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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对我来说却是最简捷的方式!当我功成之日,你绝对不敢再用这种眼神看着你的兄弟,魔尊在我面前屈膝,剑帝在我面前涕泣,仰天一叱,声震千里,天下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何天弃的语音突然变的痴迷,不能自己,眼神中闪现着狂乱的光彩,让人着迷。
何天香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良久方轻轻地道:“天弃,咱们是兄弟!”
“不错,咱们是兄弟,所以我不希望你死,不要拦我!”何天弃突然笑了,却从怀里摸出了一具漆黑的圆筒来,正对着何天香。
“天地搜魂针!”
何天香不由魂飞魄散,天地搜魂针是当年天机老人为了对付当年的烟火佛而设计,天下只有一筒,它的可怕并不在于针的威力,而在于针的速度,针上的奇毒!
据说这种针的速度是碧血神针的四倍,这种针上的毒性是鹤顶红的八倍。
但天机老人还未来得及对付烟火佛,烟火佛已被天龙老人与虎啸老人在恒山灭绝,但几十年了,几十年了!这种针竟又在少林出现,而且就在自己面前,何天香又怎的不惊?
“天地搜魂针?!”
正在向这边走来的叶留痕听到这几个字,也不由同时脸色大变,连忙隐身在一块大石后面,紧张地注视着这面。
“我突然不想杀死你了,你是我大哥,但你也会是我成功的见证人的。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跪下来求我,求我饶了你的,呵呵呵……”何天弃痴痴地笑着。
“何天弃,我没想到你竟会至于如此的阴险,我看错你了!”何天香不由痛苦地道。“你没有看错,古来成大事者,不是大贤,便是大奸,我不过是后者罢了。行了,我要走了,你不要过来啊!”何天弃呵呵地笑着,一步一步向身后的树林中退去,竹筒却牢牢地对着何天香。
“你要走可以,但‘血泪杯’必须留下!”面对着天地搜魂针!何天香却一步一步地逼了上来。
“你疯了?你真的不怕死?!”何天弃的脸色不由变了。
“你已经跟着魔尊没什么两样,也同样成了一个被权欲冲昏了头脑的魔鬼,今天,我若怕死,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去死!”何天香冷冷地道,依旧上前。
“你别过来,否则,只要我一摁这个按钮……。”何天弃不由色厉内荏地叫道,但见何天香依旧前行,不由道:“我可不是吓唬你,这筒‘天地搜魂针’可是真的!”
“那你就摁吧!”何天香的身子突然向前飞起。
何天弃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脸色一沉,指头突然狠狠地向下摁去。
然而,就在此时,何天香身后的大石边上,突然白光一闪。
嘶——一道白光撕裂了长空,箭一般穿过何天香的腋下直刺向何天弃的前胸。
忘忧指!叶留痕的忘忧指!
啪!何天弃如中雷击,指头狠狠地摁在天地搜魂针的按钮上,胸前却响起一声奇异的声响。
哒哒哒……
火星四溅,一筒“天地搜魂针”尽数射偏在山地上,尽没入土,毒针竟与空气磨擦出一串串夺目的蓝光,好快的速度!好可怕的针!但针已射完,再可怕的针也失去了作用,就如脱光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一样!
啪!何天香又一脚踢在何天弃身上。
卟!何天弃吐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踉跄跄地向树林中晃去。
“快把血泪杯给我!”何天香腾身上前。
轰!突然眼前烟雾迷漫,伸手不见五指。
“迷踪弹!他还有接应?”何天香不由惊道。
与此同时,林中突然窜出一条娇小的人影,将何天弃往怀里一抱,又奇快地闪了进去。
“我中了叶留痕一指,又中了何天香一脚,只怕是活不成了,柔儿,你还是自己去吧……”何天弃胸前一片血渍,虚弱地道,来的竟是梅柔梅姑娘!
“胡说!你不能死!你死不了的,咱们这就出去,我找人给你治伤……”梅柔不由急的哭叫道。
“我真的不行了,我以前没好好待你,我死之后,你找个疼你的好男人……”何天弃眸子中的神光已开始渐渐地散乱。
“可是,我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你叫我怎么办?……”梅柔突然泪如泉涌。
“什么?!你有喜了?”何天弃眼中不由精光大盛,猛地一把抱住梅柔两个人一起倒在草丛中。
何天香和叶留痕便从两人头顶上跃过:“‘血泪杯’在他身上,咱们快追!只是你下手那么重,只怕会杀了他!”何天香的声音。
“可他手里拿的是‘天地搜魂针’……”叶留痕的声音也渐渐模糊。
“扶我出去!”何天弃这才缓缓地道,但中气却已不再那么虚弱。
“抱紧我!”梅柔艰难地扶起何天弃向林外走去。
身后却有鲜红的东西在发光,夺目的光!如血,但却不是血!
“血泪杯”的碎片!竟是“苍天血泪杯”的碎片!
少室山下,薛沉香第一次脱下了黄裙,换上一身素衣,女要俏,一身孝,薛沉香一身素衣之下,更现出另一种神韵,但却无人欣赏,不是不能欣赏,而是众人都无心欣赏。
“沉香,咱们陪你护送薛前辈的灵柩回岳阳?”何天香轻轻地道。
薛沉香却摇摇头:“现在魔尊练功岔了真气。而且天龙老人和剑帝等人都在找他,我想我在路上不会有什么事,你们还是去干你们的吧!”
“可大家都想陪着你!”何天香不由道。
薛沉香却笑了,笑得有些苦涩:“陪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娘在的时候,不也放着我一个人在外面闯吗?更况且我现在也这么大了,你们不用担心……”说着说着,薛沉香的眼圈却又红了。
众人也都不由唏嘘长叹,何天香也不由黯然。
突然,一匹驿马急驰而来,马上的驿使一跃而下朝众人一礼问道:“请问哪位是何天香何壮士?”
“在下便是!”何天香抬头道。
“金陵的江小晴江姑娘托我带给你一件东西!”那名驿使双手捧给何天香一个长条包袱道。
“什么东西?”薛沉香不由问道,婷儿也看着何天香。
何天香打开包袱一看,却是个卷轴,打开一看,竟又是郭疏影那一幅画!
“这不是你吗?”婷儿不由问道。
“史诗箱,史姑娘!”何天香的脸上却突然变色,不由问道:“她难道出什么事了?”
说着,何天香一把拖开驿使,飞身上马叫道:“沉香,对不起了,我担心史姑娘出事,我得马上去金陵一趟!”说着已是打马而去。
一听史姑娘,一直跟在后面的耿秋声不由连忙问道:“薛楼主,你们刚才说史姑娘,是不是我表姐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但看何公子着急的样子,我怕……”薛沉香话尚未完,耿秋声已一把拉过自己的马匹绝尘而去,只剩下婷儿、叶留痕、向歌吟、纪小秋等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良久,婷儿方怔怔地问薛沉香道:“薛姐姐,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骏马狂奔,不出三五里路,耿秋声已追上了前面的何天香,叫道:“何兄,我表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何天香在马上边跑边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急着看看!”
耿秋声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何天香,我表姐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发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何天香却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道:“你是有心盼着她出事是不是?”
耿秋声不由闭了嘴巴,紧紧地闭了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铁马如梭,流星赶月,非止一日,何天香和耿秋声终于冲进了金陵地界。
史府,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名门大族,现在却已是冷落的可怜,门口只有一个老家仆在石阶上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得得!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金陵清晨的寂静,也同时惊醒了老仆的酣梦。
“袁少爷!你怎么来了?”老家仆一见是耿秋声,连忙擦着眼睛迎了上来。
“你们家姑娘呢?”耿秋声问道。
“姑娘?”老仆不由一愣,却又叹了一口气道:“她已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她死了吗?”何天香和耿秋声同时吃了一惊。
“死了?那倒没有,不过也跟死差不多了!”老仆不由叹道。
“老伯,你这话什么意思?”何天香不由奇道。
“什么意思?自从上次‘拭天谱’的事发生,你一走,她就整天昏昏沉沉地茶不思饭不想,整天也不知道在房里做些什么,后来又跟表少爷吵过一架;表少爷北上之后,她也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去,我还以为她要出去走走,谁知这一去就再无音信,全府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老爷死了,公子走了,姑娘也走了,大家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也就只有我一个还惦着姑娘的好处,独自留下来替她看着这个家,却也不知道他们兄妹到底还会不会回来!”老人不由唏嘘道。
何天香也不由黯然,轻轻叹道:“谢谢你,老伯,史姑娘若知道,她一定会感谢你的!”
老人却一边摇头一边把门推了开来往前走:“谢什么谢?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再活上几个年头,只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哪,唉——”
云舒楼,曾经留下无数恩仇的云舒楼,才几个月的时间,竟已显得如此的破旧。人已都去,唯有燕空留。
何天香迈过满院齐膝的杂草,推开了尘封已久的楼门。
楼中的一切几乎都没有变,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明秀,到处都有一层朦朦的灰垢,使整座楼内显得格外的阴暗、晦涩,平添了无尽的哀愁。
“这是我表姐的房间!”耿秋声道。
“我知道!”何天香轻轻地道,却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那扇窗子。
不错的,就是这扇窗子,那时自己每天在下面扫院子,史诗箱不也每天都在这里梳着头吗?
可是如今,那偌大的院子已再没人扫,这窗前也再没有人梳头,芍药走了,何天香走了,史诗箱也走了,这里能留下的,不也就是这座空空如也的楼吗?可是,这留下的,又仅仅是这座楼吗?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何天香又能说些什么?能有的,无非也就是如这座楼般一波一波无穷无尽空空荡荡缠缠绵绵恨恨悠悠袭来的愁罢了!何天香下楼,他也下楼,又能做些什么?
留留留留风留月留故旧留来留去留成仇收收收收金收玉收红袖收来收去总空手人总是这样,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真正知道也曾拥有,可是,思悠悠,恨悠悠,千古哀愁,有的,又岂仅仅是这一座楼?
何天香下楼,江小晴就等在门口。
“当我再见到她时,就知道已经无法挽救了?”江小晴叹道。
“她在哪里?我要见她!”何天香轻轻道。
“她说她已不再想见任何人,她把那幅画还给你,就是为了斩断这份情缘,能够清净地自修!”
“没见到我之前,她不可能做到清静的自修,不可能!”
钟山,忘月庵。
香烟袅袅,观世音手捧净瓶,脸上一片慈容,就那笑里也似散发着那熏人欲醉的香烟。
梆!梆!
木鱼清脆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却又不断地消失在那袅袅的轻烟里,说不出的素寂,却又说不出的祥和慵绵。一个年轻美貌的尼姑,青衣青帽,就静静地坐在蒲团上,一下一下地在木鱼上敲击,她的眸子紧闭,显得眉毛是那样的纤细,她似在想着什么,又似什么也不想,就那样一下一下地敲击。
不知何时,香烟袅袅中,她的身后已经静静地站了三个人,何天香、耿秋声、江小晴。
梆梆梆,那清脆的木鱼声似融入了观世音慈和的笑容里,随着那香烟飘起,传遍了天与地,更一声声敲在了何天香的心底。
“诗箱!”良久,何天香方哽咽道。
纤细的背影猛地一颤,史诗箱缓缓地转过身子。
“表姐!”耿秋声一见史诗箱这般样子,竟忍不住已泪流满面。
“诗箱,你怎么还是这么想不开?”何天香不由慨叹道。
史诗箱却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何公子,人为什么要生,又为什么要死?人来到世上,又到底为了什么?”
何天香不由愣住,是啊!人为什么要生,又为什么要死?人来世上,又到底为什么?这个问题,自己从未想过,便纵是想过了,也无从回答。
“人是为了死而生,为了生而死;人生世世轮回中,不过就是一个‘苦’字,今生也罢,来世也罢,都不过如此!试问天下所有的人,又有谁能超脱了生、老、病、死这四个字?”史诗箱问道。
“诗箱……”何天香不由问道。
“不要再叫我诗箱,贫尼的法号是了尘!”史诗箱轻轻正色道,深深地注视着何天香,何天香也注视着她,良久良久。
“好吧!”何天香终于慨叹道:“了尘,可你既明白这个道理,生老病死、悲欢痛泪都是人之难免,你又何苦再如此折磨自己?”
“我不是在折磨自己,我是在赎罪,我愿用我一生的生命替那些我爹曾害过的人祝福,不管是已死的,还是未死的,我都欠他们的,我希望他们过的好一些——没有今生,也有来世!”史诗箱轻轻道。
“诗箱,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何天香不由急叫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我对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