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影冢在朝阳中微微眯眼,似有心似无心地淡然问道:“那两人还在船板上?”
云袖瞟了瞟窗外,谨慎地点了点头:“大人都知道了?”
“来偷酒还敢弄出那么大的响动,我想装不知道都难。”影冢轻轻一笑,淡若初阳。
作者有话要说:昨夜梦见影冢带雪野去见公婆,醒来自己笑抽,呵呵~~
衣上征尘杂酒痕
雪野想做什么呢?
影冢那夜其实也没有看见,因为在雉醉倒之前雪野已经醉了。影冢只好令人在他们身上搭了两床毯子,自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打那以后,残月送来的药雪野问都不问是什么,直接往嘴里灌,也不问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偶尔残月和雉过来与她说话,她也应上一两句,却是不找人说话的。雉也果然每次都紧紧跟着雪野,雪野在梭罗身边的时候呼风唤雨、不可一世,梭罗几万次地说自己顽劣不堪可仍是听之任之了,当初她照样把影冢的话当作耳旁风,如今居然沦落到要小心翼翼看影冢脸色,自己都要佩服自己,还能不阴不阳地调笑雉:“如今拖累你沦落到要做这些丫鬟做的事真是过意不去。”
雉盯着她的脸从左打量到又再又从右打量到左,脸色古怪:“真服了你。”
“服了我?”雪野冷笑,侧耳听见外面有喧闹的声音,雉自然也听到了,知道雪野的想法,大大方方地拉了雪野的手:“我们出去看看。”
折过几个走廊,才看到船板,魑魅站在桅杆下面,船头激荡起来一大蓬水花,将他头发都打湿了,身边的侍卫也围成了一个圈,对着水浪砍杀。
雪野纳罕,近了去看,才知道是在水中有鱼窜上来,这些人就是在砍杀窜到船上来的鱼。
“船上没食物了,等着打渔做饭?”看着雉严阵以待的样子,雪野笑得肆无忌惮,似乎心情很好,还拍了拍雉的肩膀:“怎么,你去不去帮忙?”
“老大只让我看着你,我怎么能乱跑?”
“我也去不就行了?”雪野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别乱来!”雉脸色一变再变,不知道雪野今天是什么算盘,与连日来的状况完全不同,只好紧紧跟在她身后。
雪野从来没有到过南陆,更不知道青弦江里有一种极为厉害的鱼,就是食人鱼。这种鱼往往不会单独行动,总是发现船只的时候才集体近前,将船包围,以风浪将船只击翻再捕食落入水中的人。
食人鱼,现在就在她面前。
等到雪野知道的时候,脸上已经被鱼牙划开了一条细碎的伤痕,她才知道自己多么莽撞。尽管魑魅带领人极力防御,但食人鱼群的势头丝毫不减,纷纷往船上跳,似乎迫不及待要舔食船上的人,转眼之间整只船都被包围,不断有侍卫鱼贯而出,仅仅慢了一步,就有数条鱼跳过防守直撞船板,将船撞得“咚”地作响。
雪野没有武器,失去能力,只能凭借本能闪躲,不一会儿就被逼到了船舷,一缕血丝顺着伤口的轨迹滴落到水里,瞬间被溅起的浪花吞没,没了痕迹,雪野在船舷边左闪右避,冷不防又有地方被划开,将船舷染得殷红。
雉拔刀在手,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挥,光芒大现,将半空的食人鱼砍得七零八落,飞身赶到雪野身边,将她扯得远离水域,刚想数落她几句,瞅见她脸上鲜血淋漓地,终于还是闭了嘴,拉着她去找残月。
雪野此时才觉得脸颊上有些疼,伸手去摸,温热的。
“怎么搞的!”残月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自己极为爱惜自己的面貌,自然也觉得雪野对面貌很是看重。影冢正好从窗口经过,不经意看见雪野脸上的血迹,也进来,一语不发地站在他们旁边,冷眼看着雪野身上的斑斑血迹。
雉刚要解释,雪野止住了他:“是我自己不小心被鱼咬到了。”
也不知道影冢是否愿意听自己解释,雪野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有点尴尬。
“你……真是乱来,坐着,我来看看。”
残月小心翼翼地分开雪野粘在脸上的发丝,脸颊上的血一直往外流,残月只得先帮她止血,又珍而重之地给她包扎上。
雪野倒是无所谓地摸着刚包好的脸,残月一脸严肃:“别自己乱拆,不然会留疤。”
=奇=雪野完全没心思听残月说了些什么,看她一脸郑重神色,才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书=船身开始始剧烈震动,大家都就近找固定在船上的东西东西稳住自己的身形。雪野、残月、雉和影冢四个正在船舱中间,雪野跟残月不能着力,摇摆不定,雉知情识趣地闪身去扶残月,雪野刚要把雉当柱子使发觉身边一空,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不愿意指望影冢,影冢却已经把手伸了过来。
=网=雪野见影冢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肩膀仿佛被蛇咬了一口一般,马上往回缩。影冢却似乎不在意雪野的拒绝,淡然地笑了笑,伸手将雪野的肩膀拥进自己怀里。雪野猜不出影冢的心思,拉住一根救命稻草总比在船上乱撞要强,也不说话。影冢也没有看她,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不高,却在巨大声响中让每个人都听得真切,马上就有侍卫来通报:“鱼王出来了。”
影冢很想说我去去就来雪野留在这里,可转念还是把雪野带了出去,他几乎是携着雪野上了船舱,在左右动荡的船中,影冢走得很轻盈,但是很稳。
见了鱼王,雪野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惊骇。鱼王约莫有他们船的一半大小,光那只眼睛就有雪野的头那么大,全身红鳍金鳞,在沧浪之中兴风作浪,金灿灿的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光线反射过来特别晃眼。不愧是水中霸王,它轻轻摇尾便掀起滔天巨浪,船只蓦地一震,浑然有君临天下地态势。
影冢下意识地将雪野搂紧。雪野一时也闭了眼,觉得看不清鱼王的真面目。
雪野再望去,才看见魑魅的剑已经插进鱼王的头部,直没至剑柄,鲜血一时还没化开,船只几乎是在血水里航行。鱼王吃痛,在水里翻腾,巨尾扇起更大的浪花,好在船只结实非凡才终于稳住。雪野在影冢庇护之下扫视四周,发现魑魅浑身浴血,紧抓船舷,看样子就要往下跳。
“喂,别。”雪野最先看出端倪,声嘶力竭地叫喊,声音顿时被水花四溅的声音吞没。魑魅没有听见,影冢就在她旁边自然听得真切,看出不妥,足尖轻点,身如巨蝶,眨眼已经拉住魑魅。
魑魅在他手腕的控制中挣了一挣,影冢察觉出异常,加大力道一把将他拉回来。魑魅迅速转头瞟了他一眼,仍止不住身体的动作,影冢在他耳边大吼一声:“魑魅!”
魑魅动作顿了一顿,影冢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将他甩出了半丈远,好半天才稳住身形。适逢雉从舱内出来,冲影冢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把残月安置好了,才莫名其妙地看着魑魅缓缓从地上坐起,雉也不管魑魅,径自跟影冢站在同一边。
“你发昏么?”影冢冷冷盯着魑魅,狭长眸子里的光芒深不可测,雪野抬眼去看他,竟然也被他这样的厉色给震住了。难怪雉这么老实地过来了。雪野心里念叨,却不敢表现出来。
魑魅对上影冢的目光,定定看了几秒,方才眼里出现的杀机逐渐隐匿了痕迹,眼中光芒逐渐澄澈:“我……”
“你若跳下去,必定死无全尸。”影冢声音不高,却很沉稳、肯定,他说的只是事实,却又暗含来了威胁的口气。
魑魅愣了一愣,点头,才缓过一口气道:“大人教训得是,我不会再莽撞了。”
雪野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雉和魑魅都看着她,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千钧一发的时机、沦为阶下囚的身份、被迫灌药的经历,实在没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雉生怕她是失心疯了。影冢也慢慢回转了目光,问道:“你笑什么?”
雪野意兴勃发地指着那鱼王,道:“我要跟它一较高下。”
完了,真没救了!
雉痛心疾首的拍着额头,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看着影冢,那目光中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影冢脸色一沉,道:“你跟雉他们在船上等我。”
转身欲走,却被雪野拉住了衣角。
皱眉,回头,定定看住她清丽的眉眼,雪野撒娇一般的语气不仅是影冢,船上人都有种之前种种不快从未发生过的幻觉,雪野只是笑着说:“莫非以你的能力,护我不住?”
影冢突然爽朗一笑:“好。”
“都疯了么!”魑魅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向雉,雉将啸月弓和箭筒抛给了雪野,雪野道了声谢。魑魅看这一眼的功夫,影冢却已经带着雪野从船上一纵而下。
影冢搂住了雪野,留给身后人的背影只是他的,黑色的,如展翅的苍鹰。
风一般的轻盈,流星一般的迅捷。
似一只苍鹰,翱翔在碧水之上蓝天之下,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妨碍他捕食猎物。
影冢稳稳地、落在鱼王的脊背上,迅雷之势拔出魑魅的剑丢了回去。
鱼王再次吃痛,猛然间鱼头直扎进水,周遭小鱼纷纷避开鱼王锋芒逃逸,一江水仿佛被煮沸,水浪从九天之上倒灌而下,刹那间洪波倒泻、天河倾流,与水面碰撞,偌大的船只宛如一片孤叶,飘零在动荡水波之上。
雪野抽箭射中鱼王背上的鱼鳍,双手在箭的两端握定,无论鱼王怎么翻滚都甩不开她娇怯的身体,影冢一手抓住雪野的腰,一手拔出修罗刀。
白炽的日光照在修罗刀刀刃上,森森寒气升腾起来。
影冢借雪野之力将自己稳住,一刀划出。
一道优雅而绚烂的曲线在半空水浪中宛如长虹。
刹那间风止浪平,那鱼王的称霸不过是半尺光景。鱼王没有血液流出,因为它伤口处都结了一层薄冰。
影冢的刀很快、很利落,但刀光却慢慢然浸过江面,仿佛万物都在这无形力量的包裹之内,大力铺天盖地而来,整个世界重陷寂静无声之中。
雪野从来不知道影冢有如此厉害,半晌才回神,看影冢的眼、看他的鼻、看他深邃如初的瞳;看他抬手间,优雅不失豪气的挥刀;看他唇角微扬,勾去三魂七魄的笑。
影冢与雪野并肩立于鱼背之上,雪野一手的鲜血,在身上胡乱擦了几擦,影冢眉眼里又透出那种高深莫测地微笑。
那神情,仿佛是在等她共同观望世间风月。
“老大!”雉跳在船舷边欢呼,确定影冢与雪野无事,才回到船里。接着船上传来欢腾声,影冢笑看,不语。
雪野一惊,心脏如受重创,就像全身血液都要倒流一般难受,有种强烈的感应,便看见一柄剑从鱼肚子里显现出来。
森碧色的剑锋,古拙而沉静。
古剑鱼藏。
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一般,直冲影冢刺去。
雪野来不及叫唤,双手瞬间握住了剑身,刚擦净血液的手上一个瞬刹又血流如注,幸而剑身不算太锋利,在经历了一个缓冲过程之后剑尖在雪野心脏前戛然而止。雪野知道,影冢已经握住了剑柄。
饶是如此,雪野的胸口还是被剑尖刺破,血花眨眼间绽了出来。
鲜红的液体在剑体上流云般奔跑,势如破竹,分分逼进,仿佛沁进了剑身,透出诡异的琥珀色。
影冢懊悔自己的迟钝,飞身将雪野带上船板。
雪野本就乏力,早已是强弩之末,这一拔剑已经耗尽力气,呼呼喘息,心肺都感觉被强力挤压失去空气,难受得脸色苍白,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神空洞地看着影冢近在咫尺的脸,身体一轻,如在云里雾里,呼吸平缓下来的那一刻,雪野也轻轻在影冢怀里闭上了眼。
几回魂梦与君同
尽管残月再三确认雪野所受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处理完所有伤口,影冢仍锲而不舍地连连轻拍雪野的脸颊:“别睡,醒醒。”
魑魅和雉去收拾战场没有功夫看热闹,云袖帮忙残月递些需要物品。
雪野有了反映,眼皮轻跳了一下,眼神迷茫地看了影冢一眼,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想坐起来,觉得四肢百骸一丝力气也没有,复又闭上眼睛。
“喂,别睡。”影冢把雪野扶起来去摇她的肩膀,声音不如平日那般沉稳,似乎是害怕雪野这一刻真的沉睡过去不再醒来,可任凭他如何摇晃雪野却再无回应。
“大人,没事的。”残月柔声安慰,将冰凉的手帕往雪野额头上敷,想把雪野的身体安置在床上。
忽然之间,云袖大喊一声:“大人,剑!”
雪野“刷”地一下拿过放在边上的鱼藏古剑,空气中蓦地闪过一道森碧色的弧形闪电,剑尖直刺向自己的腹部,影冢双手还搭在雪野肩膀上,根本来不及阻止!
三尺青峰,骤然在雪野与影冢身体包裹的小小范围内卷积起狂风,影冢距离她如此之近,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警惕放松若此让她在自己眼前夺剑自尽!
影冢出手,夺到手的只是剑柄。
剑身已经没入了雪野腹部,从后背穿出。
剑那么快,雪野腹部才渗出了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