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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四个侍婢袅袅行去。
十丈飞红心里好急,他真想叫一声:“别走,西门飘就在你眼前!”
可是这一声他却喊不出来。
他并不是怕死,十丈飞红不是个怕死的人,他要贪生怕死,也不会把生死置于度外,跑去探西门厉的武功深浅以及招式路数了。
他只是怕“海角红楼”这五位奈何不了西门飘,而且旁边还有个在当世之中名列第三的“霹雳斧”呼延明,万一“海角红楼”
这五位奈何不了西门飘,那岂不是功亏一篑,白赔上一条性命。
“海角红楼”的五位走了,西门飘没动,当然,十丈飞红更不会动。
半晌,才听西门飘道:“这是谁下的毒手……呼延明,你认识卓慕岚么?”
呼延明道:“属下认识,那些僵直的尸体里没有卓慕岚!”
呼延明这个人不怎么样,当初他曾经为严寒贞抱不平,在半路上截卓慕秋,现在他却反过来帮西门飘找卓慕岚的麻烦。
只听西门飘颤声说道:“可曾看见‘魔刀’西门厉?”
虎毒不食子,即使是再残暴的人,他也会爱护他的骨肉的。
呼延明道:“属下虽没见过‘魔刀’西门厉,可是看‘剑庄’里那些僵直的尸体,属下敢说里头没有一个是‘魔刀’西门厉。”
西门飘道:“你是凭什么……”
呼延明道:“西门厉号称‘魔刀’,大凡这种高手都有一种懔人的杀气跟不同常人的气度,而‘剑庄’里的那些尸体个个都是庸俗之辈,所以属下敢说西门厉没在里头。”
事实上呼延明说的不错,大凡这种人都有一种逼人的杀气,就是死了也一样,尤其被人毒死是凶死,临死以前一定有挣扎,当他挣扎的时候,那股子杀气—定会聚于眉宇之间,人死了,这股子杀气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消散的。
—刹时间西门飘像变得十分软弱,他轻轻“哦”了一声,点着头,道:“那就好……”
呼延明道:“城主,现在……”
西门飘道:“自然是找卓慕岚!”
呼延明道:“以属下看,与其毫无线索,茫无目的地到处找,不如在‘剑庄’附近守候个一两天。”
西门飘微楞说道:“守候个一两天?守候什么?”
呼延明道:“找线索,守候那可疑的人。”
西门飘两眼绿芒一闪,道:“我被困在迷城这么多年,武功虽然因祸得福,有所精进,可是这心智却变迟钝了,于金不错,看来你也不错,好,我就听你的,姑且在这‘剑庄’附近守候个一两天。”
话落,抬眼四下扫视。
十丈飞红知道他在看什么,上前一步道:“城主,这‘剑庄’附近没有绝佳的藏身地,大半这是卓不凡当初盖这座‘剑庄’时,为防外人潜进‘剑庄’,把附近一带可资掩蔽身形的东西除掉了,以属下看咱们不如索性进‘剑庄’里守候去,城主也可以有个歇息地儿。”
西门飘一点头道:“好主意,走,呼延明把车赶进去。”
他腾身掠起,先近了“剑庄”。
第十五章
夜,子时。
一条颀长的黑影出现在茫茫的夜色里。
他洒脱而缓缓地走着,腰间悬挂着一口长剑。
子时正,他恰好到了“剑庄”后门。
“剑庄”今夜是那么的寂静,静得跟死了一样。
卓慕秋站在“剑庄”后门外,静静地守候着,表面上,他显得很平静,可是“剑庄”给与他的心灵创伤,是永远也无法平复的。
他又一次地来到“剑庄”,他生于“剑庄”,长于“剑庄”,只是此刻的“剑庄”在他眼里却是陌生的。
“剑庄”的夜色是那么静,静得出奇,静得让卓慕秋心里起了疑。
“剑庄”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它名震遐迩,它所以名震遐迩,是因为“剑庄”的人,人人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一流的高手,他并没有掩蔽自己的身形,是散步也似明明白白地走着来的,都逼到了“剑庄”后门,“剑庄”里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间,卓慕秋脑海里泛起一个念头。
西门厉跑了,带着他那娇妻跑了。
并不见得是怕,而是识时务,好汉不吃眼前亏。
明知不敌,何必作无谓牺牲?
西门厉虽是卓慕秋的仇敌,可是卓慕秋相信西门厉并不是怕他,因为他知道西门厉的深浅,他知己知彼。
他认为西门厉是个智者。
他挟着搏胜余威而来,杀气正浓,锐气正盛,这种气势不可轻攫,所以西门厉避了,是暂时的,也是一种战术,一旦等他杀气消敛,锐气衰减,他不用找西门厉,西门厉自然会出现在他眼前。
他确信西门厉是暂时的避开了,而且把“剑庄”的人都带走了。
严寒贞或许知道西门厉为什么避开,只不知道西门厉对闵天铎编的是什么理由。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他知道,西门厉只躲过这一次,再来时必然挟千钧之威,而且在出手的招式上也一定会有所改变,到那时候他十之八九不会是西门厉的敌手,他现在觉得昨天不该放了西门厉改订今夜之约,可是他并不后悔。
现在他唯一该做的,就是趁这机会求自己剑术上的精进,他担心那是白费,因为西门厉握有一册“血花录”,不过他是不得不尽心力。
他向着那静静矗立在“剑庄”内的飞檐狼牙投过一瞥,转身要走。
蓦地,一声冰冷沉喝从“剑庄”里传了出来:“你还想走么,站住。”
“剑庄”里,电一般地冒起了两条黑影,半空中疾射,双双落在了卓慕秋面前,一个是“霹雳斧”呼延明,一个是十丈飞红。
十丈飞红跟呼延明一见卓慕秋,俱都一怔,显然两个人隐在“剑庄”里虽都看见后门口来了人,可都没想到来人会是卓慕秋,十丈飞红一怔之后,马上就开始盘算他该怎么做。
只听呼延明冷笑说道:“原来是阁下你啊,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卓慕秋一见两人,心里的诧异比两人犹甚,他绝没想到“剑庄”里头还有人,而且呼延明竟然会到“剑庄”里。
他觉得呼延明身旁这个满脸伤痕,面日全非的人看上去甚为眼熟,可就一时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这时候他也没工夫多想了,当即说道:“我也没想到你‘霹雳斧’会在‘剑庄’里,你不是到‘大漠’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呼延明冷冷说道:“回来些日子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我这一趟到前古迷城倒是因祸得福!”
卓慕秋道:“是么?”
“怎么不是?”
十丈飞红插了嘴,道:“‘霹雳斧’已蒙我家城主收在身边,现在是我家城主的车前侍卫,今非昔比,你要小心了。”
他这是提醒卓慕秋。
卓慕秋一怔道:“城主,那位城主?”
十丈飞红道:“自然是前古迷城的城主,你见过,并不陌生!”
卓慕秋“哦”地一声,转望呼延明道:“我没想到阁下曾几伺时居然成了前古迷城里那个怪人的车前侍卫,‘霹雳斧’居然也会向人低头……”
呼延明冷然说道:“这没有什么,我家城主修为高深,功参造化,我不是敌手,理应臣服,再说我家城主跟你卓家有血海大仇,我也正不满你这个卓家后人的心性为人,可说是情投意合,同仇敌忾,所以……”
卓慕秋道:“呼延明,你我之间并无过节,所谓不满我卓慕秋的心性为人,只怕是你误信别人谣言,误中……”
呼延明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轻易相信谣言,你把爱你良深的严寒贞丢在‘剑庄’里不管,在外头跟一些连青楼妓女都不如的贱女人鬼混,这总是实情。”
卓慕秋摇摇头道:“呼延明,你不明白内情,这件事也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解释清楚的……”
呼延明道:“你不必多费唇舌,我不听,你的所作所为人所共知,问遍武林那一个不知道卓三少天生情种,风流成性,那一个不知道你卓三少沾尽胭脂,到处留情……”
“好了,好了,呼延明,”十丈飞红突然说道:“净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认为是事实,他说是误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何时算了?城主还在里头等咱们呢,说正经事吧。”
卓慕秋听得一怔道:“怎么,前古迷城里那个怪人也到中原来了。”
十丈飞红道:“卓三少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霹雳斧’是我家城主的车前侍卫,他现在人在‘剑庄’之后,我家城主又岂会远在大漠里?不妨告诉你,我家城主不是别人,他就是昔日‘天魔教’的教主西门飘,也就是‘魔刀’西门厉的生身之父,你听明白了么?”
卓慕秋听得心神连震,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西门历当日把我骗到前古迷城去……”
十丈飞红道:“你冤枉西门厉了,西门厉当日只知道前古迷城里住位武功奇高,性情怪异的奇人,并不知道那就是他的父亲,他只以为他的父亲早在当年已死在令尊手下,我家城主原也不知道他的妻儿还在人世,这趟到中原来只是为找令尊雪报当年之仇,到了中原之后才知道中原有个‘魔刀’西门厉。”
“不,”呼延明道:“中原有个‘魔刀’西门厉,是我在前古迷城告诉城主的,城主这趟到中原来,主要还是为的找寻失散多年的妻儿,既然到中原来了,卓不凡当年谋害城主的血仇当然也要报上一报。”
十丈飞红道:“反正城主这趟到中原来是为寻找妻儿,也是为了报仇,卓慕秋,当年在前古迷城里是你命大没有报出你的姓名,要不然早在当年你就死在前古迷城里了,我家城主听说西门厉为令兄卓慕岚困在‘剑庄’里,所以兼程赶到‘剑庄’来,那知赶到‘剑庄’之后,‘剑庄’已生变故,屋里伏尸处处,独不见令兄嫂跟西门厉的踪影……”
他这是指点卓慕秋,既然西门飘听说西门厉被卓慕岚困在“剑庄”里,不妨将计就计,索性把卓慕岚跟西门厉当成两个人,把这件事推到卓慕岚身上,让他们来个自相残杀,也是告诉卓慕秋“剑庄”已生故变,并不是西门飘干的,不必为这件事跟西门飘纠缠。
奈何卓慕秋一时没听出他来,而且一听“剑庄’’发生变故,伏尸处处,就听不下去了,当即惊声截口说道:“慢着,慢着,你说‘剑庄’发生了变故,伏尸处处?”
“是啊,”十丈飞红道:“这些人是中毒身死的,独不见令兄嫂跟西门厉的踪影……”
卓慕秋机伶一颤,闪身就要往“剑庄”闯。
十丈飞红横身拦住了他道:“慢着,你要干什么?”
卓慕秋道:“我要进去看看,不行么?”
十丈飞红道:“进去看看当然可以,我家城主正愁找不着他仇家的后人呢,只是我家城主现在‘剑庄’里,‘剑庄’已算不得你卓家的了,必须等我们进去通报后才能容你进去,呼延兄,进去为他通报一声!”
呼延明没想到那么多,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位于金别有用心,当即腾身掠进了“剑庄”。
十丈飞红把握这不再良机,忙压低话声道:“三少,是我,金羽,请盘算一下,能应付就进去,否则就赶快走!”
卓慕秋猛然一怔,刚要说话。
人影一闪,呼延明已从“剑庄”里掠了出来,冷冷说道:“进去吧,我家城主等着你呢。”
卓慕秋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望着十丈飞红脸上的伤痕,心里一阵刺痛,他二话没说,迈步往“剑庄”那两扇后门行去。
十丈飞红冷笑一声道:“咱们城主自到中原以后还没试过刀呢,卓不凡虽然死了,找他的后人也是—样,呼延兄,咱们看好了他,别让他临时生怯意跑了。”
他迈步跟了过去。
呼延明当了真,也紧迈一步跟了上去。
卓慕秋到了两扇后门前,伸掌震开了两扇门,一步跨了进去。
进后门再看,“剑庄”后院里亭台如昔,景色依旧,只是黑忽忽的,没点一盏灯一片火。
在靠西那一座朱栏碧瓦的八角小亭,孤伶伶地坐着个人,只这么一个人,为“剑庄”后院,凭添了懔人的寒意跟逼人的杀机。
这个人,长发,黑袍,疤痕纵横,丑陋可怕的一张脸,卓慕秋一眼便看见了,也一眼便认出正是他在大漠前古迷城所遇,差点没把他困在前古迷城里的那个残暴凶狠,武功奇高的怪人。
他看见西门飘,西门飘也立即把一双惨绿目光投射过来。
卓慕秋走得很慢,右手垂在剑柄附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他到了小亭前,十丈飞红跟呼延明就站在他身后,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没有往前去。
卓慕秋在小亭石阶下停步,望着西门飘,淡然开口说道:“我没想到你就是当年的‘天魔教主’,‘魔刀’西门厉的父亲西门飘。”
西门飘冷冷说道:“我也没想到你就是那无耻匹夫卓不凡的孽种,要不然当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逃出前古迷城去。”
卓慕秋道:“先父已然过世,对一个已经入了土的人,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