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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贝勒,怡宁都凑过去看了,只见那张信笺上写着:“老时间,老地方,勿再失约,过时我即杀鲁天鹤,知名不具。”
他俩看是看见了,但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抢去鲁天鹤、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安贝勒忍不住道:“九叔,到底是谁呀,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孝亲王道:“你问燕飞吧!”
安贝勒当即转望凌燕飞道:“兄弟,这是……”
凌燕飞道:“马如龙!”
安贝勒为之一怔。
怡宁脱口叫道:“马如龙?”
安贝勒讶然说道:“兄弟,怎么会是他?”
凌燕飞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孝亲王道:“燕飞,你也真是,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瞒什么?”
他把他所知道的,有关马如龙约凌燕飞决斗的事说了一遍。听完了孝亲王这番话,安贝勒跟怡宁脸上都变了色。
安贝勒大叫说道:“这还得了,马如龙他好大的胆子,眼睛里还有咱们没有,我找他去。”
他转身要走。
凌燕飞伸手拦住了他道:“大哥,这是我的私事,您让我自己了,好不?”
安贝勒铁青着脸叫道:“这是你的私事?谁说的,鲁天鹤是福康安勾结叛徒谋刺亲王的主要证人,马如龙闯进孝亲王府来伤了人把人抢了去,这还能叫你的私事?”
凌燕飞道:“即使不是我的私事,大哥自信去找马如龙,就能把鲁天鹤要回来么?”
安贝勒道:“我要不回鲁天鹤来?他敢不给我,他要造反了,我劈了他!”
凌燕飞道;“大哥,恕我直言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是禁军总教习,马兄弟都伤在了他剑下,您未必是他的对手,您要不回鲁天鹤来事小,万—他一急之下杀了鲁天鹤……”
安贝勒厉声说道:“他敢。”
凌燕飞道:“大哥,人到急时都会铤而走险,他要是有什么顾虑,也就不会闯进孝王府来抢人了,您说是不?”
安贝勒不再坚持了,他狠狠一跺脚道:“好、好、好,马如龙,你居然连我们这几个都不放在眼里了,那好,我倒要看看是你行还是我行。”
忽听孝亲王道:“怡宁,你干什么去?”
凌燕飞扭头一看,只见怡宁正在快步往外走,他忙窜过去拦住了她,他还没说话,怡宁已然煞白着娇靥道:“燕飞,你别拦我,事是由我起的,让我去应付。”
凌燕飞道:“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你也不能忍耐,你想想看,马如龙既然这么做了,你这样就能把鲁天鹤要回来么,他既然找上了我,我要是不出面,他绝不会交还鲁天鹤,他是非逼我跟他决个生死不可,要不然他绝不会这么做。”
孝亲王道:“怡宁,燕飞说的不错,你去找他不但没有用,反而更糟,我看还是让燕飞一个人去应付吧。”
怡宁道:“可是让他这样难道就算了,要是就这样算了,他以后怕不要上天了。”
安贝勒道:“谁说就这样算了,那来这么便宜的事儿,就是燕飞饶了他,我也绝饶不了他。”
凌燕飞伸手抓住了怡宁的粉臂,柔声说道:“听我的,怡宁,世上没有应付不了的事儿……”
怡宁道:“我知道你应付得了,可是因为我让他找你,我这不是给你惹麻烦么?”
凌燕飞道:“你这话我不爱听,现在还分什么你我?”
怡宁忽然低下头去哭了,哭得好伤心。
凌燕飞忙道:“别这样,怡宁,世上的路并不是每一条都是平坦的,光是走平坦的路并不见得就是好,也可以说没什么意思,多走走崎岖不平的路,可以为将来增添很多回忆,也可以为将来增添很多话料,这件事要是比起江湖事来,那是小巫见大巫,连这件事你都不能忍耐,你怎么过将来的日子?为了将来,你现在必须多学冷静,多学应付各种突发的事件以及最危险、最恶劣的情势,一句话,就是要处变不惊,知道不?好了别难过了,到上房去歇歇去。”
怡宁擦干了眼泪一摇头道:“我不去,我要在这儿。”
凌燕飞道:“好、好,过去吧。”
怡宁没说话转身,走了回来。
凌燕飞刚走近,安贝勒望着他便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这种事你怎么瞒我……”
凌燕飞道:“大哥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安贝勒“唉”地一声道:“兄弟,你真能要人的命,当初他头一回约你,你为什么不去,头一回你要是去了,他还能闯进孝王府来抢人?现在,长了他的志气,灭了自家的威风,他可了不得了,要上天了。”
凌燕飞道:“大哥,动辄拔剑那是匹夫血气之勇,也是武家的大忌,我习武的目的不是为了私斗,我不屑这么做。”
安贝勒道:“那么现在呢?”
凌燕飞道:“现在关系的不是我个人的生死荣辱,而是忠奸正邪的存亡盛衰,我应该也愿意挺身一斗。”
孝亲王忍不住一扬拇指喝道:“好!燕飞,这才是大勇,这才配称侠,安蒙,你要改改你的脾气,多跟燕飞学学。”
安贝勒气归气,他是气马如龙,对这位九叔,他是一向敬畏有加,而且安贝勒只是性情刚烈,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孝亲王这么一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怡宁不太关心别的,她只关心凌燕飞,她道:“燕飞,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凌燕飞道:“我准备今天晚上准时赴约。”
怡宁道:“我跟你去。”
安贝勒道:“你别去,我去。”
凌燕飞道:“又不是打狼去,去那么多人干什么?”
安贝勒冷哼一声道:“马如龙跟只狼可没什么两样。”
凌燕飞道:“就算他是只狼,虎我都不怕还怕狼?”
怡宁道:“马如龙这个人我清楚,他不但傲而且阴,狠起来什么手段都施得出,你可不能一个人儿去。”
凌燕飞道:“你们少跟江湖接触,不知道江湖规矩,人家指名约我一个人,除非他邀有助拳的,要不然我不能带一个人……”
怡宁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带人不设埋伏?”
“对了,兄弟。”安贝勒猛击一掌,瞪大了眼道;“马如龙这时候约你决斗,又把鲁天鹤抢了去,未免太巧了些,他一个人没这么大胆,别是福康安……”
孝亲王道:“你倒是粗中有细,这个我跟燕飞早想到了。”
怡宁叫道:“哎哟,要是这样他岂不早把人交给福康安了?”
安贝勒脸色大变,道:“对,兄弟……”
凌燕飞平静地道:“这一点我也已经想到了,你们放心我自有对策。”
安贝勒道:“他要是把鲁天鹤交给福康安,鲁天鹤就准是死路一条,鲁天鹤一死,你还能有什么对策?”
凌燕飞淡然说道:“他要是不会把人交给福康安,咱们不必急,他要是会把人交给福康安,咱们急也没用,因为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即使我赶到福康安那儿去,也救不了鲁天鹤——”
怡宁道:“他准会把鲁天鹤交给福康安。”
凌燕飞道:“那也不要紧,少一个鲁天鹤我照样能制福康安于死命,酱肉里下毒的事我已经查出来了,而且把孟兰的两个蒙古卫士哈达跟隆克擒了来……”
孝亲王忙道:“真的,燕飞,人呢?”
凌燕飞道:“我已经交给他们好生看守了。”
孝亲王道:“那得防着他们再来……”
凌燕飞道:“现在他们还未必知道,就是知道也未必敢现在来,倒是晚上我去赴约的时候,怕马如龙……”
孝亲王脸色一变。
安贝勒冷哼下声道,“让他再来吧,这回我等着他呢。”
凌燕飞道:“他要是一个人来倒好应付,怕只怕他来的人很多,咱们的人手一下子应付不了那么多人。”
孝亲王面泛焦虑之色道:“燕飞,你看他们会再来么?”
凌燕飞道:“难说,他们制造了一个对他们很有利的机会,那就是以鲁天鹤的性命为要胁,逼得我不能不赴今夜之约,他们也许料准了,虽然咱们又掌握了哈达跟隆克,但这两个却不如鲁天鹤,鲁天鹤径自指控福康安命他找人行刺,哈达跟隆克则不可能承认福康安命他二人找人下毒,这么一来福康安就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罪,是以我非得去找马如龙要回鲁天鹤来不可,这个机会对他们太有利了,福康安养的死士不少,从行刺、下毒这两件事看,福康安的这些死士也经常跟外头的各类人物有连络,这样福康安也可以间接地找别人来为他卖命,纵然咱们能擒下来抢人的人,这份罪也落不到福康安头上,如果不幸被我言中,福康安这种手法可谓高明之极。”
安贝勒道:“那咱们怎么办,说来说去还是鲁天鹤这个人证重要。”
马宏突然叫道:“大哥……”
凌燕飞淡然说道:“兄弟,你不用再说了,武功一途是丝毫无法勉强的,我不认为这是你的错,除非你是能拦住马如龙而没拦住他,我知道咱们现在处的是被动地位,可是咱们曾经处在主动地位过,情势不是一成不变的,片刻之后焉知咱们不能扳回优势又站在主动地位上,你们都相信我,我自有办法克敌致胜的。”
安贝勒道:“兄弟,我们不是不相信你……”
凌燕飞道:“既然相信我,大哥又何必多说什么?”
安贝勒沉默了一下,微一点头道:“好,我什么都不说,一切都交给兄弟你了。”
凌燕飞道:“有些事还需要大哥您帮个忙。”
安贝勒道:“什么事,兄弟,挂帅的是你,你吩咐就是。”
凌燕飞道:“大哥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人来的?”
安贝勒道:“带着人来的,怎么?”
凌燕飞探怀摸出那只展翅欲飞的银雕,递过去道:“让您的人拿着这个到桑府去一趟,把桑老手下那八条龙马上召来见我,让龙云把桑府暂时交给老董,要是驼老回来,让老董告诉驼老一声。”
安贝勒接过那只银雕道:“兄弟,你这是……”
凌燕飞道:“您别管,照着我的话做就是。”
他转望怡宁道:“跟王爷到上房陪陪福晋去,我去去就来。”
他要走,怡宁伸手拉住了他道:“燕飞,你上那儿去?”
凌燕飞道:“不会远离,就在府里,马上就回来。”
说完了话,他径自走了。怡宁一直望着他的背影。
孝亲王摇摇头道:“看来这俩个是分不开了。”
怡宁脸一红,忙把目光收了回来。
口口谁都看得见凌燕飞脸上轻松,但谁都看不见他心情的沉重,他知道如今这一边所处的地位,要想扳回优势,重回到主动地位上去很难!
除非能夺回个活的鲁天鹤来。鲁天鹤这个人证太重要,太重要了。
赤魔教那位崔玉娇固然重要,但那只是对赤魔教、对福康安来说,她只是个饵,鲁天鹤才是插在福康安要害上的一把利刃。
他现在要试试这条路,试试这步棋!他进了一个地窖,普通人家差不多都有地窖,但没王府的地窖多,也没王府的地窖大!地窖原是藏酒、堆东西,到冬天放食物的,可是现在这处地窖里囚着人。
这处地窖相当大,跟个地下室似的,口上有孝王府的戈什哈把守,两个蒙古大汉哈达跟隆克就躺在地上,手上上了手铐,脚上也上了脚镣,只是人还没醒过来,那是因为两个人的穴道还没解开,别人不会解,也不敢解。
凌燕飞一到就拍活了哈达跟隆克的穴道,两个人醒过来了,睁眼一看,脸色大变,霍地挺腰坐起,不约而同瞪着凌燕飞道:“原来是你!”
“是我!”凌燕飞淡然说道:“难得二位还认得我。”
哈达道:“怎么不认得,你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凌燕飞道:“别出恶言,我没有恶意。”
隆克道:“你没有恶意?把我们俩弄到这儿来,这样子对待,这叫什么?”
凌燕飞道:“我不能不把二位带回孝王府来,因为那位郎中指二位唆使他逼害王泰顺,让王泰顺趁卖肉之便毒杀孝王府上下……”
哈达两眼一瞪道:“放他娘的屁……”
凌燕飞一抬手道:“别骂,用不着这样,二位是福贝子府的人,是非曲直自有福贝子去判决,孝王爷已经找过福贝子了,福贝子让我们今天把二位押回去,他自然会给孝王爷一个公道。”
哈达、隆克双双一怔,道:“这么说你是来放我们俩的?”
凌燕飞微—点头道:“所以说二位不必出恶言,我没有恶意。”
他叫过一名戈什哈来伸手要钥匙。
那名戈什哈不知道凌燕飞要干什么,可也不敢问,忙自腰里解下,一大串钥匙递了过去。
凌燕飞挥手支走了那名戈什哈,开始找开手铐跟脚镣的钥匙,一边找—边说道:“要说起来福贝子还真是个明理的人,孝王爷刚把话说完,他就一口答应一定会给孝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他还要鲁天鹤呢,不过孝王爷没答应把鲁天鹤送回去。”
哈达道:“那是为什么,孝王爷为什么单要我们俩回去?”
凌燕飞道:“这道理不是很简单么,福贝子要怎么处置鲁天鹤你们俩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