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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子答应一声,转身背起了李老太太。
口口口
一行人回到了李家集李扬波家,已是日头偏西,黄昏时分了,李扬波闻报忙偕同驼老迎了出来。李扬波是个孝子,在大门口双膝跪下迎接老娘,李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先着人拿了几百两银子打发走了老和尚,然后颤巍巍地冲驼老就要跪下。
慌得驼老忙伸手去扶:“老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李老太太道:“李家先后两次受桑大哥的大恩,难道说我还不该给桑大哥磕个头么?”
驼老道:“老嫂子,你弄错了,这回救你的不是我……”
他把凌燕飞介绍给了李老太太,而且把凌燕飞到李家来的目的也告诉了李老太太。
那知他不说还好,李老太太一听,兜头就给了李扬波一巴掌,指着李扬波骂道:“你这个畜生,你是怎么活的?你爹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凌少爷跟你桑大爷是什么渊源,你居然还抓着那七位不肯放,你爹的一世英名全让你毁了,给我跪到你爹面前想想去。”
李扬波一声没敢吭,站起来就要走。
驼老伸手拉住了他,望着李老太太道:“老嫂子,这事不能怪扬波,他顾念着你,这也是他的一片孝心……”
李老太太道:“桑大哥,您别给他说情了,他要真顾念我当初就不该任人把我绑去,别人不知道您清楚,海英在世的时候虽不能说如何英雄了得,但这李家集闲杂人等也不敢挨近一步,如今倒好,他连自己的娘都保不住还能保什么?”
李扬波满脸羞愧,低着头只不说话。
凌燕飞看着过意不去,道:“老太太,您请息息怒,江湖上的事您见过的一定不少,您应该知道,再英雄了得的人也防不了阴险之辈的暗箭,您是扬波兄的生身之母,他绝没理由不顾您,有道是:百善孝当先,他要是连您都不顾了,纵然他放了人,保全了道义,他又怎么配是李前辈的后人?”
李老太太静听之余脸色缓和了不少,等到凌燕飞把话说完,老太太竟然笑了:“凌少爷真会说话,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他了,好吧,看凌少爷的面子了!”
她转望李扬波,脸色又沉了下来说道:“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楚三老跟那几位兄长请出来。”
李扬波苦着脸道:“娘,桑大爷刚才也试过了,那种点穴的手法解不开!”
凌燕飞道:“还是我去看看吧。”
凌燕飞带头,大伙儿去了密室。
到了密室里凌燕飞仔细看过一阵之后,伸手先在楚三老左肋下推了一掌,楚三老身躯一震而醒,老眼睁处,脱口叫道:“小七儿,怎么是你……”
凌燕飞道:“师父,让我解开大哥他们的穴道再说。”
他用一样的手法,一一解开了六个师兄的被制穴道,那六个醒过来之后一见凌燕飞莫不惊喜,也都直叫小七儿。
凌燕飞就在密室里给三方面都介绍了,三方面见过礼,互相寒喧了一阵,李老太太把客人让到了堂屋。
堂屋里落座定,凌燕飞先把来京后的一切从头到尾说个明白,然后问楚三老:“师父,您跟七叔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三老叹了口气,把他跟冯七之间的仇也说了个明白。
原来冯七当初在巡捕营当差的时候,不正正当当的当差,不但养了两个女人还经常收受贿赂,尽管吃公事饭的无不如此,可是楚三老看不过去,他常常劝冯七,有时候还痛骂冯七一顿,冯七表面上虽然连声答应,背地里却仍然我行我素,结果有一回出了大纰漏,让人整了,有个开钱庄的先弄好了九门提督衙门,然后约冯七到饭庄子塞钱行贿,让九门提督衙门埋伏在饭庄子的人来了个人赃俱获,这一下冯七惨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九门提督衙门硬是要摘冯七的脑袋。
楚三老虽然痛心,但是念在磕头拜把份上他不能不管,凭他多少年来建立的关系,东奔西跑,这儿央,那儿求,总算保住了冯七的性命,只判了个革职。这件事他没让冯七知道,冯七丢了差事之后也着实老实了一阵,他原以为冯七悔悟改过了,那知道冯七竟暗中恨上了他,把他当成了仇人!
大伙儿静静听毕,驼老头一个说了话:“三老,我天生一付直肠子,说句话您别见怪,这种人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而且弃宗忘祖,祸国殃民,典型的贼子小人,干脆拔香头得了。”
楚三老苦笑道:“桑老,他已经把我当了仇人,非要我这条命不可,还由得我不拔香头么?不过他怎么对我那也许是误会,毕竟磕头兄弟一场,我可以不计较,至于他弃宗忘祖为罗刹人卖命一事,我却不敢说什么,只有让燕飞他看着办了。”
李老太太道:“三老真是英雄气概,豪杰胸襟,都到了这地步了居然还不计较,怪不得先夫在世的时候一再严谕弟兄们,楚三老在京里一天,北六省道儿上的一天不许在京畿百里内做案。”
楚三老道:“李爷当年统领北六省绿林,的确帮了我不少忙,给了我不少方便,李爷过世的时候恰巧我已回到了老龙沟正躺在病床上,几个徒弟又出了远门,竟没能有个人来祭奠一番,提起来我就好生不安。”
李老太太道:“事已隔多年,三老还提这个干什么,倒是如今时候已不少了,论起来咱们彼此都不外……”
大伙儿都知道李老太太要说什么,驼老忙道:“老嫂子,我看这样吧,慈悲庵那边虽说有人照顾,我也不能离开过久,万一再出点差错那是给燕飞添麻烦,我带着人这就赶回去,让三老他们几位在这儿坐坐吧,好在我已来了京里,也在京里扎了根,等这件事了了之后我再来叨扰吧。”
李老太太道:“既是您这么说,我也不敢多留您……”
楚三老也要说话。
李老太太忙道;“三老,您什么也别说,您家不在京里,无论如何也要在我这儿盘桓几天,我这就先让扬波收拾住处去。”
李扬波没等老娘亲再说话,扭头走了。
凌燕飞道:“师父,彼此都不外,我看您跟大哥他们就暂时在老太太这儿住下吧,有些事是难以预料的,您几位在这儿多少也可以帮个忙。”
这话没一个人不懂,楚三老自然一听就明白,他只有点了头。
楚三老这里点头,驼老那里起身告辞,凌燕飞也要走。
楚三老道:“小七儿,你上那儿去?”
凌燕飞道:“我还得找他去。”
李老太太道:“皇上也不差饿兵,好歹吃了饭再走。”
凌燕飞道:“谢谢您,不了,事关重大,罗刹人还有更高一层的在京里,这个人也在我那位七叔身上,这些人一刻不找出来,朝廷的安全就一刻受威胁,我不敢有一刻耽误。”他一抱拳就要走。
一名年轻汉子道:“小七儿,也让我们几个跟去活动活动筋骨。”
凌燕飞道:“不用了,六师兄,这儿也需要人手,你几位还是好好照顾老爷子吧,老爷子要再有什么差错,别怪我唯你几位是问。”
那年轻汉子一伸舌头道:“乖乖,好厉害,行了,你一个人去吧。”
大伙儿都笑了,笑声中,凌燕飞跟着驼老走了。
口口口
出了李家的门儿,夜色低垂,灯火处处,驼老道:“燕飞,这时候你上那儿找他去?”
凌燕飞道,“这件事您不用管了,您请回慈悲庵去吧,现在没什么缚我的手了,东也好,西也好,我总可以放手施为了!”
一顿又道:“您请把这位留下来给我,我有借重他的地方。”
他指的是那名花子,当然是一句话,驼老跟老董他们走后,那名花子道:“凌少爷,能跟着您办这件大事是我的造化,您请吩咐吧。”
凌燕飞道:“咱们现在赶到那座庙那儿去。”
(奇)那花子道:“您打算顺着轮印儿蹄痕找他?”
(书)“对了。”凌燕飞道,“只不知道这时候察看起来方便不方便?”
那花子一咧嘴道:“瞧您问的,只能在白天查看还行吗?”
凌燕飞精神一振道:“好极了,咱们走。”
双双腾身飞驰而去。
两个人驰到那座小庙前,夜色已浓,四野寂静空荡。
凌燕飞道:“咱们顺着轮印蹄痕找找看吧。”
那花子道,“您请跟我来。”
只见他低头弯腰往前行去,走得极快。
凌燕飞紧跟在花子身后。弯弯拐拐走了一阵之后,那花子突然一曲膝跪在了地上。
凌燕飞忙道:“怎么了?”
那花子没说话,俯身下去把耳朵贴在了地上,旋即站起来道:“凌少爷,有辆车往这边驰过来了,别是他赶着车来接李老太太了?”
凌燕飞道:“不可能吧,除非他是唱独脚戏,他只在城里注意我的动静了,咱们救人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那花子道:“恐怕他真是唱独脚戏,要不他怎么会用这法子,把楚三老几位硬窝在李家,他大可把他几位交给他那—伙。”
凌燕飞沉吟着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但愿如此!”
只听一阵轮声蹄声随风飘送了过来。
那花子忙道:“凌少爷,咱们是不是该躲一躲?”
凌燕飞道;“咱们到那座庙里去,快。”
双双腾身掠起,折了回去。
两个人驰回小庙,躲向庙后没多大工夫,轮声蹄声传过来了,夜色中远远出现了一团黑影,那是一辆马车,马车来势极速,不过片刻工夫已驰进二十丈内。
凌燕飞微微一怔道:“不对,赶车的不是他。”
那花子也看出来了,高坐在辕车上,一个劲儿挥鞭的,是个庄稼汉打扮的中年人。
那花子也感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马车已驰抵庙前,在庙门口停下。
那花子当即又道:“赶车的人不是他,办的事恐怕还是那一桩。”
凌燕飞一打手势,两个人双双沿着墙往庙前窜去。只听一阵砰砰敲门声传了过来。庙里自然没有反应。
旋听那庄稼汉叫了起来:“庙里有人么,我是来接人的,快开门哪!”
庙里当然仍是没有反应。
那庄稼汉又擂鼓似的敲起了门,敲了一阵之后他自言自语地道:“怪了,难不成我找错了地方了?他说的明明是这儿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那花子低低说道:“凌少爷,看来事有蹊跷,咱们去问问他去。”
他要出去。
凌燕飞伸手拦住了,他道:“再等会儿,小心他缀在后头。”
那花子马上明白了,凌燕飞顾虑的对,冯七找个人替他赶着车到这儿来,他自己则远远跟在车后看动静,万一有什么不对他可以在暗中溜去,不愁麻烦落到他头上去,这是很有可能的,花子心里对凌燕飞好生佩服。
凌燕飞拦住了那花子,他可也没闲着,两个人隐身处是庙的这一边,跟马车驰来的方向是反方向,要是冯七缀在后车也绝看不到他两个,凌燕飞身子贴着墙,探出头去竭尽目力往马车驰来方向不住的搜索。
马车驰来方向相当空旷,五十丈内没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五十丈外倒是有些树林子,可是五十丈外的动静他凌燕飞有这么好的目力都看不见,自也不虞被别人看见。
这当儿那庄稼汉转身下阶,要上车辕。
凌燕飞低低一声:“你现在别动,等马车转头要走的时候你再出去往车上跳。”
话落,他轻咳一声走了出去。
那庄稼汉显然吓了一大跳,“哎哟”一声退出了好几步去,急急说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出来也不先打个招呼,吓死人你偿命么?”
凌燕飞想笑,可是他忍住了,道:“刚才敲门的是你么?”
那庄稼汉道:“是啊,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凌燕飞道:“你可是来接什么人的?”
那庄稼汉精神一振,忙道:“是啊,你怎么知道,你……”
凌燕飞道:“你是来接什么人的,可是来接位老太太的。”
那庄稼汉忙点头道;“对、对,你是这庙里的么?快让我进去把那个老太太接走吧,要不然——麻烦你快点儿开开门行么?”
凌燕飞目光一凝道:“要不然怎么样?”
那庄稼汉强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麻烦你……”
凌燕飞道:“是谁让你来接人的?”
那庄稼汉忙道:“是个老头儿……”
凌燕飞道:“他人现在在那儿?”
那庄稼汉道,“在我家。”
凌燕飞道:“人是他送到这儿来的,他自己怎么不来接?”
那庄稼汉道:“我不知道,你行行好快开开门让我进去把人接走吧。”
凌燕飞道:“不行,人是谁送来的我交给谁,你要不告诉我那个老头儿为什么自己不来,我不能让你把人接走。”
看样子庄稼汉好急,他道,“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己不来,他只说让我替他来把人接了去,我一家……我,我不敢不听他的,唉,我索性告诉你吧,他用把刀架在我老婆孩子的脖子上,逼着我替他来这儿接个老太太,我要是出点差错,他会杀……”
凌燕飞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