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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会没事呢?两马绞尸哪!”郭强几乎要哭:“你们看,血都出来了!”
傅清竹一看,果然右肩绳索最紧的地方已勒出血丝来了,不由大是心痛,问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快给我松绑呀!”郭强叫道。
“给你松绑?”墨青冷冷地道:“像你这么不守信用的人,还不马上就跑了?”
“拜托你好不好?我的姑奶奶!一连三天,你们就给我吃过两顿剩饭,我哪有力气逃跑?再说,这大路上,你们又有马匹,我能跑哪儿去?”郭强可怜兮兮地道。
傅清竹一想也是,连忙给郭强松绑,边松边道:“给你松可以,可绝对不许跑啊!”
“那是自然!”郭强道。
傅清竹看看墨青,见墨青无话,便去给郭强松绑,不料绳子还没完全松完,郭强突然一跃而起抖手打出四枚石子,两枚打马腿,两枚分打墨青与傅清竹,然后撒腿便跑。
“啊?”墨青与傅清竹连忙避让,却听咴——两声惨嘶,两匹健马的前蹄已各断了一只,立即跪倒。
“都是你!”墨青急怒攻心,不由道:“谁要你给他解开绳子的?”
“你来怪我?!那我解绳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傅清竹也大怒!“心里既然也心痛他,就别总装出一块不在乎的样子,虚伪!”
“我……我……”墨青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我,我的了!追人要紧!”傅清竹气道,两人拔出长剑展开轻功向前追去。
郭强毕竟已三天没吃饱饭,又给绳索捆的浑身麻木,脚程不快;又加上四周并无林木可以躲避行藏,时间一长,已给两人追到脚后跟儿。
墨青恨不得一剑劈了他,咬牙气叫道:“姓郭的,你最好别让我追上,否则有你好看!”
傅清竹也道“好啊!这就是你的不跑?看我以后怎么相信你!”
郭强累的头昏眼花,心中却道:“好说歹说,我千万不要停下来就对了。”眼前突然出现两条人影,郭强一见,不由精神大振,双脚一叫劲儿,竟一下子多跃出两丈,大叫道:“柳姑娘,救命呀!”然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前面走的正是柳含烟和一个中年道姑,柳含烟连忙扶他起来,却见后面墨青与傅清竹持剑猛追的样子,不由大是奇怪,问道:“郭大侠,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郭强尚未回答,墨青与傅清竹二人已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见了这情形,不由醋意大发。傅清竹伸剑指着郭强怒道:“好啊!你还口口声声说那天没什么,这事儿你又怎么说?”
“什么呀?她只不过是……”郭强不由道。
“她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相好儿罢了,对不对?”傅清竹叫道:“可那你也得看看她脏不脏哪!”
柳含烟不由大怒,杏眼圆瞪:“你说什么?”
“装什么假清高?臭婊子!”傅清竹骂道。
“你——”柳含烟再也忍耐不住抱着琵琶就往前冲。
身后的中年道姑却伸手一拦,稽了个首道:“姑娘何人门下,说话时请留点口德。”
“口德?”傅清竹冷哼道:“道姑跟婊子掺在一起,到底算什么?”
中年道姑一听这话,不由气得浑身发抖:“烟儿,你听听!我添愁城董婉婉只不过才隐居了二十年,就让几个丫头这么辱骂起来,若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们,江湖上的人还真的都认为我死了呢!”
柳含烟见师傅也动了真火,不由连忙劝道:“师傅,算了吧!她们是何公子的好朋友!”
“你让开!”董婉婉却一把推开柳含烟,一掌打来:“你喜欢那没良心的的儿子,又不是我喜欢!”正是北尼一派的落伽神掌。
原来这道姑正是昔年穷追何梅香的北尼四大弟子之首,现今的添愁城主董婉婉,二十年的因情隐修,火爆脾气虽收敛了不少,但依旧难以尽消。
傅清竹乍听自己骂的竟是“武林四绝”之一的添愁仙子,一时不由吓呆了,再听后面一句,不由更是后悔,董婉婉一掌打了下来,她竟没看到。
墨青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拖开傅清竹,玉腕一翻,一掌迎上。
啪!墨青只觉气血翻涌,不由连退三步。
“好啊!原来是墨家的人,怨不得这么猖狂!”董婉婉怒道,一抬手,又是一掌打出。
傅清竹清醒了来,连忙插上道:“前辈请住手,晚辈知错了。”
“哼!你知错?你这种人也会知错?”董婉婉怒道。
傅清竹连忙一礼:“前辈息怒,方才是晚辈为了郭大哥的事对柳姑娘有些误会……”
突然,四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四周又哪里还有郭强的影子?
梅山,柳含烟突然问董婉婉:“师父,你说墨姑娘和傅姑娘能追上郭大侠吗?”
“那是她们的事,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董婉婉冷冷地道。
柳含烟不由默然,董婉婉也不再说话,越往山上走,她的脸色却越激动。
突然,董婉婉问道:“烟儿,你说何郎的坟就在前面?”
“绕过那片树林就是!”柳含烟忙道。
两人还未转过树林,便听得坟地那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董婉婉不由皱皱眉头向柳含烟看去。
柳含烟也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董婉婉。
师徒二人一交换眼色,立即掩起行藏悄悄向前方跃去。
却见两个中年汉子一个抱锄,一个握锹正在何梅芳夫妇的坟头上大挖特挖。
只听一个汉子道:“咱们少宫主就是厉害,果然让咱们找着了。只要咱们把姓何的坟给扒掉,再把尸体挫骨扬灰,可就够那小子受的了!”
另一个接道:“咱们兄弟办妥了这件大事,这少宫主的赏赐自是少不了的。”
“那是自然!”两个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抡起锄头,啪地一声把何梅芳坟前的灵牌打断,又复一锄去打逍遥子的牌位。
董婉婉眼见灵牌打断,何梅芳三个字映入眼帘,不由双目尽赤,大喝一声,拔地而起,一个起落已到两人面前,一掌拍下。
董婉婉是北尼的大弟子,这含怒一掌威力何其巨大?啪!只听得一声轻响,持锄汉子的脑袋已给打的四分五裂。
握锹的汉子突见一个道姑从天而降,只一掌便把同伴打得脑浆迸裂,不由大骇,扔了锹便跑。不料刚跑两步,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声音娇咤道:“还想跑?”
叭!腰胯给狠狠踢了一脚,劲道不弱,给踢的凌空飞起,正好落在董婉婉的脚下。
“是谁派你来的?”董婉婉又扬起了沾满了鲜血的手掌问道,柳含烟看着,也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汉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叫道:“姑奶奶饶命,不干小的的事,是血无天血公子叫小人们来找何爷的坟的。他说,只要掘了这坟,就不怕何天香不到血影宫报到。”
“他又怎么知道何家的坟在这里?”董婉婉问。
“血公子专门派了三十个人注意何公子,所以咱们才找得到。”汉子战战兢兢地道。
董婉婉缓缓捡起何梅芳的牌位阴阴道:“我不杀你,但你必须回去告诉血无天,他要是再动这坟头上的一根草,我添愁仙子就拆了他的血影宫!滚!”
汉子连忙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董婉婉却直直地盯着手中的半截牌位,当看到“雪凤”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大受刺激,不由声嘶力竭的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声音尖厉异常,让人毛骨悚然。只见林中的栖鸟一哄而起,簌簌地飞向远方,树叶纷纷摇落。
“师傅!”柳含烟不由大惊,连忙上前。
“让开!”董婉婉竟含怒一掌将柳含烟打出三丈,继续哭笑道:“‘……犹怜昨日舞红裳,琵琶美人胜梅香’……二十年啊二十年,你骗的我好苦,好苦啊,何郎,何郎——”
啪!董婉婉手中的牌位突然碎成无数块猛地向天空中撒去。
这一掌打的好重,柳含烟嘴角含血,艰难地从地上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疯狂中的董婉婉。
蓦然,董婉婉全身一震,双目变得呆滞,喃喃道:“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和这贱人埋在一起,你是我的,你说过要和我永远永远在一起的……”说着董婉婉竟突然扑到何梅芳已被翻开的坟头上一阵乱扒。
“师傅——师傅——”柳含烟珠泪滚滚哭叫道:“你不能这样做!”
但董婉婉二十年的盼望成空,精神上大受刺激,却又哪能听她的。
又扒了三两下,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一股恶臭传来,却又哪能分得出哪是何梅芳的骨骸,哪是雪凤的骨骸。
董婉婉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把所有的骨骸一股脑儿包起揣在怀里,紧紧抱住,喃喃道:“好了,这下好了,何郎,你终于能和我在一起了,再没人能把我们分开,咱们这就回家吧!”说着竟不再顾得地上的柳含烟,如飞下山去。
柳含烟勉强支起半个身子,哭的如同在泪缸里泡过一样,大叫道:“师傅——师傅——”但董婉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接着远处草丛中的那个汉子也偷偷溜走。
柳含烟抬头看见已被扒的一片狼籍的坟头,心想本是好心带师傅来悼念一下故旧,却不料师傅见景思情,精神大受刺激行事也大背常理,已大是对何天香不起。不由又急又气,身上又被师傅疯狂之中一记重掌打的不轻,不由感到眼前一阵发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含烟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听两个人说到:“兄弟,董姑娘应该在这里呀,怎么找不到呢?”
“大哥,山这么大,咱们得仔细找才成!”另一个说道。紧接着,一个奇高奇瘦,一个奇粗奇矮的中年汉子已到了山坡上,一人两支判官笔夹在胳膊底下。
柳含烟一见二人,不由大喜,连忙使尽气力叫道:“上官叔叔,我在这里!”
原来这两人是洛阳连城上官世家的一对同胞兄弟,上官日上官月,又粗又矮的是哥哥,又细又高的是弟弟。连城上官世家一套“落雨惊风泛神笔”在江湖上久负盛誉,传到这兄弟俩身上,兄弟俩心意相通,威力更是非凡,但两人都是一样的死脑筋,自二十年前兄弟俩对董婉婉一见钟情之后,竟直至如今仍然穷追不舍,几乎成了董婉婉的影子。但董婉婉早已心灰意冷,自是对他们毫无感觉,却又不忍伤这两个宝贝疙瘩的好心,所以也便一直这么拖着。
又粗又矮的上官日听见柳含烟喊叫,连忙跃了过来一看,不由惊叫道:“啊?贤侄女,是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又细又高的上官月也跳了过来叫道:“告诉咱们兄弟是哪个王八蛋打的,咱们去戳他百八十个窟窿!”
柳含烟擦擦嘴角的血丝,苦笑道:“不是别人,是我师傅。”
“啊?是董姑娘!”上官月吓得连忙捂了嘴,和上官日一起流目四射,生怕董婉婉就在附近,当确定不在后方舒了一口气道:“就是天王老子打的,咱们兄弟也敢跟他干一架,可若是董姑娘打的,咱们就……”说着,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柳含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苦笑道:“我又没让你们一定替我出头。”
上官日忙道:“就是就是,可你师傅怎么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呢?”
柳含烟叹了一口气,看着零乱的坟地道:“还不是为了何梅芳何大侠的事……”
一句话还没完,上官兄弟一起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什么?那个王八蛋还活着?快让他出来,咱们兄弟正要找他算帐,让他活的也变成死的!”说着四支长笔也撤了下来四处乱瞅。
原来,上官兄弟这二十年苦追董婉婉不到,一口怨气全发在了何梅芳身上,这二十年来只是寻他不到,否则早就过来火并无数场了。此时一听何梅芳在这里,两人又哪能不恼?
柳含烟苦笑道:“人死如灯灭,你们又何必……”
上官兄弟吃了一惊,不由道:“什么?他死了?这就是他的坟?”
上官月突然道:“大哥你看,坟扒成这样,肯定是董姑娘恨死他了,咱们干脆把它给扒烂了,也出出心头这口鸟气!”
“对对对!就是这话!”上官日也应道,两人抄起遗落的锄头铁锹就要动手。
噗!柳含烟见两个混球又要动手扒坟,不由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怒叫道:“住手!你们要是再扒这坟,就先把我打死在这儿吧!”
上官日吓得连忙把锄头扔了,过来扶住道:“不扒就不扒嘛,贤侄女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兄弟,还不赶快把铁锹扔了?”
柳含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倚在上官月臂上费力地道:“两位叔叔,我求你们一件事儿!”
“贤侄女说吧,”上官月忙道:“不管什么事,咱们一定答应!”
“我求……求两位叔叔把这坟先暂时修好,千万别露出一点破绽!”柳含烟虚弱地道。
上官日一犹豫,但见柳含烟奄奄一息的样子,只得点头答应。
上官日上官月兄弟在修坟,柳含烟倚树立在那里,心中默默地道:“何公子,对不起。我一定会尽力说服师傅,尽快把你爹娘的遗骨送回来的。”
何天香辞别酒公子向歌吟,心急如火,一路风尘仆仆南下,只想早日解开“八星映月”之谜。想到自己可能尚有一个伯父在世,何天香心中不由又是一阵阵的激动。
傍晚,长来客栈,买卖兴隆,已是座无虚席,何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