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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方安心小饮。
一壶酒下肚,他俊面上酡红,显出三分醉意,也显得更为俊逸。填饱了肚子,他招来伙计会账。
“哎呀!了不得”有人怪叫,是丢了钱的家伙。
“相公,怎么?”有人间。
“天!’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楼上一阵乱,人声吵杂,所有的酒客,全都讶然往那儿注视。
半锭黄金,找回了白银五两。在众人大乱中他已经施施然下楼而去。
第一次出手,他到底有些心惊和不自然,也缺乏经验,故意装出的镇定神情,反而逃不过有心人眼下,假使他不走,好奇地驻足而视,定然无事。但他却从容下楼,并未被人群的哄乱所吸引,反而露出马脚。众人皆警扰,只有他若无其事,当然可疑。
两名军官在大乱升起的刹那间,站起放目四顾,随即互相一打眼色,向文昌刚踏下梯口的背影努努嘴,低头向个胖子低语了几句,便急掠而出。
扶梯下是楼下大厅,这儿不设席桌,是客人起坐的所在,后厅方有食客。
文昌刚下了扶梯,后面下梯的脚步声急响,他并未在意,但有人叫了:“慢走,老弟。”
他弄不清来人叫谁,反正他没有朋友,绝不是叫他,仍大摇大摆走他的路。
突地,左肩搭上了一只大手,十分沉重,食中指微勾,似准备制住肩井穴。
人影一闪,有人掠身而过,一个脸形略尖的军官,已经拦住去路,挺胸叉手,嘴角泛起不怀好意的微笑。
文昌一惊,知道事发了,但神色丝毫不变;事发后他反而更冷静,更从容,缓缓转身:“咦!咦!爷是叫我么?”
后面那位军官淡淡一笑,并未放手,道:“我,秦王府中卫百户冷谦,正是叫你。”
“有事么?”
“老弟尊姓大名?”
“敝姓蔡,名文昌。大爷……”
冷谦左手一伸,冷冷地道:“拿来,蔡老弟。”
“咦!拿什么来?”文昌故作惊讶地问。
“钱包。”冷谦沉声答。
“什么?你……”
冷谦冷哼一声,道:“楼上那位姓封的钱包主人,乃是长安有名的吸血鬼封三爷,放印子钱,包打刀笔官司,为富不仁,固然可恶已极。但你可知道这问长安镇酒肆是谁开的?老弟,我姓冷的有一份。交出钱包,你走你的路,不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金子已会了账,第一次做案失风,极不象话,文昌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冷冷抢着道:“我不懂你阁下的话,放手,大爷。”
“你要我搜?”冷谦问,手上逐步加劲。
文昌已可驱运体内的气极真气,肩井穴抗力渐增,道:“你竟然想……”
“搜出之后,你……”
“啪”一声暴响,文吕突然发难,因为冷谦已动手制穴了,指尖用了七成功。铁拳如电,击中冷谦的肚腹。
“哎……”冷谦大叫,他估错了文昌的实力,而且淬不及防,这一拳够份量,打得他浑身发软,双手抱腹身形前伸。几乎站不牢了。
“滚!岂有此理”!文昌怒吼,右拳而出,“扑”一声击中冷谦下巴。左手反掌扔出,“叭”一声同时击中对方的胸膛,把冷谦打飞丈外,仰面倒在梯口挣扎。
另一名军官一声大吼,从文昌身后猛扑而上。
双方交手,惊动了大厅的客人和店伙,店伙计见东主挨打,喊叫着纷纷抄家伙要动手,封住了大门,登时人声鼎沸,厅中大乱,拿贼喊打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天色已经大明,店门外的人全向内涌,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因此一来,大门整个塞死,水泄不道。
文昌己横了心,一不做二不休,突地大旋身一掌封,右腿疾飞,攻向身后飞来的军官。
军官确是了得,连避三腿,且能回敬三拳两掌,两人在大厅中展开绝学强攻。
两人身形迅疾无比,旁人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闲人,尽管店伙们高声叫拿贼,相信的人不多,也不知谁是贼,一个是王府卫队的军官,却不是拿贼的人,拿贼不需劳动王府卫队的大驾,另一个是衣着华丽,英俊绝伦的少年,怎么看也不象是贼。
“可能是争风吃醋,长安酒肆的粉头又闹事了”。有人在门口大叫,大概是有意的恶意嘲笑。
冷谦挣扎着坐起,摇摇头,似要将脑袋的昏昏感摇蒋,手一摸嘴口,摸了一口血,他一挫钢牙,站起来大吼道:“拔剑先卸他的狗腿!”
他自己先拔剑,厅周的客人立即纷纷走避。
文昌不愿被缠住,闹市之中又不能下手杀人,他必须突围,但厅外挤满了人,走不掉,只好另打主意脱身。
大厅共有五个门,大门人潮汹涌。两个后门也挤满了人。右首进入右楼厅门人比较少。因为那是高贵客人携家休息之所。左首到有胡姬歌妓的左楼厅门关得紧紧地,今天不招待客人。
文昌已看清了退路,右厅门正是脱身的好地方。
军官拳脚十分高明,两人在宽阔的大厅中换了三次照面,拆了十余招散手,似乎势均力敌,两人的攻势越来越凶猛,手下劲道逐渐加重,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错招拔打化劲的劲风声浪逐渐可闻。
真巧,冷谦一声暴喝,从后厅门方向冲上了,长剑一挥,直点而出。
文昌拔开军官的两拳,正欲出拳回敬,冷谦的剑已递到肋下。
他左拳一楞,在军官一闪的刹那间,疾冲而下,在剑尖的左方掠过,反手一勾,勾住了冷谦的握剑手腕,向后猛带,喝声“爬下”!同时伸脚一拨。
冷谦挨了几拳,重伤不轻,劲道已消失了六成,反应自然迟纯,被文昌一搭即中,巨大的拉力将他带出,脚下又被绊住,沉重地向前疾冲,文昌叫,“你们仗势欺人,我们走着瞧!”
“恶贼休走”!迎面两名店伙计叫,两根本棍劈头便打。
文昌人如疯虎,身形一闪,从中间闪入,左右手齐出“平分秋色”攻出两劈掌,“扑扑”两声,劈中两店伙的左右肩后,两店伙同声狂叫,向前抛棍冲倒。
文昌抓起一张大环椅,一声大吼,砸向正在关闭的厅门,厅门轰然而开,大环椅也碎了。他把手中破椅反手后掷,砸向扑来的军官,人化轻烟,进入了右厅纵上楼梯。
二楼有花厅,十余名贵妇和淑女和士绅们正吃惊地向梯口注视,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银紫色身形一闪,文昌出现,银紫色的披风飘飘,在梯口一站。
三名店伙同声大喝,“狂徒!你好大的胆敢前来扰……”
一面大喝一面扑上,来势凶凶。文昌挤身抢入,一勾一拨三推,把三名店伙一一打下楼梯,再飞起一脚,把扶拦在数踢倒,掉下楼把向上抢的人全阻住了。
左首有两个长窗,窗门已推开,可以看到不远的屋脊。他想:“由屋上走,可不怕他们赶来了。”
他向窗口奔去,必须冲过三名贵妇身边。三名贵妇见他来势凶凶,喊叫着大叫救命,惊倒了。
窗前,绿裙飘飘,一名少女手扶着一个俏侍女,正站在那儿发楞,一双深潭也似的大眼中,流露出些少惊恐的精神,但却凝注着含笑动手把店伙打下梯口的文昌,并不怎样害怕。
文昌走到,少女摇摇头道:“你……你是贼?你……”
文昌一楞,脚下一顿,定神看去,只感到心中狂跳。那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身段裹在貉裘内,下身穿了百褶黛绿长裙,看不出身段美,可是眉目如画,粉面桃腮,五官无一不美,衬托得极为匀称而调和。钻石般的大眼睛,在黑而长的美睫相映下,显得晶莹光亮而特出,流露出一丝儿惊恐,貂裘中掩着猩红的小樱嘴,更令人心跳甚急,予人平空生出一种恋爱而珍惜的情素,她那修长的身材,与楚楚动人的表情,令文昌心中一震,心说,好美的女娃娃,端的是我见犹恋。
已不容他再看,梯口有人影出现,他向少女奔去。
“哎……”少女惊呼,花容变色。
他伸手一拨,把少女拨开,一闪便到了窗下扭头冷笑道:“不久之后,贵店就要关门大吉”。
上来的是末受伤的军官,拔剑冲上怒吼:“恶贼你走得了?投降!”
文昌飘上窗台,哈哈大笑道:“少陪有空再来贵店打扰”。
语声中,他飘然而下落在邻屋瓦面上,走了。
庭中共有三名体面的中年人,原先全惊呆了。军官现身之后,三入神魂入窟。靠北首一个中年人方面大耳,五络长须拂胸,伸手一抹长须沉声问:“米百户,怎么回事?”
宋百户正想纵上窗台,闻声一惊,止步扭头一看,脸色一沉,极不愿地收剑入稍,躬身行礼大声道:“卑职在捉贼”。
“捉贼?青天白日之下在酒楼捉贼。”中年人不悦地问。
“大人容凛……”军官将后楼所发生的事一一凛明,
大人略一沉思,道:“你可通知府台大人办理,不必在闹市酒楼之中拔剑吓唬小民,被人误解,有损王爷声誉,你走吧!”
宋百户行礼退走,一面答:“遵命,卑职告退。”退是退了,却用奇异的目光不友好地瞪了大人一眼。
大人大袖一挥,宋百户惺惺地下楼走了。美丽的少女以为文昌很对她无礼,却没想到恰好相反!文昌只瞥了她一眼,便避开了她的目光,大出意外,人走了,她却走向中年人道:“爹,宋百户在说慌。”
“说谎?孩子,别乱说。”中年人摇头含笑答,又问:“乖孩子,吓坏你没有?”
“这人不象是贼……”
“呵呵!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大奸巨盗不一定有狰狞或猥琐的象貌。孩子,你未免太武断了。”
“这间酒肆的东主中,有一人是冷百户。”
“这与自称蔡文昌的小贼有何关连?”
“有的。爹请想想,一个百姓小民,怎敢和冷百户作对?”
“孩子,你不看贼人会飞檐走壁?这种人胆大包天,才不怕什么百户千户哩。孩子,不必胡思乱想了,姓封的吸血鬼这次失财大快人心,也是一大快事。”
“爹,那吸血鬼要在我们家的后园侧加建高楼,那怎成?”
“孩子,那也是无法之事,只要他不犯禁为父岂能阻止他加建高楼?再说……再说……唉!不必说了。”他面上有怪异的神情。
文昌越过两度屋脊,到了一条横街旁,青天白日在屋顶上行走,毕竟不象话,他想下去,下面却出现了先前在店门见过的两个老花子,其中一人向上招手含笑叫:“老弟,快下,先找地方暂避,跟我们来。
横街上没有其他的人,文昌一跃下了地,轻如鸿毛。两个老花子同时翘走大拇指喝采:“了不得,老弟,轻如鸿毛,天下大可去得。”
文昌淡淡一笑,拱手道:“承让了。两位……”
先前发话的老花子呵呵一笑,拍拍讨米袋:“咱们是穷家帮西安府团头,我怪丐冯韬。他,狂乞郎夏田”。
穷家帮,并非是真有这么一个帮,只是口头上叫叫而已,也是花子切头们信口有言的代表身份代名词。花子与花子之间,除了同病相怜,不时互相照应之外,根本没有帮派的组织,他们谋生已是不易,怎有工夫搞组织?
文昌正式留意两个老花子,心中狐疑。怪丐冯韬身材伟岸,满脸乱杂须,大牛眼,朝天鼻,一股酸臭味从身上散发,触鼻令人恶心。
狂乞年约花甲,大马脸蒜头鼻,鲶鱼嘴,山羊灰胡,身材高瘦,脸上泛起怪笑的表情,却没有笑,挟着一根老山藤打狗杖,破棉衣绽露出不少黑色的破棉絮。
“唔!这人身上的气味极象那晚暗算我的人,可是脸型并不太象。”文昌在心里嘀咕。那晚他被一个花子样的老怪物所暗算,心里一直怀恨着突然指着怪丐冯韬问:“姓冯的,早些天你是否曾在灞桥镇附近呆过?”怪丐一怔,随又呵呵怪笑道,“废话!我怪丐吃定了府城,白天沿衔伸手,晚间在城隆庙借宿,到灞桥镇喝西北风么?”文昌心中一宽,道:“两位,咱们素昧平生,桥归桥,路归路。”
“老弟,你大概是初到府城的江湖晚辈,地头不熟,需要朋友,你闹了冷百户的店,乱子闹大啦,不久之后,公人四出,必定缉拿你归案,府城中没有容身之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俗语说,胳膊往里弯,咱们都是江湖人,有助你一臂之力的道义,跟咱们来,老怪丐替你安排,不然麻烦得紧。”
文昌一听也对,道:“有劳两位,咱们走。”
怪丐领他急走,信口问:“老弟尊姓?”
“小姓蔡,名文昌。”
“蔡老弟,是在楼上计算了西安吸血鬼封老三么?”
“不错。”
“那家伙可恶,早晚咱们要抄他的家。老弟,干得好”。
三人沿小街子乱钻,接近了城根,怪丐直趋一栋幽暗的破屋前,伸手轻扣虚掩着的班剥大门。
“吱呀”两声门响,木门半开。怪丐大踏步枪入,呵呵狂笑着叫:“喂!来见见第一次来到咱们地头,便反吸了吸血鬼一口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