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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童宝来到偏院,果见依水寒手拄拐杖同一个老夫人在院中说话,细看之下,心中大吃一惊,因为那老夫人竟是依夫人。
童宝硬起头皮走上前去跪在地上,道:
“老寨主果真劫后重生还,童宝正是同几位飞龙寨老舵主们前来恭迎你老的。”
依水寒心中一怔,旋即高兴的点头,道:
“是如何得知的?你们来的可真快。”
童宝不慌不忙的道:
“消息由于飞鸿带回焦山的,请寨主立刻下山吧。”
依夫人突然问道:
“那于长泰父女呢?”
童宝忙应道;
“他们自知理亏,正在焦山等寨主呢。”
依水寒道:
“我们本要明日启程的,且由我前去看看他们再说吧。”
依夫人点头,道:
“我们本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如果要走,随时皆可以。”
童宝忙接道:
“还是及早走的好。”
依水寒一思忖,道:
“你且在此等候,我得同法上大师告辞,还得把他们找回来呀!”
童宝可不知依水寒要找什么人,只得搓着手站在厢门口等候,不时的望向厢屋中的依夫人。
依夫人已在整理衣物了。
依水寒来到了法上大师禅房,把自己属下来接他的事说了一遍。
法上大师哈哈笑道:
“早走晚走,那得由施主决定,那雷施主与江施主正好像在后殿同监寺几人闲话,我找人去叫他二人。”
依水寒点头道:
“还有承天与霜霜二人去了潮音洞游玩去了,也该把他二人找回来呢。”
法上大师当即派两个沙弥去找雷一炮与依承天他们返寺,边与依水寒又畅谈一阵,且见法上大师取出一个黄缎包裹,那是托依水寒把几本经书转交焦山定慧寺的法明大师的。
不旋踵间,雷一炮与江涛二人匆匆走来。
依水寒当即对雷一炮道:
“童宝来报,几位舵主来接我呢,我们且去看看。”
雷一炮道:
“童宝?就属下在焦山的时候,知那童宝已变成于长泰的心腹,当年他还去过开封找过佟大年,只是佟总管掩藏的得法,躲过他的寻找,因为童宝可是认识佟总管的,这以后才又由于长泰女儿去了一趟开封,才把佟总管的行踪诱出来,如今他会赶来接寨主,倒是令人惑疑。”
一语惊醒梦中人,依水寒点头道:
“照说他们应该一齐上山见我才是呀!”
法上大师点头,道:
“贫道也觉可疑,施主应防中计。”
正在这时候,依承天与霜霜二人也走进来。
于是几人商议结果,一齐来到偏院中。
那童宝正自来回蹀踱呢,步履声与拐杖声令他吃一惊的忙着回头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暗叫,完了!
雷一炮大喝一声,一把揪住童宝,未开口先是两个大嘴巴子,冷冷喝道:
“说,山下来的究竟是何人?”
童宝口角溢血,被雷一炮揪得双脚离地,以为计谋被识破,只得哭丧的道:
“雷爷,我是奉命行事呀!”
雷一炮忙道:
“可是那于长泰?”
童宝点点头,雷一炮更怒,道:
“他人呢?”
童宝指着山下道:
“就在海边山崖处。”
依水寒摆摆手对雷一炮道:
“且放他下地,我有话问他。”
雷一炮指头点在童宝脸上喝道:
“老实回寨主的话,否则雷爷我先敲烂你脑袋。”
依水寒和颜悦色的问道:
“童宝,你实告诉我,于长泰来此的目的,他设下了什么样阴谋。”
童宝双膝往地上一跪,面无人色的道:
“回寨主的话,他们原以为此地只有寨主一人,知雷爷与另一人不在寨主身边,这才连夜赶来此地,为的是要在山下……”童宝没再敢往下说。
依水寒冷哼一声,道:
“敢情是要在山下围杀我了?”
童宝指着山下,急急道:
“全是于飞鸿同她爹合计的主意。”
依水寒突然一叹,道:
“大海未夺去老夫的命,人谋不臧,却几乎要我回不得焦山飞龙寨。”
依承天摇头一叹,道:
“为什么,为什么她变得如此奸诈狠毒?”
依霜霜望着依承天道:
“你可是说的那于飞鸿?”
依承天点头道:
“在太湖的时候她还说要劝她爹呢,唉!”
便在这时候,那法上大师果断的召来寺中三十名年青和尚,并命监寺大师率领,跟随依水寒一众齐往普陀山下走去。
那三十多名和尚竟也全是每人手持棘木棍子,棍长一丈,足有鸭蛋粗细,浩浩荡荡的下得山来。
依夫人未去,连依霜霜也站在那石碑坊下面。
一众人等走出十几丈远了,依夫人却随后高声叫住拄杖下山的丈夫:
“水寒,阿鸿她娘去世了,性情难免孤傲,再怎么说也是相处有年,能罢手且罢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依水寒一顿,道:
“且看情形吧!”
于是依水寒就在法上大师陪同下,顺着山道下得山来,童宝早见于长泰横刀站在一块大石边,他的女儿于飞鸿就站在他身旁。
那于长泰见童宝自山湾处当先走来,当即高伸一手,命众人准备呢,不料童宝后面走出雷一炮,然后又见个年轻人极其潇洒的跟着过来——
于飞鸿一见大惊,急急指着年轻人对一旁老父道:
“他们怎的恁般快的赶来了,爹,我们完了!”
便在于飞鸿的惊异中,依水寒与法上大师相继的走来,然后江涛与一众和尚全走到海岸边上来。
于长泰见法上大师竟也率领三十名灰衣僧人为依水寒助威,当即冷笑道:
“来的可是法上师吗?敢情要插手我焦山飞龙寨的家务事了?”
于长泰不先向依水寒说话,转而先向法上大师,因为他十分清楚这群和尚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那焦山定慧寺法明和尚不就曾经率领群僧插手飞龙寨与黑龙帮的一场厮杀吗。
“阿弥陀佛!”法上大师稽首道:
“于施主别来无恙,贫僧绝无意插手管飞龙寨家务事,但此地乃我佛门圣地,不能不防人在此拼杀,尤其是依寨主为贫僧座上客,贫僧更是不能袖手了。”
于长泰忿怒的望向依水寒,道:
“已经八年了,姓依的早不是飞龙寨的人了,套句他当年常标榜的话,飞龙寨是全体飞龙寨的人时,就算重新搬庄也该换换人了,更何况他隐居八年不问飞龙寨事务,一旦回来,就想重揽大权,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
依水寒面无表情的道:
“于长泰,当年飞龙寨上依水寒早知你有夺权之心,但依水寒还是容纳了你,不错,我是快八年未履焦山,但却是由于押船海上遇险,正当的说也是因公遇险,而你却借此机会不发船海上救难,且迫不及待的自立寨主。”依水寒叹口气,又道:
“最是不该的,莫过于你排除飞龙寨的老人,招来一批海盗而坏了飞龙寨的名声,你否定了旧属们的汗马功劳,更想逼出飞龙令,一心想修练飞龙令中‘八步一刀’绝技,然而上天有眼,我还是回来了。”
雷一炮突然喝道:
“于长泰,你更不该派童宝上山去骗寨主,说什么他的属下在山下恭迎老寨主,却原来真的是想在此坑害人。”
于长泰鹰目电闪中,逼视着雷一炮,道:
“姓雷的,我小觑你了。”
雷一炮哈哈大笑,道:
“你没有小觑我,是时间冲淡了你的戒心。”他似是在回忆一段久远的事情,缓缓的道:
“记得你那晚逼着夫人索取‘飞龙令’,其实是借口要那飞龙令中秘籍八步一刀,你十分明白,‘八步一刀’与‘飞龙令’为一体,只是你再也没有想到,飞龙令已由佟总管借口到海外寻找遇难的人而带出飞龙寨,从此佟总管一去无踪,于是你才想到上了佟大年的当,你逼着夫人母女搬离飞龙寨后宅,以后更因为找不到佟大年,你就设下酒筵,有意无意的告诉周全几人,说那飞龙令已流落江湖而想借他们力量帮你寻找佟大年,他们没有找到佟大年,却打探出你找到佟大年在开封城,这才引发出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来,果真上苍有眼啊!”
于长泰错牙格格响,道:
“若非你施诈装疯又投江,哪会惹出这许多纠葛来,今日不杀你,于长泰心中难咽这口气。”
坦然一笑,依承天走到雷一炮身前,道:
“雷叔,现在我似乎真的开窍了,因为天下人全都是好人,天下哪会有什么歹徒恶人,好人与坏人的评价全在自己的内心,而坏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恶人。”
于长泰一见依承天挺身而出,且又说了这么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怔之间当即道:
“依承天,直到今日你是否找到了赐你名字的干娘呢?”
依承天道:
“找到了。”
于飞鸿一愣,于长泰道:
“在哪儿?”
伸手向普陀山上指,依承天道:
“现在正在寺里呀。”
于长泰伸手指着依承天,道:
“小鸿对你不错,如果你这时幡然醒悟的走过来,飞龙寨副寨主宝座你去坐,如何?”
淡然一笑,依承天道:
“回于老的话,我刚才的话尚未说完呢。”
于长泰道:
“你说。”
依承天这才又缓缓的道:
“好人与坏人的分界,在于众人的看法,众人说这人是好人他才真正为好人,因为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于老以为呢?”
于长泰冷漠的道:
“你以为老夫如何?”
依承天不卑不亢的道:
“如果于老没有手握那把金背刀,看来倒还不失为一位贤能长者。”
就在依承天的话声中,于长泰突然发难,因为他算准依承天这时没有握着“掌心刀”,只要不给他机会,只要杀了依承天,他仍然是大有可为。
众人见金花成束,盘绕着于长泰那腾飞而起的身子,宛如金龙盘柱般刹那间已罩向卓立而仰视的依承天,捷、准、狠似已溶化于“嗖”声不断的刃芒中,光景是一招之间就见分晓了。
奇诡的摆动着身形,依承天双掌交错于犹似天外洒下来的金芒中宛如手掌中难以抓牢的泥鳅,只是几个奇诡的变化中已摆脱出刃芒之外。
于长泰杀机已生,长啸一声,挥刀重重攻上,且口中厉喝道:
“杀!”
于飞鸿担心老父,她握紧双刀未出手,但于长泰带来的人,几乎比依水寒这边多上一倍的人,各已举刀杀过来,那法上高声道:
“拦住他们!”
早见三十个手持棘木长棍灰衣僧人,每五人一排舞动手中长棍,把冲杀而来的青衣短扎汉子拦在海滩上。
依承天已与于长泰搏杀于一块土岩石上面,而依承天兀自双手空空对敌。
这当然给予于飞鸿一种宽心,然而却见两个似是飞龙寨的舵主身份,二人越过群僧直逼屹立在法上大师旁的依水寒,也许二人的行动是受了于长泰的安排,因为这时候另外两个舵主已分别与雷一炮和江涛二人交上手。
杀向依水寒的两个舵主,二人各使用一把鬼头刀与长把钢叉,那使长把钢叉的大汉诡辣的摆动叉尖,斗然间暴刺而上,不料依水寒身子未动,独足卓立,右手拐杖黏住钢叉一拨叉点,“咚”的一声把那大汉点翻在地。
使鬼头刀的粗壮汉子斜刺里一刀劈来,不料依水寒右臂下挟的拐杖一声脆响中,正敲在那人握刀手背,鬼头刀当场跌落地上。
依承天看的真切,见有人向老父杀去,心中忿怒,就在于长泰的平削一刀中,他人已抽空拔飞两丈有余,便在他凌空连翻跟斗中,掌心刀已挟在右手食中二指间。
于长泰未见掌心刀,连一旁逼视着的于飞鸿也未看到依承天双脚落地,于长泰的金背砍刀已在他下面等候,只听他冷哼一声,双手握刀斜劈,那慑人心魄的刃芒,看得远处的法上大师也吃一惊。
不料便在这时,依承天落地的势子不变,身子垂直下缩,宛似缩地八尺,金色刀芒就在他的头顶五寸地方一闪而过。
于是依承天掌握住于长泰回刀的这一刻,一招“饿虎扑羊”斜身扑去。
直到这时候,于长泰似是才看到依承天右手掌上一线金芒,那金芒也正是他朝思暮想必欲得之而后快的掌心刀。
没有声音,但声音却在二人心中响亮与震撼!
更没有惨叫,但悲哀正在二人脑海中涌起来!
于长泰的金背砍刀随着他那只腕向外喷洒的鲜血而抛起三丈高,“当啷”跌落在五丈外的石堆中。
依承天未再杀过去,因为于飞鸿已燕子穿云的扑过来。
“爹!”
于长泰望着自己双腕在流血,他那双鹰目厉烈的逼视着两丈外的依承天,嘴巴翕动中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态,刹时他似是变得颓唐与苍老了。
于飞鸿托起老父双手,她眼泪滂沱,忙着抽出一条丝巾边替老父扎伤,边泣道:
“爹,我们认了吧!”
于长泰突的大喝一声,张口吐出鲜血一斛,他面色灰白的昏了过去。
“爹!”于飞鸿痛哭的忙托住老父身子,只见长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