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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香煞-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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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可以的。虽然他在酉时来接我们,但大可以在申时杀人後再重新回到山庄出来接人。 

苦禅大师呢?除了我,顾先生和阿汀,都有可能。可为什麽现场会没有足迹?难道是雨停之前行凶的?可从尸体的情况判断,是半个时辰内遇害的,而当时早已雨过天清了。还有那两声轻响,到底是什麽? 

金大锺死时,我,阿汀,顾先生,陆堂主,还有任帮主夫妇都在湖的南岸,而其余北岸的人又都彼此互相作证。这样一来除了少夫人,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是凶手了。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蹊跷。 

凶手杀害了金大锺後又引我们去坟场,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麽?他是什麽时候对陆堂主下蛊的?这蛊虽然下时是无影无形,在体内一段时间後却依然有迹可寻,以陆堂主的功力,为何竟然没有发现? 

冷闰章,白蒲,苦禅,金大锺,铁鸿来都是“神州五杰”中人,他们的死有关系吗?可从金大锺的话中,又似乎没有。 

凶手为什麽要碎尸夺头?为什麽一定要用红叶覆盖尸体?那四句偈语和那首歌又是什麽意思? 

班戚虎昨夜到铁鸿来的书房中要找的是什麽?薛昊所谓宝藏的话又暗示著什麽?少夫人的武功这麽高,又是出自谁的传授?暴雨梨花钉是唐门不传之秘,难道她出身唐门吗? 

种种疑问反复地闪过他的脑海,最後他想起自己的那个梦。 

为什麽自己会做那样一个梦?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他猛地站起身来,攥紧拳头,轻轻敲著自己的额头。而那种感觉又在一瞬间逝去了,再也无从想起。他气得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虽然一阵剧痛,可还是什麽都想不起来。最後,他终於无奈地放弃。 

抬头看看,天色已是微明。他漫步来到窗前,推开窗子。 

淡金色的晨光洒了进来,他眯起双眼,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阳。过了一会儿,阳光已强得他不能注视了,他这才收回了目光,又向屋内望去。 

光暗的对比让他有些不能适应,他眨了下眼睛,突然,地上的什麽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想看清楚,眼中却仍然有道道金线闪过。他走上前去,将身子趴下,将眼睛贴近地面。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是几个脚印。而且毫无疑问,是自己的脚印。他气恼地咒骂了一句,正想站起身来,突然又俯了下去,用中指和食指小心地捻起一片泥土。 

暗黑色的泥土中,搀杂了一粒粒血滴似的红色小点。他用手指捻了一下,那些小点顿时变成更细的粉末。没错,那些正是自己在卓安婕屋中所看到的红色泥土。自己是什麽时候踩上的?印象中,昨天所经过的土地并没有红色的。等等,要是晚上的话,自己就无法看清了。昨天晚上,自己所去过的地方…… 

他的眉头渐渐地攒成了一团。过了一阵,他摇了摇头:“不,即使这样,也说明不了什麽。”然後又继续自言自语道:“我还是去看看阿汀吧,不知道她怎麽样了……”说完,漫步出了屋子,向顾中南的问菊斋行去。 

问菊斋在听雪楼的西北角上,相距并不远。不过起霸山庄的道路都是曲曲折折的掩映在林木间,只适合漫步而行。桃花色的明霞透过枝叶撒下空灵的芒点,让人有仍漫步在梦中的感觉。冰冷新鲜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有心情观赏起道边的树木来。起霸山庄常年气候湿润温和,水杉、珙桐、冷杉、银杏、楠木等树木无不长势良好,一向喜爱树木的云寄桑拍拍这棵,抱抱那棵,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没走多远,云寄桑突然听住了脚步。六灵暗识清楚地让他知道,左侧百丈处,有人。 

无暇多想,他已展开轻功,向那里飞身而去。 

云寄桑天性不好学武,却对诗词歌赋,五行星象,民间百艺等博杂之学很感兴趣。所以公申衡的功夫虽高,武功方面他却没有得到师父的真传,除了六灵暗识,善乏可陈,勉强称得上一流而已。但轻功却是他不多的专长之一。这还是公申衡严厉督促的结果,他的本意是要让云寄桑有一技傍身保命,以免这个武功不高的弟子一出江湖便让人宰了。 

轻盈地跃过两道花丛,云寄桑悄然落在一片假山之後。远远地,一个人正坐在一个小池旁的石案边,对著手中的一样东西,沈思著。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乔翼?云寄桑皱起了眉头。昨夜刚刚经历了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恶战,他又怎麽这麽有精神一大早跑出来给凶手当靶子?转念一想,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不也正是如此? 

“乔大侠!这麽早!”他出声招呼道。 

乔翼抬起头来,目中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微笑道:“原来是云少侠,你不也一样的早?” 

“我去顾先生那里看看阿汀,不知道她现在怎麽样了……”云寄桑解释道,目光不由落在了乔翼手上。 

“这是我昨天在坟场混战中拾到的,云少侠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什麽线索……”说著,乔翼将手中之物递给了云寄桑。 

那是一枚极其精巧的香囊。香囊呈翠绿色,上面绣著一只羽毛豔丽的小鸟。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云寄桑将那枚香囊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阵,掂了掂,又闻了闻。坦然道:“这是提花罗所绣,染了柳芳绿,从这色泽的明暗可以看出是用乌梅所染,染得极为高明。从捻金的技巧看,应该是本朝之物,看金丝的颜色,这香囊制成决不超过一年。刺绣擘丝精细,配色素雅,光细胜於丝发,又以丝理点染阴阳浓淡,应该是湘绣。里面贮的是沈香,所以味道才柔而不烈……” 

乔翼脸上露出愕然之色,显然没有料到他竟能从一个小小的香囊中看出这麽多东西来。 

云寄桑又沈思道:“这香囊没什麽,可刺绣却甚是奇特。一般来说,香囊绣鸟,多绣金乌,朱鸟,乘凤,长离等,俗一些的也多是练雀,云雁,锦鸡等物。可你看,这只小鸟的嘴色鲜红,眼圈灰白,上体翠绿,由颏至胸都是黄色,两翅则带著的红色翼斑。若我没有猜错,这鸟应该是红嘴玉,又叫相思鸟。以此鸟作绣,小弟还是第一次得见……” 

乔翼忍不住赞道:“了不起!真没想到云少侠学识竟然如此渊博,远胜乔某百倍,不愧是公申先生的高徒,乔翼佩服之至!” 

云寄桑不好意思地笑道:“哪里,我怎麽能和乔大侠比。我这是性喜驳杂,什麽都想和师父学,什麽都学了一点,结果就什麽都没有学好!” 

乔翼点头微笑道:“遇到公申先生这样的明师,当然是不想空入宝山而归了!乔翼要是也有那样的师父,怕也和云少侠一样。不过师者如公申先生,当能找出最能发挥云少侠天资的技艺,加以传授。” 

云寄桑一愣。自己天性不喜学武,师父果然从未勉强过自己。而对驳杂之学和六灵暗识又细心加以指导,而这两方面却是自己最感兴趣的。看来乔翼说的果然没错,师父的确是因人施教,以便让自己发挥最大的才能。想起师恩深重,心中不由一阵激动。 

本来云寄桑对他颇有心病,不过此刻见他口吻随和,语出真挚,不禁对他生出好感,便问道:“乔大侠,山庄这几天血案连连,迷雾重重,让小弟甚是迷惑。不知乔大侠有什麽看法?” 

乔翼站起身来,默然缓缓踱了几步,这才缓缓道:“乔翼虽然不才,却知道这凶手作案神出鬼没,不留一点踪迹,可见是精心策划,处心积虑地想除掉我们中的一些人。金蚕蛊和千年冰蚕丝都是极为难得之物,而凶手如果是找到它之後才开始犯案,则准备所用的时间会更长。” 

云寄桑苦笑道:“这点小弟也心中明白,不过对於凶手是谁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这才如此灰心丧气。” 

“云少侠不需如此!”乔翼沈声道,“你虽然尚未找出凶手,却已识破凶手用冰蚕丝杀人之技,又以酒化火,破去凶手的金蚕蛊,大挫凶手锐气。更何况刚才乔翼看你只从一只小小香囊上便看出那麽多事,便知这起霸山庄的奇案必定会在你手中破解。别忘了,你可是公申先生的弟子!” 

“唉,我这个弟子不争气,只是给他老人家丢脸来著。要是师父他肯亲来的话,怕早就把凶手揪出来了。”云寄桑叹气道。他始终不明白公申衡为什麽要派自己来这个地方。 

乔翼眼中露出倾慕之色:“公申先生怀抱天下,操持国事,当年辅佐汝芳公出兵腾越,大败莽瑞体。如今又助刘綎将军计擒岳凤,平定西南。为天下苍生如此劳心劳力,又如何能为这里的江湖仇杀抽得出空呢?只恨乔翼一届武夫,不能在他老人家帐前效力!”说著,用力一拍身旁的石案。 

“啪!”重达数百斤的石案轻轻一震,乔翼也皱起了眉头,哼了一声。 

“乔大侠,你……”云寄桑心中奇怪,这石案虽然坚硬,可以乔翼的功夫,断不至会有疼痛之感。 

乔翼摇了摇头,活动著手腕苦笑道:“旧患复发,没什麽……” 

云寄桑突然注意到乔翼手腕上隐隐约约有一个紫色的手印,顿时惊道:“搜魂爪!那不是太虚三邪中老二九指无常的独门绝技麽?难道……” 

乔翼坦然道:“不错,乔某这伤正是九指无常所留,不过得他一条命相抵,也不算吃亏了……” 

“原来太虚三邪是乔大侠杀的!”云寄桑又惊又喜。 

横行黄河两岸的太虚三邪於一夜之间被人击毙在内黄渡口可说是最近江湖最脍炙人口的一件大事。不过江湖上议论纷纷,却始终不知何人所为,想不到竟然是乔翼杀的。 

乔翼淡然一笑:“三个月前我在平阳遇到太虚三邪惨杀内黄渡旅人三十八名,一怒之下,向其搦战。结果一场仗打下来,乔某虽然负伤不轻,却终於将这三个无恶不作的畜生斩杀在内黄渡口。”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云寄桑却知道那是如何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忍不住道:“这麽了不起事,乔大侠为何不公诸於众呢?” 

乔翼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云寄桑顿知自己问得蠢了。若他将此事说出,那便不是乔翼了。 

“乔大哥,诛杀三邪想必是你最得意的事了吧?”不知不觉中,云寄桑已将对乔翼的称呼由乔大侠换成了乔大哥。 

“最得意的事麽……”乔翼沈思了一会儿,唇边露出微笑:“当年长江泛滥,无数灾民受难。我一人一舟,七天七夜间共救出灾民一千八百六十二名。若说乔翼最得意的事麽,那就是此事了……” 

“乔大哥……”云寄桑心中一阵激动,不由攥紧了双手。 

一声轻响自手中传出,好像有什麽东西裂开的样子。 

云寄桑叫声不好,摊开手一看,果然是那枚香囊。显然,自己激动之下把里面的东西捏碎了。忙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的数粒沈香珠已经有几枚碎裂得不成样子。惭愧间又看到香囊内壁绣得隐隐有字。翻开仔细看时,却是“容小盈”这三个鲜红秀丽的小字。这时他才猛然想起方慧汀和他说过,曾经见过容小盈有这样的一只香囊,显然,是昨夜混杂时落在坟场,被乔翼拾到了。 

弄坏了雪雷帮帮主夫人的香囊这还得了,尤其是他对这位伶俐机巧的女子总是有三分惧意,眼珠一转,笑道:“哈!原来这香囊是任夫人的,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就麻烦乔大哥交还给她了,小弟还有事,这就告辞了……”言罢不顾自己口口声声叫人家大哥,丢下这烂摊子一溜烟地走了。留下乔翼一个人对著他的背影摇头苦笑。 

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了几下,带著令人呵爱的娇怜微微掀起,那双泉水般清澈的眸子先用茫然,继而是惊诧的目光缓缓扫视著四周。 

雪白的四壁挂著几幅实贴的苏黄山水,浓淡得宜,错落有致。地上铺一袭白色毛毯,边黑如墨,上面织著如意连云。一张紫檀木八仙桌上摆著一只古色古香的粗砂药壶,浓浓的药香随著水气不断升腾。 

“这是什麽地方啊……”方慧汀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轻声地自言自语。 

“这是顾先生的问菊斋,昨夜可把他忙坏了,还一个人睡在外厅。你这妮子,待会儿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这懒洋洋的女子声音方慧汀自是最熟悉不过,忙转头道:“卓姐姐……” 

“来,让我看看,好点没有?”说著,卓安婕来摸她的头。 

“我没病啊……”方慧汀嘟著小嘴躲开。 

“没病?”卓安婕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突然发起烧来,脸红得象芍药似的,又说了一夜的胡话?忙得顾先生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生怕你大小姐有个好歹的,你那云大哥会不答应……” 

方慧汀的小脸突然红了,偷偷瞟了卓安婕一眼,诺诺地道:“那……那我都说了什麽胡话呀?” 

卓安婕哑然失笑:“这个谁还记得?何况我就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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