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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剑猛一挫钢牙,起身,移步……
外面杀伐之声,已不知在何时停止,除了偶尔传来重伤者的呻吟外,沉寂如死。
斐剑欺到“金月盟主”身前,厉声道:
“老匹夫,昔年以‘附骨神针’暗袭‘五帝’之中的四帝,是你的杰作?”
“金月盟主”突地发出疯狂的一阵嚎笑,声震到屋瓦,积尘纷落。
这一代枭雄,也许是在自嘲命运。
斐剑再次喝道:
“回答我!”
“金月盟主”久久才敛住笑声,嘶声道:
“一着之失,满盘皆输,老夫应该再狠些,不留任何活口,当不致有今日!”
“觉非”高宣一声佛号道:
“你已经够狠了,可叹,孽根深重,至死还不醒悟!”
斐剑一挺剑,第三次喝道:
“老匹夫,我要你亲口承认,‘附骨神针’偷袭的凶手可是你?”
“是!不错!”
手扬处,洒出一蓬白雾。
“紫衣人”栗喝一声:“铁枭草!”
斐剑早已防到这一着,就在对方扬手之际,陡地电飘丈外。
白雾消散,姜剑重回原地,大吼一声道:
“老匹夫,你可以纳命了!”
剑芒闪处,惨号随起,“金月盟主”连中数十创,全身溢血,“砰!”然栽了下去,梦,终于醒了,生命也结束了。
厅外响起一阵震天的欢呼。
斐剑手拄神剑,狂炽的杀机渐渐缓和,无边的恨毒,也开始消散。
尹一凡趋前,激动地唤了一声:
“大哥!”
这一声呼唤,是赞扬,是钦佩,也是一种分享荣誉的表露。
斐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尹一凡用手朝跨进厅的“四海浪荡客祝少青”一指,道:
“大哥,容小弟引见家师!”
斐剑大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
“祝前辈是令师?”
“是的,家师早鉴及武林巨祸将临,所以甘受同道指责唾弃,假意投靠,“金月盟”,目的在作为内应,以图挽此浩劫,“金月盟”许多行动,小弟等能预知,便是家师传出的讯息!”
斐剑又“哦!”了一声,趋近“四海浪荡客”身前,恭施一礼道:
“晚辈不知祝前辈苦心为天下谋,前此我有冒犯,尚请恕罪!”
“四海浪荡客”重重一拍斐剑肩头,道:
“小子,何罪之有,我祝少青当初在‘三元老人,宅中,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凡物,必为中流砒柱,哈哈哈哈,果然没有走眼,小子,说你是武林第一人,决不过份!”
斐剑剑创未愈,这一拍,使他痛澈心脾,但他咬牙忍住了,闻言之下,讪讪的道:
“前辈过誉了!”
“嗯!礼不可废,因你与一凡是盟兄弟,我勉强接受你这前辈之称!”
斐剑想到这奇人的怪僻,几乎失口而笑。
尹一凡哭丧着脸道:
“师父,因了你老人家一再叮嘱守密,大哥对我不谅解,可真气苦了!”
“四海浪荡落——翻眼道:
“小子,闭上你的嘴,别丢人现眼。”
“师父,如何处理善后?”
“这是‘宇宙一尊’师徒的事了!”
斐剑陡然然想起了父仇,师恨,俊面上杀机再现,转向。紫衣人”道:
“我们之间的帐该清结了?”
“紫衣人”平静的道:
“是的,我早已准备交代了!”
尹一凡惶然叫道:
“大哥,你道‘紫衣人’前辈是……”
“贤侄,你不能随便开口!”
“四海浪荡客”接口道:
“由我祝少青来调停如何?”
“紫衣人”一摆头,道:
“此事谁也无法调停,不过……”目光移向斐剑,道:“我们得换个地方解决,怎样?”
斐剑冷冰冰的道:
“可以!”
“紫衣人”又向“四海浪荡客”道:
“请贤师徒作见证?”
“好!”
“恩师……”
“宇宙一尊”铁青着老脸道:
“什么事?”
“紫衣人”声调枪然的道:
“请恕徒儿不孝,此地善后请恩师与‘觉非’前辈料理?”
“宇宙一尊”寒声道:
“你一定要照愿意去做?”
“是的,弟子先叩谢师思!”说着,下跪一拜。
“觉非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
“放下屠刀,尚可成佛,施主一念回头,佛门广大,愿施主照老纳的建议而行!”
“紫衣人”颤声道:
“后辈尽力而为!”
这些对话,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明其中究竟,尹一凡师徒俩料到了几分,脸色登时沉重起来。 第八十八章 剑冢疾魂
斐剑的目光不期然的瞟向东方霏雯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心中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受。
她,可说是武林第一美人,也是第一毒辣淫贱的女人。
她,曾疯狂的爱过他,他也曾回报以相等的爱。
她,曾借药物之力,夺取了他的童贞。
现实是残酷的,也是丑恶的,爱,变成了极端的恨,演成了目前的悲剧,然而,这悲剧并不因她的死而结束……
就在此刻——
一个半百黑衣妇人,排众入厅,目光一扫现场之后,慨然道:
“祸首伏诛,一切算结束了!”
她,正是“无魂女”的养母,也是“觉非大师”出家前收的养女。
“觉非大师”沉重的道:
“情况如何?”
黑衣妇人道:
“女儿已搜遍了所有角落,余孽无存,除了死伤与自新回头者外,漏网的极少,谅来已不致为患!”
“双方死伤如何?”
“对方死亡约四百,伤者百余,我方罹难的也在两百之间,伤者不足一百,其中各门派代表占死伤总数三分之一!”
“阿弥陀佛,这确是武林百年来空前浩劫!”说着转向“宇宙一尊”道:“此地善后,请老施主负责,老袖拟面壁思过,请从此辞!”
然后又转向斐剑与“紫衣人”道:
“孽海无边,回头是岸,盼两位善体天心!”
说完,双手合什,向在场的顶礼告别。
“送大师!”
斐剑与厅内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厅外围观的各门派代表,闪开了一条路,“觉非大师’与黑衣人缓步出厅,飘然而去。
“紫衣人”冷冷的道:
“我们该走了!”
“宇宙一尊”激颤地向“紫衣人”道:
“孽障,记住为师的话,好好解开这冤结!”
“紫衣人”怆声道:
“是!”
举步当先向外走去,斐剑与“四海浪荡客”师徒鱼贯后随,出厅之后,身形一紧,向谷外飞驰而去。
“宇宙一尊”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所有在场的高手,全以惊异的神情,目送四人离去,谁也不知道四人间,竟究有什么事需要私下解决。
斐剑一行四人,出了谷道,奔上了一座山头。
斐剑与“紫衣人”当面而立。
“四海浪荡客”与尹一凡站在一边,神情沉重到了十分。
空气在诡秘之中,隐隐透着杀机。
经过了一段难堪的沉默,“四海浪荡客”激颤的道:
“可否容我说几句话?”
“紫衣人”一抬手,道:
“祝兄,说什么都是多余,请贤师徒只在旁边做证人,切勿干预……”
“你非照你原来的打算而行?”
“是的,这是命运,冥冥中的安排,逆天不详!”
“你这是疯狂……”
“不!请祝兄成全!”
尹一凡脸色变得难看十分,栗声道:
“大哥……”
“紫衣人”立即以手势止住尹一凡道:
“你不能插口!”
尹一凡默然,但面上已起了抽动。
斐剑咬了咬牙,道:
“阁下可以除去面巾了!”
“紫衣人”片言不发,一把抓下面巾,露出了一张俊丽的中年面孔,看来他是一个极具男性魅力的美男子,只是,他眼中散发着极端痛苦的神色。
斐剑微觉一怔,在想像中,他以为对方隐在蒙面巾的面目,定是阴鹫丑恶,岂知大谬不然,但,这仍不影响他报仇的决心,当下寒声道:
“阁下可以交代了!”
“紫衣人”面上的肌肉,一阵抽动,眼中痛苦的神色更盛,久久才开口道:
“有几件事,我得先加以说明……”
“说吧!”
“第一,当初为了满足东方霏雯苔集珍笈的欲望,我在得悉‘五帝’得到‘天枢宝笈’的消息后,开始谋夺……”
“嗯!”
“五帝之中的‘木’‘水’二帝,亡在我的剑下不错,但那是公平的搏斗……”
斐剑咬了咬牙,忍不住道:
“虽说公平,你的动机该死!”
“紫衣人”接下去道:
“令师‘士帝申天阙’与‘火帝方允中’所中‘附骨神针’谅已知是‘金盟月主’天皇所为……”
“这点我知道!”
“至于你大师伯‘金帝崔斌’却是死在‘天皇’之手!”
“以阁下的功力,当初能搏杀在下二三两位师伯,所谓公平,颇有疑问?”
“不错,我事后才知道,他两位也是先中了‘附骨神针’所以功力打了折扣……”
“照阁下这一说,罪过全属‘天皇,’那老匹夫一人?”
“不,本人无意推卸。”
“谅阁下也推不掉。”
“第二,血洗‘三元帮’,杀害‘鄂西大豪欧阳方’,以及‘千手人’,‘两仪书生’夫妇等,是本人奉‘天皇,之命而为,本人不否认是凶手!”
“以‘附骨神针’杀黄彼芳灭口的,又是谁?”
“东方霏雯那贱人!”
“红楼王人与先父惨死呢?”
“紫衣人”闭了闭眼,沉痛的道:
“当然是我!”
斐剑钢牙一挫,道:
“你曾说付与先父是至交,为什么要下这毒手?”
“紫衣人”突地狂笑一声道:
“因为他该死!”
“他为什么该死?”
“抛妻弃子,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人神共愤,不死何待!”
斐剑厉声道:
“住口,这却不该阁下施以谋杀,你的主要目的是‘红楼人’,为什么?”
“紫衣人”一咬牙,道:
“言尽于此了……”
斐剑冷酷的道:
“阁下的交代完了?”
“完了!”
“现在我杀你,你当无怨言?”
“出……手……吧!”
尹一凡栗吼一声道:
“大哥不可!”
“四海浪荡客”接着也栗声道:
“斐剑,你不问问对方的来厉?”
“紫衣人”厉声道:
“祝少青,你莫非要使我死不瞑目?”
“这太残酷了,你不该……”
“我要作交代,非此不足以交代!”
“可是……”
“住口!”
斐剑一心要报父仇,师仇,与那些枉死的同道讨公道,根本不去思索双方可疑的言词,与“紫衣人”反常的表情,断然道:
“阁下此番对毁灭‘金月盟’,为武林消除浩劫,功不可没,但只算是稍赎前衍,在下的家门与师门双重血债,必须你的血来偿还!”
“四海浪荡客”怪吼一声:
“我决不使这惨剧发生,斐剑,他便是……”
“哇!”
“一声惨号,“紫衣人”栽了下去,胸前血喷如泉。”
斐剑的剑尖上,滴着点点鲜红的血珠。
尹一凡嘶声栗吼道:
“大哥,你……错了!”
“四海浪荡客”悲叹一声道:
“天意如斯!人而何为?要发生的,毕竟还是无法避免!”
话声中,疾俯身躯,连点“紫衣人”数处穴道,同时止住血流,咬牙道:
“你不该如此!”
“紫衣人”面上浮现一抹苦笑,声如细蚊的道:
“我……瞑目了,这……是……赎罪!”
斐剑突地转向尹一凡道:
“何以不见‘赎罪人’现身?”
尹一凡目中蕴泪,凄然道:
“他就是!”
斐剑一呆,激动的道:
“他就是‘赎罪人’?”
斐剑横起心肠道:
“他仍然该死!”
“四海浪荡客”厉声道:
“你才该死!”
斐剑下意识地闪了一步。寒声道:
“前辈这话似乎欠考虚?”
“四海浪荡客”一声长叹道:
“孩子,你知道他是谁?”
“他是凶手,他是恶魔,他是‘宇宙一尊’的传人……”
“住口,他是你父亲‘屠龙剑客司马宣’!”
斐剑如雷殛,脑内嗡地一响,连间数步,栗吼道:
“什么?”
尹一凡铁青着脸道:
“他就是令尊‘屠龙剑客’!”
“不可能,他不会是……”
斐剑歇斯底里的狂吼着,眼前一黑,手中剑“呛!”的一声脱手坠地,人也几乎栽了下去。
他像是被肢解,被凌迟,又像是灵魂被活生生地剥离躯壳。
这一刻,他脑海中呈现一片空白,什么意念也没有,全麻木了。
俊面,苍白,扭曲,失去了原形。
太可怕了,也太残酷了,亲子杀父,在武林中前未曾有,儿子的剑,竟染上父亲的鲜血。
“紫衣人”失神的目中,挤出了两颗泪珠,口唇连连翕动。
“要……他……过来!”
“四海浪荡客”以变了调的声音道:
“斐剑,过来,听你父亲的遗言!”
斐剑张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这一切像梦,噩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