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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亲王吁了口气道:“要不是他可能是如龙的仇人,也牵扯在这件事里,今天我绝不会告诉你们,因为那座大宅院的主人,也就是那个装成半身瘫痪的老人,是皇上秘密卫队的总领班,皇上这支秘密卫队不是大内侍卫,他们只听命于皇上一个人,有点像雍正年间的血滴子,皇上设置这个秘密卫队的主要目的,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他自身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为侦查异己,清除不忠。”
凌燕飞听得心神连连震动,道:“原来那座大宅院的主人是……”
嘉亲王脸色凝重地道:“很麻烦,燕飞,这座大宅院的主人既是皇上秘密卫队的总领班,皇上对他的宠信是可想而知,如龙的私仇不能构成动他的理由,要是没有他勾结赤魔教的证据,就是我也不敢动他,你看怎么办?”
马如龙双眉一扬道:“王爷……”
嘉亲王道:“如龙,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我也可以想得到我这话你一定不爱听,可是我这是以事论事,而且说的是实情实话,除非为了你我豁出去,可是我不能为你豁出去,我要是真能豁出去,福康安我不会留他到如今,我不论做什么事都得稳扎稳打,一定先要站稳一个理字,我这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体谅。”
马如龙道:“王爷,我也是报仇心切……”
“我知道,如龙,”嘉亲王道:“你现在这种心情我能体会,我只有自己去干,虽然你现在是帮我的忙,可是对你,我却爱莫能助,为着大局,我相信燕飞也不敢帮你,你一个人不见得办得了这件事,报得了仇,既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在公私兼顾的情形下去办这件事?只要在公私兼顾的情形下,我会尽心尽力让你报仇。”
马如龙双眉耸动了几下,道:“谢谢您,王爷,我不是不懂大理的人,只要你保证能让我手刃此人,您让我怎么干都可以。”
嘉亲王伸手拍了拍他,点头说道:“你放心,如龙,我保证,只要能让他低头认罪,我让你手刃你的仇人就是。”
马如龙一阵激动,道:“谢谢您,王爷,马家存殁俱感。”
抬眼望向凌燕飞道:“燕飞,现在听你的了。”
凌燕飞道:“我本打算咬牙横心早一点采取行动,先制内奸,再捣贼巢的,如今听王爷这么一说,我却又不敢迈步了。”
马如龙道:“怎么,燕飞?”
凌燕飞道:“咱们或许可以先制内奸,以内奸的口供作为证词,但是我以为那座大宅院的主人身份太不寻常,单单一个人证恐怕难以动他,而这件事对咱们来说是只许成,不许败的,也没有第二次机会的,甚至设若这件事不成很可能会牵连全盘大计,所以这件事必须慎重,必须极其小心行事,就跟王爷适才所说,要稳扎稳打,不动则已,一动务必要置他们于无可遁形之地。”
“对,对极了。”嘉亲王击掌点头,道:“这也是我的意思,办这件事只有这样。”
马如龙道:“咱们总不能在家里坐着等证据吧。”
凌燕飞道:“当然不能,光坐在这儿练嘴没有用,咱们必须要主动争取,至于怎么主动争取,诸位请附耳过来。”
有了他这句话,大伙儿都围了过来,再说话的时候,凌燕飞压低了话声,话声低得只有他们几个听得见!
口口口
嘉亲王走了,没见孝亲王就走了。凌燕飞一个人送出去的,或许是一直送到了嘉王府,老半天才回来。
凌燕飞回来之后,把一个小纸包交给了怡宁,看样子怡宁有点紧张,凌燕飞安慰了怡宁几句,然后偕同马如龙出了屋。
他们俩在前头找着了冯七,凌燕飞道:“七叔,我跟如龙要出去一下,府里的事儿只有暂时交给您了。”
冯七道:“你们俩上那儿去,什么事儿非得俩人一块儿去不可?”
凌燕飞道:“让如龙告诉您吧。”
马如龙把他双亲被杀,来京觅仇踪,以及那个小革囊的来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冯七脸上变了色,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这么说来敢情你没找着他们,他们却找到你头上来了,好兔崽子,胆子不小啊,对,找他们去,可是燕飞你跟去……”
凌燕飞道:“我不放心让如龙一个人去,他们既然找上了如龙,对如龙叫阵,定然有埋伏,我不能不跟去帮个忙。”
冯七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嗯,也对,好吧,你们哥儿俩去吧,府里的事儿交给我就是,怡宁跟孟兰呢?”
凌燕飞道:“在后头,怡宁陪着孟兰呢。”
冯七摆摆手道;“好吧,你们去吧,我得赶快到后头布署一番。”
凌燕飞跟马如龙没再说什么,走了。冯七也马上去了后头。
第二十四章 诈死诱奸
凌燕飞跟马如龙到了城东五里地。黄土坡,的确是个黄土坡,高高的土坡上,两边都是树林子,挺密的树林子。这当儿正晌午,日头能晒出人的油来,这一带空荡、寂静,看不见什么人。
马如龙一边竭尽目力四下搜索,一边道:“燕飞,我总是有点不放心。”
凌燕飞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要文的有文的,要武的有武的,绝不会出错的,要是出了错,你唯我是问就是。”
马如龙道:“我不瞒你,燕飞,孟兰已经有了身孕了。”
凌燕飞一怔,伸手抓住了马如龙,瞪大了眼急道:“真的,如龙,你怎么不早说?”
马如龙道:“我也是今儿早上才知道的。”
凌燕飞挥手拍了他一巴掌,道:“你真行。”
马如龙倏然一笑,笑得有点勉强,道:“有你这么个帮手,我不怕回不去,我只担心孟兰。”
凌燕飞又拍了拍他道:“你的心情我能体会,只是用不着这样……”
这句话还没说完,马如龙目光一凝,道:“燕飞,你看土坡上路中间是什么?”
凌燕飞凝目看了看,道:“像有东西在飘动,是张纸条儿。”
马如龙双眉—扬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他迈步先行了过去。凌燕飞紧迈一步跟了上去。看看快上土坡了,凌燕飞伸手拦住了他。
马如龙道:“怎么了?”
凌燕飞抬手往眼前地上指了指。马如龙凝目一看,只见眼前地上有丈余长,丈余宽一块地土色跟周围稍有不同,不留意绝难看出来。他当即蹲了下去,伸手在那块地上拨了拨,土被拨开了,地上露出了一把竹签,尖端黑黑的。
马如龙扬了扬眉,冷笑道:“好东西,淬过毒了,只一脚踩下去,脚非废了不可。”
凌燕飞道:“咱们从边上绕过去,不能跳还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埋什么东西呢!”
马如龙伸手拔起几根竹签站了起来,两个人从边上绕过了这丈余长,丈余宽的一块,凝目看尽头,只见尽头处有一片土也是松松的。
凌燕飞笑笑道:“看来他们是属地鼠的。”
马如龙道:“幸亏这是你跟来了,要不然我非一脚踩上不可,还没跟人家照面呢,先把脚废了,那就等于把命交给人家了。”
凌燕飞道:“看这种阵仗,他们一定就在左近窥探,只是一时不容易发现他们罢了。”
马如龙道:“可能在两边树林子里。”
凌燕飞道;“不无可能,小心就是。”
说话间两个人已走上了土坡,只见眼前那随风飘动的果然是张小纸条儿,用块石头压着。马如龙弯腰要去拿。
凌燕飞一把抓住了他,道:“看就行了。”
马如龙直起了腰,道:“真没记性。”
两个人凝目看那张纸条儿,只见纸条儿上写着:“能走到这儿算你命大,折向东南走三里”。
马如龙双眉一扬道;“这算什么?”
凌燕飞突然抬手往后一抄,几乎同时,马如龙转身扬手把几根淬过毒的竹签打了出几去,根根竹签电射进入树林,树林里响起了一声闷哼。马如龙腾身便要扑过去。
凌燕飞抬手又拦住了他,道:“忘了,逢林莫入。”
马如龙哼了一声道:“便宜他了。”
凌燕飞道:“他活不了的,除非他有解药。”
一顿扬声说道:“马如龙应约而来,你们为什么缩头缩脑躲在树林里不出来?”
只听一个冰冷话声透林传出:“关外马家的飞刀果然名不虚传,另一个是谁?”
凌燕飞道:“马如龙的朋友,凌燕飞!”
那冰冷话声道:“如今这北京城里有几个凌燕飞。”
凌燕飞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听说有第二个。”
那冰冷话声道:“那好极了,买一个还送一个,我家主人在东南三里处候驾,不怕死的就去吧,你们找的是正主儿,在这儿跟我耗没有用。”
凌燕飞道:“说得是,我们这就去,临走之前请教一事,关外马家飞刀名不虚传,你阁下的飞刀玩得也不错,但不知你阁下这一手是那儿学的?”
那冰冷话声道:“自然是我家主人教的。”
凌燕飞道:“多谢了。”
偕同马如龙往东南飞驰而去。
绕过了一片土岗,那黄土坡已被这片土岗遮住,凌燕飞突然停了下来,抬手把刚才抄住的那把飞刀递给了马如龙,道:“如龙,你看看这把飞刀。”
马如龙入目那把飞刀便自一怔,他忙伸手接了过去,同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他自己的飞刀,两把飞刀一比之下,马如龙立时怔住了。
这两把飞刀无论形式,长短甚至于刀刃的厚薄都一样,只是凌燕飞抄来的那把飞刀把子上没有镌刻着关外马字样,要不然简直就是关外马家的飞刀。
凌燕飞道:“看清楚了没有?”
马如龙定了定神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燕飞道:“我刚才一看这把飞刀,心里为之怦然一跳,如龙,这把飞刀令人解费,据我所知,大爷、二爷均已过世,当年的四姑娘已是啸傲山庄李家的人,三爷罗士信早在当年就已经去世了,关外马家除了和马宏之外可以说没有人了,除了你跟宏兄弟之外,也不可能再有人用这种飞刀,而且这种飞刀刃薄量轻,别人也用不来,可是刚才我接刀的时候觉得这把刀劲道异常,掷刀人显然是个能手,也深得马家飞刀个中三昧,难道说他们跟马家有关系?”
马如龙一摇头道:“不可能,燕飞,他们要跟马家有关系,岂会杀害我的爹娘?”
凌燕飞道:“我也这么想……”
忽然一凝目光望着马如龙道:“如龙,据我所知,马大爷他们几位艺出长眉道人,他们几位这手飞刀是不是也出自长眉道人的传授?”
“不,”马如龙摇头说道:“我爹把飞刀传给我的时候告诉过我,这手飞刀是他几位自己练的,连这种飞刀都是他几位画出图来自己督工打造的。”
凌燕飞点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眼前这帮人就不可能跟长眉道人有关系了,既跟长眉道人没关系,也就加重他们跟马家有关系的可能,只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咱们现在不清楚,也没那么多工夫去想,咱们俩心里只有个底儿就行了,走吧!”
两个人当即又往东南驰去。以凌燕飞跟马如龙的脚程算,三里距离应该是近在咫尺。两个人一口气往东南奔了三里,看见了,刚才是黄土坡,如今是条大山沟。
黄土大山沟,这种黄土大山沟,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打太阳晒,土质比石头都硬,都结实。仍然是空荡、寂静,日头已经偏了西,山沟里比外头暗些,也比外头阴凉,平日这种不常见人的地方已经有点懔人了,这时候似乎更懔人。
两个人刚到山沟上,只听那既高又深的山沟里传出个冰冷话声:“真是信人,我家主人在山沟里候驾,请进来吧。”
凌燕飞哼了一声道:“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如龙,咱们进去,只注意脚下,别的交给我。”
两个人并肩行进了山沟。这条山沟的确够宽的,论宽窄是能容六辆大车并驰,这条山沟也的确够深的,抬眼往上看,沟底离沟顶足有二三十丈高。
两旁沟壁上长满了树,越往上越多,越往上越密。进山沟约莫二三十丈,有一个大弯,拐过这个大弯,地上交叉插着两把飞刀,形式、长短厚薄,跟凌燕飞刚在黄土坡上抄来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凌燕飞跟马如龙停了步,两个人抬眼略一环扫,凌燕飞两眼寒芒电闪,道:“看样子是到了地头儿了,如龙,你是正主儿,你说话吧。”
马如龙双眉扬起,冷笑一声道:“马如龙应约而至,你们一个个缩在树上不露头,这算什么?”
只听一声冷笑从左边沟壁上响起:“姓马的,你眼力不差。”
右边沟壁半腰那片茂密的树木枝叶连动,飞鸟投射落十个黑衣蒙面人来,成半弧形地落在了地上。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这边还有,为什么不一块儿下来。”
刚说话完,右边沟壁上也射落了十名黑衣蒙面人,也成半弧形落地,恰好把凌燕飞、马如龙围在了中间。
马如龙道:“好啊,二十对二,你们那个是头儿?”
对面一个黑衣蒙面人冰冷说道:“这个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