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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各派掌门乃合商於嵩山少室之峯,决定每二十年一次论剑,以求各派追研绝艺?
收共砌共磋之效。”
“至今日之会,已历四届,在此四届,中原各派都有绝艺发现,这是很为可喜之事,本来剑为百兵之祖,剑术之道,首在修心,所谓剑道亦即人道,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声音至此戛然而顿,目光寒芒突地大盛,朝李剑铭这边望来。
李剑铭轻轻一笑,道:“谈到主题了!”
老叫化摸了摸脑袋,掩住嘴唇轻声道:“他若要摆出长辈的样子,我可吃不消,幸好我已将丐帮的大任交给白如云了!”
李剑铭望了下端坐在后面的白如云,和十个背着四个麻袋的弟子,回头道:“他们个个都是一流高手,看这样子,白如云可真称职!”
老叫化道:“等这次论剑大会后,我可要邀游天下名山大川,大吃一顿天下名菜,大喝一下天下名酒。”
李剑铭道:“不管这场论剑是以喜剧结束或者是悲剧收场,我也将离开江湖,到天涯海角去!”
老叫化道:“你可要将你的这几个姑娘搅好点!否则关系没搅好,那今后的生活也不会多愉快的!我老叫化就深深的知道孔夫子说的‘惟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这句话,所以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找个叫化婆来!”
“我连一个都不敢找,而你却找了三四个之多,我看坐在对面华山派席里的那个小妞,好像也向你在行注目大礼呢!你真的不怕烦恼?”
李剑铭瞥了下顾凤霞,见到她正以妒忌的目光望着王婷婷,还不时将眼光溜到钟菁菁身上,这下一见自己望过去,她投过了一个哀怨的眼色,好似不胜悲哀的低头饮泣了。
他暗自忖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呢?难道她的婚姻不美满吗?”
於是他自然而然的向诸葛辉雄那边望去,对方那肃然而坐的严谨样子,虽然有一条手臂断去,但是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丝颓丧的表情。
他暗叹口气,道:“残人肢体的确是予一个人最大的打击,看他的额上,竟然有了岁月深深刻下的印痕,这也许会便他的精神与以往完全改变,有的会受不住而倒下,有的会因此而奋发!”
“唉!我当时在圆通寺中看到他那样的残忍,所以方才下手将他一臂断去,但是我若知道他会是顾凤霞的丈夫,我一定放过他的!”
他的思绪宛如吹过湖面的微风,风一过,湖面又归於平静。
憨和尚高昂的声音在四周不停的回旋着,他说道:“……江湖上自落星追魂出现后,黑道中人齐都甚为高兴,而我们中原九大门派却因此而遭到自落星天魔以来最大的损伤,各派死亡弟子不可胜数,掌门竟有被杀之事。”
“但我们今日竟还能看到他端坐在会场之中,这岂是我中原各派要遭受灭亡的现象?”
李剑铭自鼻孔冷哼一声,道:“若非我一直容忍,死亡的人将更多!他们也总是将我当作黑道中人看待,以为杀了我便替天下除害,哼!”
他这个想法还没想完之际,自对面棚中,响起一声呼喝。
谢宏志长身而起,飞身跃到场子里,他双拳一抱,对着憨和尚道:“在下点苍掌门谢宏志,憨和尚哦了一声道:“点苍未入中原几达百年,难道施主执掌点苍,是以蒙面……”谢宏志浓眉一皱,道:“在下既然蒙面以对天下人,自然有苦衷,难道大师要强人所难?”
憨和尚愕了一下道:“既然施主这么说,老衲就此先让施主说几句话!”
谢宏志点头谢过后,缓缓在场内兜了一个小圈子,然后朗声道:“适才憨和尚说过落星追魂李剑铭为黑道中人,这点在下要申明落星追魂并非黑道之人,当然,他也不是白道中人,他只是半正半邪的怪人而已!”
他的话声至此一顿,但是稍为停了一下,他又说道:“本门上代掌门神剑谢一平曾被‘落星天魔’以‘落星剑式’击败,自此以后,本门封山不入江湖。”
“我谢宏志乃昔日神剑谢一平之孙,现执掌点苍一派,向天下武林同道郑重宣告,我点苍自今日起,本门弟子将重入江湖,愿各位掌门人看在同道面上,予本门弟子以方便!”
他朝四周作了一揖后,又道;“现在我以个人身份,向落星追魂挑战!请落星追魂出场!”
李剑铭暗叫一声道:“好汉子!”
老叫化道:“他真是一个汉子!不趁现成的来检便宜,老弟!你可要饶过他这遭!”
李剑铭站了起来,正待走出凉棚,索奴把他叫住道:“这个家伙的功力较之在北京可增进不少!小心点!”
他沉吟一下道:“人性之中善恶并存,恶者有其善时,善者也有恶的时候!你不要过於赶尽杀绝!”
李剑铭见剑索奴闭着眼睛,脸色虽然没有什么不同,但声音可微弱得很,他诧异地道:“老前辈,你怎么啦?”
索奴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广场中,谢宏志已将长剑出鞘,他又喊道:“李剑铭,你出来!”
李剑铭剑眉一挑,身形如流星横过天空,影子淡淡的闪过地面,便已到了谢宏志面前,他以左足为轴,缓缓的将自己视线扫过四周,然后凝神注视着谢宏志。
他冷冷地道:“在北京城里放过了你,你又想怎样?”
谢宏志慢慢举起手中长剑,狠声道:“我要杀了你!”
李剑铭仰天一个哈哈,笑声未了,一道虹光宛如一面扇子样的在他面前布起。
“嗡嗡”剑刃被他左指一弹,响起一阵有似龙吟虎啸的声音,他说道:“你剑术虽已大进,但老实说来尚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这样对你说话的,因为我若要杀你,不必等到现在!”
谢宏志默然无声,两只眼睛紧盯着李剑铭,目里面喷出一股愤怒的火焰,随着脚步的缓缓移动,剑尖已绕着李剑铭转了一圈。
李剑铭平伸长剑,也缓缓的随着对方的剑尖转圈子。
谢宏志映在地上的影子渐渐缩短,随着身形的移动,他知道此刻已将至正午,也就是日光最强的时候!
他正待出手之际,一声大喝传了过来,人影飞飞跃过来。
他的神情一怔,随即哼了一声,退出二丈开外。
这原已绷得紧紧有如弓弦的情势,因这一声喝叫而变为松懈。
李剑铭手一挥,剑已回鞘,身形微动,也巳滑出丈外。
他看到奔来的是诸葛辉雄,问道:“作什么?”
憨和尚曳着僧袍,翔空而来,他白眉一挑叱道:“你要干什么?”
诸葛辉雄因左臂已断,所以长剑是挂在背上,此刻一身劲装,凝目注视着李剑铭。
他听到憨和尚的叱问,恭身道:“师祖请恕徒孙之罪,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与徒孙且有断臂之恨,此仇不报,耿耿於心,请师祖鉴谅。”
憨和尚道:“杀孽及於天下,难道你还怕他不受天下武林的合击而亡?又何必争在这一时候呢?”
诸葛辉雄将目光移到坐在华山席里的顾凤霞身上,他看到她侧过头去,心中有如刀割一样,痛苦不堪。
他单掌一立道:“弟子非手刃仇人不可!”
憨和尚怒道:“我教你的武艺是要参加论剑大会,难道你自量是落星追魂的敌手?”
诸葛辉雄道:“弟子虽因此而死,但心中并无怨言,大丈夫要轰轰烈烈的死,岂能窝窝囊囊的活着,受着自己妻子的讥笑?”
他反臂一操,剑光脱鞘而起,然后面对着李剑铭道:“在圆通寺中,我断去一臂并不后悔,但是昔日你化装成‘云龙一现’时,为何要杀死我父?”
李剑铭冷冷地道:“当然他有该杀的理由!就因为他是崆峒弟子,而崆峒派曾参与合攻吾父之举!”
诸葛辉雄大喝一声,“刷”地一剑击出,身随剑走,剑尖勾起三朵剑花,朝李剑铭身上刺到,剑式快捷如风,狠辣之极。
李剑铭咦了一声,上身一侧,左掌微掩已封住来式,右手并掌如刀,斜斜劈将下去。
诸葛辉雄脚下一转,曲肘弓背,手腕抖动之际,已施出“达摩十三剑”中的“行空展云”。
剑风呼呼,剑式闪动之际,朵朵银花飞起。
李剑铭喝了一声道:“较以前可真进步多了!”
他虽然在说着话,但是手可不闲,只见他右手插入胸前英雄绊中,左臂骈指如戟,时而点穴,时而擒拿,奇招百出,神妙无比。
诸葛辉雄见到对方只是单臂与自己对敌而且还是空手,而自己竟还不能胜对方,心中盖愤无比,怒喝一声,收回剑式。
他深吸口气,连跨两步,剑身自周围划起一蓬细微的光影,然后向中宫攻进一招,剑式沉重,隐隐有风雷之声从剑圈中响起。
李剑铭双眉轩起,诧异地咦了声,忖道:“怎么他会这么一大套威力的剑术?”
一念有如电光闪过脑际,他轻啸一声,左掌一扬,上臂伸得笔直如剑,击出一招“追魂十二巧打”中的“追魂拿魄”,漩激的气劲使得声势惊人无比。
诸葛辉雄此刻见自己一剑竟使得对方发出惊诧的呼声,他精神一振,凌厉猛狠的剑招使将出来,更是只见剑光霍霍,风雷之声大作。
李剑铭朗吟一声,左臂自对方剑影里伸缩闪腾,转眼之间便已施出两记绝招。
诸葛辉雄自断臂之后,苦练单臂剑术,后来复遇本门长老憨和尚,得到憨和尚以潜修深山的二套自创剑法相授,叫他参加华山论剑之举。
虽然这套剑法神妙怪绝,但是李剑铭功力深厚,几已可成为武林第一剑,虽然他长剑末出鞘,但是左臂挥动作剑,威力不减丝毫。
他一见李剑铭朗吟一声,只见眼前一花,九个人影将他圈住,浑厚的劲道自四方八面圈了起来,往他身上逼到。
幌动的掌影,此刻都如一枝枝长剑,击将过来。
他心里一慌手上一个摇幌,宝剑已经脱手飞去,随着剑柄上传来的一股沉重逾山的力道,使得他闷哼一声,跌出六尺开外,一交坐在地上。
那枝长剑被击飞在空中,分成九截落在地上,断刃洒在细沙上,映着日光闪起片片光芒。
李剑铭将“残星稀疏”这个剑式在刹那里完全击出九个变式,快速超过对方变招的速度,所以手掌完全砍在对方剑身上,力道如山,硬生生将长剑震断。
他这一手使来神奇之极,尤其九片断刃一直落在地上方始散开,更是夺人心魄。
惊呼之声随着那枝长剑突地进裂而叫了起来,两旁有不少人站了起来。
顾凤霞奔了出来,脸色吓得变为苍白,她扶起诸葛辉雄道:“你没怎样吧?”
诸葛辉雄颓丧的脸色随着顾凤霞的奔来而开朗了,他的目光接受到了她那种焦急,惶恐,怜爱的目光,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顾凤霞惶惑地问道:“辉雄!你怎么啦?”
诸葛辉雄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太高兴了,因为我已真正的获得了你的爱情!”
他站了起来,亲切地道:“你怎可乱跑呢?要小心你是有身孕了,别动了胎气!”
顾凤霞红了下睑,低下了头。
李剑铭以一种平和的声音道:“恭贺贤伉俪………”诸葛辉雄苦笑了下道:“我也不要这一切的虚名,败了就败吧,这条断臂会令我想起那次受你的剑光划过,也会令我想起那次自己的不对………”李剑铭愕了一下,道:“你也不须伤心,若非你的功力较浅,也不会这么快便败於我剑下的!”
顾凤霞望了李剑铭一眼,对诸葛辉雄道:“我们真不该来这儿!”
诸葛辉雄爱怜地望了她一眼道:“好吧!我们下山去,以后我再也不问江湖上的事了!”
憨和尚讶道:“徒孙,你说什么?”
诸葛辉雄恭身道:“徒孙愚劣,无法替本门争光,今日就此下山了。”
顾凤霞招呼了铁胆金枪顾凌武一声,偕同诸葛辉雄下山去了。
顾凌武朝憨和尚一拱手道:“请大师原谅小婿。”
他身形如飞,也悄然飘身下山去。
※※※
且说诸葛辉雄因为长剑被李剑铭击飞,但因而也就领略到安祥的家庭生活,实在胜於在江湖中介於仇杀恩怨里,而至心情不能得到宁静。
看到了顾凤霞的柔情以待,他为自己获得真正的爱情而喜悦,尤其一想到自己将是为人之父时,一切恩怨仇恨都自心头放开了,对於江湖虚名,他也已不足惜,所以乃偕同顾凤霞下山而去。
李剑铭体会出了诸葛辉雄此刻的心情,所以他阻住了憨和尚的发怒。
他说道:“大师你遁身佛门之中,修习佛经数十年,但是对於人生还不能得大解脱。了悟真谛,在下真替大师可惜。”
憨和尚白眉一扬道:“你说这话是何意思?”
李剑铭肃容道:“天下之事,有因必有其果,有果亦必有其因,大师你难道不知道少林此番大难系由以前所种之因?而大师身为佛家子弟,尚不能跳出名利圈子外,还算得了什么修行之人?”憨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