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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劳旁人过问。”姚文仲凶狠地说,随即发出一声短啸。
片刻,雨露观音与虎鲨飞掠而至。
“汤姑娘,把那天擒你问口供那个人所说的话,仔细再说一遍。”姚文仲郑重地说。
“是的,爷。”’雨露观音惑然,随即将那天他与击衣剑交手,自己与虎鲨奉命退走,在茅屋旁被一位神秘人物擒住,对方所问的每一句话—一说了。
姚文仲又陷人沉思中,南门灵凤刚才所说的话,重新在他的感觉中回响。
他突然跳起来,虎目中神采奕奕。
“你们可以走了。”他向大力鬼王与灵狐挥手:“下次碰头,留下手脚,滚!”
约斗场四周,看热闹的人真有四百以上。
一名大汉站在场中心,面前插了一根树枝削成的三尺木棒,四周用短枝排列成日晷图案。午正那根刻度前端,加竖了一根短枝。是阴阳生,管报时的人。
片刻,就是午正了。
银衣剑客缓步而出,他那一身银衣在炎阳下光芒四射,英俊的面庞上,涌现自负。勇敢、傲视天苍的神情,豪气飞扬不可一世,真像一个技绝武林的年轻霸主。
本来嘈杂的人声,随日影的移动而逐渐微弱,直至阴阳生的右手逐渐举起,人声完全静止了。
好静,所有的日光,全落在阴阳生高举的手上。
过时不候。只要阴阳生的手向下一落,高呼午正时刻到,音落而姚文仲还不曾出现,银衣剑客就可不战而胜了,日后不论任何理由,姚文仲皆不可向他公开挑战,今天在场的天下群雄,就是证人。
阴阳生的手高举至顶点,众人心中一紧。
“午正时辰到……”阴阳生的手往下落,声如雷震。
“哈哈哈哈……”银衣剑客的狂笑同时响起。
人声突然迸发,惊噫、喝采、呼叫……
宝蓝色的身影,已出现在阴阳生的身侧。而银衣剑客的狂笑声,也嘎然而止。
阴阳生一脚扫倒日晷,转身大踏步离场。
“阁下的伤好了吗?”银衣剑客傲然笑问。
“还好。”姚文仲也笑笑:“不剧烈运劲,在下还支持得住。”
“你还敢来?牵动伤口,可不是好玩的,阁下。”
“不要紧,你知道在下非来不可的。”
“我可怜你,你真不该来。”
“呵呵!可怜我?你真以为你刺了我三剑?”
“哈哈!在下的剑……”
“不要笑,你才要人可怜,阁下。”
“甚么?”
“你连加了些少靛青的丹砂汁与血液都分不清,你实在需要人可怜你。”姚文仲摇摇头:“我能夺你的银剑加以折断,可知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赤手击中你的要害,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妄想和我争天下第一高手名位,你也未免太狂太愚蠢了,你才真的不该来。”
银衣剑客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攻心为上,银衣剑客的信心与勇气开始沉落。
“你的鬼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银衣剑客怒叫着拔出晶虹耀目的青霜宝剑:“你只是用这些话来遮羞罢了,你根本不配与我争天下第一高手的名位,你……”
“就算你今天能击败我,你也不能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姚文仲拔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深如瀚海永无止境,自称天下第一的如不是疯子就是狂人。话说得太多了,进招吧!阁下。”
双方东西相对,双剑开始移动。亮剑、行礼、退步、各立门户,沉静地行礼如仪。
人声静止,气氛一紧。
强存弱亡,生死相决。
“请。”银衣剑客的信心恢复了,剑一起万虑俱消,不愧称威震天下的一代年轻英杰。
“得罪了。”姚文仲的语气出奇地镇静,声落人进。
蓦地风雷骤发,剑影漫天。他一如往昔般奋勇抢攻,以雷霆万钧的声威强攻猛压,声势浑雄无匹,攻势之猛烈武林罕见。
银衣剑客信心倍增,沉着地见招破招,展开伏魔慧剑绝学,以静制动步步为营,不时攻出一两记神来之剑,反制对方的快速狂攻。
二十余招之后,剑开始传出碰撞声,剑气直逼丈外,地面草叶纷纷折断飞散。
狂野猛烈的攻势,终于在旁观群雄的屏息注视中静止,空间里,似乎还流荡着剑气徐敛的轻吟,令人目眩的恶斗蓦然顿止。
两人已分立在南北两面,背、胸、两腋汗迹正在扩大,呼吸已有点不寻常。
“如此而已,你并没有丝毫长进。”银衣剑客豪气飞扬地说,声落,一反常态采取攻势,剑浪排山倒海似的向前一涌。
姚文仲的虎目中,冷电乍现。
迎着澎湃涌来的剑浪,他急进相迎,蓦地一声冷叱,神乎其神的一道不可思议淡淡剑虹,贯入涌来的剑浪中,毫无阻滞地锲入、逸出。
宝蓝色的身影,斜飘丈外,风止雷息。剑浪随即崩溃了,银色的身影急剧地后退,后退。
银衣剑客终于稳下了马步,脸色苍白得像是死人面孔。右手握剑的小臂,鲜血染红了银色的衣袖,烈日下显得更为刺目。
人丛传出惊噫声,胜负已判。
胜负无关宏旨,生死未判。
假使银衣剑客认栽退走,仍有可为。
但银衣剑客岂能退去?
一声怒啸,银衣剑客再次猛扑而上。
他不该扑上的,小臂受伤,已明白表示护体的金刚禅功,禁不起九转神魔功驭平凡的长剑攻击,内功与剑术皆技逊一筹,这是一场绝望的决斗,岂能不见机返走?
一举冷哼,一声剑吟,人影猛烈地纠缠、冲错,逸出,宝蓝色的剧动人影重现,斜举的剑发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一双虎目冷电四射。
银衣剑客斜冲出两丈外,突然脚下大乱。右胸口,血从剑孔中沁出。右脚虽然不算是要害,但剑口如果深些,那就万事皆休。
在人群惊呼中,银衣剑客站稳了,转身凶狠地注视着两丈外的姚文仲,头脸大汗如雨,肌肉抽搐。
良久,青霜剑逐渐升起。
群雄再次屏息以街,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我给你拼了……”银衣剑客声如狼嗥,鼓余勇向前冲进。
西端,涤尘庄群雄拥簇中的伏魔一剑薛庄主,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人影乍合,飞速吞吐的剑影突然静止。
“可怕!”有人怪叫。
银衣剑客的右手脉门,被姚文仲的左手牢牢地扣住、外扭、下压。而姚文仲的剑尖,抵在银衣剑客的咽喉下,锋尖已压入肉中些许。
“丢剑!”姚文仲沉喝。
银衣剑客咬牙不放,眼中有无比怨毒的神情。
第一个掠出的人,是外庄总管八极灵官夏侯隆。
人群大哗,有人大叫违规。
第二个缓步而出的,是伏魔一剑薛庄主,父子连心,他不得不出来。
这一面,第一个出来的人是余豪,第二个人是雨露观音,第三个人是虎鲨。
涤尘庄的人,列队而出,群情汹汹。
这一面,九华山庄梅庄主与击衣剑廖无痕连袂而出。
南门灵凤奔得最快,她默默地将灵犀剑递上,因为姚文仲的剑,已有无数缺口。
“先放了他,好吗?”她向姚文仲低声说:“我知道你并不想杀他,真正的劲敌是他的老爹薛庄主,只有这把剑才能击破他的金刚禅功。”
“谢谢你,我真的不需要。”他柔声说,给了她一朵温情的微笑:“请退至一旁,谢谢。”
南门灵凤脸一红,退至一旁,脸上涌上甜笑。
啪一声响,银衣剑客的青霜剑终于掉落,右腕骨碎了。
砰一声大震,银衣剑客被摔飞出三丈外。
姚文仲拾起青霜剑,大踏步向前迎去。
“谢谢诸位主持公道。”他扭头向梅庄主一群人说:“论辈份,薛庄主与在下决斗才算公平。”
由于银衣剑客不曾被杀,涤尘庄群情汹汹的人不再前进,仅有伏魔一剑独自上前,步伐依然从容不迫,天下第一剑名不虚传,风度令人折服。
八极灵官挟起了似已虚脱的银衣剑客,急急退回。
“谢谢老弟剑下留情。”薛庄主居然抱拳施礼。
“好说好说。”姚文仲冲口就带有浓浓的江湖味,持剑行礼:“令郎辈份小,在下胜之不武。”
“呵呵!老弟要向老朽挑战?”
“不错。三十年前,家师海老曾与令师伏龙尊者悟因大师,各展所学较技,伏魔慧剑确是略为优越,在下身为弟子深以为憾。”
“老弟刚才所施展的剑术,似乎并非魔幻十八剑的本来面目。”伏魔一剑笑笑:“似乎狂野不足,变化略奇。”
“学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即退。家师这些年来闭门苦修,的确参悟不少剑道神髓。令郎所使用的,亦非全是伏魔慧剑招式,想亦改进了不少。据在下所知,令师的佛门绝学金刚禅功,以定静防守为主,极少外发伤人。而那晚庄主向在下攻出一抓,那是攻势极为猛烈的致命天魔摄魂爪。易防守为强攻,庄主的所学可知已非本来面目了。在下并非有意向庄主挑战,而是情势不由人,此时此地,这是唯一解决之道,庄主认为如何?”
“老弟台话中的意思,该不是希望试一试金刚禅功与天魔摄魂爪,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威力吧?”
“不,薛庄主,在下不想沾庄主的便宜。金刚禅功庄主的火候容或精纯些,但在下的九转神魔功,却沾了所年轻力壮精力源源不竭的便宜。天魔摄魂爪在下已从地府双残手中领教过了,那种三发之后便精枯力竭的邪功,对庄主极为不利。因此,在下不能沾庄主的便宜,还是以剑术领教庄主威加宇内、武林第一的伏魔慧剑绝学为佳。你我辈份相当,显得公平些,是吗?”
步步进逼,不由对方闪让,钉牢主题不放,以薛庄主的身份地位,是非接受挑战不可了。
假使姚文仲的辈份低,薛庄主是可以拒绝晚辈挑战的,除非高辈份的人愿意接受。
面对天下群雄众目所注,薛庄主哪能拒绝?
“好的,很公平。”伏魔一剑薛庄主已别无抉择。同时,在看了激斗情形之后,这位天下第一剑心中有数,姚文仲并不足以构成威胁。
“那么,薛庄主是答应了?”
“对,伏魔慧剑与魔幻十八剑,真该有一次决定性的估评了,上一代高下之争,这一辈的江湖是非,正好一次了断。”伏魔一剑豪放地说:“姚老弟,咱们全力施展,就算是为这次的江左群豪姥山大会,留下一件聊可流传后世的武林盛事吧!”
“在下亦有同感,而且深感荣幸。”
北面人丛中,水龙神越众而出。
“两位,请稍候。”水龙神朗声高叫:“大会定于明日辰牌正吉时召开,会后有广武台武技观摩盛会。两位是技绝武林,当代魁首,何不在广武台印证,让天武林朋友一开眼界?”
另一面出来了赛吴刚,站在对面威风凛凛。
“毕兄,你是不是搞错了?”赛吴刚声如沉雷:“广武台观摩盛会,仅观摩而不较技,更不容许决斗。你老兄把决斗带上广武台,是何居心?”
“他已经没有心了。”无形刀大踏步而出:“他是咱们江左群豪的耻辱。这几年来,他为了扩展自己的实力,妄想跻身天下豪强之列,分头与各帮会门派勾结,从中牵线操纵左右逢源,藉此次大会锄除异己。吴兄,你的遭遇算是最幸运的,已经有许多朋友含恨九泉。我已经获有他谋杀闹江龙商兄的人证物证,只等把他的田庄管事揪出来对证,就可以把他的阴谋公诸天下了。他在拖延时间,要利用今明两天,发动大规模的谋杀勾当。诸位住在毕家大院的人,必须特别小心,毒头陀这恶贼定会铤而走险,他的奇毒防不胜防,闹江龙就是死在他的奇毒上的。”
人群大哗,情势难以控制。
湖东水贼首领分水神犀黄大海一声长啸,压下了震耳的喧哗声。
“诸位,这是咱们江左群豪的家务事,不需在此时此地自乱脚步,避免家丑外扬。”分水神犀沉声大叫:“目下客人有正事需要了断,咱们何不等客人了断之后,再解决咱们的家务事?毕至刚,你如果不知趣。休怪黄某得罪你了。”
“对。”有人大吼:“大家退,让客人了断。”
赛吴刚首先退走,无形刀也缓缓退出。
客人中的梅庄主、击衣剑.也纷纷退后。
“只有你我两人了。”姚文仲说:“薛庄主,你我不至于让他们失望吧?”
“是的,当天下群雄之面,咱们让他们开开眼界吧!”伏魔一剑欣然说:“水龙神玩火玩得太过火了,他与黑龙帮风云会都有秘密协定,一帮一会即使肯放过他,涤尘庄也不会善了。”
“但愿庄主还有机会收拾残局。”
“哈哈!你似乎认为赢定我了。”
“彼此机会各半,就算姚某输了这条命,也没有其他的损失。而庄主却输不得,涤尘庄的存亡兴衰,全在阁下身上,所以阁下心理上的负担,比姚某重多了。呵呵!咱们该开始了吧?”
双方的心情都很轻松,都具有必胜的信心,因此在外表上风度绝佳,不像是即将生死相决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