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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呢?”抱一忍不住追问下去。
香芸道:“最初是微感不适,然后四肢麻木而昏迷过去。”
“只是这样?”抱一又一声冷笑。
“在昏迷之际,肌肉会开始消蚀,中毒的人虽然会死得很难看,但不会太痛苦的。”
“不错啊。”抱一冷笑道:“一个人能够舒舒服服的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香芸道;“老人家视死如归,晚辈很佩服。”
“在贫道倒下之前,要杀一个常护花,大概还不成问题。”
“老人家只怕要失望了。”
抱一冷笑:“未必——”
香芸道:“老人家若是不开口说话,毒气不会那么快直入内腑,在时限到达之时,仍然有一战之力。”
抱一面色一变,闭上嘴巴。
香芸道;“晚辈实在不想用这种手段,但技不如人,生死关头,万不得已。”
抱一闷哼一声,不再回答。
香芸接道:“老人家若不给这半个时辰,晚辈也一样无所施其技,所以说到底,还是多谢老人家成全。”
说完这一句话,香芸悠然站起身子,轻移莲步往马车走去,那些锦衣少女一个个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香芸径自走上马车,将车门掩上,才吩咐道:“你们都上马好了。”
锦衣少女一齐站起身,香芸道:“限时一到,我们动身。”
牡丹脱口道:“姑娘,请你让我用剑砍杀这个老道士,替雁姊姊报仇。”
香芸道:“人家一言九鼎,我们才保得住性命,反正是必死之身,又何必再加刀兵?”
牡丹垂下头,香芸叹息道:“抱一老前辈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必有他万不得已的苦衷,我这种毒药制炼不易,原是准备对付他人,但事既至此,亦不得不用。”
这些话每一句抱一都听得很清楚,眼看那些紫烟不停的飘过,沾上,渗入,越来越觉心寒。他武功高强,的确是一流高手,临敌应战,经验之丰富,只怕很少人能及,而这些年来,遇上的用毒高手也不少,虽然不懂得用毒,对于毒药的认识也很丰富。
他却是从来没有听过,没有见过现在这种毒烟,再令他心寒的还是,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毫无所觉。
以他过往的经验,毒药多少都带些异样的气味,而颜色越瑰丽,也通常越毒。
现在这种紫烟?越浓颜色也越美丽,却毫无气味,也所以根本分辨不出药力到底有多厉害,又属于那一类的毒药。
香芸若说的是事实,那若是瘴毒,便已经麻烦得很!
瘴毒本来就已是毒药之中最难应付的其中一种,因为天然生成,要立即配制解药,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非经过诸般试验不可。
通常来说,一般较好的解毒药物,对于任何一种毒药都能够起多少抑制作用,可惜他一向都不带任何药物。
而通常来说,内功精深的人,亦能够将毒性暂时抑制,甚至迫出体外。
但到现在为止,他却始终都不知道,毒性是否已经被抑制住。
因为他仍然没有丝毫中毒的感觉,却可以肯定,那种毒烟并没有被他的内力迫出来。
他只见紫烟一缕缕渗入,却不见飘浮出来。
难道那些紫烟竟然渗过衣服,一直渗进肌肤血肉之内?
可是他始终没有违背诺言,好像他这种成名的高手,即使面临生命的威胁,宁可死,也绝不会出尔反尔的。
而好像他这种高手,说话出口,即使快要倒毙当场,也不会离开,惹人笑话。
香芸也显然看准了抱一这个弱点。
抱一的脉搏一向很正常,以之计时一向很准确,但现在他忽然发觉,脉搏的跳动已有些失常,已开始越来越快。
这到底是心情影响还是毒性已开始发作,抱一也不敢肯定,他只是知道,这一次的时间是绝不会准确的了。
脉搏跳动得迅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是以他的脉搏为标准,这半个时辰当然也比较容易过。
香芸到底有没有将这一点也计算在内?抱一实在想知道。
若是已计算在内,在半个时辰消逝之前,他仍会倒下去,否则,他也还有足够的时间出手。
半个时辰本来很容易过去,尤其是在谈谈笑笑之下,香芸现在却一声不发,其他人更不作声,抱一惟有呆呆的暗数脉搏,静待时间消逝。
在他的感觉,实在难过得要命。
最要命的还是那些紫烟不绝的随风飘来,渗入他的衣衫内。
又过了一会,抱一已开始感觉身上有些不适,这种不适的感觉并不是来自某处,而是每一处都来。
抱一这一惊非同小可,默运真气,游走了三遍,每一遍走过,就舒服一些,可是到他的真气停止运行,那种不适的感觉又袭来,而且更强烈。
紫色的烟雾这时候亦更加浓郁,仍然是嗅不到丝毫异味。
抱一不禁由心一声叹息,这种情形下去,除非他立即动身离开,否则未等到限时,他已经毒发倒地,而运气抗毒,显然又并无多大作用,真气若是不停的运行,到时限,纵使仍能够不倒,只怕真气亦已消耗得七七八八。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既然已身入魔道,便应该放弃正道原则,那他现在既不用呆着等待毒烟侵袭!表情亦早已解决。
此念一动,他念便纷至沓来,数十年来的忧欢都不由涌上心头。
一个人所以出家入道,总有他的苦衷,真正欣然自愿出家的人并不是没有,但若非愚昧,只怕万中无一。
抱一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武学才会有现在的成就,他也不是自幼因为家境不好,被送入道观,之所以出家入道,实在有他的若衷。正如他之加入天地会,为天地会追杀常护花。
他当然知道常护花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是他身不由己,不能不执行这个命令。
这一个令他舍正从魔的原因,现在更有如尖针一样直没入他的灵魂深处。
死亡对他来说亦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一想到解脱,抱一的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种不适的感觉也消减了一些。
从金猊口中吐出来的紫烟越来越浓,风向不改,一股股当头向抱一罩下。
那些锦衣少女目不转睛,面上都不由露出了钦佩之色,就是牡丹,亦不例外。
抱一虽然杀了雁来红,牡丹亦不能不承认这个人实在有高手之风。
好像这样的人,江湖上已不多,而竟然加入了一个那么邪恶的组织,不由她们不深感可惜。
车帘子开处,香芸又现身出来,一声轻叹,道:“老人家,你令我佩服,也令我惭愧。”
抱一淡淡道:“用毒既然是你的专长,又何必惭愧?”
香芸道:“时间已无多,老人家看来,似乎不能够支持到那个时候了。”
抱一凄然一笑:“也许。”
香芸看不到他的表情,当然也不知道他的感受,那种不适的感觉已经充斥全身,他的四肢这时候亦已感觉到有些麻木。
“蝼蚁尚且贪生,晚辈不能不尽全力以保性命!”香芸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抱一接道:“不必多言。”
香芸接道:“马车过后,晚辈会留下解药。”
“不必!”抱一冷冷道:“贫道并不是贪生畏死的人。”
“只是晚辈于心不安。”
“你又岂知贫道一定支持不到那个时候;?”
香芸道:“老人家没有发觉语声已变,真气已然接续不上?”
抱一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每隔这上下,他总会默运真气几遍,真气游走下来,已没有那种舒服的感觉,而且已有些地方接续不到。
他没有作声,香芸接说道:“跟着老人家会发觉四肢麻木,那是说,毒性已开始发作的了。”
抱一只是冷笑。
香芸又道:“老人家现在要反悔也还来得及,只是,这马车之上,药有百种,老人家即使仍然有足够的力量将我们击倒,亦未能够在毒发之前将解药找到。”
抱一冷笑道:“贫道活到这个年纪,已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那何以老人家又投身天地会,将数十年清誉毁于一旦?”
抱一沉默了一会,冷冷道:“小女娃不觉得好奇心太重?”
“这不是一件坏事。”
抱一一声叹息,香芸道:“老人家当然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若是不能说,也就罢了。”
抱一沉声道:“我看你目的还是在引我说话,多吸毒烟,早些毒发。”
香芸笑了笑。“老人家现在才发觉,还是太迟了。”一顿,吩咐道:“各人准备启程。”
抱一终于转过身来,道:“半个时辰到了。”
他的语声异常低沉,满头汗汗淋漓,身子竟有些摇摇欲坠。
香芸笑望着抱一:“虽然未到,也差不多了。”
抱一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香芸目光一转,道:“那树影不是计时的好工具?”
抱一闻意又一呆:“小女娃,你是我所见过最聪明的人,聪明人一向都不长命,你要紧记贫道这句话。”
香芸正色道:“晚辈会紧记心中。”
抱一倒退了一步,手握于剑柄之上,香芸叹息道:“老人家既是已感觉有些昏眩,就不要妄动真气的了。”
抱一道:“少废话。”
香芸道:“老人家是必因为什么,不得不受天地会控制,既然如此,老人家又何不将命留下,看事情是否还有转机?”
抱一不作声,香芸接又道:“死亡有时虽然是一个大解脱,但若心事未了,身入幽冥,亦不得安息。”
抱一不由一声长叹,坐落地上。
香芸即时道:“是时间了,”语声一落,扬手忽然一颗碧绿的药丸抛向抱一。
抱一不由自主将药丸接下,香芸柔声接道:“老人家先服下这颗药丸,然后用内力将药力运行一遍,再服下这一颗,运行真气九周天。”随又将一颗珍珠一样的药丸抛过去。
抱一亦接下。香芸随即取出一个小小的瓶,道:“这是最后服的,服罢这瓶药末,三天之内,不饮烈酒,确保无碍。”
“这么麻烦。”抱一不觉嘟喃一声,那个瓷瓶随即向他掷来,他接在手中,颓然垂下头。他的确不怕死,可惜他实在有些事放心不下。
香芸接说道:“多谢老人家成全。”
抱一不答,香芸一声:“起行——”将竹帘子放下来。
那些锦衣少女立即策骑奔出,两骑在前,牡丹牵着驮着雁来红尸体一骑,跟了上去。
然后是马车,最后是四个锦衣少女。
车马在抱一身旁经过,抱一没有理会,到车马去远,才将碧绿色那颗药丸抛进口里,运起真气来。
他满头汗落淋漓,一身衣衫亦经已湿透。
这片刻间,他只觉全身恶寒,说不出的不舒服,但他仍然强忍,待马车去远。
他虽然已入魔道,并没有舍弃个人的尊严,这片刻的延误,即使会加深毒性,他也不肯在敌人之前将解药服下。
碧绿的那颗药丸透着淡淡的兰花香味,入口即化,满口芬芳,一股清凉顺咽而下,
“好药——”抱一不由暗赞一声。
真气运行一遍,那种不适的感觉竟然奇迹般逝去,抱一接将那颗珍珠般的药丸吞下。
这颗药丸亦是入口化开,却是另一种香味,抱一想不出那是什么香味,但一样芬芳清凉。
抱一那种不适的感觉已经不存在,另一种舒适的感觉代之而生,功行九周天,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好一个女娃子!”抱一又暗赞一声,取过那个瓷瓶,嘟喃道:“只是麻烦一些。”
九周天之后,他已经发觉真气流畅,浑身舒适,较之未中毒之前犹有过之,所以他实在想不透那个瓶中的药还有什么作用。
可是他仍然将塞子拔开,目光及处,不由一怔。
瓶里载的并不是药粉药丸,只有一张淡碧色的纸卷放在其中。
——莫非是要我将这张纸吞下?抑或在纸上写着药方!
抱一想不透,小心翼翼的用两只手指将那张纸拔出来。
纸上写着字,却绝不是药名,抱一目光落处,又是一怔。
——紫烟无毒,绝非瘴气,却有轻微麻痹作用,主要用作减轻病者痛苦,以便施救,碧绿药丸乃家传碧灵珠,功能却百毒,珍珠一颗炼以北天山雪莲,益寿延年,惟望前辈笑纳,欺瞒之罪,尚祈见恕。
秀丽的字迹,恭恭敬敬的措词,抱一看在眼内,却满不是滋味。
纸上写得很明白,他根本没有中毒,那种不适的感觉,完全是由于香芸的说话影响。
她自知不是抱一的敌手,惟有出此妙计,迫使抱一不敢动手。
好像她那样镇定的人实在不多,也非独瞒骗抱一,连那些锦衣少女也一齐瞒骗过去,所以牡丹才会有乘机将抱一除去的豪语。
也所以抱一才会深信不疑。
最后的慨赠解药更是棋高一着,掌握了抱一的弱点,将抱一的杀机消灭于无形,同时将抱一求生的欲望激发起来,也所以抱一才会接下药丸。
他既然已将药丸接下,肯定就不会出手的了,香芸仍然摆好了三种解药,以便有足够的时间离开,三种解药当然使得那种毒药给抱一更厉害的感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