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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秋声突然呆住,也痴痴的凝视着史诗箱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突然,耿秋声猛的一咬牙,一声不出,转身下楼,出门,门外有马,马蹄翻飞,向北!
马匹在狂奔,马匹在狂奔!何天香的衣带已被劲风拉的笔直,战鼓雷动,震耳欲聋,却已不闻其声!
突然,曹将军手中的令旗猛的一挥,嗤—箭阵中立即万箭齐飞,遮天蔽地一般朝四人射来,就如一片黑压压的布幔!
骏马反而奔得更快,更疾—迎着乱箭而来,迎着死亡而来!
锵—何天香突然出剑,当当当!一团绿芒突然在身前炸成一团,上护身,下护马,无数的箭枝在身前崩出一溜火花,四散折飞,矢飞虹散,绚丽至极。
咚!有琴音响起。周遗梦衣裙冽冽,凛然端坐在马上,眸子中寒光闪烁,突然拨动了琴弦,无数的箭枝在她周围三尺处就似中了魔法一般再也飞不动,诡异的落在地下。
咚咚咚……琴音不断的响起,三团火球般的刀光剑芒如怒箭般的向前奔突,布幔已燃,被扯成条,撕成片!
矢飞如蝗,但飞蝗却挡不住万里高空中狂坠的流星的火焰!
剑势如虹,怒马狂奔,四骑竟已冲越箭阵,直奔中军的曹将军。
曹将军不由脸色大变,连忙往后退,手中的令旗突然狂挥。
轰隆隆,轰隆隆……
天地间突然似起了一声旱雷,烟尘滚滚,五千龙骑兵突然潮水般向前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摧枯拉朽般地滚来,天已塌,地已陷!何天香的四骑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夜扁舟一般在随着万千的马蹄声震动,几乎连站也都已站不稳。
但骏马依旧在飞驰,如电,似箭!
怒涛滚滚而来,天在抖,地在颤,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墨云就要吞没这四只单飞的薄燕!
“吭————!!!!!”
“唬————!!!!!”
何天香突然抬头长吟,郭强也突然昂天狂啸!
其声如金石崩裂,其气如长风出谷;动直刚烈,摧枯拉朽,缭绕于四野,直薄于天宇!惊天地,泣鬼神;残阳悚目,血云飞魂!
八百仞伤虎啸日,三千里天龙吟月!
伤虎啸,天龙吟!
万里长空中,铁马在长嘶,乱刨四蹄,无数的龙骑兵被惊马掀下,踏为酱,碾做泥!
“驾—”何天香已似一根铁钉一般嵌入了乱马惊兵之中,紧接着便是薛沉香和郭强卫护之下的周遗梦。
剑光如雪,早已失去了冲击力的龙骑兵一个个似草芥一般被四人掀在马下,乱马相拥,自我相残不计其数。
嗤!血雨飞溅中,何天香已杀出了马阵。
骏马在狂奔,前面是两万五千名步兵,刀枪剑盾,似一堵铁墙一般挡住了去路。
后面的骑兵已重新集结,压了过来;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何天香已进退无路,狭路相逢勇者胜!
何天香一马当先,依旧在狂奔,突然猛的一带马缰,咴—
枣红马突然一声长嘶,横空掠起,在空中平飞三丈,直砸入一面大旗之下的人群之中,立即被黑压压的人刀枪剑盾淹没。
“驾!”薛沉香不由大惊,连忙急催坐骑向前冲来。
嘭!突然一声巨响,人群四散而飞,血雾凝成一团突然炸裂开来,何天香就在漫天血雨之中缓缓立了起来,大旗浴血,怒搠苍天!
何天香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是鲜血,旗枪上挑,身形弯弓如铁,脸上一片的坚毅、肃穆,眼睛中闪着咧咧的寒光,宛如一尊永无所惧的战神!
冷血泼落日,热泪葬残霞!
周遗梦的眼中突似有泪要涌出,咚—
周遗梦突然狠狠敲下了琴弦。轰!尘土飞扬,沙飞石走,一连串的兵丁连刀带盾飞上了半空。
恨天舒!
咚—咚—咚—咚—!!!
恨天舒!恨天舒!!恨天舒!!!
周遗梦突然狠狠敲下了一连串的恨天舒!
轰—轰—轰—
音劲似铁牛耕地一般将地皮一层层的掀起,无数的叛兵在眼前被炸飞,被摧倒,哭爹喊娘,抱头鼠窜,阵脚已是一片散乱。
“冲!”何天香大叫道,大旗左右一摆,直似蛟龙出海,又似猛虎下山,红光夺目,推云扫月,迅速地向前穿行。
曹将军却在冷笑,更多的叛兵从两翼源源不断的向四人前方涌去,后面的骑兵缓缓的压上,就如千万条丝织成的蚕茧蒋四人层层的裹在里面,满地都是人山,人海四人终于蜗牛般艰难的前行。
周遗梦的马也早已被剁成了肉泥,但依旧夹杂在人群中坎坷的前行;满目都是人影在晃动,鲜血飞溅,但颜色却已在各人眼中黯淡。
当!郭强满身是血,又架开一柄长刀,叫道:“何师弟,他们人太多,咱们得快想办法脱身!”
何天香也浑身浴血,却依旧镇定的道:“师兄,如果他们还不来,你轻功好,拭天谱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郭强不由怒道:“你不一样也可以做吗?”
满天刀光剑影中,何天香却缓缓回了头深情地凝视着薛沉香和周遗梦—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薛沉香和周遗梦只觉得心头猛的一酸,全身的血液猛的向上冲,直欲冲破胸,顶破颈,直溅苍空!
唰!刀光如雪,从背后直奔何天香的脊背。
“找死!”薛沉香突然一声怒叱,一枚碧血神针电射而出,竟将那名叛兵的整个头颅炸得粉碎!
周遗梦的眼中却突然升腾起残酷的火焰,俏丽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变形!
湘琴已缓缓的托起,周遗梦的脸上突然又变得无比的肃寂,凝重。
何天香的脸色却变了。
周遗梦突然开始向天边的残阳弯腰,拜祭!残阳如血,将周遗梦的整个人身上涂了一层血辉。
“你干什么?”何天香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由大叫道。
“苍天祭!”周遗梦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咚——!!!
琴弦欲断,云愁天惨!
一名校尉的马匹突然四分五裂,音罡将尘土猛的从地上疯狂的卷起,滚滚成团,一波一波向四方威猛武铸的卷去。二十丈内,已看不见人影,乒!乒!乒!似摔花瓶一般,尘土中不断的有残肢断臂飞起,一只连着一只,一根接着一根;刀砸在盾上发出凄烈的声响。没有惨呼,根本来不及惨呼!地上有的,只有一堆堆的污血烂肉,破铜烂铁!方圆三十丈内,再已没有生命的存在!
周围的叛兵已被吓呆,毛骨悚然的看着场子,竟再也不敢向前多踏半步。
郭强也只觉得脑袋嗡嗡乱响,眼前金星乱冒,几欲栽倒,第一次真正尝到了湘妃竹琴的厉害,不由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太残忍了吧?”
周遗梦却摇了摇头,叹道:“这还不是‘湘妃竹简’中最厉害的东西,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那最厉害的是什么?”郭强不由问道。
“断魂吟!”周遗梦痴痴地道。
“断魂吟?断魂吟是什么东西?”郭强又追问道。
“断魂吟是一支曲子,也是一支歌,一支本已不该留存在世上的悲歌!”周遗梦突然惨笑道,轻轻坐了下来,素指缓缓地向琴弦上挑去。
“慢!”周遗梦的手突然被何天香一把握住。
“告诉我,结果将会是什么?”何天香突然沉声问道。
周遗梦突然低了头,默不做声。
“那就不要弹了!”何天香轻轻叹道。
“为什么?”郭强不由问道。
“因为除咱们之外,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何天香冷冷的道。
“什么?!”郭强不由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好长时间合不上。
何天香却已扔掉大旗,跨前几步,放开中气,朗声道:“叫你们主帅前来说话!”
郭强却一脸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问薛沉香道:“薛楼主,这是真的吗?”
薛沉香却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也不知道!”
曹将军已出现在一处高坡上,从马上向下看来,冷笑道:“何人要找本帅说话?”
“将军是拭天谱上的人?”何天香问道。
“什么拭天谱!本帅不知道!”曹将军冷笑道。
“那太子紫玉将要谋反一事,你可知道?”
“什么?太子要谋反?”曹将军不由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有拭天谱为证!”何天香叫道,说着从怀里取出那个黄布包袱来。
“那你拿来我看!”曹将军叫道。
“好!”何天香作势欲扔。
“慢!何公子,你怎么糊涂起来?这时候你怎么能将拭天谱随便给人呢?”薛沉香不由急叫道。
“那你看现在的形势,咱们能冲得出去吗?”何天香苦笑道,说着将手中的包袱向曹将军一抛。
曹将军连忙伸手去接,但何天香竟抛得有些不准,包袱从曹将军的头顶飞了过去,多飞出好几丈才落了下来,旁边的兵丁连忙将它捡了起来递给曹将军。
包袱一拿在手里,曹将军突然昂天大笑,阴阴地道:“何天香呀何天香,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原来也不过如此!本将军不但拭天谱上有名,而且排的还是前八位,哈哈哈…………”
薛沉香、郭强,周遗梦不由脸色大变,何天香却冷笑。
“你笑什么?”曹将军不由道。
“我不但知道你在拭天谱上有名,而且还知道你排的是左边第八位,可谓是谋反的重要人物!”何天香冷笑道。
“那你为什么还把拭天谱给我?”曹将军不由奇道。
“我什么时候把拭天谱给你了?”何天香依旧冷笑。
曹将军不由大惊,连忙将包袱打开一看,哪里有什么拭天谱,包袱中只不过是几本《朱子语类》的经书罢了。曹将军不由大怒,咬牙道:“何天香,你敢欺骗本帅,你死定了!”
“是吗?”何天香冷笑道。
“现在漫山遍野都是本帅的人,看你往哪里跑!”曹将军咬牙切齿的道。
“呵呵,那只是先前,但现在我的援兵业已到了,你已没有了必胜之算!”何天香突然大笑道。
“你的援兵?”曹将军不由大笑:“京城附近的兵马早已被太子所控制,就连北王爷都已无兵可派,还有谁会充当你的援兵?别唬人了!”
“不错!京城中确实已无兵可派!但你们忘了一个地方!”何天香笑道。
“哪里?”曹将军不由问道。
“燕山!”
“燕山?燕山有什么?”曹将军不由奇道。
“燕山有大寨,大寨中有燕山三义,还有三义领导下的一万三千铁血的壮士!”何天香突然朗声大叫道。
杀———
叛兵背后突然有号角声起,杀声震天,一彪军马一律青衣青帽潮水一般自北向南杀来,领头的正是姜老四、周老六和燕七。
叛兵猝不及防,阵脚立即大乱。
“冲!”剑虹冲天,何天香突然大喝道。
由于攻其不备,南北两路人马很快就将会合在一起。
“你们怎么才来?”何天香叫道。
“姓曹的一调动兵马,北王爷就知道不对。可没想到你们会来得这么快!你们没事吧?”燕七叫道。
“你们再晚来一点儿,咱们就有事了!”何天香叫道,众人终于会合在了一起。
“让四匹马给何大侠!”姜老四向身后的人叫道。
四人上马,何天香向三人一拱手:“北王爷尚在等着咱们,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周老六点点头:“你们快走吧,咱们就是剩下一兵一卒,也会掩护你们脱身的!”
曹将军毕竟久经战阵,虽经大变,却丝毫不乱,麾下兵马又是燕山的三倍,不一会儿已稳住阵脚,重新将龙骑兵列阵,疯狂的反扑了过来。
燕山的兵马究竟不是正规军队,兵器装备又差,被龙骑兵一冲,立现颓势,纷纷败下阵来。
呛—!燕七浑身是血,突然扔掉手中的长矛,拔出长剑振臂大呼道:“弟兄们,燕山的汉子有没有孬种?”
“没有!”燕山的汉子齐声应道。
“燕山的汉子还有没有血?”
“有!”燕山的汉子齐声道。
“那就跟我冲呀—”燕七一带马匹,长剑狂舞着率先向前冲去。
“冲呀!”身后的燕山人马只觉得热血沸腾,不由齐齐大吼一声,跟着燕七排山倒海一般从坡上冲了下来;前面的败兵气势也为之一振,返身如猛虎一般杀来,上砍人身,下斫马腿。男子汉大老爷们儿,还没死干净,又怎能让一个女人去打头阵?
两面的人马接在一处,无数的人倒下了,但更多的人又冲了上来!
“男子汉大丈夫,人生一世,能上的几次沙场,此时不搏待何时?弟兄们,杀呀!”周老六满面浴血,在人群中挥舞着长刀狂叫道。
无数的燕山兵马倒下了,但更多的人冲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