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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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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的姓董名双娥,人生得美丽超人,手下也出奇的辛辣泼野,她的剑是实刃,叫做白骨阴阳剑,据传说,这把剑是本朗建国之前,曾经是小孤山下游马当水怪的妖剑,杀人无算,剑已通玄。

本朝初,助太祖打平天下的有三个奇人,一个是周颠,一是张景华,也叫铁冠子。另一个人便是张三丰,武当派的祖师爷。周颠,有姓无名,十四岁的狂疾,在江西建昌市面做叫化子,胡说八道,狂放古怪,人皆叫他周颠。

其实他却是一个已修至半仙之体的怪人。太祖征陈友谅,周颠随行,事先他已告诉太祖,平定陈友谅毫无困难,传队到了安庆,江风静止,船行困难,太祖有点泄气。周颠却要太祖下令派人上岸牵舟而进,说是将有大风助舟,果然不错,舟动风起,船队方能扬帆上航。

船近马当,马当山下水怪出现,千百头江脉滚滚而来,水怪即将出水施威,周颠已知大事不妙,便说水怪出现,这次平定陈友谅,将士折损必多。太祖心眼儿小,认为他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将他绑起丢下江中。

其实,他早有打算,要独自下江灭妖,也藉机摆脱链带老爷的束缚纠缠。他在江流中和水妖决斗,不但斩了水妖,也夺得白骨阴阳剑,马当山下从此不再枉死水客。

他知道太祖的为人,知道这皇帝老爷不是好玩意,日后做太平天子,功臣们将被屠残灭尽,正好趁机会找籍口逃亡。太祖船抵湖口,他赶上了,讨了朱元璋一顿饮食,表示今后不再在人间留连了,飘然辞去,隐入庐山不知所终。

朱元璋在鄱阳与陈友谅大战,失去了周颠,不但将士伤亡奇重,朱元璋本人也几乎丢了命,假使没有牙将韩成穿了朱元璋的衣服替死投水自杀,大明的历史可能要重写,皇帝将姓陈而不姓朱,国号称“汉”而不叫“明”了。

鄱阳大战,火光烛天,若大的鄱阳湖,被双方数十万将士的鲜血使湖水尽赤,惨绝人寰。八十余万人在潮中混战,想想那时的光景便知死伤的概略情形了。

之后,周颠在天下间消失了。太祖怀念天下这个奇人,到处找他,也许想找他做官,也许想找他杀掉,可是杳无音讯,一再派使者至庐山寻访,使者皆空手而回。后来,太祖亲自撰写了一部,“周额仙传”记其事而流传后世。能劳驾皇帝老爷亲自替他写“传”,可知他的功劳委实不小。

这把白骨阴阳剑随周颠在世间失了踪,至少如何在百余年后出现,又如何落到董双娥手中,没有人知道内情。

董双娥仗这把神剑,横行天下所向无敌,她自己也取了一个难听的绰号,叫做魔剑阴煞,在她的白骨阴阳剑下,不知死了多少该死的与不该死的英雄好汉。

这一双男女,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交往,并肩行道,日久情生,终于结下白首之盟,定居在浙江天日山附近。

可是,变生不测,结不到两年,两人之间起了观念上的冲突。原来自从结婚之后,一笔勾魂认为应该不问世事,夫妻俩隐世林泉享受幸福开端,坚决反对再在江湖上荡。

尤其是他,杀孽过多,血腥满手,该是蹈光养晦,修性终身的时候,也是将负起家庭重任,为儿女打算的时候了。但魔剑阴煞却不作此想,妄定不久,便又故态复萌,不时到江湖行走,少不了伸手惹事招非。

一笔勾魂多次劝告无效,几次冲突之后,夫妻反脸,一气之下,跑到四川云杨白头山隐居,岂知这一来,反而不得平安,早年的仇家认为他落了单,机会来了,一年之内共来了十五批寻仇的高手,几乎旦夕有警,难以安枕。

也因此一来,一再刺激之下,他被激起了早年的豪情,也引发潜伏在心中骠悍杰傲的潜在天性,一怒之下,立即召集他早年的好友和部下,在白头山下山谷建了一座恐怖的地向,取名叫做“炼狱谷”,不但机关密布,也是处死入侵仇家暴尸示众的可怖地方,残忍的报复性风暴刮向江湖,炼狱谷的人成了江湖人人闻之丧胆的鬼地方,被押入谷的好汉,活着出来的人,如不是故意放出以示警江湖的朋友,绝不会有凭自己能力逃出的人,放出来的人,也是些面目全非,惨受折魔的怪物。因此,炼狱谷成了撼武林的恐怖鬼域。

一笔勾魂自己,也改了绰号,叫做不光客,意思是说,他要走他自己的路子,不再做放下屠刀改邪归正了,自喻是人间行客,往来与江湖之间。

后来,他的妻子魔剑阴煞回到他的身边,他的条件是,炼狱谷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被人所迫,不许主动生事。

他们有了儿女,一男一女,都成了家,在谷中享福,不到江湖走动。自从有了儿女之后,炼狱谷的人绝迹江湖,除非有人到谷中找麻烦,他们不再外出。

炼狱谷杀气渐消,谷中人不在江湖走动,似乎与江湖脱节,但可怖的往事仍在江湖流传,当年惨烈报复的骇人传闻,仍长流在江湖朋友的脑海中,难以磨灭。

这些年,谁也没有见过炼狱谷的子弟,白骨阴阳创和魁星笔,渐渐被江湖晚辈淡忘了。

终于,白骨阴阳剑在这古老的长安出现了,持剑的人是个美貌绝尘寰的小姑娘,炼狱谷的人终于不甘寂寞,重新光临江湖了。

飞虹铁爪惹下了大祸,找上炼狱谷的女孩子递爪无礼了,糟!西北镖局杨局主有家有业,即使敢和方小娟动手,或者出动所有高手大举进攻,也许有侥幸的可能,或许可以击毙主婢三少女,但日后炼狱谷可怖的惨烈报复,举目江湖,能保全西北镖局也许有,却毫无疑问将会血流成河,敢于担承的人太少太少了。

飞虹铁爪丧了胆,虚脱地叫:“方姑娘,在下有……有眼无珠,多……有有冒……冒犯……”

方小娟突然幽幽一叹,收了剑说:“炼狱谷的女孩子走江湖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可犯人。你也太冒失了,生意人和气生财,何必如此器张?今后再不知检点,后果不问可知。你走吧,我不杀你,请记住,刚才那位小花子与他的两位同伴,贵局的人请高抬贵手,不然,本姑娘拿你是问。”

飞虹铁爪大喜,一跃而起,拾起铁爪紧好,一躬到底说:“方姑娘手下留情,杨某心感大德,刚才得罪……”“少局主请便,不送了。”方小娟含笑抢着答,而且不受礼,闪在一旁。

流水行云和白衣龙女并未定远,急转之下这变故令她们一怔,炼狱谷的姑娘并非传闻中的可怕哩!而且这位小娟不但风华绝代,更气度超人,柔和清丽的笑容,不象是个女英雄,轻易地放过了飞虹铁爪,这份度量委实难得。

“这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小姑娘,炼狱谷有这位姑娘,江湖幸甚。”流水行云自言自语,不住点头。

飞虹铁爪还不知方小娟的用意何在,放他是真是假他弄不清,反正得赶快离开这儿逃命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赶忙行礼告退,率了一群好汉,牵着坐骑奔出官道,方敢飞身上马如飞而遁,拼命鞭打坐骑,恨不得要马儿多长出四条腿。

方小娟主婢三人牵着坐骑而行,她看了白衣龙女一眼,含笑额首,有意招呼,却又碍于有流水行云在旁,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主动向不相识的人搭讪,虽则流水行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总还是男人。

白衣龙女却极不友好地瞪视着方小娟,她听到方小娟警告飞虹铁爪,不可向文昌三人寻仇,想来必与文昌有交情,这丫头迷了心,她对文昌有好感,却不愿别的女人对文昌有好感。尤其是方小娟如此秀美,她更不愿意啦!幸而她对于炼狱谷的可怖声势,所以不敢发作,不然她定会上前质问方小娟和文昌之间的交情,甚至有反脸的可能哩!女人,真是奇怪。

方小娟却不知内情,她感到白衣龙女的目光极不友好,对她的善意颌首却报以凶狠的目光,令她并不计较,仍保持着明朗柔和的微笑,上马走了。

流水行云直至三位姑娘去远,方与白衣龙女牵坐骑上马,奔向府城。

方小娟主婢三人到了存福寺,立即将消息传出了。在她们前后五里地,共有两批商客赶路,这些客商中,有炼狱谷的十余名无敌高手。全隐去本来面目,暗中负责保证小姐的重责,实力十分雄厚。

府城中,两群客商开始分散,暗中访寻文昌三人的行踪,布下天罗地网。

文昌和黑铁塔却不在府城,他们仍在南门外逗留,而且便向南走,经过大善寺,走向樊川。他们不走大路,抄官道右方小径信步而行。他们在等待,等待天黑光临入城与小花子会合。

冰雪溶解了,小径上不太好走,原野中,小麦快露出头了,埋在雪中越冬,当积雪溶解后小麦将以旺盛的精力尽快的生长。除了麦田之外,田间有一些小丘和地隙出现其间,凋林零星罗棋布,却趋不到人踪,远处土围子传来三两声狗吠,打破四周的沉寂。

已经未牌正,他们在一座树林中睡了一觉然后信步而行,小径已经不见了。

忽地,文昌摇头一看,“咦”了一声说:“怪!明明看到身后有人,怎么一无所见?”

黑铁塔环顾一周,说:“兄弟,你大概见了鬼,原野寂静,那儿来的人?”

“真的,我的眼角忽见有一个灰色的人影,扭头的刹那问却又消失了,不是见鬼,也非眼花。”文昌沉重地说。

“管他娘!即使有人,又能怎样?原野茫茫,打不赢咱们同样可以溜之大吉。咦!前面真有人。”黑铁塔低声叫,用手向前一指。

他们正站在一度凋林边缘,前面约里余有一排绵长的枣林,从东南伸延至西北,紧紧接着他们站立的凋林。果然不错,正前面枣林边缘,缓缓地出现一个穿老羊皮外袄的人影。相距不远,倒还看得真切。

有人并不足怪,但那人身上带了刀,只要看第一眼,便知是一个轮任放风的人,因为那人半掩在树后,借树隐身,向四周用目光搜视。

文昌和黑铁塔皆掩在树后,所以未被对方发觉。文昌注视片刻,说,“走!咱们去瞧瞧,有人在那儿为非作歹。”

“走!由右面途树掩近。”黑铁塔答。

他们向右后方慢慢地退走,不久便进了枣林。枣林不太阔,后面是一道山沟,严格地说来,不算是沟,而是一道地隙裂缝。宽约三五丈,风化了的断地层形成齿牙交错的陡壁,有些陡壁是黄褐色,有些却是鲜明的黄土,那是垮场不变了断层,深也有三四丈,潮湿而泥宁,看样子,可能早已久了的一条河渠的只是还没有水而已。形成他们不想在下面走,但枣林尖刺群生,在内行走不易。

沿林缘急走。林缘参差,他们的路已不可能是直的,走不几里地,到了枣林最突出之处,便借树掩身使前看去,穿半袄的人早已不见了。

而三里外更远处地乎线上,十余匹健马正荒急驰,向东狂奔,马上的人不易看清,渐渐去远。

“他们走了,我们不该绕道。”黑铁塔慢慢地说。

“且上前瞧瞧,看他们为何在这人畜不到的地方逗留,也许会留下些什么哩!”文昌接口。

“走!”黑铁塔叫,撒腿便跑。

还没有到先前发现人影之处,便感到血腥触鼻。黑铁塔像一条发现的鹰犬,脚下加快大叫道:“狗娘食的!他们在这儿杀人。”

文昌的轻功高明得多,吸入一口气向前急射,挫低身躯钻入林中,循血腥愈来愈快的方向急掠。

两人到了土丘旁,倒抽一口气,呆立在上面,只感到毛骨惊然。

下面靴痕杂乱,对面直削如被刀切的泥壁上,挂着八具鲜血仍在淋淋的赤裸尸首,手脚被人用坚硬的枣枝钉牢在土壁上,离地高约一尺,惨状令人忍不睹。

尸骨上端,有人用刀剑划了八个大字:“叛逆者戒。不许收尸。”

之外,没有再留下任何标记,也没有具名,留字的人似乎知道必定有人会发现尸骨似的,所以留言示警。

八具尸骨,处死的方法各有不同,砍开脑袋,挖掉双目及鼻唇,破胸、剖腹、裂肢……而手脚上的枣木大钉,已足以致人于死了,何必再加折剖?凶手太过残忍了。壁根下的鲜血仍未完全凝固,尸骨上的鲜血仍不断地向下淌。触目惊心,偌冷的天血仍未凝,可知凶手行凶的时刻为时甚短,乃是刚才发生的事。

黑铁塔虎目圆睁,切齿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杀人凶手太狠了。狗娘养的东西,假使让我撞上便好了。”

文昌一面找路往下走,一面问:“大哥,可看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看留字的口气,可能是黑道人所为。”黑铁塔答。

“快!看看是否还可以挽救。”

已用不着他们费心了,八具尸骨的脑袋垂得低低地,显然已全部死去。文昌伸手向脑腹为完整的尸骨探索,一面探一面摇头,探到第五具,突然大叫道:“这人还有一口气在。大哥,放他下来。”

黑铁塔功行指尖,奋起神力分别拔出四枝枣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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