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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主恨声道:“五彩桃花瘴中人必死,咱们纵然屏息冲出,仍将沾上。”
韩三公道:“可是咱们又不能坐在此地等死呀!”
祁连山主摇头一叹道:“只有等瘴毒散去了,再觑机冲出。”
接着又是几声劈拍之声,浓烟再起,比前更加来得凶猛。
祁连山主一摊双手道:“完了,看来咱们也得遭殃了。”
此时棚内已是一片怒吼之声,群雄纷纷撤出兵刃,意欲破壁而出。
就在此时,一缕琴音悠悠由后台传出,缓缓扩散开来,在场之人俱感心神一震,还未及转念,四下琴音齐鸣,有如急风骤雨,直敲心扉。
杜君平扬声叫道:“诸位留意,此是魔音。”
实则场中之人不待他喊叫,已然俱都觉察,那琴音隐隐似有一种蚀骨销魂魔力,听后俱感心神摇撼,无法自持,热血直住上涌,大有从口鼻中喷出之概。
心知厉害,俱都暗暗运功抗拒。
篷内原是一片纷乱,此刻竟突然静了下来,显然都在全力苦撑,内中只有肖铮、千手神君与几位功力较深之人,尚能支持。
闻人可寿眉微皱道:“若是单独一项魔音,咱们或能设法,若他们再以五彩桃花瘴毒攻出,可就难以抗拒了。”
肖铮沉忖有顷道:“看来,咱们只有先冲出去再说了。”
闻人可一指群雄道:“这些人俱都在运功拒抗魔音,已失去行动之能。”
修罗王忿然道:“兄弟深悔适才大意,竟让那魔头跑了,不然他们也无法施展这毒谋了。”
千手神君摇头道:“这些话都不用说了,兄弟的意思,不如咱们几人先行冲出去寻打那抚琴之人。”
肖铮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杜君平一反手撤出长剑道:”弟子愿为前驱。”跨步往前便行。
可是,就在跨出不及五六步之际,一缕琴音突然脱颖而出,化成另一种奇异音调,于空中跳跃回旋,悠悠不绝,在场之人,只觉那跳跃的音律,犹如无数把铁惺,在心头敲击,令人无法忍受,少数功力浅的盟友,口鼻中已然渗出鲜血。
任长鲸“啊”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修罗王舐犊情深,唉声一叹,举手点了他的晕穴。
杜君平只觉心神猛震,气血浮动,赶紧停步运功抗拒,肖铮、千手神君虽然功力深厚,亦不敢开口说话了,各自提功护住心神。
此种琴音果然霸道,在场的盟友,已有多数不能行动,还幸门外的瘴毒已然散去,想是那散放之人,亦难禁受此种魔音。
修罗王强提着真气开言道:“肖兄,咱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飘香谷主谢紫云似乎胸有成竹,一直默然未发一语,还有她身旁的阮玲与王珍姊妹,竟然闭目屹立,若无其事,如以内功修为来说,她二人该是最弱的了。
杜君平眼看琴音愈来愈疾,大有将篷内群雄一网打尽之意,不禁心头火发,蓦地引吭一阵长啸,他功力深厚,这声长啸犹如虎啸龙吟,直上九霄,竟把琴音掩盖,在场群雄俱感心神一畅。
只是琴音恍似大悔碧波,啸音仅不过是一阵狂风而已,风过又复如旧。
千手神君觉出此法不失为缓冲之策,杜君平的啸音一落,他亦引吭发出一声长啸。
千手神君过后,修罗王、闻人可亦也跟着施为,群雄如此交替抗拒,总算让那些功候浅的同道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只是硬用功力与那无形的音律相抗,终难持久,轮换几次后,群雄俱都大感吃力。
飘香谷主突然开言道:“诸位请稍息,老身所约之人也该到了,等会只怕还有一场恶斗。”
修罗王猛然想起飘香谷向以擅谙音律驰誉武林,不由心里一动,当下依言暗中运息调元,不再以啸音去抗拒魔音。
暗中抚琴发出魔音的,似乎不只一人,但内中却有一人极其利害,他的琴音时奏时歇,歇时便由另一个琴音填补,当他的琴音一响之后,篷内的群雄所受的压力便愈大。
双方相拒约有一个多时辰,篷内群雄三成中已倒下了约有一成。
肖铮偷眼一看,暗中摇头一叹道:“只为老夫无能,竟让同道受此魔劫,老夫实是愧对盟友。”
飘香谷主叹道:“肖兄不必自责,老身亦难辞其疚,不过咱们总算都尽了心力。”
此时琴音又变,已成了双琴合奏之势,音调而变异常怪厉急疾,似狼嚎亦似虎啸,凄怆尖锐,直扣众人心扉。
篷内黑漆一片,既不见星光亦无灯火,但觉暗影中,隐隐似有无数张牙舞爪的魔影,跳跃奔腾,俟机而动一般。
凡属练内功之人,最忌心神旁骛,群雄原都在竭力苦撑,琴音一变,无形中都受了感染,惊愕之余,心神不觉一懈,琴音立时乘虚而入。”
只听接连几声惨叫,已有五六人沁血而死。
青衫剑客、华山三鹤等,定力较强,心神虽遭琴音侵蚀,以致内腑受伤,倒还能勉强支撑。
那些根基不稳,平日沉溺酒色之人可就惨了,一个个俱都面容惨厉,摇摇欲倒。
杜君平亦感心神摇撼,颇有把持不住之概,还幸他得天独厚,一经警觉,立即拼除杂念,瞑心内神,才算无事。
肖铮内功深湛,定功尤深,但一面提功抗拒,一面察看,见盟友大多已不能支撑,心中不由大急,立时提聚功力,大喝一声。
此类棒喝的功夫,颇具佛门狮子吼,对付魔音,甚是有效,摇晃中的盟友,耳闻此喝,确有振聋发聩之功,但觉精神一振,神智立清。
只是此种吼声甚耗功力,自无法继续施为,一次过后,维持不及盏茶时刻,群雄又均陷入危境。
正当危急之时,门外蓦地传来一声洪钟似的佛号,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手敲木鱼,口吟经文,缓缓行了进来。
群雄一听他那梵唱,恍如春风拂面,痛苦全消,神志随着一清。
老和尚入得门来,也不与任何人说话,自行盘膝坐下,口中继续高诵经文。
那面证盟台上的灵空上人,原属佛门高僧,慧根甚深,一闻这梵唱,心中若有所悟,竟跟着唱了起来,他虽不知经文词句,但已领会了音韵是以能加仿效。
二位高僧修为深湛,不久二音便合而为一,威力顿加,外面的魔音全部竟被掩盖。
修罗王睁开双目,长长吁一口气道:“肖兄,时不我与,请快发号施令,合力除去此恶魔。”
肖铮立起身来道:“郭兄之言极是,眼下咱们共有四人,可分东南西北四方冲出,一有敌踪,立用长啸示警。”
千手神君道:“事不宜迟,就由兄弟率领本堡之人,搜查北面。”
修罗王接道:“既是这样,西面就交给我了。”
肖铮道:“请谷主领着薛姑婆与平儿、阮姑娘往东面吧,老朽与于谦负担南面。”
飘香谷主道:“如此分派倒也使得。”
肖铮又对药中王道:“此间盟友负伤的甚多,一切便仰仗闻人兄了。”
闻人可躬身答道:“此是在下份内之事,不劳盟主吩咐。”
修罗王随即吩咐孟雄将地下的任长鲸抱起,当先往棚外行去。
千手神君亦随着行出。
杜君平见修罗王已出,行至飘香谷主的前道:“前辈,咱们是不是就走?”
谢紫云道:“走吧,魔琴虽有抗拒之人,前途危机尚多,咱们仍得处处小心。”
杜君平道:“这点晚辈明白,就拿黑道门派来说,力量便不可轻侮。”
此时琴音已然停歇,门外冷冷清清,竟然不见一个人影。
杜君平道:“想是他们因为正牌盟主与副盟俱已出面,是以逃跑了。”
谢紫云摇头道:“你别把他们太低估了,他们敢于公然在泰山会盟,便不会就此罢休。”
杜君平突问道:“前辈可认识一位名叫上官丽卿的妇人?”
谢紫云道:“她年岁与老身差不多,长相生得十分艳丽是不是?”
杜君平道:“她长得确实好看,如此说来前辈是认识她了。”
谢紫云道:“她是你师父的师妹,亦可说是罪魁祸首。”
杜君平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
谢紫云道:“我那师妹孟紫琼亦不是和她一般样么,真不知她们是什么用心。”
杜君平素来谨慎,对这些是是非非,他绝不肯轻易说一句话,自然,阮玲姊妹也和他一般,亦不敢轻易插言。
或许是因为大庙的四周,俱在魔琴范围之内,是以大夥行出之后,竟未发现人影,但因各人俱都分派有方位,一出芦篷,便即分向四处,各朝所分配的方向行去。
飘香谷主行在最前,突然感喟一叹道:“他们邀集了七十余黑道门派,倘若把这些凶煞分派在各通道拦截咱们,倒是十分惹厌之事。”
杜君平忍不住插言道:“事到如今,只有大开杀戒了。”
薛姑婆道:“是啊,他们只要敢于拦截,咱们就管不了那许多。”
飘香谷主道:“汝等只知逞那血气方刚之勇,何曾想着后果,咱们此番纵能把七十二个黑道门派来的人俱都全部击败,试问他们会不会就此干休?”
杜君平恍有所悟地道:“晚辈明白了,想是他们明知本盟绝不能容纳黑道之人,遂故意把他们约了来,等到事情一经决裂,本盟在无形之中便与这些门派结上怨了。”
飘香谷主道:“你们能明白便好,等会如遇拦截,未得老身许可,不准动手。”
她知说服这批黑道门派,绝非易事,是以再三告诫杜君平忍耐,免得把事情闹僵。
一行人离开古庙行了约二三百丈,突见前面人影晃动,涌出一批黑道人物,左面是东魔厉阴平,右面是西怪公羊毂,身后各有十余人。
快斧手公孙乔眼皮较杂,认得东魔西怪身后三人,并非他们的属下,而是一批黑道中有名的凶煞,当下暗对飘香谷主道:“谷主,这可是一批棘手的人呢。”
飘香谷主道:“知道了,本座自有道理。”
此时双方相隔不远,西怪公羊毂突然一声沉喝道:“来的是何人,都与我站住。”
飘香谷主徐徐道:“公羊毂,你不会不认得老身,阻我去路是何用意?”
公羊毂这时倒不好故作不认了,当下拱手赔笑道:“原来是谢谷主,请恕老夫不知之罪。”
笑容一敛接道:“老夫奉命阻截要犯,任何人不得通行。”
飘香谷主把脸一沉道:“你是奉何人之命?”
公羊毂仰面笑道:“谁不知老夫乃是一派之主,除了盟主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支使得了。”
飘香谷主冷笑道:“这就奇了,老身亦是奉盟主之命,追缉要犯,难道天地盟有两个盟主不成?”
公羊毂哼了一声道:“你所奉的盟主,仅仅只是三十六派的盟主,老夫所说的盟主,乃是扩大后的天地盟盟主。”
飘香谷唉声一叹道:“你们都受愚弄了,主张七十二门派加盟的那人是冒名的铁髯苍龙肖铮,老身此去便为缉拿此人。”
公羊毂意外地道:“此话当真?”
飘香谷主又道:“诸位有意加入天地盟,老身绝不反对,但无论如何得将此一公案先行了断。”
公羊毂身后的群凶,声高喝道:“俱是一派胡言,不要听她的。”
公羊毂回头喝止道:“诸位不容插言,兄弟自有道理。”
群凶复又大声鼓噪道:“谢紫云早已死去,怎的又跑出一个谢紫云,她才是冒名的。”
薛姑婆大怒,朱拐一顿道:“都与我住口,哪个再敢出言污蔑,老婆子可不饶他。”
群凶虽知这婆子不是好惹的人物,但此刻人多势众,胆力顿壮,齐声喝道:“这婆子狗仗人势,咱们先毁了她。”
薛姑婆性情本极暴躁,闻言有若火上加油,朱拐一抡,大有即时出手之意。
飘香谷主瞪了她一眼,喝道:“住手!有我在此,不用你多管。”
薛姑婆强忍心头怒火,不敢出声。
公羊毂见群凶声势滔滔,遂对厉阴平问道:“厉兄对此事有何高见?”
厉阴平目光呆滞,茫然接道:“我看把她们都宰了,然后割下脑袋交差。”
公羊毂索性沉鸷,心知他本性已失,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一条毒计,当下点头道:“厉兄既有此意,那就由你办吧。”
历阴平应声道:“这个不用说得,自然是由兄弟动手。”
掌上凝功,缓缓朝飘香谷主行去。
杜君平知他已迷失本性,急挺身上前道:“这人受药物所制,本性已失,交给晚辈吧。”
飘香谷主道:“此魔武功不俗,你得小心,最好能让他恢复本性。”
杜君平道:“晚辈遵命。”
身近阮玲道:“玲姐,带有百花仙酿没有?”
阮玲从怀中取出交给他道:“有倒是有,你如何能使他饮下?”
杜君平亦知不是易事,接过玉瓶道:“待小弟先试试看。”
举步行至厉阴平身前。
就在这时,一位独臂老者领着一位青衣女郎,飞奔而来,女朗见着厉阴平,高喊道:
“爹……”
呜咽着直扑怀中。
杜君平认得那是五阴手秦奇与厉若花,身形一顿连退两步。
厉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