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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香手中的暗器早已射完,张秋远来的时候,他没说什么;走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有些人来,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做到何时为止,都有他自己的限度,你不能管,也不必管!”
“你为什么不叫住他?”婷儿不由问道。
何天香却笑了:“因为这里不是留他的地方。”
“那留他的地方是哪里?”婷儿不由问道。
何天香又笑了,却不回答。
“你不知道?”
何天香是知道的,留他的地方是“故园”。那是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是容不得别人站下一只脚的,何天香突然也有些神往。
突然远处一声大震,就听一阵风呼啸而过,把婷儿刮出三尺,天冥老怪不知从何处一脸尘土地跳了出来,双手一拉铁笼竟硬生生地拉弯两道铁栅,伸手就朝何天香的脉门抓来。何天香大惊,一掌打出。嘭!天冥老怪胸口挨了一记重掌,却一把扣住何天香的脉门就跑。
婷儿跌得鼻青脸肿,一爬起来见天冥老怪拽出何天香,不由大急叫道:“快拦住他!”
韦笑河立即一刀砍出,天冥老怪却是怒吼一声,一袖拂出,将韦笑河连人带刀拉飞数尺,接着飞奔。
薛沉香一见大惊,竟也不顾何天弃在身后,飞身一剑猛刺。天冥老怪却将何天香往前一推,迎向剑尖。
薛沉香大惊,连忙收剑,伏下身子一个贴地十八滚从二人脚底下滚过。待再抬起头来时,不但天冥老怪、就连何天弃也没了影子,天冥宫的人更是一个也不见。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待大家醒过神来为时却已晚。
薛沉香站起身子,只恨恨地看着天冥老怪消失的地方直跺脚。
“何大哥又被他抓走了,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你为什么不拦住他?”婷儿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抓住薛沉香的手臂哭道。
“我……我……”薛沉香也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竟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慧香走了过来,轻轻道:“婷儿,你不要怪薛楼主,她已经尽力了。”
却见金万里捂着胸口走了过来道:“薛楼主,天冥老怪已被老夫震伤,走不远的!”
薛沉香只觉眼角有些湿润,似有泪要滑下,连忙转身叫道:“我去追!”说着便飞身而去。接着韦笑河、江城月、李梦莲、钟晓年、赫天南也飞身而去,却只剩下六怪打扫战场。
金万里见重要人物皆已去,眼珠一转,突然一伸手扣住婷儿的肩头拉到自己身前。奇变顿生,婷儿忍不住一声惊呼,慧香与六怪一见大惊,连忙抢上,却被八卫隔开。田尺儿正扶田大人出笼,一见此景,也忍不住惊叫道:“姓金的,你干什么?”
金碧良也大吃一惊,不由问道:“爹,你做什么?”
金万里不由哈哈笑道:“良儿,这个小姑娘是北王爷的女儿,有了她,既可以威胁天星楼,慕容山庄,还可以跟相府谈条件,更可以跟北王府讲价钱;天残帮振兴之日,举目可待!”说着手上的劲儿不由一紧。
婷儿就觉肩上一痛,忍不住轻哼一声,却叫道:“老家伙,你杀了我吧!”
一声“老家伙”,金万里的胡子不由跳了两跳怒道:“小姑娘,你说什么?”手上又是一紧。
婷儿忍不住又是一声痛呼,痛得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依然嘴硬,叫骂道:“老家伙!老家伙!你已经老了,我不叫你老家伙叫什么……”
尺儿见婷儿受苦,却是一阵心痛,忍不住指着金碧良骂道:“姓金的,你当时怎么向咱们保证地来?咱们是需要人手,可不是这么卑鄙下流的人手!你快叫你爹放开婷儿,咱们还算是朋友,要不然……”
六怪也是大怒,暴跳着就要冲上来,却见婷儿在金万里手里,不敢妄动,不由一阵叽哩哇啦的乱叫,却也谁也听不清是什么!唯有怒道嗓门大,听得清,却听他叫道:“龟儿子!老子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也没见过你这号人,金万里,有种的,你放了咱们老大,跟老子过两招。要不然,咱们武林七怪先打死这八个狗日的,再把这小子挂起来抽筋扒皮,砍个七块八块,让你老小子断子绝孙!”
一听骂自己狗日的,祁运不由怒目圆睁叫道:“你胡说些什么?”
“怎么?要打架?!来呀!”怒道也两眼一瞪叫道。
“住手!”金碧良喝住祁运,听得田尺儿骂自己,不由一阵心痛,也听不得怒道骂些什么,上前两步求道:“爹——天残帮复兴大业,可以从长计议,你不必用这种下流手段。你快把婷儿姑娘放下来,你看把她痛的!”
金万里看看金碧良又看看手里的婷儿;却会错了意,不由哈哈一笑道:“哈哈,碧良,看不出你居然对这小姑娘有意思,这样也好,就让她嫁了你,咱们联合天星楼和北王府,老夫就不信打不烂他天冥宫!”
婷儿一听要让她嫁金碧良,不由大吃了一惊,忍不住叫道:“老家伙,你疯了,叫我嫁那个残废……”
啪!一声脆响,婷儿一句话未完,脸上已狠狠地挨了一巴掌。金万里大怒道:“你给我闭嘴!让你嫁良儿是抬举你,良儿有什么不好?虽说缺了一臂,可也是老夫的儿子,到时候大权在握,一呼百应,江湖上谁敢低看他半眼?……”
眼见婷儿挨打,六怪不由暴跳如雷,“龟儿子!你居然敢打咱们老大,你居然敢打咱们老大……”怒道嘴里嘀咕着,眼睛乱转,就只想从地上找块大石头砸死金万里。
田尺儿见婷儿挨打,也不由一揪心,却恨恨地朝金碧良怒叫道:“金碧良,咱们都瞎了眼!看错了你爹,更看错了你!你若还是人,就让你爹放开婷儿,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婷儿让金万里一巴掌给打呆了,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滚了下来,不由捂着脸喃喃道:“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按照惯例,田尺儿突然觉得差不多了,不由捂了眼。
果然,婷儿终于爆发了,眼泪鼻涕一起流,拍腿跺脚连撕带撞地朝金万里气势汹汹地吼道:“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不活了,你杀了我吧!……”
金万里一见这架式倒真吓了一跳,不由连连后退,终于忍无可忍,右臂一伸把婷儿隔开一尺,怒吼道:“够了!你再吵,老夫就杀了你,再诛你九族!”
婷儿立即停下,倾着身子盯着金万里,小眼珠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又使劲儿眨巴了几下方吃惊地道:“你说什么?诛我九族?你有没有搞错?我伯父是皇上,你连皇上也敢杀?你想干什么?谋反?!”她说一句,就朝前走一步,金万里就后退一步。
金万里恼怒之中一句话说错,就让婷儿说出这么多话来,不由哭笑不得,只得朝金碧良道:“良儿,咱们走!”
噗嗵一声,金碧良竟朝金万里双膝重重地跪下。
所有的人都怔住。金万里也不由吓了一大跳,不由怒道:“良儿,你做什么?快起来!”
“爹,这么多年来,良儿总是跟着你做事,你做什么良儿不管,良儿做些什么你也不问,可是今天,良儿有两句话却是一定要说的。”金碧良哽咽道。
金万里不由大是着急,不由道:“良儿,你胡说些什么?快起来!”
“不,你听我说完。”金碧良抹一把泪道:“这些年来,咱们做得缺德的事儿你也知道,可咱们得到了些什么?金银财帛是有了,可娘死了,姐姐也跳井自杀,而我现在又断了一臂,这难道不是报应吗?可你现在还打婷儿姑娘的主意……”
金万里不由动容,却怒叫道:“良儿,你胡说些什么?没想到我金万里英雄一世,却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再不起来,老夫就一掌打死你!”
金碧良却不起来,依旧哭道:“爹,你就是一掌打死我我也要说!总舵被挑,死了一百三十二人,若不是薛楼主,咱们金家就绝后了!可你却还恩将仇报。爹,算了吧!咱们不要雄霸江湖,咱们不要一统河朔,咱们父子俩回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更好吗?良儿已经没了一臂,你不会想良儿连另一臂也没了吧?爹——爹——”金碧良涕泪俱下的求道。
田尺儿听了也不由惨然,眼角有些湿润,金万里却早已老泪纵横,哽咽道:“你娘和你姐姐的死,难道都只能怨爹吗?你爹和你二叔不也是想让你们过得好一些,在外面不要让人瞧不起,难道就错了?”
“爹,这些年天残帮是强大了,可外面谁看得起咱们?都说你是李林甫,我是杨国忠,为什么?爹,咱们活着,要真要人家瞧得起,就光明正大的活着,让他们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好不好?”金碧良哭道。
金万里也不由心中一痛,缓缓地问道:“可是良儿,你看爹还能行吗?”
“行!行!就算不行,还有良儿在呢!”金碧良忙擦眼泪道。
“好,爹就听你这一次,你起来吧!”金万里轻轻道,扣住婷儿的手也松了开来。
婷儿一离开金万里的掌握,稍微揉了一下肩就叫道:“《左传》曾云:”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老家伙,你会成功的!“金万里却抬起头问婷儿道:”小姑娘,你看老夫真的老了吗?“
婷儿忙摇手道:“没有没有,谁说你老了,你把我捏的这么痛,怎么会老了呢?”
金万里却叹了一口气朝金碧良黯然道:“良儿,咱们走吧!你二叔还在家里等着咱们!”
金碧良点点头跟在金万里身后往前走,迎面却是田尺儿:“金公子,咱们还是朋友,而且永远是朋友!刚才我说的话不算数的!”
“咱们还是朋友,而且永远是朋友!”“谢谢!”金碧良突觉心中酸酸的,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连忙别了头往前走,八卫跟上。
怒道却朝祁运叫道:“喂,龟儿子,以后咱们找机会好好打一架!”
祁运也回过头来横眉立目地叫道:“那就把你的牙齿好好留着!”
怒道不由奇道:“咦?这关我牙齿什么事?!”
“他想给你一起敲下来,笨蛋!喜僧没好气地道。
看着金万里一行人逐渐行远,田尺儿突然叹道:“看来,咱们没救错人!”眼神中竟有几许失落。
婷儿却看着田尺儿有些不对劲,不由伸手在田尺儿眼前晃了两晃,见田尺儿毫无反应,不由叫道:“不会吧!那走的可是金碧良,不是赫大哥!”
田尺儿不由脸一红叫道:“婷儿,你胡说些什么?我跟金公子只是一般朋友!”
“是吗?”婷儿不信地道,两个人抬起头,却见远处金碧良正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回头朝这边张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尺儿,没想到你竟能让金碧良这样的人回头,真是不简单!”婷儿突然叹道:“可是,你就真忍心让他这样痛苦下去吗?”
田尺儿却又笑了:“这样对他未尝也不是一种好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并不是真正的适合他,就像我跟你何大哥一样!”
“何大哥?!”婷儿不由一机灵:“对呀!何大哥他还在老怪物手里,他身上又有伤,这……这可如何是好?”婷儿不由大急。
田大人这时喘过气来,走了过来道:“你何大哥不要紧,天冥老怪是铁了心要让他执掌天冥宫,他是不会轻易伤害你何大哥的,更何况,薛姑娘她们不是已经去追了吗?”
正说着,薛沉香、赫天南、江城月他们已回来了。
“怎么样?”婷儿老远就问道。
韦笑河摇摇头:“他娘的,咱们追出十几里路,那老小子却钻进树林不见了。”
薛沉香却突然问道:“咦?金公子和金老帮主呢?”
田大人却看看周围一地的残刀断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客栈再说吧!”
李家老宅,何天弃一脚踢开房门,怒气冲冲地朝里面喊道:“梅柔,收拾东西,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梅柔满头珠翠急急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惊讶道:“怎么了,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走?”
何天弃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梅柔一见,不由着了慌,连忙追了出来叫道:“天弃、天弃,你就是要走,也先让我收拾一下好不好?”
“何兄,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说嘛!何必如此?”迎面走来李汉成,包着右耳,左臂吊在胸前。
“哼!”何天弃怒哼一声道:“我自从与你到长宁以来,就没办成过一件事!方才多好的机会你不杀田寿和何天香,却带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我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真的等棺材?!”
“好!你来长宁没办成过一件事,那我就办成了?人家是越抱越紧一个团儿,你可是倒好,天天闹着拆伙!好,你走!让田寿那老不死的和姓薛的一鼓作气来揭了我的老底,然后押赴京城点了天灯让你出口恶气,好不好?!”李汉成也火了,见何天弃不吭声,不由又道:“再说了,方才齐过佛一死,咱们所有的人都毫无斗志,你让我这个样子去杀谁?要怪就怪你,偏偏去劝你那老鬼师傅;你听我的,那天夜里就偷偷地一刀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多好?!”
“你认为那老鬼那么好惹?告诉你!别以为那天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