听,他气,却不敢说什么。
“事情草民已然告知大人,大人如何处理,全在大人,不过草民还要告诉大人,这不是别的事,希望大人不要做了千古罪人,告辞!”
又一阵烛影摇红,人已经不见了。
老者没有叫,他额头上出现了汗迹,颗颗豆大。
燕翎落在府衙外一条胡同里,那里有两个人在等着他,当然,那是祖冲跟侯老三。
两人忙不迭地问:“兄弟,怎么样?”
燕翎把经过说了。
祖冲跟侯老三听得直跺脚。
祖冲道:“这个狗官,怎么这样?”
侯老三道:“别是‘金’邦‘敢死军’的爪子,已经伸向他了。”
祖冲道:“老三,你糊涂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爪子伸向他有什么用?他们看不上他的。”
燕翎道:“祖大哥说得不错,他们要下手,一定挑朝廷大员,那才派得上用场。”
侯老三道:“那咱们只有再找别个了。”
“没有用,没证据找谁都一样。”祖冲道:“做官的都怕丢掉他们的乌纱跟脑袋。”
侯老三道:“难道咱们得上京里去?”
祖冲摇头道:“照这情形看,上京也一样,这不是别的事,有证据谁都想抢这个功,没证据谁都不愿冒这个险,这年头,做官的没几个为朝廷、为百姓豁得出去的。”
侯老三道:“那还用等什么‘金’邦入侵?人家不入侵,自己都快完了。”
祖冲道:“也别这么说,仔细想想,人家跟咱们要证据,也不是全没道理。”
燕翎道:“那容易,咱们就先掌握证据。”
祖冲道:“兄弟是说先找那一伙。”
“不错。”
“我本来想分头并进,双管齐下的,这么一来也只好这样了。”
侯老三道:“上那儿找去?咱们不是没找过。”
祖冲道:“只要他们没回去,还在中原,就应该找得到他们。”
侯老三道:“这些兔崽子,究竟躲那儿去了。”
祖冲道:“‘欧阳世家’一定知道。”
“可是‘欧阳世家’不会告诉咱们。”
祖冲望燕翎:“兄弟,这不是别的事,由得欧阳老儿不告诉咱们么?”
燕翎道:“先找个地方歇息一宿,明天再说。”
祖冲道:“我已经看好地方了。”
侯老三道:“那儿?”
“到了就知道了,走!”
一声“走”,三人同时腾起了身。
***
这是一条小溪,清澈见底,水不知道从那儿流来的?冰凉,在这种天儿里,任何人从这儿过,都会忍不住停下来洗把脸,或是脱去鞋袜泡泡脚。
的确,现在就有人蹲在溪边洗脸,而且大呼舒服!
那是五个人,五个女儿家。
谁都能一眼看出来,五个女儿家,一个是主,四个的婢,但是,能认出那是‘欧阳世家’欧阳小倩跟她四个婢女的却不多。
现在来的这两个人就没认出来。
这两个人是两个汉子,中年黄衣壮汉,他两个提着两具装水的革囊,一眼望见欧阳小倩跟四婢,先是一怔,继而大叫:“嗳,你们在干什么?”
欧阳小倩跟四婢回过了身,她们看见了两个中年黄衣壮汉,站了起来,一名婢女道:
“你说我们在干什么,没看见么?我们在洗脸。”
说话间,两名中年黄衣壮汉来近,左边一名道:“不是看见你们洗脸,我们还不说呢!
谁叫你们跑这儿来洗脸的?”
那名婢女道:“没人叫我们跑这儿来洗脸,干嘛让人家叫我们跑这儿来呀!我们想来就来了,怎么了?”
“怎么了!”左边中年黄衣壮汉道:“这是我们的河,这水我们要吃要喝的,你们怎么能跑这儿洗脸?”
“怎么说,这条小溪是你们的?”
“可不,它发源自上头冷泉,下游流进我们别业里,不是我们的是谁的?”
“原来是这样,那只能说流进你家别业,不能说是你家的水。”
“谁说的,它流进我家别业,别业里几十口子吃它、喝它,它当然就是我家的。”
“你讲理不讲理,这条小溪要是你家的,那长江、黄河又该是谁家的?”
“你讲理不讲理?长江、黄河不一样……”
右边中年黄衣壮汉突然道:“跟她们啰嗦个什么劲儿,她们不是不讲理么?就用不讲理的办法对付他们。”
话落,他把手里的盛水革囊往同伴怀里一塞,掠骼膊、卷袖子,就要动。
“住手!”欧阳小倩说了话:“你想干什么?逞蛮动粗?林泉孰宾主,风月无古今,你懂么?既有别业就应该是大家,既是大家,就应该有明理讲理的人,把你家主人请来答话。”
“主人?凭你们也配见我家主人?讲理?我们的这个就是理!”
右边中年黄衣壮汉扬了扬拳头,然后闪身就扑。
那名婢名道:“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不知道什么叫厉害!”
她伸手接住了拳头,只一推,那名中年黄衣壮汉踉跄而退,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名婢女冷笑:“这就是理,大言不惭!”
两名中年黄衣壮汉脸上变了色,右边那名抬手从腰间挚出一把匕首,跨步欺上,挺腕就刺。
欧阳小倩轻喝:
“不许伤他!”
那名婢女恭应一声,侧身让开,一指头敲在那名中年黄衣壮汉的右腕上。
那名中年黄衣壮汉大叫,“当!”地一声,匕首落地,他左手抱右腕,疾退。
欧阳小倩笑笑道:
“不是我话说得快,你这只右手已经废了,我们配见你家主人么?”
右边中年黄衣壮汉道:“你们不要跑!”
他转身跑了。
左边中年黄衣壮汉只好抱着两具革囊跟着跑了。
那名婢女回过头来道:
“姑娘,只要南宫玉人在这儿,他一定会来。”
欧阳小倩道:“南宫玉人既狂又傲,就算他在这儿,来的不一定是他。”
“那……”
“我不急,只要他在这儿,迟早一定会来。”
听口气,这主婢五人是故意找来的。
欧阳小倩要干什么?
南宫主人又是何许人?
只片刻工夫,适才两名中年黄衣壮汉逝去方向又来了人,这回连适才两个中年黄衣壮汉在内,共是七个。
七个人中,六个清一色的中年黄衣壮汉,另一个则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黄衣人。
一到,适才那两名中年黄衣壮汉立即指着欧阳小倩跟四婢叫:“白管事,就是他们。”
那位白白胖胖的白管事一抬手,七个人一起停住。
白管事上下打量主婢五人,目光停留在欧阳小倩娇靥上的时候多:“就是你们打了我们这两个人?”
欧阳小倩没说话。
那名婢女道:“我们是出手自卫。”
“我跟你主人说话。”
“跟我家主人说话,也要看人。”
“你……”
“你是他们两个的主人?显然不是,那么我跟你说话,有什么不对?”
“好吧!不管你们是不是出手自卫,你们总是打了他们两个。”
“这是实情。”
“就为他们两个不让你们在我们这条小河里洗脸?”
“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你承认是实话!”
“当然。”
“那是你们没理。”
“不见得。”
“怎么不见得?”
“林泉孰宾主,怎么证明这条小溪是你家的?”
“它流进我家的别业里。”
“充其量,你只能说,流进你家别业的那一段,是你家的。”
“谁说的,整条都是!”
“据说这条小溪发源于一处冷泉。”
“不错。”
“那处冷泉是你家的么?”
“不是。”
“这就是了,那在外头的这一段,就不是你家的。”
“我说是。”
“那是你不讲理。”
“你们可知道,你们现在站在什么地方?”
“你告诉我们。”
“你们现在站在‘南宫世家’的势力范围之内。”
“‘南宫世家’就能不讲理?”
“在这儿,‘南宫世家’说的话就是理。”
那位白管事抬手一挥,七个人就要动。
忽然一声冷喝传了过来:“白伦,大胆!”
七个人转过去躬下身,白管事白伦恭谨叫:“少主!”
不知何时,离七人不到一丈处,站了个身材颀长,风度翩翩的年轻黄衣人,黄衣人似临风玉树,少见的美男子,只可惜眉宇之间阴鸷之气浓了些。
他看都不看白伦七个,一步跨到欧阳小倩近前,潇洒举手一揖:“欧阳姑娘,南宫玉人来迟!”
欧阳小倩答了一礼:“不敢,不过还好南宫少主来了,不然欧阳小倩跟这四个婢女非伤在这位白管事跟这六位手下不可。”
南宫玉人双眉陡地一扬:“白伦!”
白伦心知要糟,闻言身躯一震:“属下在。”
“过来!”
“是。”
白伦乖乖的走到南宫玉人身边。
那六个低着头,没敢动。
只听南宫玉人道:
“这位欧阳姑娘,你认得么?”
白伦低着头:“回少主,属下原本不认识。”
“如今呢?”
“如今认得了。”
“那么,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白伦抬眼望欧阳小倩:“白伦知罪,请欧阳姑娘处置。”
他上前一步,两腿一弯,就要跪下。
“慢着!”欧阳小倩一声轻喝。
白伦没敢往下跪,立即停住。
欧阳小倩一双美目望向南宫玉人:“南宫少主,这么一来不就显得欧阳小倩不好了么?”
“欧阳姑娘,南宫玉人是一片诚心。”
“南宫少主要这么说,我恭敬不如从命,就越俎代庖了!”
“请欧阳姑娘尽管处置!”
“他是‘南宫世家’的一位管事……”
“只要能让欧阳姑娘消气,南宫玉人别说牺牲一名管事,就是牺牲十名管事,又算得了什么?”
白伦的脸一片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但他一声没吭。
只听欧阳小倩道:
“南宫少主这话,让欧阳小倩好生感动。”
南宫玉人为之一阵激动:
“只要欧阳姑娘知道南宫玉人的心意就行了。”
欧阳小倩转望白伦:“白管事!”
白伦为之机伶一颤,忙恭应。
“你说你原本不认得我!”
“欧阳姑娘明鉴,白伦一直在别业供职,绝少外出,从没有见过姑娘……”
“那么,不知者不罪,你何罪之有?”
白伦猛然怔住了。
只听南宫主人喝道:
“混帐东西,还不快谢过欧阳姑娘!”
白伦砰然跪下,一个头磕了下去:“多谢欧阳姑娘不罪之恩。”
欧阳小倩来不及阻拦,只好受了,道:“白管事请起。”
这里白伦恭应站起。
那里南宫玉人再次轻喝:
“还有你们六个。”
那六个,也忙跪下磕头。
别看他们磕了头,其实在他们心里是如逢大赦。
赔过了罪,白伦跟那六个退往一旁低头站立。
南宫玉人道:“欧阳姑娘什么时候到了这一带,怎么不先知会一声,南宫玉人也好择径恭迎。”
欧阳小倩道:“南宫少主太客气了,欧阳小倩如今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怎敢到处打扰。”
南宫玉人一怔:
“姑娘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这话……”
“说来话长。”
“姑娘可愿屈驾‘南宫世家’的别业,稍作盘桓。”
“南宫少主的好意让人感动,只是,方便么?”
“姑娘这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