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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无常耳闻披头煞警告之言,无奈掌劲已发,只得一咬牙,又加添了二成劲力。
两股暗劲相接,场上陡起一阵旋风,活无常只觉胸问如遭千斤重锤,一股逆血直涌了上来,知道内腑已受重伤,一撤身暴退五尺。
披头煞与活无常的功力不相上下,自己吃了暗亏,料想老二也没讨好,回头瞧了活无常一眼,突然开言道:“朋友报个名儿,山不转路转,咱们以后走着瞧。”
杜君平朗声一笑道:“在下东海门下,尊驾有兴,在下随时候教。”
披头煞哼了一声,转身喝道:“老二,走吧。”二人头也不回地往来路疾行而去。
杜君平亦对皇甫端拱手道:“皇甫总管,你我后会有期,在下就此告别。”不容皇甫端回答,转身疾奔而去。
皇甫端没有出声阻拦,心中却是疑窦从生,他已是老江湖了,就刚才的情形看来,别说是一个年轻晚辈,就是老一辈人物中,也很少能够一两招之下,惊退川湘二丑,此人武功之高,为他生平所仅见,是以怔在那里,半晌没有作声。
只听白眉和尚低宣一声佛号道:“皇甫施主,咱们也该走了。”
皇甫端轻喟一声道:“老禅师可曾看出那少年的来历?”
白眉和尚沉忖有顷道:“据老衲猜想,此人似与肖大侠一脉相传。”
皇甫端大惊道:“你认为他是铁髯苍龙肖铮的门下?”
白眉和尚低宣佛号道:“老衲乃是姑妄言之,是与不是此刻还难判别。”
见皇甫端一脸疑虑之色,遂又道:“咱们该走了,免得等会再生枝节。”
皇甫端知他担心孟紫琼赶来,点头道:“老禅师所言极是。”急领着白眉和尚匆匆行去。
再说杜君平因追踪皇甫端,几乎引来了一场是非,为免再惹麻烦,趁机脱离了皇甫端后,便一径赶回了所居小庙,进入客房,修罗王已然回转,盘膝默坐榻上,见杜君平从外回来,微感不快地道:“你往哪里去了?”
杜君平亦不隐瞒,随将前事经过说了一遍。
修罗王极为留意地听着,直到他把话说完,方始长吁一口气道:“照此情形看来,千手神君似已脱离了天地盟的掌握。”
杜君平不以为然道:“晚辈当日在神风堡时,见那东方前辈似亦与前辈一般,失去了功力,并暗中受着天地盟的挟制,他不可能逃出魔掌。”
杜君平沉忖有顷又道:“他来泰山或许是身不由主,说不定天地盟要借他作个幌子。”
修罗王猛地一拍大腿道:“此言大是有理。”
想了想又道:“当年的四大副盟,杜飞卿与谢紫云已死,千手神君与老夫虽在,不啻废人,他今以孟紫琼替代飘香谷主,以我那不肖的畜生任长鲸替代老夫,再添上一位已失功力的东方玉明,岂不凑上数了?”
杜君平不解地道:“他们为何要如此?”
修罗王哼了一声道:“天地盟虽以盟主为道,但—四大副盟各有其权力,盟主与四大副盟共同义决之事更具有无上权力,看来他是要借用四大副盟之名义,胁制盟友们了。”
杜君平点头道:“前辈说的是,目下,晚辈极欲会晤飘香谷的人,将此情况告知你们,免得那些前辈们挂念。”
修罗王沉忖有顷道:“此事老夫原不该阻拦,但我有我的打算,你且暂忍耐几天,到时老夫一定让你如愿便了。”
杜君平乃是深明事理之人,知道老人乃是一番好意,便不好再坚持了。
修罗王复又道:“近日内你不妨将老夫所传,多加习练,你今已得四派之长,倘能勤练不辍,不难成为武林第一人,幸勿妄自菲薄。”
杜君平心头一慎,敬谨受教道:“前辈之言极是,晚辈近日正在苦练,不敢有负前辈厚望。”
修罗王点了点头道:“你歇息去吧。”
杜君平依言回到自己卧房,只见床上端然盘坐着一人,不禁大吃一惊,张口正待喝问,那人急忙摇手,并暗用传音道:“不要出声,老夫此来绝无恶竟。”并用手指了指修罗王的卧房。
杜君平心中大感惊异,细看那人,竟是用使女引走孟紫琼的蒙面人,遂亦用传音道:
“尊驾是谁?”
蒙面人从怀中取出一面龙纹金一晃道:“你该认识这信物。”
杜君平怀中亦有红脸老人送的一面,于是点头道:“此是那位红脸老人的信物。”
蒙面人点头道:“你知道不是外人便好说话了。”
杜君平道:“现在你有话可以说了。”
蒙面人一指修罗王卧室道:“他是谁?”
杜君平摇摇头道:“他不是外人,但目前我不能对任何入透露他是谁。”
蒙面人又道:“你既不肯透露他是谁,但此来用意总可以说了。”
杜君平摇头道:“恕我亦不能奉告,除非在下确知尊驾是谁。”
那人想了想道:“老夫原对你二人存有极大疑窦,嗣因见你武功极似那人,寄以信任,尊驾不用再问了。”
蒙面人喟然一叹道:“小哥既这般多虑,老朽果是不便再问了,但盼你明辨是非,莫为甜言所惑,自毁前程。”
杜君平微微笑道:“在下自信尚不致如此糊涂,老丈的好心在下记下了。”
蒙面人长身而起道:“老朽言尽于此,你我后会有期。”
一跃下床,朝门外行去。”
杜君平伸手一拦道:“慢着,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知在下,你究竟是何许人。”
蒙面人微微一笑道:“老夫亦与你们一般,暂时还不能透露姓名。”
杜君平不悦道:“为何俱都如此隐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蒙面人慨然叹道:“敌方无孔不入,以致敌我难分,岂可不加小心之理,你且别急,九九会期自然还你一个明白。”说完身形一闪,已然到了卧房外。
杜君平只觉他所用身法,甚是神奇,不知怎的一下便脱出了自己的拦截,不觉微微一怔,急步出房来,蒙面人已不知去向。
跟着修罗王从暗影中行出,徐徐道:“不用惊异,此人是友非敌。”
杜君平甚感不解地道:“前辈认识??人?”
修罗王捋着长髯沉吟半晌方道:“据老夫看来,此人似是神风堡之人。”
杜君平想起皇甫端的举动,若有所悟地道:“难道千手神君亦和前辈一般,已然恢复了功力?”
修罗王点点头道:“四大名堡在江湖享誉极隆,岂能等闲视之,恢复功力亦是意料中事。”
杜君平长吁一口气道:“照前辈如此说来,目前情势对咱们大是有利?”
修罗王摇头道:“目前言之尚早,夜深啦,歇息去吧。”
他似不愿深说,倒背着双手,缓步跨进房去。
杜君平心中疑窦丛生,没奈何地回到房中,耐下性子做了一会功课,也就睡了。
一宿过去,次日醒来睁眼一看,阳光已然满窗,当下啊地一声,急忙跳起身来,深悔昨晚贪做功课,以致这般时候才睡醒,行至修罗王卧室一看,已然出去了,桌上也没留下话,心中暗暗盘算,忖道:“修罗王此来意在重振声威,洗雪前仇,虽然于我这事有利,但仍该把我已来到泰山之事,通知飘香谷才是。”
好在修罗王并未限制他的行动,当下草草进了点饮食,便朝庙外行去,出了庙门,心中不由又踌躇起来,泰山周围数百里,山中寺庙林立,飘香谷之人落脚什么地方,事前不知,此刻往哪里去找?突然,眼睛一亮,心中踌躇,脚下缓步前行,九月天候,正是登高郊游节令,道上行人熙攘,大多是文人墨客之流,其中亦夹杂有匆匆行走的江湖人。突然,眼睛一亮,心中暗叫了一声道:“巧极了,我正要找他们呢。”
原来人群中,赫然出现了二人,一个是王宗汉,一个是李俊才,二人并肩行走,嘴里低低谈着话,只听李俊才道:“阮姑娘与小弟原约好由这条道上来,怎的此刻还不见来到?”
王宗汉抬头朝来路望了望道:“姑娘家出门哪比得咱们,她们既说要来,绝不会不来,咱们且去那面茶篷子内坐坐吧。”
二人说着话,迈步行入了茶篷。
杜君平有心跟踪,也跟着行人,这所茶篷乃用茅草搭成,里面摆了十来张桌子,当下就在拿东首选了张桌子坐下。
李俊才与王宗汉坐在西面,因里面坐着不少游客,是以也没留意杜君平。
约摸过有盏茶时刻,果见阮玲姊妹由篷外探进半个身来,李俊才赶紧立起来喊道:“阮姑娘请这里来。”
阮玲与王珍微笑打了个招呼,双双行了进来。
杜君平暗中察看,只觉阮玲姊妹,表面虽是笑容可掬,但神态之间,隐隐似怀有极探的忧郁,坐下之后,开门见山便问道:“承二位慨允领我姊妹去见华山三鹤,只是小妹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纵然知道消息,只怕也不肯轻易透露。”
王宗汉哈哈笑道:“姑娘尽可放心,只要他们知道,断无不说之理。”
阮玲立起身来道:“咱们走吧。”
李俊才微微笑道:“姑娘且稍宽坐,容过了已牌时分再去不迟。”
阮玲点点头道:“此间茶叶甚好,多品尝几杯倒也不错。”
李俊才长吁一口气,用眼四下一望,见无可疑之人,这才重又回过头来,低低地道:
“前些日子,传闻杜兄已被掳去了修罗岛,不知确也不确?”
阮玲叹口气道:“为此事乔大叔专程去了一趟修罗岛,据说并无此事,而且那任长鲸也没有回去过。”
王宗汉接道:“这不能证明任长鲸没有下手。”
阮玲点头道:“小女子那天亲见任长鲸掳去了杜兄弟,从此连任长鲸也不见影子。”
李俊才摇着纸扇徐徐道:“任长鲸与杜兄无怨无仇,何故要劫持他?”
阮玲唉声一叹道:“此人深得修罗王之传,骄狂任性,他妒嫉兄弟的才华,是以恨上了他……”
李俊才截断她的话接道:“据在下所知,任长鲸对他并非别的,乃是为了他那位七师妹。”
王宗汉狠狠瞪了他一眼,插言道:“杜兄为人堂堂正正,素不喜沾花惹草,贤弟不要乱说。”
阮玲脸上一红,接着王宗汉的话风道:“他们素行如何,我姊妹倒管不着,只是他若有个失闪,我拿什么向他老人家交待。”
王宗汉霍地立起身来道;“如此说来,咱们只须寻着任长鲸便行了。”
阮玲摇头道:“丐帮曾传出竹符,谕令大江南北、黄河两岸的弟子,追查此人,竟无一点下落。”
微叹一口气又道:“我倒不怕他送杜兄弟去修罗岛,只担心此人受不住引诱,与敌方合作。”
阮玲叹道:“此人高傲任性,如若有人蛊惑,极可能不顾一切。”
李俊才突然从旁插言道:“有话等见了华山三鹤再谈吧,此地说话不大稳妥。”
阮玲原是老成持重之人,经他一提,顿时省悟,点点头道:“李兄所言极是。”
杜君平自闻知华山三鹤已来泰山的消息后,恨不得立时赶去会晤,只因不能泄露身份,是以一直隐忍至今,此刻见王宗汉等即将起程,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立起身来行至桌前拱手道:“几位刚才提到的杜少侠,可是杜君平兄?”
王宗汉愕然起立道:“兄弟什么人,如何识得杜君平?”
杜君平道:“小弟姓朱,乃是东海门下,与杜君平兄在金陵有过一面之缘。”
阮玲忙接言道:“大约在几月?”
杜君平不加思索地答道:“就在上月中旬左右。”
王珍欢然接道:“真的是他吗,当时他穿的什么衣衫?”
杜君平唯恐她们联想到药王闻人可,吃力加思忖回道:“穿一袭青衫,文生打扮。”
阮玲心里一动,她乃极其细心之人,觉得药中王虽常文生打扮,却从未穿过青衫,当下又问道:“当时他与什么人在一起,如何与尊驾相识?”
杜君平素不擅诳言,阮玲如此仔细地追问下去,倒把他难住了,沉忖有顷道:“那天他只得一人,我们在一家酒馆偶尔碰面。”
李俊才为人机智多疑,杜君平突然出面,顿令他疑窦从生,冷眼旁观,看他说话结结巴巴,疑云突起,冷笑一声接道:“杜兄一向武生打扮,极少穿儒衫,兄台想是识错了。”
杜君平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岂有识错之理,姓名乃是他自行说出,当时兄弟且曾提到他令尊大人之事,他决然表示,泰山九九会期,必须作个了断。”
王宗汉点头道:“如此说来那是不会错了。”
李俊才暗对阮玲使了个眼色,对杜君平拱手谢道:“承朱兄告知杜兄消息,弟等深为感激,此间不是谈话之所,请兄台随弟等去一处地方,咱们再详谈如何?”
杜君平欣然道:“如有必要,兄弟自当遵命。”
李俊才从怀中抓了一把铜钱,扔在桌上道:“咱们走吧。”当先行出篷外。”
王宗汉一向佩服其才智,是以不加可否,阮玲与王珍急于知道杜君平的下落,自然更不反对,一行人出了茶篷,李俊才暗对王宗汉道:“王兄你请领路,此人由我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