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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七道:“我想起了亦魔教的表记之一,那拇指般大小的骷髅头!”
驼老点头说道:“没错,冯老,一颗骷髅头就是一个人,一条命。”
冯七两眼显露寒芒,道:“每个赤魔教徒身上都有这么一颗骷髅头,驼老,赤魔教的教徒一共有多少?”
驼老摇头说道:“冯老,一颗骷髅就是一个人,一条命不错,但其中有的是他们挖坟掘墓,盗取死尸,有的则是叛教违规被杀的教徒的五阳魁首浸药缩制而成的。”
冯七道:“那也够罪孽滔天的了。”
忽听凌燕飞的话声传了过来:“驼老,七叔。”
几个人连忙转眼望去,只见凌燕飞已从床上坐了起来,桑傲霜这一喜非同小可,头一个飞身扑了过去。
凌燕飞站起来说道:“傲霜,等一下再过来。”
桑傲霜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忙刹住扑势道:“怎么了?”
凌燕飞道:“我出了一身汗,衣裳都湿透了,我想先洗一洗!”
几个人都闻见了,满屋子一股子腥臭味儿。
驼老当即说道:“傲霜,你去给凌少爷换—床被褥,让龙云侍候凌少爷先洗个澡去再谈。”
凌燕飞忙道:“让我自己来。”
桑傲霜含泪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跟我客气么,跟龙大哥去吧,这儿你不用管了。”
凌燕飞迟疑了一下,掀帘走了出来。
冯七忙迎上去道:“小七儿,你觉得怎么样?”
凌燕飞道:“谢谢您,不碍事了。您跟驼老这儿坐会儿,我一会儿就来,等我来了之后,咱们再谈别的。”
他匆匆地跟着龙云走了。
冯七一双老眼之中泪光涌现,望着凌燕飞的背影道:“谢天谢地,……”
转过身来冲驼老拜下去。
驼老一惊忙伸手架住了他道:“冯老,您这是干什么?”
冯七道:“辽东老龙沟楚家七个徒弟,就这一个出类拔萃,您的大恩大德,冯七感同身受。”
驼老笑笑说道:“冯老,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凌少爷也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凌少爷现在已经是我的干女婿了。干女婿有事儿,我这个干丈人能不管么?”
冯七听得一怔道:“燕飞现在已经是您的干女婿了,怎么回事儿?”
驼老拉着他坐了下来,开始叙说这门亲事的前因后果,话刚说完,凌燕飞就带着龙云进来了。
冯七站起来叫道:“好小子,你有了媳妇儿了也不告诉你七叔一声,怎么着眼里放不下你这个七叔去!”
姑娘桑傲霜已经把被褥换过了,站在一旁早就低下了头。
凌燕飞脸一红,赧然笑道:“驼老已经告诉您了?还是刚才的事儿,您已经睡了,我打算明儿个一早就告诉您的。”
冯七咧着嘴道;“得了吧,现成的话谁不会说,行,小子你好福气,这么标致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你这趟京城没白跑,瞧吧,从今后有你师父乐的了!”
凌燕飞笑了笑,转望驼老道:“龙大哥都告诉我了,谢谢您。”
驼老忙道:“您还跟老奴客气……”
冯七一旁道:“驼老,您这可是折煞燕飞啊。”
驼老笑了笑道:“坐,咱们坐下谈。”
二个人落了座,驼老一整脸色凝目说道:“燕飞,眼前这件事我刚才跟冯老谈了半天了。根据迹象推测,我跟冯老认为,他们是纯为对付你一个人的,事情发生以后的一切,我们清楚,事情发生以前的一切,我们一无所知,现在我们要听听你的……”
凌燕飞道:“我只知道我从傲霜那儿回来后,闻见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当时我没在意,傲霜到这儿来过,我以为是傲霜留下来的,可是没多大工夫我就觉得困,而且头重,心口发闷,我知道不对,这我才发现那盏灯有毛病,我支撑着扑过来把灯扔了出去,然后我就支持不住了,我人是倒下了,可是还没有完全昏迷,我觉得出有个人从外头掠进来到了我身边,跟着我就听见龙大哥叫我,龙大哥一叫,那个人就跑了,接着我就昏过去了。”
冯七呆了—呆道:“有这种事,你没看见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么?”
凌燕飞道:“我想看可是我怎么睁也睁不开眼!”
冯七面泛惊容道:“好险啊,要是龙老弟迟来一步……”
龙云道:“幸亏凌少爷把那盏灯扔了出去,我是听见灯掉在地上的声音才赶过来的。”
驼老望着凌燕飞道:“燕飞,你能确定那个人不是龙云么?”
冯七也道:“燕飞,别是你人迷迷糊糊的时候弄错了吧?”
凌燕飞道:“不,那时候我神智还没有完全昏迷,我能确定在龙大哥进来之前,确另有一个人进来过。”
驼老转望冯七道:“冯老,真要是这样的话,这件事里就大有蹊跷了!”
冯七道:“您是说……”
驼老道:“这足以证明您说的话没有错,他们有人摸进咱们这儿来,把咱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灯里的龙涎香是那人在燕飞到这儿来,然后又去找傲霜这段工夫里放下去的。”
冯七点了点头,脸色变得相当凝重,道:“要是这样的话,这个赤魔教就太可怕了!”
驼老道:“摸进咱们这儿来的那个人,知道燕飞要住在这儿,那么他也可能已经知道燕飞要逮个赤魔教徒设饵的计策!”
冯七脸色一变道:“对……”
龙云突然说道:“驼老,可能容属下说句话?”
驼老道:“说。”
龙云道:“今儿晚上四处的桩卡是由属下带班,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进咱们的院子。”
冯七道:“龙老弟,驼老并没有怪你。”
龙云正色说道:“冯老,这不是驼老是不是责怪我的问题,我跟随驼老多年,只我犯了错,我从没有逃避过,我这是争一个理!”
驼老道:“那么你说这龙涎香是那儿来的,凌少爷说的那个人又是那儿来的?”
龙云道;“这一点属下不敢置辩,不过有一点您可以想想,凌少爷回来的时候,刚进院子就让老八发现了,属下不相信咱们的人能发现凌少爷,发现不了赤魔教的跳梁小丑。”
驼老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理,我不信赤魔教里有谁的能耐能高过燕飞,只是那下龙涎香的人,难道是从地里蹦出来的不成。”
冯七看了看龙云道:“龙老弟,我说句话你可别在意……”
龙云肃容说道:“龙云怎么敢,您请说,龙云洗耳恭听。”
冯七道:“龙老弟,咱们等于是一家人,我也无意把责任硬往你身上推,诚如你所说,咱们争的是一个理字,你要知道,燕飞他等于是回自己的家,用不着掩蔽隐藏自己的身形。”
驼老一点头道:“不错,要是有任何外人别具用心,摸到咱们这儿来,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龙云双眉微扬道:“驼老……”
驼老一摆手道:“你不要再说什么了,你说不可能有外人摸进咱们这儿来,事实上却有人下龙涎香差点害了凌少爷;凌少爷也说发现个人,难道说这个人是咱们自己人不成?”
龙云没再说话,可是他一脸的不服神气。
冯七似乎有意打圆场,道:“这一点不必再提了,要紧的是燕飞要逮个赤魔教徒为饵的计策,要是燕飞这一着已经让他们知道了,我看这个计策势必得有所改变不可!”
“不,”凌燕飞道:“用不着,七叔,咱们只要能逮个赤魔教里的大角色,我不怕他们知道我的计策。”
冯七道:“话是不错,问题是你是不是能找到个大角色,要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角色,他们是不会上这个当的,再进一步说,要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计策,只怕他们不会让你找到任何一个!”
龙云霍地转身往外。
龙刚飞步奔了进来,一躬身道:“凌少爷、驼老,老董刚派人送信儿来,有个赤魔教高手在东城把儿出现!”
冯七一怔道:“赤魔教的高手?”
驼老道:“怪了,他们既已知道燕飞正在找他们,为什么还会露头?而且还是个高手?”
凌燕飞道;“也许是他们还不知道,要不就是摸到咱们这儿来的那个没听见咱们的谈话。”
冯七道:“不,不可能,燕飞,只怕有诈,这很可能是他们将计就计,反过来引你上钩,你可别上这个当。”
凌燕飞倏然一笑道:“七叔,您的豪情那儿去了,即便他们是将计就计,我却要来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留在京里是干什么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放个人在那儿引我上钩,那岂不更好了?我求之不得,我要跟他们别别苗头,看看谁行谁不行!”
转望龙刚道:“老董的人还在外头么?”
龙刚道:“在,我留下他来好给您带路。”
凌燕飞站起来道:“我跟他去一趟!”
桑傲霜一步跨过来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凌燕飞道:“不,我一个人去。”
冯七道:“小七儿,你怎么……受了一回暗算难道还不够!”
凌燕飞道:“七叔,我要是怕这个,当初我就陪您回老龙沟了,何必还留在京里跟他们周旋,您要知道,情势演变到如今,胜负已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要是不想办法赶快抓住福王福晋的证据,安贝勒,甚至于十五阿哥嘉亲王都要跟着受累,真要到了那时候,这北京城可就成了赤魔教的天下了,关系那么大,而且事已逼在眉睫,您说,我能不冒冒险么?”
冯七还待再说。
驼老那里已然开了口道:“冯老,燕飞说的是,这样吧,让他带龙云跟龙刚去。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必要的时候他俩可以跑回一个来送个信儿。”
凌燕飞道:“驼老,我说过一个人都不带。”
驼老道:“以前我听你的,现在你可得听我的,你不能让我们大伙儿坐在家里揪心,而且你也要明白,这件事成败关系很大,万一到时候你一个人照顾不了怎么办……”
凌燕飞还待再说。
驼老两眼一睁道:“怎么,燕飞,我这个干丈人的话你不听!”
桑傲霜投过来两道焦虑而带着企求的目光。
凌燕飞只有改了口:“燕飞不敢。”
驼老道:“那就快去吧,别让老董的人在外头干等,这种事早一步比迟一步好。”
凌燕飞没再多说,答应一声,微一欠身,带龙云、龙刚掠了出去。
老董的人就在门外,这个花子凌燕飞曾见过,他冲凌燕飞恭谨一躬身,凌燕飞答了一礼道:“不敢当,有劳了,烦请带路。”
那花子恭应一声,转身往东掠去,去势如飞。
口口口
东城根儿是一片荒郊野地,在这没月亮的夜里看,草丛、树林、乱坟岗,到处是漆黑一片。
四个人站在夜色里竭尽目力四下搜寻,那花子道:“凌少爷,刚才那个赤魔教的人就在这一带出现过。”
凌燕飞道:“现在怎么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你们的人呢?”
那花子撮口发出了一阵怪声,乍听像是夜猫子猫头鹰叫。这阵怪声刚落,十几丈外一坐树林里,随即传来咕咕两声。
那花子立即说道:“凌少爷,请跟我来。”
弯身窜了出去,直往那片树林扑去。凌燕飞带着龙云、龙刚跟了过去。
刚近那片树林,树林里鬼魅般飘出一条黑影截住了那个带路的花子,凌燕飞看见了,那又是一个花子,比带路花子年轻点儿。只见那年轻花子跟带路花子低低说了几句,而且伸手往身后树林指了指。
带路花子转身掠过来道:“凌少爷,树林那边有个废砖窑,赤魔教的人都在那个废砖窑里。”
龙云道:“赤魔教的人都在那儿?几个?”
带路花子道:“五个。”
龙刚道:“好家伙,两对半,今天咱们可赚了大的了。”
凌燕飞道:“怎么知道是高手?”
带路花子道:“回您,其中一个身份不低,就是我们发现的那个,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只他一个人,另四个是后来的,这四个对他恭恭敬敬,我们以为像他这种身份,不该是庸手。”
凌燕飞道:“砖窑离树林有多远?”
带路花子道:“回您,等于紧挨着树林,我们的人躲在树上监视他们半天了。”
凌燕飞道:“走,咱们挨近些看看去。”
他—说这话,那站在远处的年轻花子立即转身扑进了树林。由树林里蛇行前进,没多大工夫便到了林边,年轻花子当先窜起,往一棵合围大树上扑去。
凌燕飞会意,当即带着龙云、龙刚也上了树。那年轻花子挨近凌燕飞往外指了指。
凌燕飞一眼看见了,林外丈余处就是个废砖窑,占地颇大,原来有一圈土坯墙,现在却倒塌得差不多了。一个个的窑散布各处,边上长满了草,在一个个窑中间有片空地,那片空地,围坐着五个黑衣蒙面人。
龙云道:“凌少爷,咱们……”
凌燕飞道:“不忙,身份高的是那一个?”
年轻花子道:“正北那个。”
凌燕飞道:“四下里没再见赤魔教人的踪迹了?”
年轻花子道:“没了,就这五个。”
凌燕飞道:“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