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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侯府那边还没有消息?”
“还没有——”高攀龙恭恭敬敬的。
他的性情比较柔弱,也自小便养成了服从的习惯,一切都由高天禄摆布,从没意见,也不以为做大理皇帝的义子有什么不好。
高天禄很喜欢这个儿子,因为他的服从,也因为他的孝顺。
“没有这件事发生,我们也不用跑到这里来担受惊怕。”高天禄叹。了一口气,又站起身来,往亭外踱去。
飞凤也就在这时候从花径转出,向他们走来。
看见这个女儿,高天禄便皱眉,他有时实在怀疑是天公在跟他开玩笑。
飞凤的性格恰好与攀龙相反,做起事来比攀龙更像一个男人。
攀龙若是能够像飞风那样果断,最低限度也不用他时常在一旁提点照顾。
但果真那样,一定有他的主意,又未必全由得他摆布了。
飞凤的主意,有时也的确多了一些,带给他很多麻烦,正如这一次。
“爹——”飞凤的招呼方式也是这样直截了当,一点儿的敬意也没有。
高天禄早已习惯,看看她,道:
“这么早便起来了。”
飞凤道:“爹不更加早,在想着什么?”
“没什么。”高天禄目光一转。
一个侍卫正从那边走来,走到高天禄面前,还未施礼。
高天禄已对他说道:“你出去,我立即就来。”
=奇=那个侍卫也机伶,应声退回去。
=书=高天禄随即示意攀龙,父子二人一齐往外走。
=网=飞凤看着,诧异地追上,道:“到底什么事?”
“女孩子,别管这许多!”高天禄回头喝住了飞凤。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那个侍卫的神态中看出有事发生,不想让飞凤知道。
他却是很少用这种语气对飞凤说话,也所以飞凤才给喝住。
但他们才转过那边月洞门,飞凤一顿足,便自悄悄跟上去。
转过月洞门,高天禄才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侍卫低声回答:“有人送来了一具棺材。”
“棺材?”高天禄怔了怔:“那一个送来的?”
“我们才将门打开,便看见那具棺材放在门外,绝无疑问是在夜间搬来的。”那个侍卫惶然接道:
“所以我们没有看到送棺材来的人。”
“奇怪——”高天禄嘟喃一声接问:
“棺材里载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属下等不敢擅自打开。”
高天禄闷哼一声,脚步又快了一些。
高攀龙亦步亦趋,没有在意飞凤从后追上来。
棺材在十多个侍卫戒备下打开,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五行追命中木猿的尸体,面容仍留着临死那刹那的惊惧。
高天禄一看之下,亦不由露出惊惧之色。
“木猿——”他随即发出一声惊叹。
飞凤也就在此际一旁闪出来,往棺中探头看一眼,惊呼一声缩回去,脱口问道:
“爹,这是那一个?”
高天禄目光应声一转,看见是飞凤,一张脸拉下来,厉声道:
“谁叫你出来的,回去!”
攀龙一旁忙亦道:“妹妹,快回去,别惹爹生气。”
飞凤有点气恼的看着他们,低着头,一声不发,急步走了回去。
高天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会才问道:“千手如来呢?”
攀龙道:“爹忘了已叫他到平安侯府那边打点。”
高天禄倏的打了一个寒噤,道:“金刚土龙他们四个还未到,他们五个可是一起的。”
一个心腹侍卫摇头道:
“只怕他们走的是陆路,棺材却是由水路送来。”
高天禄骂道:“笨蛋,找不到马那便该走水路才是。”
语声甫落,机伶伶又打了一个寒噤,嘟喃道:
“看来送棺材的人,还未知道他们未到。”
攀龙变色道:“否则昨夜一定会闯进来,那可就……”
“将棺材搬进去,调集所有人,到处小心戒备!”
高天禄匆匆吩咐罢,连忙躲回去。
进了门,他才狞笑道:
“如此看来,我们的运气真还不错,那就是他们倒霉的了。”
飞凤在那边柱子后又探头出来,她虽然听不清楚,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好奇心却更大以她的性子,当然是非弄一个清楚不可。
这一天过得倒平静,日间再没有事发生。
初更时分,金刚、土龙、水天娇、火霹雳终于到了。
高天禄看见他们,当然很高兴,想到今夜可以高枕无忧,也忘了责怪他们。
棺材给搬进堂中。
看见木猿的尸体,金水火土这四个并无惧色,反而都有了怒意。
“这个账一定要算清楚,莫叫别人小觑了我们五行追命!”火霹雳只说了这一句。
高天禄高坐堂上,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忙道:
“账是一定要算的,但现在却必须以大事为重,由现在开始,你们四个便负责这里的安全。”
水天娇道:“棺材一定是那个太子送来的,他……”
高天禄道:“在邸外由你们的师父解决,进来这里当然是由你们了……”
水天娇冷截道:“他已经进来了。”
高天禄一怔。
水天娇身形已动,射向一扇窗户。
金刚、土龙亦动了。
土龙随即道:“老火留在这里保护国舅爷!”
火霹雳冷应一声,身形一动,掠到了高天禄、高攀龙身前。
金刚那边同时—拳击碎了一扇窗户,滚身疾掠了出去。
水天娇第一个穿窗而出,一眼正好瞥见秦吉、狄飞鹏两个双双从走廊暗影窜出,窜进院子里。
她素手一扬,两道寒光立即射出去。
狄飞鹏回剑挡飞,秦吉偏身闪过,在他前面的—丛花木即时一分,土龙手挥铲子疾窜了出来,铲子直插向秦吉的胸腹。
秦吉的反应也很快,两柄短刀立时在于中出现,左右滚花,让开来铲,反刺手臂。
土龙铲子上下翻飞,与秦吉战在一起。
那边狄飞鹏亦与水天娇恶战起来。
金刚也遇上一个人。
他穿窗而出,立即就发现了那个人,探手一把便抓住,当真是手到拿来,再看清楚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就更加眉飞色舞,忍不住往那个少女的脸蛋摸一把。
那少女立即嚷起来:“爹,是我。”
“凤儿?”堂内传出高天禄的声音:“你……你在干什么?”
金刚听说不由得一怔。
飞凤随即跺脚,道:“你是我爹请来的什么人,还不放手。”
金刚急忙放手。
飞凤一面搓着给捏痛了的手,一面气恼的道:“牛一样!”
金刚傻笑。
飞凤接喝道:“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给她这一喝,金刚才如梦初觉,转身大喝一声,向秦吉那边冲去。
飞凤不觉亦跟着走过来。
秦吉听得清楚,目光一转,身形陡快,双刀亦快起来,一口气将土龙迫退半丈,一个翻身,冲向金刚。
金刚立即一个四平大马,只等秦吉冲来,两个眼看便要撞上,金刚暴喝声中,双拳先打出,正打在秦吉双刀上。
秦吉却也是在等他这样的两拳打来,刀一翻,以刀身迎着来拳,一压借力翻身,从金刚头上翻过,落在飞凤身旁。
金刚回头看见,不由亦傻了脸。
“你这个狂徒!”飞凤一句话才出口,秦吉的一柄刀身便拍在她面颊上,一声:
“闭嘴!”不由她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连随闭上嘴巴。
秦吉恶狠狠的接笑道:
“算你这个小三八听话,否则少爷便一刀将你的嘴巴割下来!”
接一声暴喝:“所有人都给少爷住手,要不少爷就先砍倒这个小三八!”
水天娇应声倒翻,落在金刚身旁。
土龙亦在金刚身旁停下来。
有不少侍卫这时候亦被惊动赶到来,看见这情形,亦齐皆怔住。
那边高天禄到底放心不下,在火霹雳、高攀龙侍候下急急从堂内走出来。
十多个侍卫立即左右奔上,在他们身前左右弧形列开。
高天禄目光落在飞凤面上,道“凤儿你……”
“爹—一”飞凤要挣扎。
但旋给秦吉喝住:“不要动,否则就不是飞凤,是死鸡的了。”
飞凤恼道:“放开我!”
秦吉冷笑道:“那放得这么容易,双刀接一紧。
飞凤立时一连打了十多个寒噤。
高天禄亦一惊,一声:“你……”
秦吉截口问道:“你就是高天禄?”
“不错!”高天禄冷笑:“有本领你就放开我的女儿!”
秦吉笑道:“少爷若是没有本领,又怎能抓住她?”
高天禄一怔,气恼地再问:
“你们之中。到底那一个是秦吉?”目光却落在狄飞鹏面上。
秦吉笑应道:“少爷在这里。”
高天禄又是一怔,上下打量着秦吉。
在任何人眼中看来,秦吉实在不像个太子。
也就在此际,高天禄忽然看见秦吉脚旁不远的地面微动了一下,不由转望金刚那边,土龙赫然已不知所踪。
他心中有数,目光却转回他面上,道:“你要怎样?”
秦吉道:“少爷今夜进来,原是要找机会割下你的脑袋,现在当然要开溜了。”
语声甫落,一支铁笔就穿过地射出来,射向秦吉的后心。
秦吉显然没有发觉地面有异,眼看便要死在铁笔之下。
狄飞鹏旁边突然横来一剑,将铁笔击飞半空,他的身子连随拔起来,探手将铁笔接下。
那刹那地面突然波动起来,一下紧接一下,相隔约莫半尺,向那边花丛迅速的移去。
狄飞鹏抓在手中的铁笔,也就在那刹那掷下。
水天娇连发三枚暗器,却已来不及阻止他铁笔的掷出,也都被他的剑挡开。
铁笔箭也似的没进泥土里,泥土立即停止了波动,突然爆开来,土龙怪叫一声,接从泥土中翻出。
那管铁笔正插在他后背上,正中要害,他跃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便仆倒再也不见动。
火霹雳、水天娇、金刚三人面色齐变,便要动手。
秦吉那边双刀已一紧,厉喝道:“别动!”
火霹雳三人目光转向高天禄。
高天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道:
“放开我的女儿!”,
秦吉道:“少爷两个出了这座庄院,自然会将人放回。”
高天禄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秦吉应得倒也爽快。
高天禄接挥手,那边的侍卫散开。
秦吉刀柄一撞,将飞凤推前,一面道:“不要跟着来,否则给少爷看见,就不是一鞭,而一刀了。”
高天禄冷笑,再挥手。
水天娇、金刚亦退开。
飞凤不由叫道:“爹一—”
高天禄一声闷哼。
秦吉那边接喝道:“还不走!”双刀赶着飞凤往前走。
狄飞鹏一剑押后,三个人很快便走出高天禄视线之外。
高天禄一张脸早已变成铁青色。
走到了荒野,秦吉仍然没有将飞凤放开,双刀继续押着她前行。
狄飞鹏后面追上来,道:“可以了。”
秦吉脚步停下,道:“你看清楚了,没有人追来。”
“没有,我们现在看来可以将人放回去了。”
“将人放回去?”秦吉嚷起来。
狄飞鹏诧异地道:“你不是答应了高天禄,说什么君子一言……”
秦吉笑道:“你是君子,我不是,是我答应的,又不是你。”
狄飞鹏怔在那里。
飞凤听得清楚,尖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信用。”
秦吉道:“跟你爹爹讲信用,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飞凤道:“可是我爹爹守信用……”
“那是他愚蠢。”秦吉笑起来。
“你再不放我走,我叫的了。”
“叫啊——”秦吉笑得就像个贼:“少爷倒想知道你要叫给那一个听。”
飞凤回头一看,不由气恼的直顿脚。
狄飞鹏这时候才松一口气,道:“我们今夜的运气也还算不错,没遇上五行教主干手如来,反而杀掉了那个醒目和尚跟土龙。”
秦吉道:“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千手如来也在的,这个时候他不守在这里,还会到那里去?”
“平安侯府?”狄飞鹏这句话出口,神色便凝重起来.说:
“要是真的,秦老前辈他们可就麻烦了。”
第六章 老臣被杀害 太子幸走脱
秦鲁直段昌这时候正在一条石桥的前面停下来。
江水如银,那条白石桥在月光下,就像是一条玉带也似,横跨两岸。
段昌看看,道:“过了这条石桥,再穿过桥那边的树林,就到平安侯府了。”
秦鲁直忽然道:“要过这条石桥也不容易。”
一下阴森的笑声即时传来。
段昌连随拔剑,秦鲁直只是接剑前望。
一个老人也就在这时候由对岸桥下缓缓走上来。
一身锦衣如银,花白的须发亦银光闪亮,夜风中飞扬,气势夺人。
段昌眼中看来,这个老人却是朦朦胧胧的,仿佛走在雾气中。
再看,那雾气不只是在老人的周围,竟仿佛是由老人的体内散发出来。
杀气,段昌忽然有这种感觉。
栖息在桥底的一支乌鸦仿佛亦被这杀气惊动,“呱呱”地振翼惊飞出来,迅速消失在空中。
秦鲁直这才问:“千手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