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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老太婆吃斋念佛,往后我每天为姑娘念一段平安经,叫上天保佑你啊!”
拍拍老太婆起皱的手背,黑牡丹甜甜一笑,道:
“老太太你好走!”
曾家的人才走出团练所,北城的汪家老者,大嘴巴闭的紧紧的,山羊胡子翘起老高,边叫道:
“这是怎么说呢?这是怎么说呢?”
封团练一见,立刻怒目直视姓汪老者,叱道:
“姓汪的,你来的正是时候。”边喝声道:“拉进来!”只见偏门处,一人五花大绑的被三个乡丁推进来。
那人一见汪掌柜,“咚”的一声跪下来,拉住汪掌柜裤腿,泣叫道:
“东家救我!”
一脚把姓许的踢翻在地,汪掌柜骂道:
“你在我汪家十几年,我待你如同家人,自从你侄子许立在登县当上土匪后,连你也变了样,一心要我谋夺南城曾家财产,我姓汪的在这西口镇上就算不是首富,也是第二,做人刻薄一些,但叫我去害人我绝不干,几个月前我辞退你,想不到你却把你侄儿拉到这儿来害人,今日被捉,也是你的报应。”说着,又对封团练道:“这人做事与我汪家无关,该怎么就怎么。”说完回身就走,端的是一句好话也不替姓许的说。
事情已经全部明白,封团练立刻摆摆手,道:
“拉出去砍了!”
就在凄厉的叫声中,姓许的被拉到河边柳林下,一些围在团练所的人,又跟着出南门,拥到了河岸柳林中看杀人去了。
女侠黑牡丹却对马回子道:
“回去吧,你的牛肉锅里还放着那么多牛肉呢!”
马回子一家围住女侠一定要五个人折回草岭,却被女侠一笑,回拒道:
“正有要事待办,早晚会去吃你们的连锅牛肉与烧酒。”
封团练坚留的道:
“再大的事情,也得在西口镇过了年再上路,就算我不留,西口镇的人,尤其是曾大户也绝不放各位走的。”
女侠与南宫年等哪能在此稍待,就算这时候再晚,也得要赶回江南,因为宫雄那大盗,正在浙海沿岸肆虐呢!
寒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江海不风波!
且说女侠黑牡丹与南宫年邱太冲周通牛大壮五人,当日离了西口镇,走淅川荆紫关,各人把坐骑寄在方大夫的药铺后面,立刻雇舟从丹江经老河口下襄樊而入长江,他们在汉口另雇快船,言明要连夜行驶。
要知从汉口到吴淞海口水程也有千数百里,如不连夜行驶,即使是顺流而下,也难以在年三十赶到南宫年的家。
腊月二十八日,一行人又在吴淞换乘海船,出海驶过杭州弯,过镇南而到象山。
南宫年的家住在宁海北的海湾附近,遥望对岸,正是梅山岛,一所城堡式建筑,一边沿着峭壁,堡门面向一座平坦的山脊,巨大的黑砖城墙,衬托出城堡的庄严与伟大,也表明住在堡中的人绝非寻常。
只是这天的雪下的特别大,停在湾里的几艘船,孤零零在承受着西北风的吹袭,船上除了孤独的一根桅杆外,连绳索帆蓬也被人扛回岸上。
也许是风雪太大,附近渔村的住家,闭门关窗,守在家中过这大年三十夜中,因此渔村中二三十户人家,看不到一个影。
南宫年兴高采烈的领着女侠四人登上岸,一手遥指远处,在鹅毛大雪中,隐隐然一座巨大城堡就在两里不到的近海岸山上,那山看上去不高,但是临近城堡附近,却又有一高山,拱卫在城堡后面。
虽然如今正在漫天下雪,女侠黑牡丹仍然脱口道:
“真像是世外桃源。”
南宫年笑道:
“来年春暖花开时节,山上百花齐放时候,那才令人有世外桃源之感呢。”
一行人冒雪穿过小渔村的时候,天色已黑,但却并未听到渔户屋中人声,更未看到哪一家点上灯的,这光景与往年过年时节有着不同,然而南宫年只在心里嘀咕,并未太过注意,因为他要及时的领着女侠四人回家,这个年三十夜一定是令人最感高兴的了。
南宫年自登上岸,就嘻的合不拢嘴,他心中琢磨的可多着呢……
因为,他要安排着让女侠觉着有宾至如归的感受,大雪纷飞中过年,才有过年的情调,爹娘、二叔、三叔,几个堂弟妹们,见了女侠,必定也会喜欢,至于邱太冲周通牛大壮三人,他也得为他们安排得令人满意为止,当然天公作美,一旦放晴,他还得领着四人去普陀山拜见一心禅师呢。
几个人踏雪前行,南宫年的心念随着他的脚步加快而转的更快,也因此使他更不去注意几户渔家为何年三十夜连个灯亮也不点上,即使他从几家门前走过去,也懒得伸手拍门问一声,倒是女侠觉着奇怪,心想,难道这些渔家大雪天还在海上打鱼不成?
绕过渔村,眼前一系列大青石台阶,上面已覆上了一层白雪,附近的山坡上,正有几株腊梅,十彩娇艳的吐露出美丽花瓣,似乎天越寒,花愈娇,呈现出特有的灵秀之美。
南宫年遥指坡上一处短石堆砌的墙,顶着西北风叫道:
“登上这处短墙,就快到了。”
过了短石墙,迎面先是一个小广场,南宫年对四人道:
“春天山坡百花开的时候,拉个凳子往这里一坐,远处可以看到象山渔湾,近处各种花香随风飘来,加上浅饮低酌,何异神仙。”
一旁的周通道:
“北方高山绝岭,江南绿野平畴,如今到这沿海地方,又是一番景象,倒真令我周通长了不少见识。”
灰暗的夜色里,五个人终于到了城堡大门外,抬头看,城堡的门可关的严实,再向堡墙上看,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南宫年知道,堡墙高达四丈五,石砖砌的十分光滑,即使中途借力也不太容易翻上。
南宫年走近堡门大声呼叫,他甚至伸手擂门,也没有一点回声,不由惊奇的道:
“难道全都在屋里守岁去了?”
女侠往堡门两边观望,只见走不过几丈远,全是断岩深渊,堡墙竟是连着断岩边建起来的,想来只能从正面进去城堡了。
南宫年急的直跺脚,远喊近叫,连踢带敲,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而风雪更见大了……
就在南宫年如热锅蚂蚁而又口干舌焦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牛大壮高声道:
“南宫兄不必心急,要想登上这堡墙,我倒想出一个法子来了。”
女侠黑牡丹忙问道:
“牛兄可有何妙计?”
南宫年也抓住牛大壮的粗臂,急问:
“兄弟,你快说,想的什么法子?”
牛大壮一笑,道:
“咱们何不叠人上,我在地上顶着石墙站,周仁兄站到我的双肩上,邱兄再站到周仁兄的双肩,南宫兄再攀上邱兄双肩,再让女侠顺着登上去,大约女侠只稍一借力,一定可以登上堡墙的。”
南宫年一听大喜,道:
“这个法子十分妙,只须双手扶墙,两脚用力,师妹你准备先登上去吧!”
女侠也觉可行,牛大壮当即往城堡墙边身子前倾,双脚施力站稳,周通立刻站到他的双肩,邱太冲更不待慢,早攀站在周通的双肩,于是南宫年忙也顺着“人竿”往上爬,很快的站在邱太冲的两肩,四个俱都双手扶墙站得稳,女侠黑牡丹举头看,四个人加起来足有丈余,尚有不到两丈,自己应可稍施力就会登上去的。
于是她把披风上的雪一抖,向身后一拢,施展轻功沿着几人肩头向上跃,不料就在这时候,从远处短石墙边过来四个人,他们手上提了两盏灯笼,光亮把女侠的目芒吸引住,而使她又极快的跃到地面上,边对南宫年四人道:
“大家躲起来,有人来了!”
一听有人来,南宫年大感奇怪,快二更天了,在这年三十的夜里,谁会这时候来我们南宫家呢?
但见女侠几人已隐起身形,南宫年也就近躲在附近大石后面,早见从短墙同绕过来四个人,前两人手上还提着灯笼,顶风冒雪的走来。
不旋踵间,四人来到堡门外,四个人猛拍门,却是仍然叫不开,只见四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又向城上呼叫,怎奈叫了半天,仍然未有回音……
突然,暗中的女侠拔剑在手,闪身到了四人面前,不由“咦”了一声,道:
“怎么是你们?”
也就在这时候,南宫年四人也走出暗影围过来,大家一看来人,也全一惊,南宫年急问道:
“你们不是准备天一亮就开船回吴淞吗,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可是海面浪大?海湾里浪再大也没有大海上浪高啊!
原来四人是从吴淞口送他们回来的大船上船家,只见一人递了一封信,道:
“也真是凑巧,你们下船没有多久,我们正准备做菜热酒在船上过这年三十呢,不料突然船身晃动,我们还以为溜锚了呢,忙走出船舱来看,原来有一艘同我们一样大船不知何时靠了过来,从船上冲过来几个拿刀的,把我们六个人逼在船尾,不由分说的把我们船上吃的喝的全搬空,临去还要我们把这封信送到这里来。”
只听另一人道:
“其实就是他们不要我们送信,我们还是要来找你南宫大公子的,如今船上全被抢光,不要说是银子,就连吃的也被搬空,谁又能饿着肚子开船呢?”
南宫年大怒,道:
“海盗竟然抢到舟山来了,走,咱们追去!”
不料提灯的一人道:
“南宫大公子,你就省省力吧,像这种大雪天夜里,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从此地到湾口总得驶上个大半天,海盗随便找个小岛躲起来,咱们就没法子找到他们的。”
南宫年正自犹豫,另一人也道:
“他们把信交到我们手上就走了,如今我们船上连吃的也没有,又怎么去追呢?”
南宫年再也想不到自己才到家门,就遇上这些不如意的事,不由望望城墙,道:
“师妹,咱们还是进堡去再说吧。”他把信往怀里一塞,立刻招呼各人重新来个叠罗汉,女侠立刻又施展轻功往上登,然后就在南宫年的肩头,女侠稍用力,人已站在堡墙上,看的四个船老大惊奇不至,连声惊叹。
就在堡墙上,女侠往下面伸出双手,道:
“师兄上来吧!”
南宫年道:
“来了!”奋力上弹,一鹤冲天,直往女侠面前跃去,女侠双臂一拨,南宫年已站在堡墙上。
于是二人一打手势,女侠跟在南宫年后面进到堡里面,这时堡墙上西北风不断呼啸如人在吹口哨,上面的积雪已有半尺厚,二人顺着一溜石梯走下堡墙,南宫年正走到堡门后要开堡门呢,不料堡门后面全都被麻包袋挡着,麻包袋中全是沙了。
南宫年忙回头看着家门那个前廊,四根大红柱子,檐下的纱灯两明两暗,六层台阶上面一个人也没有,左右看去,银白一片,不由对女侠道:
“师妹,咱们先进去看看究竟,然后再让人移开沙袋打开堡门。”
女侠点头,道:
“情形有些不对,你我全得小心才是。”
于是二人踏雪来到一座高门前面,上得长廊,南宫年伸手拍门,这一回门里很快有了答应:
“谁呀!”
南宫年道:
“是我回来了,快开门!”
只听门内高声欢叫道:
“是大公子回来了,是大公子的声音。”紧接着两扇大门“呀”的一声打开来,只见两个下人高兴的直叫:“大人子,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南宫年并不多问,连忙让女侠进来,这时女侠虽在夜间,也是看得十分清楚,只见大门里面一个小院了,地上十字铺地砖,一和通对面大厅,横的通往两边厢屋,细看各屋门窗,真是错彩镂金,鬼斧神工的雕刻着花鸟山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生动。
这时下人的声音早惊动两边厢房中的人,一齐走出门来,而使得南宫年大吃一惊,因为这些人他知道,不就是附近渔村的人吗,怎么全都躲到自己家里来了。
迎面大厅上蓝色厚布帘子挑起来,只见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满面含笑的道:
“姨妈你看,表哥回来了!”
南宫年也笑道:
“原来表妹也从杭州来了。”
女侠见这女子,穿着一身锦缎衣裳,大家闺秀,却有一种花矫柳禅,使人心荡神迷的味道,南宫年刚踏进大厅,她已拉住南宫年的手臂道:
“连过年你都不回来,姨妈我们都在为你着急呢!”
女侠黑牡丹一进入大厅,南宫年把回手拉住女侠,先对正面一张八仙福寿桌旁坐的老者介绍道:
“这是家父,另一面是家母。”边又对爹娘道:“她就是我常提起的师妹黑牡丹。”
女侠也忙着上前见礼,只是二老对于女侠一身黑衣,这第一个印象并不十分太高兴,只是客气的请女侠坐,南宫年的父亲南宫凌云,一面捋着山羊胡子,边对南宫年道:
“你总算赶着吃年饭了,我们正替你耽心呢!”
南宫年忙地跟进来的下人吩咐道:
“我还有三位朋友在堡门外呢,另外四个船家刚刚在海上被海盗劫去一应吃的,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