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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蒙面人道:“属下是怕万一他们不去……”
那苍劲话声道:“一定会有一个去,要不去你可以别下手,我不会怪你。”
黑衣蒙面人一躬身道:“谢老主人,属下告辞。”
他转身要走,可是忽然他又转了回来,躬身说道:“老主人,要是那拾获这东西的人藏了起来不拿出来呢?”
那苍劲话声哈哈一笑道:“你想得太周到了,你不会当那拾物不昧的人么?”
黑衣蒙面人一躬身道:“属下愚蠢,多谢老主人指点。”
转身行了出去。红衣汉子冲门口两个黑衣汉子一摆手,两个黑衣汉子中的一个立即跟上去。
红衣汉子转回身道:“义父……”
那苍劲话声忽转冰冷道:“我不知道马如龙是马荣祥的孽种,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把他除了,我不能让他也成为咱们一个障碍,我要先把他除去,然后再除李克威那个徒弟,你去准备准备,记住万一不成,绝不能让他发现咱们。”
红衣汉子恭应一声躬下身去。
那条矫捷的黑影又从那片树林里出来了,他像一只飞鸟似的扑出了树林,循原路往孝王府飞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另一条黑影,可惜他没有觉察。黑影很快地回到了孝王府,又隐入了西院马房后不见了。
孝王府仍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像一池静水,一点涟漪都没有,后头那条黑影没跟进西院,他停在西院外一动不动。如果这时候能看见他脸色的话,定可看见他脸色苍白,唇边泛起了一阵阵抽搐。
口口口
一大早凌燕飞就站在院子里了,许是他昨儿晚上一夜没睡好,两眼红红的。王府里有得是早起的下人,可是凌燕飞没理他们,他们也就没打扰他。
怡宁步履匆匆地过来了,含笑说道:“刚到你屋里去找过你,怎么起这么早。”
凌燕飞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怡宁敛去了笑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别这样,燕飞看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凌燕飞唇边掠过一丝轻微的抽搐,道:“他要是个跟我没关系的人倒也罢了,偏偏他是……但愿我没看见,可是毕竟……”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接道:“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了,我还不敢相信,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总该有个理由?”
怡宁道:“那……到那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不行。”凌燕飞摇头说道:“我不能这么做,我要是到那儿去查,等于是告诉他我看见了他。”
怡宁道:“那有什么关系?到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凌燕飞摇头说道:“我不是顾虑什么,我现在的心情跟孟兰一样,他对我个人怎么样,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他不是单单对我个人,我不能打草惊蛇坏了全盘大计,我要等时机成熟来个一网打尽。”
怡宁低下了头,道;“那你就别这样,我看了好难受。”
凌燕飞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下之后道:“如龙跟孟兰他们起来了没有?”
怡宁道:“起来了,如龙始终都不敢轻离孟兰左右,刚才我到孟兰屋里去过,他们俩还让我为找你呢,燕飞,你原是个很坚强的人……”
她往凌燕飞身后看了一眼,倏然住口不言。凌燕飞双眉为之一扬。
只听冯七的话声传了过来:“哈,你们俩今儿个起这么早,吃了没有?”
凌燕飞转了过去,怡宁含笑说道:“还没呢,您吃过了?”
她多少带着点儿不自在。
冯七到了近前,笑着说道:“还没有呢,睁开眼我就往这边儿来了,我来找小七儿!”
目光一凝,接道:“你们俩怎么了,一个脸发白,一个眼发红。”
凌燕飞微微笑了笑道:“她就跟小孩儿似的,礼王府派人来催她一趟她就沉不住气了,到现在心里还不痛快,昨儿晚上我一直守了她半夜!”
冯七“唉”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档子事儿啊,姑娘,别这么死心眼儿,老人家也只是关心你,要不关心他们就不管了是不是,不管多么大了,在老人家眼里一辈子也长不大,这是一定的道理,普天之下那一家都是这样,用不着往心里搁,姑娘,别人不提,就拿我来说吧,现在想有个人关心还没有呢!”
怡宁低下了头,没说话。
凌燕飞把话接了过去,道:“您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冯七“哦”地一声道:“刚才一打岔我差点儿给忘了,我昨儿晚上就想来找你们,可是那时候太晚了,我怕你们已经睡了……”
左手探进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了雕花的小囊来,他提着那小革囊道:“你们俩看看,这是什么玩艺儿?”
凌燕飞的脸色陡然一变,伸手接了过来,道:“您那儿来的这个?”
冯七道:“地上捡的,怎么了,你知道这是……”
凌燕飞截口说道:“您那儿捡的?”
冯七道:“就在西院马房前,我打开看过了,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小纸条儿,上头写着什么城东五里黄土坡!”
凌燕飞解开了那个小革囊口,从里头掏出了一张小纸条儿,他看了看,抬眼望向冯七:“七叔,这是什么意思?”
冯七道:“你问我?我正想问你呢!”
凌燕飞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懂这纸条儿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他把纸条儿往革囊里一塞,抬手递向了冯七。
冯七道:“给我干什么,不用给我了,我拿来就是要交给你的,回头你问问大伙儿看,是不是谁掉的。”
凌燕飞把手收了回来道:“好吧,那就先放在我这儿吧!”
冯七没再多说什么,嚷着要吃饭去,说没两句话就走了。
望着冯七的身影不见,凌燕飞转过了身,道:“怡宁,他昨儿晚上去的地方,跟如龙找了多少年没找着的仇人有关。”
怡宁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凌燕飞道:“这种小革囊如龙有一个,以前他给我看过。”
怡宁美目微睁道:“他怎么会跟如龙的仇人有关系?”
凌燕飞道:“这我就不知道,昨儿晚上我没敢贸然跟他进去,要不然也许我现在多少知道点儿。”
怡宁道:“那,要不要告诉如龙一声去?”
凌燕飞道;“当然要,可是不用太急,如果我没有料错,这是昨儿晚上他从他去的那地方带来的,他的目的只在把如龙引到城东五里黄土坡去,真要是这样,他可能会躲在暗处窥探咱们的动静,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有什么事瞒着他,让他对我起疑,咱们再在这儿聊会儿再去找如龙。”
怡宁明白了,又陪凌燕飞聊了几句之后,他忽然笑着说道:“瞧只顾着聊天,把饭都给忘了,咱们赶快吃饭去吧。”
她拉着凌燕飞走了。两个人当真先去吃饭了,吃完了饭才拐去孟兰的屋里。福康安夫人的一封信给孟兰带来了沉重的心情,也给马如龙带来了不痛快,算时间两个人已经吃过早饭了,可却闷坐在屋里一句话不说,凌燕飞跟怡宁进来了,马如龙跟孟兰都站了起来。
怡宁沉不住气进屋便道:“如龙,燕飞有事儿找你。”
马如龙目光一凝道:“什么事儿,燕飞。”
凌燕飞从袖子里取出那个小革囊扔了过去。
孟兰道:“什么啊?”
马如龙伸手接住,只一眼脸色大变,两眼暴射寒芒,震声说道:“燕飞,这是那儿来的?”
凌燕飞先凝神听了一听,然后他道:“冯七叔交给我的,他说他昨儿晚上在西院马房前捡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让我问问大伙儿这是谁丢的。”
马如龙道:“是他昨儿晚上在西院马房前捡的?”
凌燕飞道:“以我看这是他昨儿晚上从那座大宅院里带回来的,也就是说那座大宅院跟你找了多年没找着的仇人有关……”
马如龙钢牙一挫,道:“好啊,我说怎么明明听说他来了京里,找了这么多年却没能找着。”
他一抓那个小革囊迈步就往外走。
凌燕飞伸手一拦道:“用不着到那儿去,革囊里有张小纸条儿,你看看。”
马如龙伸两根指头去掏出了那张小纸条儿,他目光一凝道:“城东五里黄土坡,好嘛,居然对我叫起阵来了,行,我就到那儿去。”
他又要走。
凌燕飞伸手又一拦道:“你若到那儿去,那你就上了他们的大当了。”
马如龙停步说道:“怎么说我上他们的大当?”
凌燕飞道:“他昨儿晚上从那儿把这个带了回来,今儿早上又把它交给了我,指明了地方城东五里黄土坡,难道连一点用意都没有么?”
马如龙道:“我明白,他们知道我在这儿,而且知道我是谁了,把我叫出去下手,一定有埋伏,可是我不怕!”
凌燕飞道:“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们怕,你这算什么?勇?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再忍忍?”
马如龙道:“这么多年来我不是忍,我是找不着他们。”
凌燕飞道:“现在不是你找着了他们,是他们找着了你,诚如你所说的,他们一定有埋伏,也绝不会干没把握的事,你去不是报仇,是送死!”
马如龙双眉一扬道:“我不信……”
凌燕飞道:“他们这是调虎离山,一石两鸟之计,一方面要除你,一方面要杀孟兰,你信不信?”
马如龙听得一怔道:“他们要杀孟兰?”
凌燕飞道:“难不成你以为他们调你出去,只为对付你一个人?”
马如龙道:“他们要杀孟兰那是作梦,我出去了你在家。”
凌燕飞道:“他们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是不是?”
马如龙又复一怔。
凌燕飞接着说道:“还有,孟兰那位嫂子刚派人送来一封信示警,今天他们就要把你调出去,一方要对付你,一方面要下手孟兰,难道你以为这是两回事儿,这是巧合?”
马如龙脸色大变,叫道:“你是说福康安……”
凌燕飞道:“小声点儿。”
马如龙马上压低了话声道:“福康安跟他有勾结,而他又跟我的仇人有关系,这?这……”
凌燕飞道:“错综复杂扑朔迷离,是不是,只看看这,再想想这关系多么重大,你能这么冒里冒失的跑去么?”
马如龙道:“那……我到昨儿晚上他们那儿去,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凌燕飞道:“你到那儿去,或许能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但却等于告诉他们,他昨儿晚上暴露了行迹,除非你能一举把他们都制住,要不然就没办法一网打尽他们,再说,你到那儿去,给他们来了个出其不意,可是你的行动绝对瞒不了在咱们眼前的他,一旦你离开了孝王府,恐怕他马上就会发动他的阴谋……”
马如龙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别去?咱们就这么守着孟兰,一直不采取主动?咱们这么守着孟兰,将来或许能扳倒福康安,可是对赤魔教以及罗刹人来说,并不是直接而有效的打击……”
凌燕飞道:“这些我都知道,你能不能先坐下?”
马如龙一点头道:“好,我坐下。”
他当真坐了下去,坐下去便道:“我坐下了,怎么办你说吧?”
凌燕飞刚要说话。
只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随听嘉亲王在外头叫道:“这么好的天儿,你们都躲在屋里干什么?”
孟兰道:“嘉王爷来了!”
怡宁开了门,嘉亲王带着李勇已到门口,举步行了进来,目光从几个人脸上扫过,道:“关着门干什么?你们叽咕什么机密大事儿啊?”
凌燕飞道:“您来得正好,有件事儿我要禀报您一下。”
嘉亲王道:“什么事儿,说吧,我洗耳恭听。”
凌燕飞把他让坐下,然后把以前所知道的,救桑傲霜时的所见所闻,昨儿晚上以及今儿早上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听之余,嘉亲王脸色连变,等到凌燕飞把话说完,他一双眉锋皱得老深,脸色也相当凝重,摇着头道:“有这种事儿,竟会有这种事儿,真是让人难以相信,真是让人难以相信,燕飞,你是不是觉得为难?”
凌燕飞道:“不,王爷,我并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认为应该让您知道一下,事情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咱们这些人每个人都应该有所提防。”
嘉亲王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之后道:“你说的那个大宅院,是不是出德胜门还往北去?”
凌燕飞忙点头道;“对,您知道那儿?”
嘉亲王道:“在家里,知道德胜门北有座大宅院的不少,都知道那座大宅院的主人是个半身瘫痪的老人,实际上他们都不能说真正知道那座大宅院的主人,真正知道那座大宅院主人的少之又少,曲指算算恐怕只有两三个人,连安蒙都不知道。”
怡宁道:“你知道?”
嘉亲王微一点头道:“皇上知道,我知道,和坤跟福康安也许知道,也就是说我不知道他们知道不知道。”
凌燕飞道:“听您的口气,好像那座大宅院的主人跟官家有关系?”
嘉亲王吁了口气道:“要不是他可能是如龙的仇人,也牵扯在这件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