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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铭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这就是五脏庙。”他换了个口气道:“雪红,你慢慢吃吧!不然会被老叫化哥哥吃个精光,也可是不客气的。”
於是,午餐就在轻松的情绪下过了。
※※※
暮冬、银花、寒夜、雪地。
除夕、炉火、烛光、客栈。
李剑铭刚刚挟了两块炭,放在炉鼎里,便听见门上两声轻响。
他应了一声说道:“是雪红吧!进来!”
门扉一响,一条粉红色的人影,带着一阵淡淡的幽香飘了进来,刹时室内弥漫着一片声香…他鼻子耸动了两下,目光便凝注在门口,他神定日呆的望着那走进来的刘雪红,心里一阵荡漾,嘴角的微笑更浓了。
刘雪红被他那炯炯的目光盯着,几乎羞得抬不起头来,她脸上薄薄的晕红,更加浓了,但是心里却的蜜意也更甜了。
两人的视线密密的接触着,她的微翘的嘴角,频频上扬,终於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娇躯微颤,编贝如玉,直把个李剑铭笑得满腹纳闷,他蠕动了一下嘴唇道:“你笑什么?”
刘雪红笑道:“我笑你眼睛死盯着人家,好像要吃掉人似的……”她春葱微舒,掠了下额上的发丝问道:“你不认识我?”
李剑铭定了定神道:“我当然认识你,不过可没见到过你穿如此美的衣裳……”刘雪红俯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绸衫裙,又拉了拉披着的粉红色披风说道:“这衣裳还不是以前那件?有什么好看?”
李剑铭见到刘雪红好似不高兴,他连忙道:“不!我说错了,我是说你今天很美!”
刘雪红淡淡一笑,但心里却是非常高兴李剑铭的夸奖,她哼了声也没说什么。
李剑铭拨了拨炭火,将铜筷子放在燎子边,他靠在椅上道:“雪红,你过来坐在这里,我有话要对你说。”
刘雪红笑了笑道:“有什么事?这么严重似的。”她关上门,姗姗的走了过来,在李剑铭对面坐好,抬起头来望着李剑铭。
他吸了口气,顿了顿道:“雪红,你知道今天下午我出去干什么?”
刘雪红眨了下眼睛,摇摇头,带着询问的眼光望着李剑铭。
李剑铭沉声道:“我是到河套煞君那江南行宫里去的,因为有两个人失陷在理面……”他咬了咬嘴唇,思忖了一下道:“这两个人里面,有一个女的,她……”他将身子坐了起来,伸手到炉钵上烘了一下,望着那态态的炭火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他说完这句话后,两眼仍然凝视在炭火上,没有眨一下眼睛,他抿紧了嘴唇,静静的忖思着。
室内静寂无声,时而炉钵里哔绿一声,一粒火灰弹了开来!很快地就又熄灭了……这时,一声轻叹自刘雪红嘴里响起,她淡淡地道:“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
“是的,帮主告诉我的。”
“哦!”李剑铭恍然悟道:“难怪我下午从那里回来,你脸色不大好……”“谁说我睑色不大好?”刘雪红反问了一声,她说道:“那位姐姐你有没有看到?”
李剑铭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闯了进去,从头搜到底都没见到铁甲怪的影子,只有几十个二流角色在里面,我统统点了他的死穴……”他眼中锋芒毕露,神光暴射,恨恨地道:“我恨不得将那整座星子捣为平地,把那河套煞君碎尸万段……”刘雪红怔怔地看着他,幽幽地道:“你很爱她是吧?”
李剑铭望着刘雪红那悠清的秋水,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又加强地说道:“是的!我很爱她……”他两眼视线抬上了几寸,望着那帐上猩红的沿子,以及一丝丝的流苏,他的思绪分散了,也是一丝丝的……渐渐,那一丝丝的往事,滙合成一个整片,每一截片面,都有着公孙慧琴的笑靥、微嗔、薄怒、巧笑,每一个片断都右她的长发、湛眸、瑶鼻、小嘴……他哺喃道:“是的,我爱慧琴……”刘雪红点头道:“哦!原来她是叫慧琴。”
李剑铭从幻想中醒了过来,他的视线又移下两寸,仍然停在她的脸上。
他诚挚地道:“她是叫公孙慧琴,我四年前就认识她了,那时我因为体弱,所以在金龙堡里经常受人欺负,只有地没有岐视我,经常给我温暖,使我能够在那两年的时间内,扎下内功的根基……”於是,他诉说若自己昔日的遭遇,像一条潺潺的溪水流过她的心底,她的眼眶潮湿了,她感慨地为李剑铭那不幸的遭遇叹息着,心弦起了共鸣,两颗晶莹的珠泪坠落在衫上,紧接着又是两颗……屋里的炭火留下了许多的灰烬,李剑铭低沉的声音,戛然止住了。
他沉默了一下,望着那有若带雨梨花似的刘雪红道:“你哭什么呢?反正这些都已是过去了,现在我不是很好吗?”
刘雪红擦了擦眼泪道:“我还以为我从小失去了父母,又失去了哥哥,是很可怜,那知你比我还要不幸,假使我早几年遇见你,你也不会那样受苦了……”李剑铭道:“那时你遇到我,会怎样?”
刘雪红道:“我可以带你上华山,要求师父收录……”他一听不由得哑然失笑道:“傻丫头,那时你才多大?就晓得喜欢我了?”
刘雪红呸地一声,假嗔道:“谁喜欢你,我是看你太可怜罢了。”
李剑铭叹了口气道:“这世界上比我们更可怜,遭遇更惨的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不但忍受着上天给他们的打击,而且还要忍受别人加之的磨折……”“然而,人们终是要活下去,不管是在舒适中的,或是在痛苦中的,他们同样的有着希望,企求着活下去……”:他看了看那微微张开小口,在听得入神的刘雪红,笑道:“看哪!
我又不知道胡扯到那里去了,好吧!现在我们言归正传……”刘雪红嘟了嘟嘴道:“有什么正传不正传的,反正慧琴姐姐你是一定要救她出来的,至於其他的事,我自己会告诉她的。”
李剑铭问道:“你要怎么跟她讲?”
刘雪红轻笑一下,摇摇头道:“我不告诉你!”
李剑铭怔视了一下,撇了下嘴,也没说什么,便躺在靠椅上闭上眼睛养神。
刘雪红不晓得他怎么表示,见到他这样子,她沉思了一下,正待开口说话——陡地——门外脚步急促的响起,一到门口便停了下来。
李剑铭睁开眼睛盯着门口,他问道:“门外是谁?”
门外那人似是一楞,立即答道:“少爷,是小的,您老的老家人跟人吵架了……”李剑铭一惊,他望了下刘雪红道:“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打开门见到一个伙计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口,他问道:“他在那里?”
那伙计道:“门外有几个客人投宿,我们掌柜的没答应,那些人好凶,把我们掌柜打了一个巴掌,您那老家人地吃酒……”李剑铭一听这店伙计说话噜苏,根本没有说到正题,他一挥手道:“不要说了,我会去看看。”
他走得非常快,步履如风,转眼之间,已经来到客栈门口。
他老远就听到老叫化那嘶哑的喉咙在喊叫着,於是他皱了皱眉来到门外。
果然老叫化站在门阶上指手划脚的叱骂着人,在他面前着一行七八个人,此时也都怒目瞪视着,好似真的激怒了,立即就会动手。
李剑铭见到那些人的装束甚是诡异,此刻虽是严冬,但是每个人身上只穿了件似绸非绸,似绢非绢的薄衫,每人的臂上套着两个铜环,头上披发未束,却又砸了一个金砸,打扮得奇形异状,诡绝异常。
他最注意的是那几个人的背后插着的长剑,以及每个人眼中锐利的眼神,他忖道:“这些人背上的长剑,怎地如此宽阔?看他们的眼神都像是有过十几年的修练,内力浑厚,手足粗大,个个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尤其那当中的一个老人,放眼江湖,能有几个人功力臻此?
看来老叫化哥哥不会是敌手了……”
他目光扫视了一下,忖道:“这些人完全不是中原打扮,看来好像边陲之人,啊!是不是天娱宫里来的……”他这念头还没有想完,那一行人中的为首一位,此时冷冷的笑了笑,说道:“我道是中原为礼义之邦,岂知一路看来,竟都是碌碌之辈,全无仁义,尤其是尊驾,更使我寒心,嘿!
这就是中原人的礼节?我看连我们的猪狗都不如……”他的话说来别扭,而且甚是刺耳,连说带比,才把这话说完。
李剑铭一听就知道这些人果非中原人士,乃蛮荒异域之人,他也不知道老叫化是怎么跟他闹起冲突的,故此便靠在门口,没走过去。
这时老叫化一听,暴跳如雷的吼道:“他奶奶的,我说这房中是有人住的,你们这些蛮子却不听,硬要闯进来。他奶奶的好啊!你竟敢骂我们中原仁义之民为猪狗不如,呸!不要看你的牙齿这么白,我老叫化火起来,可以打掉你的大牙、小牙、门牙、犬牙、真牙、假牙、大板牙、小板牙……”那些人听到老叫化如此高论,面面相腼地望了一下,那为首的带着怀疑地问道:“什么叫大牙?小牙?门牙?犬牙?真牙?假牙?大板牙?小板牙?”
那些人摇摇头,耸了耸肩,表示听不懂这个话。
老叫化仰天大笑,他笑得涕泗直流,声竭气尽,他张开自己的嘴唇,指着道:“这是大板牙!这是那年啃猪脚所装的假牙,这是……”那些人此刻好似看出他的嘲笑之意,此时勃然大怒,但听“嚓嚓”长剑出鞘之声,数道蓝芒闪起。
那当头一个,回头喝叱了一声,对老叫化道:“我看你也是练武的人,我海南黎山独孤客门下大弟子还魂剑要来领教你的武功。”
李剑铭一听,恍然忖道:“哦!他们是海南剑派的——”他脚下一移,已经来到老叫化面前。
老叫化正在一楞,突觉面前风声微飒,一道人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他一见是李剑铭,顿时眦牙一笑,吼道:“你们这些海南来的蛮子,替我滚回去,不然我打断你们的狗腿……”李剑铭见老叫化的模样,生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借酒装疯!他摆了摆手道:“老叫化哥哥!你休息休息吧!这事让我来管。”他掉头说道:“在下这个老哥哥是喝醉了酒,未能以礼待人,尚请……”他这句话未说完,那些人中的一个咆哮道:“他妈妈的,你这个混八蛋,骂了人还要说什么,你老子也打掉你的大牙、小牙、门牙、犬牙……”他似是很得意自己在途中所习得的骂人的话,此刻又学得几句,故而沾沾自喜,眼睛转了两下继续道:“还有大板牙、小板牙……”他这牙字还没说完,即见眼前一花,睑上已经着了一下重的,直把他打得昏头脑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晌还没回过神来。
那当头自称还魂剑的老者,眼见面前这位俊美的年青人,此时突地眼中锋芒毕露,发出慑人的神光。
他心里大为惊骇,想不到这毫不起眼的年青人,会是个内力已至还璞归真,精元内敛的上乘高手,他一听李剑铭轻叱一听,便心知不妙。
果然他眼前一花,那俊美少年竟跃了过来,他低哼一声,斜跨一步,以海南“神鹰拿”的擒拿手法,飞快地往前抓去。
岂知李剑铭身形如电,刚在他五指伸出的当时,已经跃过他身前,打了那人一个耳光。
还魂剑五指抓空之际,心里一凛,他跨步斜移,变抓为折,反手挥出一掌,右手握拳护胸。但脚下却提起一腿……李剑铭生平最是恼怒别人辱友自己父母,所以他一听到这来自海南的蛮人,竟出口骂上自己父母,他一怒之下,飞身跃出,其快无比的打了那人一个耳光。
他身形如电,脚尖方一落地,即倒身跃回,势逾脱弦之矢——岂知他背上风声一响,一道浑厚硬重的掌力,已经撞了上来。
他哼了一声,身形欲然坠下,脚尖方一点地,即侧身竖掌,平拍而出。
两股掌力一撞,他的身子幌动了一下,便将身子稳住,而那还魂剑虽在从容出招,却因对方掌力如山,坚硬有若万载坚岩,是故手上一麻,身子禁不住往前冲出两步。
他上身才一向前俯出之际,那提起的右腿已经诡绝无比的往后蹬出。
李剑铭刚在忖想对方掌劲怎地如此怪异,竟然忽软忽硬,一交一替之际,已消去自己不少真力,陡地一溜锐利的风声,已往自己胸前袭来。
他星目一扫,已见到那倒蹬而来的一只腿,顿时他心里一惊,忖道:“海南武功怎地如此诡奇绝伦——”他忖想之际,吸胸缩腹,左手已探掌往下一捞,奇快无比的抓住了那只踢来的腿。
他嘿地一声,左手一扬,硬生生地将还魂剑举起,抛在空中。
他左手刚一上抛之际,“刷刷”两声,蓝虹倏转,剑芒如水,遍洒而来。
李剑铭身子一转,脚下演起“天星步法”,双臂并直,骈掌如剑,斜斜劈出。
他双臂抡出,生像两枝长剑,臂风削出,竟然发出“虎虎”之声,仅仅扬出一招,便已将那劈来的三枝剑封祝他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