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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急步走近黑牡丹身边,托起左臂,一看,衣袖上乌血一片,当即找伙计拿来剪刀,把衣袖剪开,发现中箭左后臂上,已是乌肿如小钢球般,令人看了大吃一惊!而黑牡丹只是哼咳不停……
于是老者亲自往柜台内抓药,命伙计立刻煎熬,并在内屋又取出三个瓷瓶,各顷出数粒,塞入黑牡丹口中,这才又命人端来一盆热水,把伤处清洗上药,好一阵忙碌,直到黑牡丹吃过伙计煎的水药以后,老者才喘了口大气……
扶着黑牡丹到客房歇下,老者这才把年轻人与周通二人领到客室坐定,周通且又自我介绍一番。
方大夫抚髯皱眉,道:
“这位姑娘是谁?贤侄怎么认识的?”
“小侄并不认识她,只是这次从襄樊过来,就在老河口那儿船上,有客人落水而亡,所带许多贵重东西,却被人盗去,经那船家说,是一个单帆快船上的人干的,当时小侄正在市镇办货,等到货上船,发现正有一单帆沿丹江而上,这才顺道赶来,昨日一到,小侄即追踪船上的人,发觉十多人到了一处半山坳一所庄院,这才等到晚上想摸进庄院一探究竟,想不到竟然遇上这位姑娘,正同他们在屋面上对杀对砍,小侄看这位姑娘似已受伤,急急把她救出险地来的!”
方大夫道:
“一处半山坳山庄,那会是啥地方?”
周通一旁道:
“就是那卧虎山庄!”
方大夫大感惊奇,道:
“会是卧虎山庄?谁不知道卧虎山庄高庄主是位善人,正是行善之家庆有余的大富人家,怎会是盗匪?”
年轻人道:
“那处山庄确是盗窝,昨晚小侄亲自见庄上摆的阵式,正就是刀枪戟齐全,还有弓箭掠阵,更令人吃惊的,是庄上还有害人的机关!”
“这么说来,这两年许多无头大案,全是他们所为了!”
周通点头道:
“在下曾在卧虎山庄住了三个多月,渐渐发觉姓高的几个所做买卖全充满血腥,早有去意,如今遇上这位姑娘,遂决心脱离卧虎山庄,宁愿找地方做苦工,也不愿干那土匪强盗勾当。”
方大夫竖起大姆指,赞道:
“知昨非而今是者,大丈夫也,做一位清高绝俗的君子,虽布衣粗食,亦甘之如饴,周壮士做的对!”
当天中午时分,黑牡丹在方大夫的急救中醒来,望着方大夫,黑牡丹道:
“多谢大夫圣手回春,黑牡丹十分感激。”
姑娘不要谢我,倒是这位南宫年,一路来的快,才及时救了姑娘!”
双目直视大夫身边的年青人,黑牡丹点着头,道:
“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在下南宫年,姑娘刚醒来,还是不要多说话!”
黑牡丹道:
“不要紧,大夫妙手高超,我感觉好多了。”
突听周通道:
“看姑娘伤的这样,我周通真想杀上卧虎山庄去!”
淡淡一笑,黑牡丹道:
“要破卧虎山庄,必需与官家合作,过一天等我伤势稍减,咱们就协助那姓王的捕头,再找上卧虎山庄。”
周通咬牙道:
“好,事到如今,我周通也顾不了许多了。”
事情似乎是决定了,就在第二天午后,黑牡丹在箭毒除尽,伤口不大的情况下,已似常人一般的行动自如了。
药店后面的客房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共商破敌之计,黑牡丹突然问道:
“那夜见南宫年先生出招御敌与救人动作,十分潇洒,可见先生武功高绝,不知先生师承何人?”
双手抱拳,南宫年道:
“家师一心禅师,卓锡在舟山普陀。”
黑牡丹惊喜道:
“原来是师伯一心老禅师高徒,怪不得剑法如此绝妙。”
“姑娘识得家师,怎么在下未曾听过家师提起?”
黑牡丹一笑,道:
“家师一澄师太,如今就在洛阳西方面花山圣心庵中,她老人家常告诉我有一师兄远在海外普陀修炼……”
南宫年大喜,道:
“你说一澄禅师,家师倒是常提起呢?这么说来,咱们是师兄妹了!”
周通一听,也替二人高兴……
黑牡丹想不到会在这小山城中遇到从未晤面大师伯的弟子,心中自是十分高兴,精神更恢复不少,于是就在大家的商议下,暗中把王捕头一人请入药店后面客房,经过周通的详说,黑牡丹受伤等情形细加述说之后,王捕头不由大吃一惊,就算有袒护之心,也无能为力了。
就见他立换一付慷慨激昂表情,道:
“如果真是卧虎山庄暗中为非做歹,我王中和饶不了他们,各位英雄暂且在此稍候,我这就回县衙上报太爷,加派一队兵勇前来……”
黑牡丹早伸手阻止,道:
“等到调来官兵,匪徒早闻声逃走了。”
南宫年与周通也点头,周通道:
“卧虎山庄各地均有眼线,如今他们也只有高亮与黄良二人,其余已不足患,我们可趁其元气大伤,不及邀请高手前来之际,一举杀上卧虎山庄!”
王捕头道:
“这位姑娘的伤……”
黑牡丹含笑道:
“伤势已无大碍,明日一早展开行动!”
这次行动可够秘密的,因为四更天的时候,王中和已领着六名捕役奔向卧虎山庄,黑牡丹与南宫年周通三人,也随后赶去,一众人等到了卧虎山庄,周通早双手着哨棒冲进庄去,一众捕役吆喝着要找卧虎山庄庄主呢!
不料黑牡丹等搜遍全庄,全部不过二十余人,看上全是老弱仆妇,那高亮与黄良,已不知去向……
一个老管家被抓来,周通知道这人是灶上大厨师,不料却成了管家,经过王捕头逼问,才知道前一天庄主高亮已领着大部份人分成两批离庄而去。
黑牡丹不由大怒,只恨自己受伤耽误大事,听说又是分成两批,只不知又流窜何地,心下烦恼!
于是,就在周通指引下,破了卧虎山庄各处机关,又在后山一处石洞中,发现许多尸骨,至此,王捕头已确信卧虎山庄就是大盗的根据地,一根绳子把二十多人全拴起来,封了卧虎山庄,押着一群“不痛不痒”人犯转回县城。
黑牡丹心情不佳,除恶不尽,心上一个大疙瘩,南宫年极力邀她前往丹江他的船上小住,以解烦闷,于是黑牡丹与周通二人一齐登上南宫年的双桅快船,顺流而下,准备在老河口上岸呢,不料船行才二十余里,一处山坡前面,停泊一艘大船,两船接近,周通早发现那船上的人全是卧虎山庄来的,船上大舱口与船头上正分别站着高亮与黄良二人,也正观看来船呢!
一听高亮等一众盗匪未曾去远,黑牡丹与南宫年二人精神一振,早吩咐船上众人抄家伙准备撕杀!
南宫年遥望过去,发现对方船上至少有三十多人,自己的人只不过十几个,遂对周通道:
“少时撕杀,周壮士领着我的人冲杀,我与师妹二人分头迎击两个匪首。”
这时对方也早发现周通与黑牡丹等人,船上众人纷纷举起钢刀鱼叉,高亮更破口骂道:
“周通小儿不仁不义,竟领着敌人追杀你的恩公高大爷,今日这丹江之上就是儿的葬身之处了。”
黑牡丹早喝道:
“乱世恣匪,还讲出仁义道德来,岂不令人好笑,今日来在江面之上,正可分个高下!”
两船尚有丈余,黑牡丹早抡剑腾身上翻,一个空心筋斗,人已跃上敌人大船,高亮抡刀就砍,黑牡月闪身让,剑锋在急骤的“咻”声中,幻出一道刃墙,快不可言的罩向高亮,就在此时,两船已相接一起,船的碰撞声中,江面上立刻喊杀震天……
南宫年如苍鹰搏兔般跃扑向手持大斧的黄良,早听黄良破口骂道:
“狗日的东西,那夜就是你这小子坏了大爷们的事,今日竟然前来送死,我看你今日往那儿跑!”
南宫年冷笑,道:
“狗强盗,今日遇上,正就是青石板上甩乌龟,硬碰硬的干了,你放心,一定会杀出个结果来的!”话声中只见空中暴发出剑花朵朵,彩芒丝丝,一上来,就把黄良逼的大板斧不知劈向何处才对……
另一面,周通一支哨棒拨东打西,狂砸猛抡,已被他打落水中七八个……
高亮在黑牡丹的怪异剑招下拚命抵挡,十招不到,身上已见鲜血外流如泉,藉着黑牡丹上翻抡剑,剑刃即将画向顶门同时,咬牙横移暴窜,“噗通”一声纵入水中……
突然黑牡丹冷笑一声:
“你还想逃!”逃字出口,双脚一点甲板,双手举剑,人已入水中追去,于是一阵水花四溅,早又见一大片血水混着江水,悠悠向下游流去……不旋踵间,就见一个尸骨上漂一现,然后沉入水下消失不见……
陡然船边水花上冲,黑牡丹全身湿透仗剑登上大船,船头上正在撕杀的黄良,拚命抡出一斧,逼退南宫年,趁机也投入水下,光景是发觉苗头不对,水遁为上策呢!
南宫年哈哈一笑,高声对撕杀中人叫道:
“谁去把那家伙捉上来?”话声才落,早见两个赤脚汉子不分先后的跃入水中……
于是,又见水中一阵翻腾挣扎……
这时船上混战结束,因为黑牡丹登上船后,早挥剑冲杀而上,那些庄丁怎是对手,眼明手快的,早投水遁去。
水中黄良正与两个南宫年的手下战的难分难解,一滩滩的血也不知是谁的,而引得一从人等全站在船边观战!
不料就在这时候,只见一个断臂中年妇人,左手握着把钢刀,悄悄走向黑牡丹身后,眼看距离不足一丈,适时的,江面上一人踏水走来,边高声示警:
“女侠小心!”
黑牡丹反应奇佳,也既不左右闪避,也不回身细看,却一头投入扛中,而使得身后的一刀劈空!
周通叫道:
“原来还有你这贼婆娘在船上!”哨棒拦腰扫到,却不料那女人向后倒翻急闪,劈出的钢刀反手砍来,口中大骂:
“好没良心的东西!”
原来这女人正是受伤的林仙子,船上血战,她却躲在舱内未曾露面。
这时周通反唇相讥,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良心道德仁义,有良心不会为恶地方,讲仁义又岂肯干杀人越货勾当?再说你们笼络我周通,还不是要周某为你们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他愈说愈气,髯发怒张如戟中,双手紧握哨棒,一阵狂打中早闻一声凄厉尖叫,林仙子已被击落江中……
黑牡丹与两个南宫年手下相继爬上船来,南宫年得意的哈哈笑道:
“‘江中蛟’岂能与‘海上龙’相提并论!”于是船上一阵哈哈大笑……
他说的不错,他们这帮人全是远从沈家门那里来的,那儿可是大海,对于这小小的丹江,又算得了什么!
船上搜出许多珍宝,其中就有一对金狮。
于是南宫年应黑牡丹之请,把船又驰回荆关附近江边,准备把一应贼物交由王捕头处理。
江边附近的山坡官道,南宫年有些依依道:
“师妹,等我把船押回舟山,禀明师父,一定前来这八百里伏牛山找你!”
黑牡丹一笑,道:
“请师兄代问师伯金安!”
“我会的,不过……”
黑牡丹大眼一阵眨动,好迷人的望着南宫年。
“师妹真的叫黑牡丹?”
“叫我黑牡丹,如果不好听,那就叫我牡丹吧!”双腿一挟小黑马,朝着高山那面行去,周通就跟在她马后。
第五章 阴阳麻面
陀螺谷就在西口镇北面五十里地三尖山后面,若论八百里伏牛山区险峻之最,陀螺谷应首屈一指,那不仅环绕陀螺谷的四周高峰峭立千仞,主要是在这层峦叠嶂中山道绕着悬崖盘,曲折回旋如迷宫,最奇怪的,莫过于每日午时三刻以后,谷中刮起一阵劲风,吹得满谷荒草树木摆动不已,直如山摇地动,隐隐然似鬼哭神号,十分恐怖!
距离陀螺西北二十里地方,一处叫景阳庄的山,住了三十多户人家,原本是过着山园恬静生活,不料一年多以前,陀螺谷来了一批强人,虽说未曾骚扰景阳庄,但景阳庄的人却再也不敢往陀螺谷那里狩猎!
与强盗为邻,日子过的可不舒坦,相反的还有些提心吊胆,不过有人说,强盗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要干杀人越货勾当,绝不会在自己门口干,可是谁又能提出保证说陀螺谷的强盗头子“阴阳麻面”不会拉着他的五六十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卷向景阳庄?
提起这“阴阳麻面”来,不少人知道他是这伏牛山区八大强盗之一,这人原本有些本事,只为参加行伍却因长的丑陋,所以虽有功劳,却难获上能擢升,一气之下就在一年多以前与曹大胡子,赵长腿,李大鼻子等八个武功不俗的大盗,拉杆横行在伏牛山区里,八个大盗一方面声势渐大,怕引起大队官兵围剿,另二方面八个大盗都想为王而各不相让,于是就在花家庄一次大屠杀之后,八个人各自领着自己的亲信纷纷流窜在山区里,荒年乱世,他们制造了生存与发展的有利条件,一时间官家对他们无可奈何,如今“阴阳麻面”就盘踞在这陀螺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