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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摇头,冷冰冰地说:“你们的誓言给谁听?你们根本不信世间会有鬼神。”
“如不灭口,后患无穷。”白衣龙女木然地说,
老奶奶接口道:“是的,我们不能一时慈悲而冒不必要的险。”
“饶命……”九星妖女姐妹同声尖叫。
老奶奶扣指连弹,摇头便走,一面说:“我们走,快快两步。”
金陵双妹的眉心间,出现了红星,呼吸渐缓,眼皮徐徐合上了。
不归客将两包药沫到处乱放,东一团西一堆,最后连包一起丢在无尽谷主帐幕附近。
但他们找不到文昌,他们料定文昌定然是羞愧交加不敢出面,在今晚群雄按山之际,该已远他方暂避风头。
文昌在雾影中向西北走,找到了黑魅谷真,请她今晚在禁区外四处放火,吸引搜山的群雄,然后他再向南,悄然接近了断肠崖的西边。
太阳还没落山,由于金陵双妹没有后继的信号发出,黑旗令主大为焦急,猜想可能有变,迫不及待立即下令按山,他要争取时间。同时,天气似乎愈来愈浓,并不因夜幕光临气温下降而消散,这种天气,晚间利用月色的希望完全绝望了,不提早怎成?
九宫堡中号角长鸣,上百支号角的震动声浪,居高临下,附近十里方圆之地,听得清清楚楚。
出动的人,全在腰上扎了白巾,白色包头,从四面八方向内聚,猎犬前导,人悄然而进。
禁区外围,除了九宫堡后面的山峰之外,共起了三十余处火头。
炼狱谷的人已知和君山夏家的人会合,退出二十里地,然后由不归客夫妇,加上四海神龙和流水行云,组成一支打击猎队,用白巾围腰,白布包头,悄然进入禁区,抓住机会便暗中下手劈除羽冀,并留心文昌的行踪,相机策应,实力空前雄厚。
整个山区中狼奔猪突,搜山的十二组由高手所组成的按山队,被那些猎狗弄得疲于奔命互不相顾,各走一方。乱得一场糊涂。
文昌却到了一处凹入的崖壁下,准备动手。这儿是两端山边,断肠崖到这儿中止,左面是登堡的小径,小径之右是绝壁削天,一连有三座雄伟的碉楼建在小径中,每一座相距二十丈左右,想飞越这三座碉楼难了。
文昌不傻,他在断肠崖上打主意,三十丈高的绝壁飞崖之上,便使三丈六尺的堡墙,警卫因地奇险而志骄,容易疏忽,反而易于接近。
他带了六条飞爪百铁索,和用刀削成的一困尺长的击木枝,一尺尺往上爬。
断肠崖本身并非是整座巨石所制成,而是奇奇怪怪的岩层所堆积,石缝不少。遇上光滑的石壁,他用上壁虎功游龙术,遇上松散的险峻处,他打入树椿,每一根木椿平均可以上升七尺左右,他的飞爪百铁索每条长有五尺,不装爪头,连起来全长三十丈,恰好是断肠崖的高度。
花了两个时辰,他终于小心翼翼爬上了崖项,认清了方向,然后紧好长索预留退步,向堡上打量。
堡墙高有三丈六,全力登上当无困难,只是下面踏脚处是崖壁,无法用全劲,难以飞登。里面情况又不明,安自攀上也相当冒险。
九宫堡地势甚高,雾气毫无,皓月当头,泻下满地银光,想隐身十分困难。
他将大氅翻转,外面是灰色,与堡墙颜色相同,倒不怕有人发现。
雉堞的空隙中,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和刀光闪动,也就是说,墙内并不太高,警卫可以将上身伸出墙外监视着下方。
他估计墙头警卫不会太多,没有人敢爬越断肠崖天险,只消击倒一处警卫,附近三二十丈内不会有人相助,他必须无声地将人制住,必须先察看警卫是否一处没有两个人?冒失不得。
远处山区中,红光零星散出,火光将雾照成一团红云,黑魅谷真已发动了。
他头项上堞口曾经有人影佛出,许久许久方重行出现,那是一个黑衣大汉的上身,刀隐付后,撑在煤口伸头外出向探望,片刻那缩回墙内。
“哟!有火光。李兄弟,山中有人放火,瞧!”墙内有人声传出。
果然是两人,搽口出现两人的上半身,一个持刀,一个手中有一具大弓,持大弓的人看了半响,说:“秋风干物燥,放起火来麻烦得很。
“亡命客真把咱们累惨了,再闹十天半月,咱们九宫堡的江湖威望将一落千丈,令主委实焦虑难安。”
持刀的人冷笑一声,说:“九宫堡是屹立不倒的,任何人也休想摇撼这座赫赫大堡,亡命客人孤势单,何足惧哉,用不着担心,担心的该是下一次出山做买卖,是否朗派出咱们哥儿俩,敝在堡中巡风放哨,委实不是滋味。
两人说完,离开了堞口隐身不见。
文昌立即抓住机会,用壁虎功向上爬去。一般说来,壁虎功并不能爬反倾的斜面,直壁却可攀上,而且必须有些小粗糕面或者细小的缝隙,方可增加摩擦的着力面,假使是光滑如镜的地方,无能为力。游龙术更为差点儿,只可爬有倾斜面的地方,下滑最为灵光,壁面如不粗糙而有斜面,不宜使用。
堡墙石面平壁,但未经打磨,壁虎功正用得着。他迅捷地上升,升距堞口还有丈余,语声入耳:“咱们留心点儿,李兄弟。”
“为什么?”
“半月来,山下大乱,血肉横飞,而堡中却安然无荡,平静可怕,象是风雨欲来的片刻平静,压得人心重甸甸地,我似乎预感到将有不幸的事故发生在咱们……”
语声渐近,显然两名警卫正向路口走来。
文昌心中一燎,心脚加快,力贯指尖,用全力爬近堞口,向内冲入,恰和两名警卫撞个满怀。他早已存心计算,而两警卫做梦也未料到有人能飞渡断肠崖险,有心计算无心,占了天大便宜。双方闪电似的接触、一双大手无情地扣住了两名警卫的脖子,不但喉管破裂,肋骨也应手而折,没有任何声响发出。
他将一具尸体丢下断肠崖,一具尸体倚在堞口上,尸体的上身向外倾,掩住用神力插在石缝中的钢刀。这把刀是贼人的,几乎尽堰而投,绳索紧在刀把上,这是他预定的退路绳索,中间紧在一段木椿上,假使上端被人砍断,不致跌堕崖底,上面的人如果想向上拉,也是枉费心机。
壁墙内是两仗低的山坡,向里斜升,十丈外便是九宫堡的黄庭宫,宫高三层,一二两层垒石为墙,铁棚为窗,外架阻台,飞猿壁上。上面一层则是书角飞植高挑,兽吻鸱吻参差,梁东斗共檐角用彩绘装饰,极力富华。
而这十丈山坡中,是一座小型花圃,奇花异草处处,经过匠心培植的苍松翠柏,盘扎如龙散布其间,看去并无异处,中间,是一条走道,绕堡而行,分出一些小径,内达堡内,外低堡墙下的登墙石梯。
“该下去了。”他想。
他必须在贼人换更之前撤走,万一贼人发现警卫被杀,封锁了出路,岂不完了?但他不知贼人何时前来交换,看了九宫堡的金汤池似的宫堡,他确是心中懔懔,黑旗令主果然不见,能高照黑道霸主宝座数十年威名隐而不堕实非幸致。象这种坚实无比的石堡,如无边军的“大将军”,委实无法攻下,大将军,也叫“佛郎机炮”,也就是法国炮。
正德末年,法人的船到广东白沙,被一位叫做何需的巡拉大人弄来一座。嘉靖八年,右都御史汪宏上本皇上下诏制造,取名大将军,计有两种,一种大的千余斤,小的一百五十斤,制成之后,运到边塞九边使用,以对付鞑靼人。这玩意与宋朝的轰天雷大同小异,比明朝的神机炮威力要大得多。
真巧,黄庭宫中外侧护墙的阴影中,出来了两条黑影,沿小径旁穿过中间走道,向堡墙下石机走去。
堡墙内侧有女墙,是防止倾跌的矮墙,文吕闪在梯口的女墙阴影下,留心两人的举动。
月色溶溶,看得真密,两个黑影根本不在小径上走动,前一段路走小径右侧,跃过中问走道,再定这一段小径的左侧草地,踏上了石级。
最先一人向上举步,举起了石风挥了三次。已经上了一半,抬头站住以然上望,向上叫:“老李,怎么啦?睡着了,你他妈的……”
文昌看得真切,他无法用手势回答暗号,只好先下手为强,两把飞刀发如闪电。墙高两丈,两贼人已上来丈余,太妙了。对方抬头上望,喉咙一无遮掩。
两贼人毫无及防,刀卡入咽喉,想叫已不可能,摇晃。着向下倒。
文昌如饿鹰往下扑,接住两贼在他们的心口加上一端,拔出飞刀掩在暗处,将尸体塞入墙根草丛中,按两贼所走的方向,沉着地到了黄庭宫的护墙通道出口外向黑留神搜视,小心翼翼无声无息。
护墙之内,是半亩大的青石坪两端,是通往两侧其他巨石的走道,道两侧槐树成荫,两侧有如茵绿草。石坪里侧,是黄庭宫的庭门,三级石阶,巨大的三座大门象虎口,侧门紧闭,大门内的照壁了云寿浮雕,供着中间的两个漆金大字:“黄庭”。
广宅之中鬼影俱无,只有两侧挂着两盏暗红色的灯笼,谁也弄不清里面有些啥玩意,阴森森地鬼气冲天。
左方蹄声轻响,有三匹健马缓缓而来。
“先毁他们的黄庭宫,再杀了这三名骑士,我便可以走了。”他想。
他捷逾电闪经过石坪,人如雄鹰飞上了两丈高的门楼。
“喀勒”两声门楼两端的兽物突然扭转,口中射出两逢镖雨,交叉飞射脊项的所有空间。
文昌是暗器大行家,岂会上当?随到脚下一沉,便知不妙,再提气轻身,足一点又凌空再起,抓住了伸出的阳台,右脚已勾住了石栏杆,抽出两手取下腰中一只大包。用火摺子点燃火绳。火绳是一种纤维松而韧的藤所造,浸在水中独去杂质晒干,然后揉以叶硝熬炼,干了之后便可应用,着火便缓缓燃烧,热度甚高,是原始的导火引。火绳引燃,他放出幻电剑信手急挥,阳台旁的铁拄窗棚应剑而折。
各处警声大鸣,整座九宫堡黑影纷现。
他将火星飞爆的大包全力抛入窗中,象一头大雁跑然下降,落下台阶,向文昌加快赶来的三匹健马迎去。
三匹健马上的骑土全是黑衣,狂野地冲向石坪。
文昌躲在坪外的一株槐树上,心说:杀后面的两个,擒前面一个。
“轰”一声大震,黄庭宫的二楼木石纷飞,文昌扔出的大包中,正是从河南府定购的爆竹火药,减少了炭粉,加多了硝石和硫磺,爆炸力极强。任何堡楼,决不可能将所有的家俱装饰全用石头代替,火药包爆炸,火星飞溅,硝石的爆力,将磺火送向每一角落,震倒了家俱,烈火飞腾。
同一瞬间,三匹健马的第一匹已到树下,被爆炸声所惊,全都抬头上望。
两枝银羽三棱箭脱手飞出,射入后面两名骑士的胸膛。
文昌也在箭出手的后一刹那,人如怒鹰下扑,扑向第一匹马上的骑士。
马上的骑士及不提防,相距不足一丈高下扑势太凶猛,等发现了人影,已经来不及了。
“哎哟!”马上的骑士惊叫,是女人的尖脆声音。同时马鞭疾挥,左手丢掉缰绳,一掌拍出,响起一声轻雷,这姐儿的掌力可怕极了,居然在仓淬之间,拍出已有五成火候的霹雷神掌。
接触太快,已没有任何时间思索。文昌本想扣住对方的咽喉,但女人的声音也令他一震,护身的无极气功略一波动而已。马鞭打过了头,落了空。
“啊……”后面两名骑土惨叫,同声中箭堕马。
三匹无主之马冲上石坪,清亮而骤急的蹄声震耳。
文昌两手皆中,夹起俘虏飞上堡墙。
两侧三十文外墙顶的营卫纷向这儿赶,有四个之多。不杀了这四个人,下去困难。
他不走了,站在墙上报剑出鞘。
齐下的女人肩井被制,浑身发软,但仍可出声,突然尖叫道:“捉奸细,我是三姑娘。”
她不叫道好,叫出之时反而令奔到的四个人吃了一惊,以为文昌是三姑娘哩。
文昌一剑柄击中姑娘的肩后,把她击昏,碧芒疾闪,先冲上右手两人,剑出“分花拂柳”。
两警卫还没有看清人影,只看到碧芒闪动,齐发狂叫,丢掉兵刃向侧冲,冲近两侧女墙口和路口,向前一倾,翻下墙去了。
“杀!”文昌虎吼转身,反扑后面的两名警卫。
“铮铮”两声暴响,两把单刀被震飞五丈外。文昌乘势突入送剑,收剑经向煤口,一手两脚抓住绳索向下滑。
绳索只有三十丈,距地面尚差三丈,他飞跃而下,夹着一个人轻似鸿毛。
黄庭宫中大火冲霄,火势冲上三楼,三楼的金碧辉煌建筑华丽得炫目,但经不起火。秋天山上缺水,三楼又太高了,想救谈何容易?贼人眼睁睁看着冲天大火,看着黄庭宫化为灰烬,只有一二楼的石壁存留。
文昌夹着人向东走,奔出八里地,没见到半个人影,他感到十分失望。
原来山区的十二路搜山队,被药愚弄得怒火冲天,乱奔乱窜,几乎反而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