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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角瞥见黑影乍现在身旁,便心生觉兆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向前仆倒,奋身一滚便从黑影的脚下滚走了。这是千锤百炼所获得的经验,迎向扑来的黑影滚,果然出其不意走险成功了。
黑影没料到他出此妙着,来不及用脚下踹,一扑落空,双方上下对进,太快了,没有中途改变身法的机会。
同一瞬间,前面和一尘子大喝一声,旋身用拂尘攻击,反应极为迅疾,但仍然慢了一刹那。
同一瞬间,反应稍慢一刹那的灵狐,后脑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糊糊涂涂失去知觉。
“追!休让他走了。”有人狂叫。
红影扛在黑影的肩上,去势如电射星飞,钻入路对面的山林,三两闪便形影俱消。
象被戳破的蜂巢蚁窝,风云会的人发狂般向山林里追,乱得一塌糊涂。
一尘子也是号称地行仙的功臻化境高手,地位仅次于正副会主之下,一记拂尘反击落空,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失手,已经够丢人现眼了,居然被对方在他身后把自己的得力部属掳走,其愤怒的程度可想而知,首先发疯似的狂追不舍。
仅追了百十步,前面不但不见人影,连碰触枝叶的声音都消失了,这种未加整修的野林,杂草荆棘与树纠缠成一体,视界难及三丈外,追人委实不易。
前面不见敌踪,后面也没有自己的人。
很不妙,人都走散了。
如果没有人被掳,会主一定会将人召回,遇林莫入,入这种视界不良的树林太危险了。
可是。有人被掳走了,而且地位不低的灵狐解三姑,怎能放弃不追?如何向弟兄们解释不追的理由?
人追丢了,不得不分头搜索。
灵狐是个武功将近登峰造极的江湖名女人,六年前在界首集风云会别庄中,姚文仲禁不起她一击。
她终于神智渐清,发现自己被人扛在左肩上,肩膊顶得她的肚腹难受极了,走动时似乎觉得胃要往外翻,荆棘草叶不时拂过她向下垂的头部,刺痒得难受。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出声音。她是行家,知道已被制了穴道,用软字诀手法制了脊心穴,和对口的玉枕哑穴。
她甚么都看不见,只看到那人的背臀和移动的双脚。
这人并不急于逃走,轻灵敏捷地钻隙游行,不时停下来回头察看,或凝神倾听声息。
远处,不时传出一些招呼同伴的叫喊声。
她总算明白了,这人在寻找要找的人。正确的说,是招引要找的人。
不久,那人停下来了,砰一声把她丢在树下,开始拉掉头罩脱去黑长袍,卷成一圈塞入草丛中藏妥。
宝蓝色的身影人目,她心中暗暗叫苦,想发话,却苦于无法出声。
“我打赌你一定很后悔,因为六年前你失去杀我的机会。”姚文仲将剑插腰带上,盯着她笑:“大力鬼王快找来了,我要把你们两个人的骨头,一根根地拆散,除非你们用实招供,不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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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力鬼王霉运当头,他带了两个人,沿途察看留下的踪迹,加快脚步急搜。
突袭的人戴黑头罩穿黑袍,一定是黑龙帮的杀手,没有甚么好怕的。黑龙帮的杀手中,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下他的浑天掌,只要提防暗器便不怕了,所以他的两个同伴,分别在他的左、右前方搜进。
在这种地方,人经过时必定会留下痕迹。他是追踪的行家,可是,所留下的痕迹若有若无,很难确切肯定,因此不便将其他的人召来一起搜索,以免闹笑话。这一来,他们三个人逐渐与其他的人拉远了。
已经绕过另一处山坡,绵密的树林将尽,树的间隙加大,杂草也逐渐稀疏。
钻出林隙,前面传出奔跑的声音。他本能的反应是向前急窜,循声猛扑。
树底下红影入目,在草隙中十分抢眼。
但他猛然止步,警觉地先用目光搜索四周,不敢匆匆向前接近察看。
糟!怎么不见两同伴跟来?
“周青!吴起!”他懔然急呼同伴的名字。
“他们被打昏了。”右后方突然传来令他心惊胆跳的熟悉语音。
他骇然急急转身戒备,剑迅疾地出鞘。
宝蓝色的身影人目,果然是他最怕见到的人。
“你……”他的嗓音走了样。
“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姚文仲嘲弄地说,徐徐接近:“你和灵狐都来了。六年前,你两位把我整治得死去活来。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咱们来好好算算,本利一共有多少。你们必须分文不少地偿清,赖不掉的。”
“去你娘的债!”的发狂似的厉叫,猛地一剑急攻。
蓝影在剑光如电中一闪再闪,第三闪已从他身左消失,只感到腰间一松,腰带被拉断了,剑鞘失了踪,百宝囊也不见了。
身形转过,他心胆俱寒。姚文仲手中,摇晃着他的剑鞘、扣带,百宝囊,一幅衣袂。
“再片刻。你就要变成光溜溜,浑身赤条条一丝不掩的赤身好汉了。我要把你所有的衣物皮肉,一件件一块块剥光,再拆你的贱骨头。”姚文仲将物品一件件丢掉:“那个女的灵狐,剥光了一定很好看。”
他再疯狂前扑,剑攻掌改全力施展。
蓝影又是一闪再闪,这次传出裂帛声。
长袍被姚文仲抓住背领撕破了,右腿裤管也被撕裂。他真不明白,撕衣裤的手是从何面来的?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变戏法玩幻术。
他钢牙一挫,看准了贴身切入的快速人影,不顾一切以剑截住退向,左手聚所余的精力,一掌全力拍出,名列武林九绝的浑天掌力发如山洪,要拼个两败俱伤,不再理会自己的身躯是否会受损害。
吐出的掌力突然折向而散,他自己却毫无保护地撞入对方怀中。
这次他吃不消了,铁拳如电,在他的鼻梁、双颊、肋腹……连珠炮似的爆炸开花,他眼前星斗满天,口中发咸发呕,肉散骨松,每一拳皆有如千斤巨锤敲撞,打得他气散功消七孔流血,不知人间何世,发出像濒死挣扎猛兽似的嚎叫,倒了又被抓起重新锤打……
一旁蜷缩在树下,眼能见口不能言的灵抓,惊得魂飞魄散,几乎吓错了。
砰一声响,只剩下破碎亵衣裤,有气出少气入的大力鬼王,摔翻在她身旁,松散地伸张手脚,发出一阵可怕的呻吟。
“轮到你了。”姚文仲抓起了她,顺手拍开她的哑穴。
“你……你杀了我吧!求……求你……”她惊怖地尖叫:“不……不要,不……”
姚文仲的手,抓住了她的襟领,作势撕拉。
人影纷现,五个人迅疾地形成包围。
“放了她!”一旁传来愤怒的叱喝声。
姚文仲将灵狐丢下,冷然注视着怒容满面的南门灵凤。
“我说过,早晚会和你的风云会正面冲突。你不可能说风云会与你无关,事实证明我说对了。”姚文仲的语气冷森森:“现在,是你我作一了断的时候了。”
一声剑吟,他拔剑出鞘。
“我发誓,我从不过问风云会的事。”南门灵凤咬牙说:“我确是找崩山皮坚,追查血手瘟神所做血案详情而来江左的。你……你是个男子汉,你不能凌辱解三姑,我不是替风云会出头,而是请你……”
“原来是和我讲道理?”
“是的,解三姑已经完全失去抵抗力,而且她已向你求饶……”
“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既然你要讲道理,那你一定自负得认为自己足以做一个仲裁人,好。”姚文仲拖出大力鬼王,丢在灵孤身旁:“我听你的,我要公道。灵狐,你最好据实把六年前,你们迫害我姚文仲的经过,—一供出来。我一个少年,与你们风云会无冤无仇,用迷香施酷刑无所不用其极,加诸与我姚文仲身上,怎么算?你说。”
“大……大小姐,我……”灵狐哭泣着思叫:“当……当年是本会发展期……期间,这……这是必要的……的手段,我和余座主只……只是听……听命行事……”
“你的意思,该由贵会主霸剑功曹南门天宇负责吗?”姚文仲厉声问。
“不!不……”灵狐嘶声狂叫:“你……你杀了我吧!欠债还钱,我负责,我……我用命来偿……偿还……”
“你……你不要逼我们牵连会主。”大力鬼王虚脱地说:“千刀万剐,我……我大力鬼王一……一力承当,我不是怕死鬼,你……你就剐了我算了。”
“哼你认罪了就好。”
“你碎剐了我,我也不知道令师的下落。”大力鬼王快要崩溃了:“我不能编……编一些假……假口供,来……来骗人保命,我大力鬼王也……也曾是一代之雄。”
“且慢!”南门灵凤惑然叫:“我要知道内情。”
“你不知道?”姚文仲冷然问。
“我甚么都不知道。”
“哼!瞒天大谎!拔剑吧!这次如果你再能毁了我的剑,我姚文仲今后三年之内,远远避开你南门灵凤。不向风云会寻仇报复。”姚文仲踢了大力鬼王一脚:“这两个人的命,同时也保住了。”
“我知道你比我高明,我不会上你的当。”南门灵凤突然笑了:“自从踏人江左地境,我只和一位江右使者见了一次面,我警告他们不许管我的事,所以迄今为止,我还不曾与风云会的人见过面。上次我救余叔是巧合,这次也是巧合,信不信由你,我保证是事实。姚爷,你确是工于心计。”
“甚么?我工于心计?”姚文仲要冒火了。
“你和令师一明一暗,把江左闹了个天翻地覆,目下唯一劲敌恐怕只有风云会了,所以制造藉口以便向风云会挑战。为了你的霸业,我希望为你尽一份心方,破例去找我爹,也许我能劝我爹不沾手江左的事。令师已赴约斗场,回头见。”
南门灵凤手一挥,领了四待女飞掠而走。
“等一等。”姚文仲一头雾水,亮声急叫:“说清楚再走,等……”
可是,五女已经快速地远去。
“她在说些甚么?”姚文仲踢了大力鬼王一脚:“她说家师已赴约斗场,甚么意思?原来你们真知道家师的下落,哼!”
“老天爷!我怎知道那鬼丫头胡说些甚么?”大力鬼王叫:“我要是知道令师的下落,要遭天打雷劈。那天晚上九指红绡无主团头勾魂阴判一群家伙趁火打劫,据我所知,他们都不知道令师的去向下落。那老凶魔……你那位师父白眉神魔的出现,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原来那儿住有三个无所事事的村夫,由于距别馆甚远。所以我也没加理睬,谁知道突然来了一个人见人怕的老凶……罢了,你就卸了我一手一脚吧!令师之所以令人害怕,原因是他动不动就断人的手脚。咱们闯道的人,上刀山闯剑海不在乎生死,但断手脚可比一剑取命更令人痛苦……”
“且慢!你说那儿原住有三个人?”姚文仲打断大力鬼王话。
“是的。”
“他们的长相、姓名……”
“抱歉,我没留意。那儿距别庄远在二十里外,他们很少在外面走动,所以……”
姚文仲陷入沉思中,他想起金庭道人的口供,想起在别墅外掩护囚犯逃走、说任官话的两个人。
“所以甚么?”他信口问。
”所以没加注意。”大力鬼王说:“而且有一次巡风的人走远了些,曾经碰上其中一个中年村夫,说的话很难懂,像是土蛮语,巡风的人问不出所以然,此后就不曾与他们打交道了。”
“以后呢?”
“以后别馆撤销,有人发现那间茅舍已经人去屋空。”
“你说,大力鬼王的话是真是假?”姚文仲踢开了灵狐的软穴:“不许有所隐瞒。”
“真的。”灵狐可怜兮兮地活动手脚:“那一带在巡逻警戒区外很远,没有清查的必要。”
“我问你,那天家师一群人逃出别馆,你们有人追赶,有何发现?”
“被人用赤手空拳,打得落花流水,很可能是令师与活阎婆所为,也唯有他俩才有这份功力,可惜被击倒的人,始终无法看清面目,太快了。”灵狐乖乖合作。
“两个人?”
“是的。据堂下一位弟子说,曾经听到其中一人用福建官话呼喝。”
“福建官话?”
“是的。但那位弟子听不懂福建土话,对福建官话也似懂非懂,但确是福建官话,因为他有两位朋友是泉州府人氏,说的话就是那种调调。”
“呼喝些甚么?”
“那位弟子已被打得晕头转向,哪听得懂?反正呼喝了几声,如此而已。”
姚文仲又陷入沉思中。
“姚爷。”灵狐说:“灵凤丫头说的是实情,她一直不许本会的人接近她,直至昨天一早,她才知道会主秘密赶到的事。我们早已知道,她的灵犀剑曾经一度悬在你腰间,猜想你与她之间,曾经发生某些事……”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劳旁人过问。”姚文仲凶狠地说,随即发出一声短啸。
片刻,雨露观音与虎鲨飞掠而至。
“汤姑娘,把那天擒你问口供那个人所说的话,仔细再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