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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先见老者口鼻出血,再听得一声脆响,“啊”,老者已双目凸出眼眶外,而周通尚自紧搂住老者死不放手!
另一面,牛大壮与常大娘一场狠拼,似乎是棋逢敌手,只是当老者被周通死命的拦腰搂断脊骨,凄叫声把老太婆惊的回头要扑杀过去,牛大壮岂能放过,就在老太婆打横刚要斜身而起呢,牛大壮刀闪如轮,踏步有声“咳”的一声,正扫劈在老太婆的大腿上,一蓬血雨中,只见牛大壮追之不及,而老太婆的尖刀已距离周通的后背不足三尺……
一旁的女侠黑牡丹一见,也是不拦截,遂高声大喝道:
“旋身!”
这是一种自然本能,也是女侠语出威严,周通“亲热过火”的死搂住老者那软叭叭身子,闻声突的一个大旋身,就听“噗”的一声,老太婆的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入后背,只是她插入的是她丈夫常虎的后背,而常虎却早已死在周通的怀里了!
就在老太婆一怔这间,周通却及时的把老者常虎推掷向满腿是血,一脸惊悸,张口结舌的老太婆。
老太婆双手合抱,不料周通用力过猛,老太婆抱住老伴常虎,蹬蹬蹬连退五七步,一屁股跌在她那凉粉挑子前面,只见她又扶起老者,恶狠狠的望着跌坐地上的周通……
牛大壮抡刀缓步逼向老太婆,口中冷喝道:
“自称活了一甲子,又说害死无数人,今日留你不得!”
不料牛大壮尚未扬起金背刀呢,就见老太婆忽然抓起摊子上一碗凉粉,呼呼噜噜全吃下肚子里,摔去手中大碗,夜枭般的凄厉长笑着,道:
“阿虎!香姑!香玉,你们等等我,一家人就快团圆了哇,格……”
惨烈的景象,令人怵目惊心,不旋踵间,老太婆闷嗥如号,脸孔由青变紫,由紫变黑,七窍出血,倒在她丈夫常虎的怀里,一双带血的眼珠子,有一半凸出在眶外面。
周通坐在地上,喘气如牛,左手抚着左肋,光景真的被常虎敲断一根肋骨,加以他用力过猛,一时间还真有虚脱的味道。
牛大壮不由自己怨恨的道:
“都是我嘴馋,要是不吃凉粉,也不会害得周大哥这般受伤!”
女侠取出几颗丹药,叫周通服下,边对牛大壮道:
“就算咱们不吃他们凉粉,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因为那老者不是说吗,他们找咱们好久了呢!”
半个时辰以后,周通已觉得好多了,于是女侠对二人道:
“咱们今晚先赶到何家集去,到何家集歇上两天,等周兄身体好些,咱们再往南阳府赶去。”
牛大壮扶着周通骑在马上,回头一脚踢翻一摊凉粉,恨恨的“呸”了一声,这才骑马跟在后面。
何家集在内乡县城以北,那地方原是一片绿川,大山里能有这么一片肥沃地,还真不容易,如今春暖花开,一片绿意昂然,鸟语花香中靠近一座小山坡前一大片房舍,走近一看,才知是个半里长的小街,这儿没有城墙,但却又相当恬静,逢单歇市,逢双赶集,附近村上的人也只在双日来到这何家集,不论是交换牲口,贩卖仔猪,甚至买布买盐交换粮食,全都集在双日。
前两年何家集也来了不少灾民,如今年一过,全都转中原去了,因为有许多灾民全是家中有田产的,只要地上潮湿,种的东西能长出苗,人就饿不着,比之逃难在外可好的多了。
从松树岗过来的女侠黑牡丹与周通牛大壮三人,过午不久已翻过霸王山,东南面何家集的一片房舍尽在眼底,就在绿油油的一大片麦田中央,两条路像条银线般把何家集南北串起来,北面这条路正是女侠三人走的,南面的可是通往赤眉镇的,记得去年夏末秋初时节,女侠黑牡丹就是碰到何家集的赈粮车队,才知道曹大胡子窝在赤眉寨,如今想来,那次也真够险的。
女侠三骑缓缓的往何家集驰去,渐渐的,女侠三人已可以看到伺家集的街道了,只是除几条野狗外,没有一个人,女侠不由皱眉道:
“何家集不是双日赶集吗,今天二十四怎么市上一个人也看不到呢!”
周通与牛大壮二人直着脖子看,只是没有说话……
蹄声“得得”的敲在石子地上,就在距离何家集尚不到半里地的时候,斜刺里人影闪晃连连的,打从一片矮林中窜出十二个灰巾包头手持钢刀壮汉,团团把女侠三人围在中央,其中一个大团脸三角眉粗胡叉子直拖到胸膛的粗汉,直把个女侠看了个真切,边呵呵笑道:
“我的乖,别看穿的一身黑不哩叽衣裳,模样儿长的可真不赖,我的大姑娘,你们这时要上哪儿呀?”
周通与牛大壮大怒,正要拔刀呢,早被女侠阻止,就听女侠冷笑一声,道:
“这儿可是何家集?”
大团脸一甩,壮汉双目上吊,十分干脆的道:
“是啊!”
女侠望望远处市集,道:
“你们可是何老爷子的人?”
大汉左手食指点着自己的鼻尖,嘿嘿笑道:
“何老爷子的人?嘿……”紧接着一众人全笑起来……
女侠回头望周通与牛大壮二人,笑道:
“咱们来的可真是时候,正赶上何老爷子忙的时候。”
迎面壮汉肩上砍刀被他拖在左手上,大嘴巴几乎笑的嘴角裂到耳根下面,猛吸着气,道:
“你可真灵光,看一眼就知道何老爷子在忙忽呢!”
女侠面无表情的问道:
“各位是哪里的人马?”
壮汉胸一挺,沉声道:
“你要知道我们是哪里的,那就把耳朵挖干净,脚步站稳,可别等我说出来以后吓了你,我们全是罗汉岭来的好汉,到此何家集来,找何老头帮忙的。”
一听是红毛子赤眉贼,女侠还真的一震,旋即笑道:
“我们也正有事要找何老爷了,各位可否许我们过去?”
砍刀杵在地上,壮汉左手搔着一大片胸毛,斜眼望着女侠与牛大壮周通,似是在思忖的,半天未开口,女侠又道:
“可是不方便?”
呲牙一笑,壮汉道:
“方便,怎会不方便呢,不过你得告诉我崔大胡子,找何老头干啥子?”
女侠道:
“那你得先说说看,你们找何老爷子帮什么忙?”
“征粮,何家集这地方出粮食,三家大粮行,有两家是何老头开的,罗汉岭上五六百人,哪天都得几百斤,过年以后就知会何老头送粮,娘的,他连甩都不甩,只好找到他门口要了。”
女侠点点头,道:
“这事容易,只要我去一说,何家集的粮食尽着你们搬,顶着你们托。”
壮汉一听,一拍脑门,道:
“我的乖,你怎么不早来,从晌午磨到现在,两个时辰了,也折磨死好几个人,怪可怜的!”
女侠一听有人被害,急又道:
“那就快吧,咱们找老爷子去!”
只见那壮汉高声对其余十一人道:
“你们好生在这儿看守,我领他们进去,弄了粮食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赶呢!”
于是,又见壮汉把砍刀扛在肩上,大敞步走在女侠三骑前面,进到何家集的小街道上。
就在何家集街中间,有个大空场子,场边有个城隍庙,迎面还有个戏枱子,如果今日赶集,何家集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城隍庙前的大广场上,只可惜今天来了一群罗汉岭上强人,场子上连个人毛也没有。
突然间,一声似是从地狱发出来的凄厉惨叫,使得女侠与周通牛大壮一惊,早见前面扛刀壮汉回头“啧啧”的道:
“又是一个完蛋了。”
绕过城隍庙,又见一个大场子,女侠三人抬头看,不由痛心疾首得肝肠欲裂!
只见高墙下面,黑鸦鸦坐了一大片人,少说也有两百个,男女老少全挤坐在一起,就在这些人的周围,近百名罗汉岭上强盗,抱着砍刀密密的围着,高墙的另一面,有个小土台,枱子附近一溜的停了三十多辆鸡公车,其中十辆车上已载了满车粮食。
女侠三人穿过高墙拱门,只见又是三十多个强盗,各人手持砍刀正冲着一个大高门楼喝骂呢。
高门楼下高台阶,大门关的十分严,门楼墙头上冒出许多人头,敢情是同一群强盗成了对峙局面。
再看门墙附近,地上躺了几具尸体,如今正有两个强盗抓过一个老头儿,死拖活拖的按在地上,光景是要开刀呢!
女侠等缓缓进入场子上,细看高墙下面躺的尸体,全是强盗,身上并非刀伤,却是脑袋开花,显然是被铁棍砸死的,不远处,地上也死了几个,全是老年人,两个强盗把那老者拖按地上,大门正面有个穿豹皮坎肩的大汉,粗声高叫道:
“何老头,你听着,这是第五个了!”说罢,他正要挥手呢,就听女侠高声道:
“等等!”
猛回头,大汉“嗯”了一声,见是个女子,不由咧嘴一笑,露出两只大虎牙,大个子说话有些大舌头,腼瞪瞪却恶狠狠的道: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
早见那个崔大胡子忙趋前对大汉道:
“三当家的,他们要见何老头,这个女子说何老头会听她的,准定帮着咱们弄到粮食的。”
大汉双目一瞪:
“噢!你有办法吗?”
女侠点头道:
“应该不成问题吧!”
大汉突然哈哈一笑,道:
“你大概还不知道呢,那何老者可真顽固不化,他说就是何家集的人被杀光,他也不开仓,粮食宁可喂狗,也不给爷们填肚皮,他狠,老子比他也不差,咱们豁上干,我这里一个一个杀,杀到他开粮仓为止。”说着,他又上下仔细看了女侠一眼,接道:
“我不信那个老顽固会听你的,你又是他什么人?”
女侠道:
“这你就别管,反正我叫他们开仓就是了。”
大汉手一甩,轻点头头,道:
“好,老子且看看你有什么道行。”
女侠对一旁的地上老者一指,道:
“这老丈你们暂时不要杀了。”
摆摆手,大汉道:
“暂且拖回去。”
这时女侠三人缓缓来到高门楼前面,牲口拴在一旁的木桩上,三个人才登上台阶,大木门已拉开一边,女侠三人才走进去,只见何老爷了领着他的两个儿子何仁豪何仁杰迎上前来,女侠这才发现高墙下面几十人守着。
何浩然把女侠让进屋里,立刻问道:
“三位怕还未吃饭吧。”一面命人送上饭菜。
女侠问道:
“罗汉岭上强盗也太大胆了,他们竟绕道摸到何家集来抢劫。”
何浩然一叹,道:
“我不说只怕女侠还不知道呢,最近南阳府传出消息,不久要兵打罗汉岭了,不知为什么,他们不出兵,我们直觉的认为,那一定是‘光打雷不下雨’,说说算了,哪想到消息传到红毛子耳朵里,他就派下人马,四乡远近的去搜括粮食,为的是一旦被官兵包围,他们就不怕饿肚子,可是我这儿距离罗汉岭七八十里,想不到他们照样派出人来,一定要我们何家集捐出五百担粮食,场子上已被他们搜去一百担,那是他们挨家抢的,如今又要叫我开仓,这是要何家集数百口人饿肚皮。”
一旁的何仁豪也道:
“本想同他们一拼,可是那个带头的大个子发出狠话,要是我们反抗,他立刻要对那些老少开刀,我们真的成了投鼠忌器。”
女侠三人随意吃了半碗汤,两个馒头,突又听场子上那大汉吼叫道:
“答不答应,快回话,老子们要开刀了!”
女侠忙对何仁豪道:
“快去说,他们要的粮食我们照给。”
何仁豪望望老爷,何浩然点点头。
于是,何仁豪立刻往外跑去!
女侠望着何浩然,发觉老人家苍老多了,缓缓的,女侠对何浩然,道:
“如今何家集的人全被强盗捏着脖子,只要咱们杀出去,那些墙边的老少,首当其冲,就算他们一人杀一个,只怕也有近百人被他们杀死,这种牺牲太大,那会伤了何家集的元气。”
何浩然道:
“姑娘说的不差,所以我一直未同他们拚命,就是因为这一层。”
女侠回头对周通牛大壮道:
“看得今日咱们来的真是时候,只是周仁兄受伤,怕不能同强盗一拚了。”
周通忙道:
“这点伤算什么,别说是只断裂一根肋骨,就算断条骼臂,也不妨事!”
这时何浩然接纳女侠建议,立刻着人在后面开仓,一下子扛出袋麦子,全送上鸡公车,只把个罗汉岭上三寨主“要命刀”佟铁柱笑的脸上五官全挤到一块儿……
“那个姑娘是干啥子的,只那么一会儿,粮食全有了,真他娘的比老子还行!”说着,早吩咐手下捆车,这时何老爷子的人把粮食往车旁一送,立刻又退回门楼里去,何老爷子在墙头上高声道:
“罗汉岭上的人全听着,只此一回,没有二次,各位装车上路吧,不要再在何家集多生事端了。”
三寨主佟铁柱冲着墙头吼道:
“何老头,算你醒的早,不要说你这何家集只三两百人,就算再多,也不够老子祭刀的,要不是南阳府想同老子们玩硬的,今天就血洗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