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有人说他看到了血,比看到世上最美的酒还要眼红,不嗅一嗅、尝一尝,总觉得不过瘾,他也一笑置之。该出刀时,他依然照杀不误。
在官府眼里,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十恶不赦的巨匪,令人一想起、一提起来就感到又恨、又怕、又悚头的死对头。可在绿林道上,秋枫却是个人人争颂的大英雄。
一:他只杀贪官污吏,从不滥杀寻常的无辜百姓。
二:像他这样由一名小贼做起,直至成为大贼、贼头,做了四十余年还未金盆洗手的老贼,绿林道上还极不多见。
秋枫给人感觉很“虎”,他的眼神虎气逼人,容貌虎虎生威,身躯凛凛威猛,包括他走路的姿势,也是鹰扬虎步,眈眈独行。
此刻,他腰悬“劈风斩”宝刀,正坐在聚义分赃厅的第一把虎皮金交椅上,望着对面的“灵犀狐”智宗,谈论着如何处置墨中白等人的事。他的背后,挂着一幅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画像。
“灵犀狐”智宗年愈四旬,细眉毛、白净脸、尖下颌,着一袭软梢的素白缎衣衫。与秋枫站在一处,二人的身高不相上下,不过每当二人站在一起或是坐在一起时,智宗都有意矮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超过秋枫。
智宗给人的印象只有一个字——笑。
不管是真笑、假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或者说话时与不说话时?只要是有人的场合,智宗都忘不了笑。
“老二,以为兄看来,此事还应从长讲议,草率不得。”秋枫微微探了探身子,用商量的口吻道,“第一、那个姓阴的,为兄瞧着他,实在是不顺眼。第二、为了那区区十万两银子,咱们犯不上得罪姓墨的。所以杀了姓墨的,为兄总……觉得……不大妥当。”
“大哥此言差矣!”智宗抿了一下鼻子,笑着一口回绝,“小弟觉得没什么妥不妥的,十万两银子,咱们不赚白不赚。至于姓墨的吗?哼哼……杀了又有何妨?咱兄弟即已落草为寇,就是与朝廷对着干的,别说是姓墨的,便是皇帝老儿,小弟也一样把他宰了。”
秋枫扬起手掌道:“这么说,非杀不可?”
智宗尖着嗓子笑道:“对!非杀不可——”
秋枫叹道:“看来,大哥也只有听你的了。”
“没错,小弟的话,大哥必须听。”智宗笑着点头,眼珠微微一转,突将话锋一转,问道,“我劝大哥最好少动肝火,对了,这些日子以来,大哥觉得身子如何?”
秋枫苦苦一笑,皱着眉反问:“老二,为兄一向不曾亏待于你,你为何要这样待我?你若觉得我坐这头把交椅碍了你的手脚,为兄金盆洗手,让给你就是。”
“是吗?”智宗微低着头一笑,“三十年前的事,大哥若是不知道也还罢了,偏偏大哥知道了这件事,小弟也是没有法子,才对大哥出此下策。”
秋枫摆了摆手,道:“算了,那些事我不想听,你我兄弟休再提起。为兄只是不明白,如今都梁山的所有兄弟都唯你是从,上上下下皆是你的心腹,除了这些,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小弟想要什么,大哥当然清楚。”智宗笑着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都梁山上的头把交椅算什么?小弟想要的是这南七北六十三省大道边、小道沿都唯我独尊的绿林总瓢把子。”
“这件事,只怕为兄帮不上你的忙。”秋枫摊开手掌,摇了摇头,“三十年前,我既然将总瓢把子一职让给了念容,我们二人再无半点瓜蔼。”
智宗笑道:“大哥不必这么泄气,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好歹你与花女侠夫妻一场,她总是要念旧的。只要大哥按照小弟说的话给她修书一封,见了信,我保证她会前来。到了都梁山这一亩三分地,嘿嘿!剩下的事就不用大哥操心了,一切都包在小弟身上。”
秋枫眉梢刚自一挑,立觉胸口剧痛:“你……你以为我会写……咳咳……咳!”
“当然。”智宗轻轻搓了一下手掌,蓦的一按扶手,长着身子道,“你若写了,至少还能与花念容见上一面,你如果不写,大哥的命现在就捏在小弟手里。”
“你这是在要胁我?”
“不敢。”
秋枫回过头看了一眼背后悬挂的刘、关、张结义图,仰起头笑着长叹:“难道咱们也算得上是兄弟?”
“着啊!咱们不但是兄弟,而且还是好兄弟。”智宗笑着抿了一下嘴唇,“难道好兄弟不就是这样吗?你做大哥做了这么多年,有些好处也该让着小弟了。”
“不错!好兄弟。咱们……咱们的确是好……兄弟!”秋枫笑着流出了眼泪,一边笑,一边咳,“下辈子,为兄还和你做兄弟。”
智宗彬彬有礼的道:“小弟多谢大哥。”
正说之间,一名小喽罗急步入厅,向着智宗插手一礼:“启禀二当家,山下有人带着三当家前来拜山,还望二当家定夺。”
“哦?”智宗在椅子上霍的站起,踱步来到小喽罗近前,“何人拜山?共有多少人?他们前来所为何故?你与我一一讲来。”
“来者乃是当今三王爷,共计二十余人。他们前来……嗯……”小喽罗吞吞吐吐的道,“他们前来,是为了要回墨中白等人。”
“原来如此。”智宗面向秋枫,矮着身子一笑,“大哥说说,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秋枫笑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山上的事你做主。”
“多谢大哥。”智宗笑着一挥手,吩咐道,“你便说大当家、二当家有事在身,不便出迎,让他们进来便是。”小喽罗起身出厅,前往回话。
※※※
唐宇用右手锤当的一击左手钻,黑暗中火光一闪,左手钻势如火龙,咻的一声怒啸,径奔柱子上的贺顶红。紧跟着当当数响,他一口气连发了数钻,每一钻都攻向贺顶红的致命要害。
在江湖上,这种暗器一向是人们心目中最笨、最重的暗器。不会使用的人懒得去学,就是会使用的人,后来也都逐渐放弃,改学别的暗器。
只有唐宇,还一直坚持着使用这种暗器,并努力使其发扬光大。
他的钻非但不笨,而且每一钻的角度都有所不同,如脱缰的野马,迅猛无俦。
贺顶红盘在柱子上的身子一扭一摆,忽如荡秋千也似,凌空荡到了房梁上,雷公钻打在柱子上,发出一阵密集而沉闷的响声。
贺顶红伸手在梁上借力一按,身子倏的一躬,如蛇俯扑,迎着唐宇就是一把小青蛇。
见小青蛇来势之疾,唐宇也吃了一惊。他来不及再发雷公钻,当下右手弃锤,反掌一撩,手上已多了一只蓝色的手套。左手一沉,跟着也多了一只红色的手套。然后他抬起双手向上一托,那些小青蛇纷纷被他的手“吸”了进去。
唐宇双手一合一紧,小青蛇尽做浓血流出,于此同时,就见他和身一转,十指向外一弹,指尖宛如春蚕结茧,各抽出一根根细细的丝,五蓝五红十根丝线迎风笔直,将贺顶红由头至足,凌空缚了个结结实实。
“姓贺的,我看咱们也该收场了吧!”唐宇笑着喘了一口气,“不过我很佩服你,能避得过我这么多暗器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他笑着扭了扭脖子,冷不丁长衫一卷,眉头一皱,胸口一挺,长发一甩,发出了他生平最为得意、也最最神秘的暗器。
——风、花、雪、月。
这四种暗器的完整名称分别是:风神砂、幽梦花、梅花映雪和月光之针。
暗器一出,唐宇的眉须、衣衫里面的污垢、胸前的刺绣以及一头长发全部射了出去。
这些看上去不像暗器的暗器,此时都变得无比诡异。
唐宇胜券在握,脸上闪出一丝得意的笑。
他实在想不出,贺顶红除了等死之外,还能使出什么分身之术避得过这四种暗器。比起这四种暗器的毒,他其它的暗器就是加在一起,也难及其十分之一。
更何况,还是一个捆着的贺顶红?
没想到,贺顶红居然不躲、不闪、不动,却猛的一张嘴,迎着暗器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种怪异而妖异的光。
唐宇的风、花、雪、月所取的致命原非一处,待贺顶红张嘴一吸,立时都聚做了一处,纷纷向贺顶红的口中打了过去。
“吞象大法。”贺顶红说着又呼了一口气。
犹如一个困极了的人,忍不住深深打了一个哈欠。
再看那四种暗器,都仿佛凝固了也似,距离贺顶红的嘴边一寸之处一动不动。贺顶红眼中的妖异之光陡的一盛,连鼻子带嘴巴同时哼了一声,一道微白的光应声喷出。风、花、雪、月四暗器随之一沉,接着向横里一卷,疾起一道泼风,竟劈面向着唐宇射了过去。
唐宇大惊,右手一拨,递了一招“浪拍金鏊”,左手一推,应了一招“声和流泉”。同时侧身一晃,又使了一个“风摇琼玦闲纵步”。暗器挟着冷风在他胸前惊掠而过,宛如狂风暴雨,尽皆嵌在紧闭的厅门之上。
贺顶红腰间一转,肩头一抖,手足一缩,身子刹时变得又柔又细,已自五蓝五红十根丝线之间滑了出去。唐宇甫退,他跟着抢上,右手中指啪的一弹,他那条漆黑色的暗鳞蟒蛇由胸口呼的穿出,直似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喷着腥风直噬唐宇。
唐宇一低头,弹出两枚铁莲子,直取蟒蛇双目。
贺顶红喝道:“人蛇共舞!”蟒蛇凌空抽动,蛇尾荡开铁莲子,倏的向后一扫,已将贺顶红腰部缠上。跟着一缩一卷,带起贺顶红身子向前甩了出去。
贺顶红借此一甩之力,双手探得两条小青蛇,一招判官笔中的“双鸾飞绕”,直点唐宇眉心要穴。
唐宇微一仰身,向后滑出两步。
贺顶红就势一转,腰间蕴劲,呼的送出蟒蛇,直追唐宇。
唐宇暗自叫苦,只好一边闪,一边发射暗器。只过了二十几招,唐宇已渐觉吃力,每每发出一枚暗器,不是给贺顶红避过、荡开、就是打上去给滑了开来。
他发现蟒蛇很滑,贺顶红的身子比蛇更滑。待见一人一蟒舞至急处,已分不清谁是人?敦是蛇?尤其贺顶红手中的一对小青蛇,时而如风急掠、龙翔凤翥,时而起伏跌宕、纵横捭阖,端的神鬼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唐宇一边斗,一边向着厅门之处后退。
他感到身上的暗器已用去大半,所以他只好保存实力,借厅内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件当做暗器来使。于是厅内的桌子、椅子、碗筷、茶杯、茶壶、果盘、点心、寿烛、香炉以及四壁所悬的字画,都成了他御敌的暗器。
但这些暗器都逼不退、挡不住贺顶红的攻势。
贺顶红以蟒蛇为枪、为鞭、为棒,以小青蛇为笔、为刺、为短剑,迎着暗器攻的更急、更紧!
※※※
院子里的众捕快仍守在院子里,他们正等着贺顶红的分派,没有贺顶红的指示,他们只有坐着。
几百个人坐在那里,手里执着各式各样的兵刃,看上去很是壮观。做为捕快,他们喜欢捕人,更喜欢捉拿杀过人的人。一来这是他们的天职,二来这也是他们得以进迁的好机会。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似已人人等得不耐。
一名背负双刀的捕快一脚将凳子踢翻,忍不住发牢骚道:“贺师爷也真是的,他既然派咱们来了,就不该让咱们在这儿坐干等。他倒好,独自与凶犯斗的过瘾,却害得咱们兄弟手痒的要命。不行,我要进去瞧瞧。”
只听大门处有人笑着接道:“你既是手痒的要命,我来要你的命,可好?”
说话之间,这人倒背着手闪身走入大门,径直来到了院子里。
众人听到他的笑声,人人都觉得有一股凉气,待见到这个人时,都觉得他的人比笑声更让人发冷。
只见来人一脸僵冷,全无血色,一大堆乱草般的头发和乱蓬蓬的胡须拧着个往上长,包裹着一张八九岁孩童般的小脸。一双死鱼般的眼睛里面,泛着阴森的白,双手双足,都隐在他一袭又宽又大的袍子里。
他的袍子呈死灰色,和他的脸色一样,浑无半点光泽。
总之,这个看上去很阴很阴的人,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模模糊糊、看不直切的样子。他就像是附在别人背后的一个阴影,横看竖看,都透着阴暗,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死人。
来的人正是“鬼难缠”阴朝寺。
背负双刀的捕快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升起几分胆怯,仗着人多势众,嘴里依然发狠道:“嗨!你是什么人?”
阴朝寺低着头来到他眼前,喉咙里虽发出一声笑,脸上却不见一丝笑意:“问我是什么人?嘿嘿……杀人的人。”
背负双刀的捕快壮着胆子喝道:“好大胆,敢情你是活腻了,敢来这儿撒野,滚开——”伸出右手向着阴朝寺肩头一搡。不料一搡之下,这名捕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觉手掌触处,宛若寒冰彻骨,一股阴气抵掌而入。当下急忙抽回右手,呛的一声,已将背后双刀闪电般的掣了出来。
阴朝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