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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之阳道:“出去之事,以后再说。”
看了杨玉凤一眼道:“此位是谁?”
金白羽急为他引见道:“这位乃是……乃是……”杨玉凤噗嗤一笑道:“还是我自己说吧,我叫杨玉凤,出身四川杨家。”
谷之阳恍然道:“辣手玉观音,久仰,久仰。”
金白羽道:“此刻不是叙话之时,咱们该先找到出路才是。”
谷之阳目光四下一扫道:“不忙,既入宝山,岂可空返。”
口口口
金白羽微微一笑道:“难道谷兄也为那传说中的珍藏动心?”
谷之阳微笑不答,目光却不住的在室内打转。
杨玉凤冷冷道:“金银珠宝虽好,终是身外之物,进入禅院之人,只怕都不是为了这个。”
金白羽明知他指的是玄门羽书,却故作不解道:“不是为了珍藏,却是为啥?”
杨玉凤哼了一声道:“问你自己就行了。”
金白羽碰了一个软钉子,再不说话,举步向谷之阳行去,那谷之阳此刻是全神贯注在室内事物,片纸只字不放过。这种举动,使金白羽也无形中受到感染,不知不觉的也搜查起来。
这间书斋宽广约有三丈,除了一张书桌外,尽是书架书橱,上面摆满书籍经卷。
墙壁之上,则张挂着许多名人字画,金白羽心无所求,没有患得患失之心,随意流览,合意的书籍字画,拿起来多看几眼,不合意,连看都不看。
而谷之阳却不同,他是每一本书,每一张画,俱不放过,神情显得极紧张焦灼。
杨玉凤乃是女儿身,她与二人不过才认识,兼以素性高傲,任事也不放在眼里,是以也不理睬他们,独自一人在另一隅立着。
话虽如此,但她亦是有所为而来,自然不愿放过室内任何可疑之物,是以一双秀目,不断的在他们二人手身上梭来梭去。
突然,金白羽的目光停在一轴水墨的仕女图。那是一幅麻姑献寿图,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若仔细想起,可是有点可疑了。因为此是禅房静室,挂着一幅仕女图,似乎是太不适当了。
杨玉凤乃是极其聪明之人,见金白羽只管呆呆看着,以为他已然有所发现,脚下不自觉缓缓往前趋近。
金白羽并不懂得字画,只是觉得画面极美,不自觉的看出了神。
他们一个发呆,一个冷眼旁观,顿又引起谷之阳的注意,竟放下手中的书,急步行了过来,杨玉凤见他行来,心中大急,打定先下手为强的主意,倏地一飘身,伸手把画摘下。
谷之阳见后以为蹊跷就在画中,大喝一声,伸手便夺,杨玉凤早防到这着,画一入手,长剑亦已撤出,一式拦门拒虎,长剑射出一股寒芒,迳向谷之阳手臂截去。
谷之阳武功虽高,可不敢用血肉之躯去挡利剑,一沉腕把手缩回。
金白羽见他们一个突然把画摘不,一个又伸手去夺,倒弄得莫名其妙,怔得一怔,突见挂画之处,似是一个壁橱,心中不由一动,伸手便去开那橱门,孰料,才一跨步,手还没拉开橱门,蓦得脚不一软,急撤身时,已然不及。但觉身子一轻,人已如陨星下泻,直往下沉去。
这不过是瞬间之事,金白羽空有一身功夫,却无法将身形稳住,只有尽量提着一口真气,不降了足有五六丈,方始脚落实地。
举目四下一瞧,只觉黑沉沉地,仿佛落在一处黑狱之中,一个武功精纯之人,黑暗之中亦能隐约的辨识事物。金白羽略为定了定神,再度细看,突见黑影之中,靠墙坐着一个人,举步行近一看,隐约似是一位道装老者,于是轻唤道:“道长,道长,醒一醒。”
只听哗啦一声响,那道长应手而倒,原来是一堆枯骨,金白羽先以为他是一个活人,这一散成枯骨,倒把他吓了一跳,有了这个发现,使他心情不自觉的沉重起来,再细细的四处看了看,竟有好几堆枯骨。
这种现象说明了凡是落到这黑狱之人,极少有生还的希望,金白羽虽是江湖豪侠,不同于普通人,但想到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办,如若也和这些枯骨一般,就这样困死在黑狱之中,真个是死不瞑目。
可是,黑狱四不浑然一体,没有一点空隙可寻,头顶也是黑沉沉的,不知有多高。空有一身武功,竟是一筹莫展。
寻找出路之事既然绝望,他反倒安定下来了,迳自盘膝运起功来。
连日争斗奔波,极少安心功课,此刻身处黑狱,心无二用,一旦行起功夫,收效极是宏大,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方始不丹,睁开双目一看,眼前的景物,比先前清晰多了,知道自己的功力又进境了不少。
突然,他发现那化成枯骨的道长身旁,放着一本小册子,想是枯骨倒不后,从他道袍之内掉下来的。起身拾起一看,封面隐约似是“玄门羽书”四字,翻开内页,因字迹太小,看不清楚,心知必有用处,顺手往怀中一塞。
复又提起道袍一抖,另外还有一本黄绫绢册与一支古剑,想来都是道长的遗物。此刻他也无暇细看,先将册子收起,又佩上宝剑,再度坐回原位。
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只听耳际传来一阵蚁音道:“金白羽,地穴之中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
金白羽大吃一惊,急道:“只有我金某一人。”
传音又道:“你自信可以拔起多高?”
金白羽此刻已确知传音是顶上传来,随道:“勉力而为,大概总在三丈左右。”
传音复又道:“这样可能行了。老夫先把绳子垂下,你望见绳子后,可跃起抓住,这样你就可出困了。”
金白羽跳起身来道:“前辈,你是谁?”
传音答道:“以后自知,此刻不用问了。”
金白羽极目望去,果见悬空似有一根绳索,离地约有三丈多高,自己平空拔起,只怕不易构得上,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
当下缓缓将真气调匀,陡的腾身跃起二丈多高,飞扑墙壁,等到真气将竭之时,伸腿往墙壁一点,借势换了一口气,身形再度腾起,单手悬空一攫,已把绳索抓祝此时头顶传音又起,徐徐道:“你可顺着绳索上来,老夫无暇曳你了。”
金白羽手上抓住绳索,就势换了一口气,他功力原极深厚,有了绳索凭藉,上升自是轻而易举,不及片刻工夫,已到顶端,探头往外一看,竟是一间石室,那根绳索的另一端,系缚在一张石桌之上。
石桌之上,用炭条之类写了几行字:“解去绳子,将石桌右旋三转,可出此室。禅院之内,杀机迷漫,速离为宜。”
字迹潦草,但苍劲有力,未留不款,也不知是什么人所为,反正人家既能救他出困,料无恶意,当不用袖拭去字迹,依言将石桌右旋三转。
室内突然一阵轧轧声响,地室洞口已被一块石板遮盖,了无痕迹,同时,石壁之上,倏然现出一个门来。
门外一条走廊,每隔十余步,有一盏万年灯,灯内火光熊熊,灯心足有儿臂粗细。此种情景恍如置身于古陵之中。
顺着走廊行了三五十步远近,突然迎面行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他认得这和尚就是碧云禅寺的方丈,不觉一怔道:“上人怎的也来了这里?”
老和尚合什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僧乃是接引公子的。”
金白羽面容倏变道:“上人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老和尚叹一声道:“这所禅院果是建文帝昔年参禅之所,除了建造特别外,外传藏有宝物之事,都是以讹传讹。”
金白羽冷笑道:“在下可不是为珍藏而来。”
老和尚点头道:“这个老僧相信,但其他的人可并不与你一样。”
金白羽道:“旁人如何想法,在下可不清楚。”
老和尚又道:“这禅院的许多消息机关,乃是当年为对付宫廷护卫而设,老僧不愿用来对付江湖朋友,是以每次均让他们知难而退,”慨叹一声又道:“可是,你愈是这样,进来的人愈多,老僧真是毫无办法。此外,还有许多精通机关消息之人,竟已参透了这些机关。”
金白羽冷净道:“禅院之内既无珍藏,他们进来也会毫无所获,上人何必操这个心。”
老和尚轻叹一口气道:“江湖人心险诈,老僧纵无害人之心,但却有许多人,时常利用禅院机关,伤害江湖同道,老侩实不愿佛门清修之地,染上血腥。”
金白羽冷笑道:“将人杀死与将人活活饿死,同是取人性命,并没有什么两样。”
老和尚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不知公子所说的是哪件事?”
第六回玉扇郎君
金白羽本想将地室之事说出,但说出之后,势必得将自己脱困之事说出,心念一转道:“这禅院之内机关埋伏甚多,难道这些年来,就没有被困死在内之人?”
老和尚摇头道:“老僧时常来禅院清查,凡有被困之人,都暗中接引他出来,绝无困死之人。”
金白羽见他如此说,猜想他还不知地穴之事,也就不再提起,话题一转道:“近日有许多江湖人进入禅院,不知怎么样了?”
老和尚点头叹道:“近日进来之人,与往常大不相同,他们俱都熟悉禅院机关埋伏,老僧也拿他们莫可奈何。”
金白羽又道:“不知他们还在下在堆金积玉两处地方?”
老和尚又是一声慨叹道:“这处佛门净地,已然形同魔窟,正自展开一场勾心斗角的大凶杀。公子既是无所求而来,还是早离是非之地为妙。”
金白羽沉忖有顷道:“上人之言甚是有理,只是在下还有一个胞妹,陷入禅院之内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入内之人,无一弱者,公子大可不必操心,天已不早,随老僧出去吧。”
金白羽虽然有些不愿,又不明里面的机关埋伏,于是点头道:“那就有劳上人了。”
老和尚低低宣了一声佛号,转身引导着他,一路转弯抹角,连过数处甬道,五间石室,突然停下道:“出口就在这里了,公子前途珍重。”
用手轻轻往石壁一按,突然现出一扇石门来,一道强烈阳光,直射而入。
金白羽举步跨出门外,他因久处黑暗之中,一旦受到阳光照射,不觉眼前一黑。等到目光已能适应,再回头看时,但见一片插天削壁,光滑如镜,竟不知何处是石门了,不禁摇头暗叹道:“这所禅院构造建筑之奇,当真是巧夺天工。”
他这一晚的遭遇,可谓惊险离奇已极。当下微微定了定神,举目看时,天色已然近午,自己所立之地,位置正在碧云禅寺的后山,距寺约有二三里远近。
此时他已意兴阑珊,举步正待离去,突闻一声娇喝,传入耳内,举目循声望去,只见杨玉凤柳眉带煞,立在一块岩石之上,四下散立着十余个黑衣江湖人。
还有谷之阳也站在另一处岩石之上,而且手中还挟着一个黄绫包裹的锦盒。这种情景一望而知是发生事情了,于是放步向前奔去。
到达山谷之内,还没容他开口,一位面团团,商贾打扮的中年人,迎面向他行来,躬身道:“在下冯滔,乃是风陵庄的总管,现有一事,须向二庄主请示。”
金白羽怔了一怔道:“在下并非二庄主,你有何疑难之事?”
冯滔搓着双手,故作为难的道:“庄主曾有令谕,在他未出禅院之前,凡是由禅院出来之人,均予挡驾。”
金白羽不知就里,随口应道:“他既这般吩咐你,你就照做便了。”
冯滔深打一躬道:“有了二庄主这句话,在下便好办了。”
不待金白羽再开口,疾步行去。
只听谷之阳一声朗笑道:“好啊,原来金兄已是风陵庄的二庄主了。”
金白羽摇头道:“谷兄你误会了,兄弟哪里是二庄主。”
就在这时,冯滔指挥那批黑衣人,分向二人包围,隐隐已有动武之意。
金白羽看在眼里,面色一沉道:“冯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滔故作末闻,目视杨玉凤道:“只要姑娘把怀中之物取出,让在下瞻仰一番,开开眼界,在下可以作主让你离去。”
杨玉凤满扣一把蝶须金针,冷笑道:“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看。”
冯滔森森笑道:“那就恕冯某要得罪了。”
杨玉凤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风陵庄究竟有什么惊人的艺业。”
双方正自剑拔弩张之际,但听那面谷之阳厉声道:“姓冯的,你若再不把这批人撤去,本公子可要大开杀戒了。”
此人来历不明,行踪诡秘,风陵庄暗中早已对他留了神,冯滔明着在对付杨玉凤,实际目标是他,冯滔所以要这样,他是拿难题给金白羽,只要谷之阳一怒伤了风陵庄的人,金白羽这位名义上的二庄主,总不能不闻不问,只要二人动上手,他就尽可坐山观虎斗了。
是以,他是怒骂由他怒骂,竟来个充耳不闻。
谷之阳见他不理不睬,心中大怒,但他亦是奸狡无比之人,深知四川杨家亦是不好惹的,自己用不着先把战火挑起,见对方没有动静,竟亦隐忍不发。
那冯滔表面对杨玉凤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