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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大厅内的另两名宾客也跟着出了手。一个背身一翻,凌空飞扑,双手一招“蛇缠手”扼向唐宇后颈。一个则直接抢上,双臂一合,拦腰抱向唐宇。
唐宇居然一点也不着急,身子只略微动了一下。一动之间,就见他的后颈、腰部及双足之处精光连闪,三枝弩箭、两枚袖镖、四口飞刀同时发了出去。
刹时惨叫声起,罗平及两名宾客尽皆倒地,死于非命。
这就是唐宇的暗器,最大的特点就是毒,往往不见血,也封喉。就是沾上一点,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罗少傅面无表情的道:“好毒的暗器,不愧为‘暗器之王’,老朽佩服。”
唐宇的脸上写满了怨毒的煞气:“原来你不是罗少傅,阁下到底是谁?”
罗少傅盯着自己的双手道:“你不用问我是谁,总之杀人偿命,这场官司你是打定了。”
“原来这些所谓的宾客都不是真的。”
“不错!他们不是宾客,都是本地的捕快。”罗少傅微微一沉肩头,淡淡的笑道,“唐宇,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去吗?”
唐宇纵声笑道:“照你这么一说,在下岂不是要束手被擒吗?”
“聪明!”罗少傅抬起右臂向前平平一伸,笑着吹了一声呼哨,袖子里立时游出了三条筷子般长短、粗细的小青蛇。他低下头亲切的看着这三条小蛇,柔声道,“你若不束手就擒,只怕连我手的蛇儿也不会答应。”托起手掌微微一旋,三条小青蛇忽的竖起身子,在他掌心翩然欢舞。
“‘蛇妖’贺顶红——”看到这些小蛇,唐宇身上的血刹时涌到了脸上,“怎会是你?”
“哈哈哈……怎会不是我?”贺顶红蓦地纵声长笑,左手在脸上一抹,缓缓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姓唐的,你这回可看清了。”
唐宇道:“很清楚。”
贺顶红大笑道:“好!你的暗器有毒,在下的蛇上同样有毒,你我今日以毒攻毒,倒也痛快——”吐气扬声,向着厅外朗声道,“诸位只管守在院子里,别让唐宇的同党进来就成。”一语方罢,砰的一声,两扇厅门已牢牢掩上。
贺顶红深知,对付唐宇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人手太多反而添乱。尤其是已经死了三个,他不想再让其他的人白白送命。
他望着唐宇,虽然脸上显得很平静,心里却丝毫也不敢大意。因为他听说,唐宇的暗器不但毒,而且无处不在。一个敢于称“王”的人,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人。
唐宇的心情,同样如是。
他心里更为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好惹、也不好斗!
——神令人敬、仙令人羡、魔令人狂、鬼令人避、怪令人畏,但这些加在一处,都不及“妖”可怕。因为妖懂人性、通人性,人类看得见的弱点,妖知道;人类看不见的弱点,妖也知道。所以妖的可怕不仅仅是吓人,而是吃人。
更何况,是“蛇”之妖。
在做人上,能修炼成“妖”也算得上是种境界。所以同样是在杀人时,贺顶红首先给人的感觉不是杀气,而是妖气。
现在,唐宇已渐渐嗅到了来自于贺顶红身上的妖气,妖气似有一股迷离的吸力,忍不住要将人引到一个无限大的黑洞当中。
江湖上曾有传言,贺顶红只所以被人称之为“蛇妖”,主要是因为他善于驯蛇、奴蛇,是个与蛇共舞的高手。而今天在唐宇看来,这种看法极其错误。
因为唐宇发现,除了贺顶红以蛇为兵刃之外,贺顶红本身就像一条蛇。他不但具备所有毒蛇的滑、诈、灵、诡等习性和特点,而且一条真正的蛇应有的“七寸”,他却没有。
二人默默对峙,虽然都没有开口,但一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对方。
他们的眼神多少有些相似。
一个苍凉的彻骨,一个冰冷的刺骨。
此刻的寿烛,已好像失去了光彩,连跳跃的姿态也不再优雅。每一次闪动的火焰,竟有几许淡淡的倦意和哀愁。
唐宇突然一张嘴,风起、烛灭。看外面天上的太阳,一刹那仿佛跟着下沉,大厅内除了死人墓一般的黑,就是勾魂摄魄般的暗。
黑暗之中,唐宇的暗器猝然出手。一点青光、三点碧光、四点紫光一齐在黑暗中凄惨闪动,打向对面的贺顶红。
这些暗器很冷,如破碎的风。
这些暗器也很快,如点燃翅膀的鸟。
对于暗器,贺顶红知道的不少。标枪、金钱镖、飞叉、飞刀、飞铙、飞蝗石、铁蒺藜、五毒砂,如意珠、乾坤圈、燕尾镖、梅花针、吹箭等暗器所发出的声音,他都能听得出来。
然而唐宇一出手,是什么暗器,贺顶红居然没能听得出来。
第十六章 劲敌高手
第十六章劲敌高手
面对这些暗器,贺顶红当然不会伸手去接。
他一翻右手,三条小青蛇嗖的飞起,左手一拢,又抛出了七条小青蛇。这些蛇儿虽小,却像人的手指一样灵巧,凡是手指能做得到的动作,它们都做得到。
小青蛇在飞舞当中拨、挑、卷、缠、甩,将打向贺顶红的暗器纷纷荡了开来。
暗器一灭,贺顶红回手一引,十条小青蛇同时回到了他的手里。看他奴蛇随心所欲,如臂使指,比使用任何兵刃还要灵活百倍,似已到了“人蛇合一”的境界。
他本来可以发出手中的蛇,继续追袭唐宇,但他并没有那样去做。
真正的高手,在不太了解敌手之前,不是攻,而是守。所以贺顶红不急于出手,他想留着自己的蛇,来防止那些随之而来的暗器。
果然唐宇跟着出了手。
唐宇的手法很奇怪、也很奇特。随手拂处,或勾或抹,或舒或卷,宛如一个心绪烦乱的盲人在弹着一张多年未弹的旧琴。寒星闪闪、暗器声声,犹如幽咽流泉,珠落玉盘。
他的这一手法,就叫做“乱弹琴”。讲究的是似乱非乱,乱而有序,敌乱而己不乱,以便在乱中取胜,取人性命。
这就是唐宇,不但暗器毒,连他发射暗器的手法也与众不同,未所未闻。
刹那之间,五彩斑斓、充满迷离的光恰似繁星乱眨,透着惊、透着奇、透着美艳绝伦的眩目,照亮了贺顶红的眼睛。
贺顶红眼中的妖气更盛、更浓、更烈!陡的见他肩头一耸,手中的蛇,身上的蛇,也数不清有多少条小青蛇一齐飞出。
这些青森森晶莹剔透的小青蛇,一到空中就仿佛得到了自由,一条条飞扬纵肆,盘旋环绕,施以无限的疯和极度的狂。
蛇之舞。
——绝美的舞。
舞尽了空、舞尽了灵,说不尽怪异蹁跹,诡谲轻灵。
就在这时,唐宇的身子骤然向上一纵,随后一沉、一滑、一退、一斜,一口气变幻了“风送浮萍”、“惊燕抄水”、“脱袍让位”、“倒转七星”和“雁落平沙”等五种身法。
随着他身法变动,便见他右手一扬,先以“流星一线天”的手法,打出了十七点寒星。跟着左手一旋,又以“天花乱坠”的手法,掷出了二十五点寒星。最后双手合在一处向外一搓,手中的暗器如流动的水,闪动的光在黑暗中打了几个旋涡。
旋涡打着转翻滚,翻着滚涌动,大厅内倏的一亮,唐宇掌中的暗器如一张透明的网,万千急啸,向着贺顶红当头罩下。
对最后这一“漫手织回文”的手法,唐宇不但自信,而且十分自信。他自信这一手法,许多人不但不会,而且连见也不曾见过。他更自信,见过的人也只能见上一眼,没见过的人,见一眼便即闭眼。纵然是面对着“蛇妖”贺顶红,他也同样自信。
然而他低估了贺顶红。
妖毕竟是妖。
妖的动作,住住出人意料,令人难以想像。
而贺顶红的动作,就出人意料。
也未见他作势,整个身子突然就“游”了出去。借着暗器的光看去,贺顶红游动的姿势比最软的蛇还要软,比最轻的蛇还要轻,比最快的蛇还要快。
他一游动,那些飞舞的小青蛇也随之游了出去。
唐宇衣袖一挥,喝道:“追——”打出的暗器随其掌力一转,顺势一折,如一只只闪烁着魔光的眼睛,再度追向贺顶红。
贺顶红闪电般的游到了桌子下面,桌子立时砰的飞起,夺夺夺一阵密响,十之七八的暗器嵌在了桌子里。桌子一起,贺顶红的身子随势一拧,倏的游到了柱子上。
柱子虽说不是太粗,寻常人抱着上也极不易,而贺顶红却将身子整个儿“缠”了上去。
剩下的暗器随至。
贺顶红一声冷笑,身子蓦的盘旋而上,咄咄声响当中,追到的暗器尽皆没在了柱子里。
望着打出的暗器概莫能中,唐宇的一颗心随之一缩。
他虽然并不紧张,却也感到有些意外,他说不清楚,是贺顶红的身子太快,还是自己一时失了手?
刹时,大厅内又归于沉寂和黑暗。
在黑暗中,他们不必用眼去看,凭直觉也能触摸到对方的位置。尤其是彼此间的杀气和妖气,很腥、很冷,轻轻吸上一口,也会让人的心觉得好痛。
“好暗器!‘暗器王’三个字果然名不虚传。”贺顶红一只攀着柱子,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老实说,在下十分佩服阁下,因为只有你,才能将暗器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很可惜,阁下跟错了人,你实在不应该与归天鹤在一起。这么久了,姓归的是什么人,你难道还未察觉?”
“姓贺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宇的脸宛如崩紧的弓弦,目光显得阴鸷之极。
贺顶红昴然道:“没什么意思,在下只是提醒阁下,归天鹤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在他心里,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他都觉得不可靠。就以此次的行动而言,他也只不过是以罗少傅未死为借口,借他人之手除掉你罢了。”
“嘿嘿……”唐宇哑着喉咙一笑,发出一阵宛如锈刀划在石头上的声音,“一派胡言,我若不可靠,归驸马又怎会派我来刺杀罗少傅?”
贺顶红叹道:“正因为你帮他杀了罗少傅,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才要杀你。”
唐宇冷笑道:“说到底,你只不过想让我束手就范,是也不是?”
“不错!”贺顶红支着下颌一笑,“如果你肯指出归天鹤所犯罪证,在下可以在三王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唐宇,你是个聪明人,这总比迟早要死在归天鹤的手里好得多。”
唐宇充满杀气的笑道:“要我就范也可以,你须让我心服口服才行。”身子向下一蹲,手中已多了两样东西。
右手为锤,左手为钻。
——雷公穿心钻。
※※※
都梁山界属盱眙,左拥翠屏峰,右揽凤坡岭,背倚清风山,面临长淮水。三面环山,秀峰叠嶂,宝积、斗笠、天堂、天台诸山环拱其外,错落有致,极擅湖山之胜、风水独妙。最初之都梁,因位于淮水之南,原称“南山”;后因北宋著名书画家、诗人米芾曾作《第一山怀古》及勒书“第一山”碑而得名,是以迄至宋始,后人皆谓“第一山”。
米芾在诗中写道:“京洛风尘千里还,船头出汴翠屏章。莫论衡霍撞星斗,且是东南第一山”。米诗一出,山之名气随之大盛,使得“骚客迁人,都会于此。”
据悉隋时,隋炀帝巡游扬州,曾在山上建居离宫,是为“都梁宫”。早在汉代,孔子后裔孔安国任职盱眙,便在山上建了先圣晏居殿,唐、宋重修,名崇圣书院;元为淮山书院,直至明代,方更名登瀛书院。除此,其上楼观峥嵘,涧泉浩涌,不但有瑞岩观、东岳观、玻璃泉、五星祠、龙山寺、五塔峪、八仙台、杏花园、魁星亭、米芾书第一山碑、翠屏堂、淮山堂、东坡草亭等诸多名胜,苏轼、贺铸、杨万里、陆游、戴复古等人的墨迹也随处可见。
当然,这座高不过千米的山只所以久负盛名,弥久不衰,除了人文之故,更多的是得益于大自然的造化。若以景色中所含的诗情画意而言,它首先不致于令诗人和画家们失望;倘以人喻之,都梁山“白云横不渡,幽鸟倦还鸣”,其姿其色,都堪称是江南美女,风华绝代。
尤其都梁山的秋色,更丰盈、更风情。枫之红、菊之黄、松之苍、柏之翠及以泽兰为主所盛产的三十几种中草药,更是无一处不娇、无一处不巧、无一处不俏、无一处不灵、无一处不秀、无一处不香、无一处不润。
这便是江南水乡的特色,不干、不燥,在养颜、养容的同时,又养山养水。
然而只从“啸天虎”秋枫到了这里,都梁山便成了秋枫的天下,每一处要道,都布满了滚木、擂石、灰瓶、炮弩和机关埋伏。便是昔日的登瀛书院,也被“聚义分赃厅”的牌子所取代。大厅前,高高挑起一面嵌金边、镶银线的杏花色的大纛旗。旗正中飞红火焰,写着“唯我公道”四个斗大的醒目金字。
秋枫不再乎别人怎样看贼,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杀起人来比喝凉白开还要解渴,比吃崩豆还要干脆,他一笑置之。
也有人说他看到了血,比看到世上最美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