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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干什么的?!”突然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在叶留痕身前。
叶留痕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小头目带着两个人在自己身前凶神恶煞似的吼道。
灯火耀眼,叶留痕刚抬头的那一瞬间,小头目突然只觉得灯火突黯,眼前这个浑身雪衣的姑娘却突然白的直刺人眼!
夫人梅柔已算是个大美女了,但在她面前,却连做个丫头都觉得碍眼,一片灯火之中,她是那样的恬静安然,竟使人不敢生出半丝的邪念。
叶留痕的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你是谁?怎么敢对我如此说话?百里统领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她的话很轻,也很温柔,但小头目却明显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责怪味道,连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情况下让开了身子,躬身道:“是!是!姑娘请!”
进入门内,叶留痕不由骇然,只见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之严,简直见所未见!要想在这里偷窥何天弃的秘密,势必登天还难!
但走着走着,叶留痕却突然发现警卫越来越少了,不由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哦,这儿正前方是盟主的院子,而左前方就是百里统领的院子了……”
“那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叶留痕突然轻轻笑道,一指点出,她是来探何天弃的消息的,又怎会真的去找百里宽?
但她一指甫方点出的时候,前面突然拐出一个人来——百里宽!
百里宽一眼便看见了前面的小头目,不由怒道:“胡三,你不在外面警戒,跑这里来做什么?”
胡三吓了一跳,连忙道:“统领,这位姑娘找你!”
“你找我?”百里宽不由朝后一看,脸色却突变。
叶留痕却笑,温柔地道:“我找你难道不行吗?”笑声中,一个红点已从指缝中弹了出去。
“哼!”百里宽不由冷哼,出掌!
啪!红点粉碎,洒香四溢,百里宽和胡三突然觉得眼前有无数个叶留痕在旋在转,忍不住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恨双飞,果然名不虚传!”叶留痕不由轻叹道,香裙一闪,已登上何天弃那片宅院的瓦面。
叶留痕的脚刚刚移到第三间房子的瓦面,就听里面何天弃突然暴喝道:“是谁?哪里走?!”
“遭了,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叶留痕不由大吃一惊,仓促间正不知怎么办,就突见窗子被何天弃一撞而开,双掌血光荧荧直扑向窗下的一条粉红色的影子。
砰!
气罡飞溢!何天弃倒退两步,粉红色的人影却侧移七尺,格格笑道:“何大盟主的血泪掌也不过如此,太让人失望了!”竟是韩轻思!
“妖妇,哪里走!”何天弃不由怒不可遏,又向前扑来,两个人边打边向外追去,远处灯火杂乱人声喧嚣,整个总舵的人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叶留痕看了一会儿,不由摇头,暗暗舒了一口气:“何天弃的血泪神功虽说罩得住韩轻思,但毕竟比何公子还是差了一筹,八月十五泰山之巅那一战应该是有惊无险了!”
说着,叶留痕下房,自从正道盟防卫的漏洞中迂回出庄。
叶留痕已走,韩轻思也逝,但何天弃却在冷笑,远处的韩轻思也同样在冷笑,是那样的阴,那样的险,就连天上的星星也害怕地闭上了眼!
八月十二,何天香犹在坐关,但众人已开始打点行装,准备明日便奔赴泰山。
吱呀——门被撞开,田尺儿出现在赫天南的眼前,手中捧着一支鞭,十八节的紫金打虎鞭!
“我的鞭?!”赫天南大喜若狂。
“那天是我把你手中的鞭送出去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咱们两个可是互不相欠了!”田尺儿轻轻地道。
“你这是说些什么?”赫天南不由道。
田尺儿却走到房中的蜡烛前,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不断跳动的火焰,坚定地道:“后天的泰山一战,咱们与魔尊的碰触已不可避免,我知道你们都是男子汉,绝对不会怕死,但无论怎样,我一定会守在你的身边!”
“尺儿——!”赫天南忍不住一把把田尺儿紧紧拥进怀里,只盼就此直到永远!
决战的队伍终于出发了,最前面的是何天香,薛沉香,后面是叶留痕,慕容兰娟,周遗梦,柳含烟与李凝雪,冯黯凝,王雁云,再后面是江城月,李梦莲,韦笑河,慧香,向歌吟,纪小秋等人,最后才是郭强与傅清竹和墨青压阵。
因为是一场基本上不知结果的决战,所以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轻松,就连一向爱说话的纪小秋,傅清竹和田尺儿也都很少开口,所以整支队伍人数虽众,但却十分安静,何天香更是安静,已经静的有些可怕,如果薛沉香没有记错的话,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队伍在沉默中前进,韩轻思却在树林中杀人,不断有人的胸膛被撕裂,脑袋被抓开,血雨腥风,与韩轻思桃红的纱裙联成了一片,没有声息,只有鲜血在眼前缓缓地变淡,如一场粉红色的梦幻!
眼见已进入河南境内,过不多久便可进入山东地界,走在最前面的以许姥姥为首的天星十二卫突然打出两束告警烟花。
“前面出事了!”薛沉香不由看了何天香一眼,率先向前冲去。
一片开阔地中,天星十二姥倒是安然无恙,但却遍地血腥,地上倒满了丐帮弟子的尸首,竟不下百人之众,不但三名长老五名执法全死了,就连吴南开也一样倒在血泊中,每个人的脑袋都被抓破了一个洞,红的白的顺风发腥,让人触目心惊,杀人的场面众人见多了,但这么残暴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谁下的手?!”纪小秋首先从震骇中醒来,悲痛地尖叫道。
纪纲死了,而这些曾经跟他一起征战过南北西东的好兄弟,好朋友竟也在这一刻之间全死了,而且死的这样惨,又怎能不让纪小秋悲痛欲绝!
“韩轻思!”何天香淡淡地道。
“我姑姑?”薛沉香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能断定是她?”
“拆脑补髓大清洗固然使她活了过来,但也同样使她失去了人性,她已不是你姑姑,她只是个杀人的魔鬼!”何天香脸色冷漠地道。
“看来魔尊已有所行动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薛沉香不由道。
“迅速知会其他各门派,咱们的事咱们自行解决,不要让他们因上泰山而枉送性命,另外,要他们小心那个女魔头!他们不是她的对手的。她身上有魔尊的血,可以死无数次,他们呢?”何天香依旧平静地说完,提马便走。
薛沉香抬头看着他,冷静已是他现在唯一的表情,冷漠的生硬,平静地让人心惊!
也是,人死不能复生,多看又有何用?只有尽力去让生者不再死去,这才是正经!
马匹一匹一匹绕过尸体走过,薛沉香终于叹了一口气,却朝许姥姥轻轻地道:“把他们都好好埋了吧!”
“如果让我抓住那个女魔头,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以慰我丐帮诸位前辈的在天之灵!”纪小秋不由咬牙切齿地怒道。
向歌吟轻轻搂着她冰冷的身子柔声道:“小秋,放心吧,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队伍继续前进,终于进入了泰安地境。
前面的何天香和薛沉香突然猛地停下,叶留痕也差点一个趔趄从马上歪下来。
所有的人都怔住,眼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恐惧、伤悲,狂喜,迷茫等等复杂的颜色。
而何天香的脸上却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这是除冷静之外,这几个月他出现的第一种另外的表情!
他伟岸的身子在剧烈的颤动着,本已接近于古井不波的心中突然风起云涌,眼眶中热泪滚滚在里面沸腾!
因为路边站了五个人,依次是郭疏影、侍霜、秋声、小芹、苌婷,苌婷!!!
何天香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却始终没有动。
他不相信这是事实,这还只不过是一场梦,那做过了一场又一场生生不息绚丽而又凄迷的梦罢了!
“何公子,明天就是决战之日,我们本不该带婷儿来的,她虽在‘拆脑补髓大清洗’下以吞下侍霜的‘死血衔燕石’保住了人性和理智,但现在却依旧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依然是个废人。而咱们之所以领她来,就是要告诉你,她还活着!所以明天那一战,不管你是输是赢,你也同样要活着,因为,要想让她开窍,恐怕就只有你了!”郭疏影轻轻地叹道。
“好!不管怎么样,我活着!”何天香终于再也忍不住,痛哭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脸上滑下!
而婷儿却谁都不认识,只是在许侍霜身后傻兮兮地拍着手笑跳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真可爱,真可爱,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你说怪不怪,怪不怪……”
她笑的好乖,她跳的好可爱,但所有的人都不由潸然泪下!
八月十四日,黄昏,泰山脚下,泰安客栈!
众人刚刚用过晚膳,就听许姥姥进来报道:“禀楼主和公子,丹下门主和丹下小姐在外求见!”
薛沉香不由一愣:“这个时候了,他们来做什么?”嘴上却道:“快请!”
何天香却奇道:“什么丹下门主和丹下小姐,我以前怎得没听说过?”
薛沉香却笑道:“丹下门主你是没见过,可丹下小姐你却是一定认得的!”
正说着,丹下清忠和丹下明月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铁男四人这次却未随行。
“丹下明月!”两人刚一进门,何天香就不由轻轻惊呼道。
“何天香!”丹下明月却是几乎跳了起来。
丹下清忠不由猛地抬头,正对上了何天香扫来的目光,何天香的目光陡地变向凌厉!
啪!丹下清忠脚下的方砖立即裂开,手中的刀鞘也被一把捏碎!刀锋压进肉里,有鲜血渗出。
重!好重!好可怕的凝重!整座大堂都突然重的要似被压垮!每个人都已不能移动。丹下清忠想拔刀,但刀已被死死压在手中!
薛沉香一见事情不好,连忙朝何天香施了一个眼色,何天香会意,也不说话,淡淡一笑,径入后堂。
“哎——爹,他……”丹下明月不由急叫道。却被丹下清忠止住,因为薛沉香已微笑着走了下来。
“丹下门主,今日北来,不知有何见教?”薛沉香朝丹下清忠一礼笑道。
“见教不敢,”丹下清忠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连忙还礼:“我这次来,没有别的事,只是明月前些日子曾看上了贵楼的一位英雄,想请我给她来向楼主提亲!”
“提亲?”不止薛沉香吃了一惊,所有的人也都不由吃了一惊,齐齐朝丹下明月看去。
丹下明月纵再骄横的个性,这时也不好再逞强,连忙低下头去。
众人不由立即窃窃私语。
郭强朝江城月道:“江兄,你猜是谁?”
“我怎知道,不过我猜是……”江城月不由小声道。
“什么什么?你们说什么?”向歌吟也连忙伸过脑袋来凑热闹,却被纪小秋一把把耳朵揪了回去,没好气地道:“乱掺和什么,反正又不是你!”
柳含烟、慕容兰娟、周遗梦、王雁云、许侍霜、郭疏影等人也不由神经兮兮七嘴八舌地猜到:“会不会又是何公子?”
余问天却看了丹下明月那桃花似的正自含羞的俏靥一眼,忍不住一声长叹,轻轻吟道:“燕鸿过后鸳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做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祖儿,祖儿,你现又在何处……”吟着吟着,余问天不由更加的悲苦,不由一个人黯然神伤地默默向外走去。
“而明月看中的人,就是他!”丹下清忠突然用手一指。
所有的人不由一齐呆住,因为丹下清忠指的不是郭强也不是江城月,更不是向歌吟,而是余问天,余问天!
余问天不由也同样呆住,猛地停下了步子,良久,他方轻轻地问道:“丹下前辈,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是我女儿一生的大事,我又怎会开玩笑?”丹下清忠也同样清晰地道:“总不成,我女儿配不上你吧?”
丹下明月也不由紧张地盯着余问天,双手几将裙上的衣角揉得稀烂。
余问天却苦笑,笑得异常的惨然:“丹下姑娘花容月貌,又怎能跟在下相比?唯是贱内刚刚过世不久,在下还不想过早地谈及此事,告辞!”说着已自顾大步出门,往外走去。
丹下明月脸色突然大变,变得异常的难看!
丹下清忠的脸色不由也变了,轻轻地问薛沉香道:“薛楼主?”
薛沉香也不由黯然,却也只得无奈道:“余大侠是本楼的朋友,而不是本楼的人,所以咱们只能尊重他本人的意思。更何况明月姑娘才貌双全,绝对不愁将来嫁一个更好的人家!”
话尚未完,丹下明月已尖叫道:“爹——咱们走,人家既看不上咱们,咱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门外,丹下明月跺着脚狠狠地问丹下清忠道:“爹——先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拔刀,一刀砍死何天香那个大坏蛋?”
“我是想拔刀,可我怎么拔刀?”丹下清忠不由仰天长叹,这才发现手中竟已在那时起就已全是血,冷血!
内房内,婷儿已然睡着,怀中抱着一面色彩斑斓的铜镜,何天香就静静地把她的半个身子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