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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燕飞心头一震,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便再说些什么了,不过崔姑娘,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崔玉娇道:“你不用再多说了,我只有一句话,放我回去,要不然你们会后悔莫及。”
凌燕飞忽然双眉一扬道:“来人。”
恰好李勇走了进来,道:“凌爷,什么事儿?”
凌燕飞道:“带她下去,严加防守。”
一指点了崔玉娇的昏穴。李勇过来抱起崔玉娇行了出去。
凌燕飞望安贝勒道:“大哥,我没有说错吧。”
安贝勒道:“兄弟,你为什么不让她尝点苦头。”
凌燕飞道:“大哥以为有用?”
安贝勒忽然一耸双肩,苦笑说道:“我也不知道!”
孝亲王跟嘉亲王双双走了进来,孝亲王道:“怎么样,她招了没有?”
安贝勒摇了摇头。
凌燕飞道;“大哥,您跟两位王爷最好商量一下,她说的话极有可能,一旦她被擒的消息传扬了出去,赤魔教很可能会采取报复行动,下令潜伏在各府邸的人进行暗杀或者是掳人……”
孝亲王老眼一睁道:“怎么着,她刚才是这么说的么?”
嘉亲王没问,望着安贝勒,等于是问。
安贝勒点了点头道:“这个女人刁得很,她就是不招,只要咱们放她回去。”
嘉亲王道:“有她跟哈铎落在咱们手里,他们敢轻举妄动么?”
凌燕飞道:“王爷,他们先在某个府邸里造成流血事件,或者是掳去了某位大员,然后扬言要咱们放人,如若不然他们会再造流血事件,或者是再掳人,您说,您怎么办,放人还是不放人。”
嘉亲王皱了皱眉道,“他们真敢这么干么?”
凌燕飞道:“那可难说,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嘉亲王道:“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罗刹人会让他们动?”
凌燕飞道:“罗刹人或许不会让他们为一个人轻举妄动,但您要明白这个人是个重要关键人物,她牵连着他们潜伏在各个府邸里的人,也关系着他们整个阴谋的成败!”
嘉亲王道:“那……咱们只有不让消息传出去了。”
“你真是。”安贝勒皱着浓眉道:“那可能么,七叔找上福康安一嚷嚷,八卫都会知道,你能把人家的嘴全捂上?再说也来不及呀。”
嘉亲王道:“那你说怎么办,照你们这一说,咱们就只有放人了。既有现在的放人,当初咱们别找这麻烦多好!”
安贝勒道:“我没有意思放人,放了她咱们未必能保住谁。”
凌燕飞道:“当初擒人是我的意思……”
“好了,好了。”孝亲王摆手说道:“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大家都是为了要扳倒福康安,为了对付赤魔教,谁也没有错,为今之计只有抢先一步,在他们采取报复行动之前,一网打尽他潜伏在各府邸里的人。”
安贝勒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孝亲王看见了,道:“有什么话你就说,现在是大家拿主意的时候,时间也很急促,别这么要说不说的。”
安贝勒道:“九叔,您这法子谁都知道,只是谈何容易,她连一个字儿都不肯吐,咱们凭什么拿人去。”
孝亲王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虽然惊行动众了些但还管用,先编个理由把各府邸的主人以及家属调到一个地方去,然后派铁骑围住各府邸,就说姓崔的这女人已经招出来了,官家会来拿人的,这么一来,他们潜伏在各府邸里的人一定是作贼心虚,不是抗拒就是逃跑,这样不但可以让他们都现形,而且可以一举把他们逐出内城去。”
嘉亲王道:“这么一来准会惊动大内。”
孝亲王道:“惊动就惊动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咱们自己惊劝大内,总要比让他们去惊动大内好得多。”
安贝勒点点头道:“九叔说的是,这办法倒可行。”
嘉亲王摇头说道:“我不敢苟同,内城不只是一个府邸,难不成每个府邸都要包围,那得出动多少人?”
孝亲王道:“谁说每个府邸都要围,只围一两个府邸就行了。围上这一两个府邸,一嚷一闹,他们潜伏在别的府里的准会闻风而逃,咱们虽然拿不着他们几个,可却解除了一大威胁,这不就行了么?”
安贝勒望着凌燕飞道;“兄弟,你看怎么样?”
凌燕飞道:“为今之计只好如此了,不过我以为不必惊动内城的每个府邸,他们派人潜伏也要看价值,无关轻重的他们不屑一顾,只挑几个大员的府邸就行了。”
安贝勒道:“既是这样,我看咱们就马上行动,由九叔跟十五阿哥具名,我派人送信儿,叫他们马上离府赴约,只是,让他们到那儿去呢?”
凌燕飞道:“孝亲王爷跟十五阿哥府不一定安全,看不如请他们上大哥您这儿来。”
“行,就这么办。”安贝勒一点头道:“我连十五爷跟九叔的家眷都请来。”
凌燕飞道:“孝王爷那儿不必惊动了,我这就送孝王爷回去,有我在那儿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
安贝勒道:“那就这样,你送九叔回去,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换你的衣裳吧。”
凌燕飞没再说话,抓起衣裳来走向了里间。
口口口
浓浓的夜色里,有一顶软轿,抬轿的两名轿夫步履若飞,在大街小胡同里转了一阵之后,停在一座很气派的深宅大院之前。
这座深宅大院的两扇朱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口两盏大灯十丈内照耀得光同白昼,石阶下有一对石狮子,八名服饰齐全,跨着腰刀的亲兵.站门。
软轿落地,前头一名轿夫奔上石阶,冲站门的亲兵低低数语。两名亲兵招呼开了门,六名亲兵奔下石阶冲软轿打下扦去。
轿夫也上来了,抬着软轿宜人大门,轿里的人连轿帘也没掀一下。
软轿到了里头直奔前厅,刚落地,一名衣着气派的中年人飞步奔到,轿前打扦,然后上前掀起了轿帘,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扶出个脑满肠肥的胖老头儿来,搀着胖老头儿登阶进了大厅,胖老头儿有点气急败坏,脸色是灰的,浑身肥肉打哆嗦。
进了大厅落了座,中年人哈着腰双手献上了一杯茶。
胖老头儿没看那杯茶一眼,却满脸焦急神色地道:“你们主子呢?”
那中年人垂手哈腰道:“回您,这就到,这就到。”
话刚说完,步履声由远而近,一个风流俊俏年轻人带着两个贴身护卫进了大厅,他进来便道:“七叔,这么晚了您怎么……”
胖老头儿霍地站了起来,中年人忙伸手去搀。
胖老头儿颤巍巍,三脚并两步迎了过去,一把抓住俊俏年轻人的手抖着嗓门儿道:“瑶林,出事儿了,无论如何你也得想法子救救你七婶儿……”
(按:福康安镶黄旗人,姓高察氏,字瑶林。)
福康安听得一怔,道:“怎么了,七叔,七婶儿出了什么事了?”
福亲王道:“你七婶儿让你九叔、颞琰、安蒙,还有个姓凌的江湖人半夜里给弄走了,她让我来找你……”
福康安脸色陡然一变道:“有这种事儿,七叔,您别急,天塌下来有我给您顶着,只是您先坐下跟我说清楚点儿。”
他把福亲王扶坐下,他自己也落了座。
屁股刚挨着椅子,福亲王就把他所看见的,所知道的说了一遍。别看他糊涂,这时候他却机灵,他可没提什么赤魔教不赤魔教!
福康安静静听毕,脸色大变,道:“这还得了,安蒙他要造反,十五阿哥即便是东宫太子,他眼里也该有家法,您先在我这儿歇着,我这就带人去要七婶儿去!”
他站起来要走,可是忽然他又停步凝目问道:“七叔,九叔是宗人府的宗令是不是?”
福亲王道:“他是宗人府的宗令不错,就算他是老天爷我也要跟他没完。”
福康安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他们既然把九叔搬了出来,必然是有什么借口,要不然他们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福亲王毕竟是个毫无心机的糊涂老实人,一听这话他就嗫嚅了起来:“这个……这个……”
福康安何等聪明的人,他还能看不出来福亲王有难言之处,他目光一凝道:“七叔,您已知道了是不是?”
福亲王嗫嚅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含血喷人,诬指你七婶儿是什么赤魔教里的人。”
福康安一怔,脸色也为之一变,道:“赤魔教,七叔,他们可有什么凭据?”
福亲王道:“他们那有什么凭据?瑶林,你就别再问了,你七婶儿跟我这么多年了,怎么会是什么赤魔教里的人,你赶快带着人去救她吧,迟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折磨她呢。”
福康安不愧是个聪明人,他不急着张罗去救人了,他迟疑了一下,目光转了一转,然后冲那中年人道:“搀王爷到后头去,侍候王爷歇下,不许任何人打扰,扶去。”
中年人扶起了福亲王,只当福康安要救人去了,嘴里不住地道:“瑶林,全仗你了,瑶林,全仗你了。”
那中年人扶着福亲王走了,福康安转望两名贴身护卫道:“派几个人监视安蒙的动静,有什么发现马上回报,不许轻举妄动。”
一名护卫应声而去。
孟兰带着一阵香风进来了,道:“哥哥,听说七叔来了,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呀?”
福康安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孟兰听毕便睁大了一双美目,道:“有这种事儿,他们也太大胆了,哥哥,那你打算……”
福康安道:“我虽然没听说过什么赤魔教,可一听这三个字儿就知道它不是什么正道儿,安蒙他们若没有一点凭据,断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不能往安蒙他们手里塞把柄,我要小心行事!”
孟兰道:“咱们这位七婶儿会是什么赤魔教里的人,不会吧,她跟了七叔这么多年了,是什么样的人七叔还能不清楚。”
福康安哼了两声道:“咱们这位七叔除了吃穿享受之外,别的还知道什么?他要能多知道点儿,皇上也不会让他在家闲待了。”
孟兰道:“对了,你不提我还忘了呢,听说咱们这位七婶儿并不在旗,不知道是真是假。”
福康安“哦”了一声道:“你听谁说的?”
孟兰道:“我忘记是谁了,反正是大伙儿在闲聊的时候提起来的!”
福康安点了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得小心了!”
孟兰道:“她不会是什么赤魔教里的人吧?”
福康安道:“那谁知道,反正安蒙他们也不会将把柄往我手里塞就是了。”
孟兰美目一睁,道:“那你是说她真是……”
福康安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敢说,她是与不是,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知道的。”
孟兰道:“她若真是什么赤魔教里的人,她跑到官家来跟了七叔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福康安摇头说道:“这我一时也不敢说,咱们看看再说吧,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揭晓的。”
孟兰沉默了一下道:“七叔人呢?”
福康安道:“我须先看清楚了再落子,我怕他缠着我,让他们侍候他后头歇着去了。”
孟兰道:“那我去看看他去。”
福康安点点头道:“也好,记住什么都别提,告诉你嫂子一声,就说我有事儿,让她先睡吧。”
盂兰答应一声走了。福康安就在厅里坐了下来,顺手端起了倒给福亲王而福亲王连看也没看的那杯茶。
口口口
半个时辰之后,回报来了。
孝亲王离开贝勒府回来了,他来的时候是骑马,走的时候换了贝勒府的马车,车篷掩得很密。
孝亲王回府之后,贝勒府也立即派出了八名护卫分乘快马疾驰而去,不明去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福康安有点诧异,但他仍坐着没动。
顿饭工夫之后,回报又来了。
几位王公大臣府的马车,一辆连一辆也到了贝勒府,有家眷同行,没带一个下人。
福康安更诧异了,他忍不住嘀咕,这是干什么?
天快亮的时候,回报又来了。
几个营的劲旅围住了几位王公大臣的官邸,据说是根据密报捉拿潜伏在几个府邸里的赤魔教徒。
福康安霍地站了起来,他确信他那位七婶儿真是赤魔教中人了,他也明白宫家是根据谁的密报拿人了!他出厅往后走去。
口口口
福亲王被安置在一间精舍里,平常是养尊处优惯了,那堪熬夜三更,那堪一夜折腾,他人萎靡得不得了,眼都睁不开了,一个呵欠连一个,眼泪鼻涕直流,可就是不肯躺不肯睡,他还是真关心他那位枕边人。
福康安推门进了精舍。
福亲王的精神来了,霍地站起来抓住了福康安的手,道:“瑶林,你七婶儿救回来了么?”
福康安的反应很冷漠,他看了看福亲王道:“七叔,您这件事儿我没办法管了。”
福亲王一下子睁大了一双失神的老眼,道:“这件事你没办法管了,怎么了,瑶林?”
福康安道:“我告诉您您可别吓着,七婶儿确是赤魔教里的人!”
福亲王身子一震,道;“她确是赤魔教里的人?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