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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这话太客气了。”索寒心耸着肩,笑了笑道:“有什么事,但请直说,在下知无不言。”
范子云拉开板凳,说道:“大家还是坐下来再说。”
夏玉容、万飞琼各在板凳上坐下,索寒心也在横头欠身落坐。
夏玉容道:“我爹被人暗下剧毒,索总管知道是谁下的么?”
索寒心道:“在下只知盟主中了一种剧毒,每隔三天,就得服药一次,至于是谁下的,在下就不清楚了。”他怕夏玉容不相信,说完之后,又郑重的道:“在下落到今天这般地步,自身朝不保夕,只要在下知道,决不会有丝毫隐瞒,这件事在下真的不知道。”
夏玉容道:“那么每隔三天,那解药是哪里来的呢?”
索寒心道:“每次都是夫人身边的翠环送来的,因为在下一直随侍盟主,这药必须中午服用,盟主这时候不在上房,差不多都在书房里,所以都是在下侍候盟主服用的。”
夏玉容道:“那么有时候我爹出门去了呢?”
索寒心道:“每次盟主出门,也都是由在下随侍左右,所以临出门前,翠环都把盟主在路上所需要的东西,交与在下,盟主服用的药,自然也在内了。”
“好!”夏玉容说了声“好”,又道:“那么这次爹到黄山来,翠环交给了你几包药呢?”
索寒心道:“一共是四包,除了三天前在路上服用过一包之外,昨天中午又服用了一包,还剩下二包。”
夏玉容道:“你把药交给我。”
索寒心应了声“是”,伸手从怀中贴身取出一个小小锦盒,道:“里面还有两包,每次服用一包,须得用茶水送下。”
夏玉容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有两包很小的纸包,这就收入怀中,起身道:“好了,我们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问道:“索总管,如果真有贼人潜入,你可有防身的东西么?”
索寒心苦笑道:“在下一身真气,被范少侠震散了,如今只是一个平常之人,对方真要取我性命,在下也只好认了。”
夏玉容从袖中取出一管黝黑的针筒,说道:“这是九华莲蓬针,每次可发一针,共有九针,原是师傅当年给我们初练武时,防身之用,现在不妨暂时给你防身,这里地方隐秘,对方就是有人潜入,也未必找得到,就算给他找到了,有这九支针,也足可以应付一时,你收着吧!”
索寒心喜出望外,连连称谢,双手接过。
万飞琼笑道:“我娘已经吩咐过仲叔,外面日夜也都有人巡守,只要发现贼踪,我们立时就会赶来。”
索寒心感激的道:“老夫人这份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三人退出地室,万飞琼把入口又恢复了原状,才开门出去,随手阖上木门又上了锁,才退出假山,回到后花厅。
口口口范子云、夏玉容等三人走后,万老夫人含笑朝范大成说道:“范大侠,今天你们父子重逢,骨肉团聚,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老身想给你来个锦上添花,喜上加喜,你意下如何?”
范大成只当万老夫人说的是儿子和夏玉容的婚事,心想儿子和玉容之事,已成定局,此事再由万老夫人给两家说亲,自然是再好不过,当下双手一拱,呵呵笑道:“但凭老嫂子作主”
万老夫人回头朝站在百花帮主身后的艾红桃,招招手道:“艾姑娘,你过来。”
艾红桃依言走了过去,躬身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万老夫人蔼然道:“孩子,范大侠就是你生身之父,还不快上去认了?”
艾红桃一呆,望望范大成,迟迟的没敢上去。
范大成也不禁大为愕然,望着万老夫人道:“老嫂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万老夫人含笑道:“老身是受百花帮主之托,艾姑娘乃是你亲生骨肉,你们父女也该骨肉团圆了。”
“这……这……”范大成只说了两个“这”字,不由自主的目光朝花真真投去。
百花帮主花真真一双秋水般的凤目之中,已经含着满眶泪水,起身道:“范大侠,这不能怪你,当年你我都是被害的人,花真真身受师恩,要把百花帮继续维持下去,不然我早就一死了事,但红桃是你的亲身骨肉,我不能让她永远没有父亲,所以我托万老夫人把昔年情形,向你作一解释……”
她说到最后,已是哽咽不能成声。
万老夫人忙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百花帮老帮主门下有两个得意门人,一个是花双双,一个就是花帮主花真真,她们原是同胞姐妹,花双双比花帮主大了一岁。”
厅上众人,对百花帮一直都认为是一个左道旁门中的一个门户,很少知道内情,因此大家都耐心的听着。
万老夫人续道:“百花帮有一个规矩,帮中女弟子,都不能嫁人,更以万恶淫为首的‘淫’字,作为第一条戒律,那年老帮主病重之时,为立一位继承人,照说是应该选花双双的,但老帮主认为花双双生性逞强奸胜,如果接了帮主之位,可能会给百花帮招惹许多麻烦,因此宣布花真真为帮主继承人,花双双认为师傅偏心,一气之下,就离开师门,后来在金陵献花崖自立门户,号称扫花门。”
大家暗暗“哦”了一声。
万老夫人续道:“自从花帮主继任帮主之后,双方也相安无事,不料十七年前……”她看了范大成一眼,接着道:“范。
大侠有一至交好友,这人说起来大家也可能知道,就是江西杨家的三才枪杨立茂杨大侠,当年三才镖局,在江湖上也颇负盛名,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收歇镖局的……“杨家枪,闻名天下,提起三才枪杨立茂,大家自然知道,只是没人知道三才镖局悄悄收歇,究是为了何事?
万老夫人续道:“那年杨立茂保了一笔红货,据说是一箱珍宝,途经绩溪,遇上一个少妇,正要投河自尽,为杨大侠所救,问起原因,那少妇连哭带诉,说是受了翁姑的虐待,丈夫又是个赌徒,时常酗酒,把她打得遍体鳞伤,才逃出来的。
杨大侠也是一片好心,因当时已是傍晚,而且明天自己镖车正要经个那个村子,准备把她护送回去,当下就要客店给他开了一个房间,那知当晚就着了人家的道,杨大侠和一干趟子手,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一箱红货被人取走,那少妇自然也不知去向了……”
万老夫人略为歇了歇,又道:“杨大侠自然十分焦急,但这少妇在讧湖上从未见过,连一点根都摸不出来,在一筹莫展之余,想起了好友范大侠,请他帮忙协助侦查,范大侠听他描述那少妇鬓边插着一朵红花。不禁想到安徽境内,只有百花帮,在安徽九华西北的乌沙峡,帮中门人,就是以红花为记,而且也很少在江湖走动,这就陪同杨大侠上百花帮拜山,再经杨大侠证实,他们看到的百花帮门人,鬓上插的红花,果然和那少妇一般无二……”
她看了百花帮主一眼,才接下去道:“花帮主一向不和外界往来,忽然听到有二位江湖上的朋友去拜山,自然深觉诧异,交谈之下,才知竟然出了这样一件大事,当时花帮主表示百花帮一向安份守己,帮中规矩,一向把‘淫、杀、盗’三字悬为禁律,门下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同时想到花双双创立扫花门,她门下同样以红花为记,可能是扫花门干的勾当,但这话她又未便向范、杨二位说明。
范大侠、杨大侠看她绝口否认,但百花门的人明明鬓边插红花,心中自然不信,因花帮主说得极为婉转,事无佐证,只好辞出,但两人并未立即离去,准备晚间进去查探,哪知两人走后,花帮主轻车简从,离开乌沙峡,这下更引起范、杨两位的疑心,就一路悄悄跟踪,尾随了下去。“
万老夫人说到此处,回头含笑问道:“花帮主,老身说的没错吧?”
花真真目含珠泪,点了点头。
万老夫人道:“花帮主当时原是为了查究三才镖局失镖去的,目的地自然是金陵献花崖的扫花门,但范杨二位可会错了意,以为花帮主果然劫持了红货,另有藏处,就这样一路跟踪下去。花双双虽然自立门户,但对花帮主并未正式翻脸,花帮主继任百花帮主后,花双双依法自然成为百花帮的护法长老,因此百花帮仍视花双双为护法长老,并不承认她的扫花门,花帮主到了献花崖,花双双以礼相待……”
老夫人停了下,又道:“献花陵遍植奇花异卉,不禁止游人赏览,但却有两条禁例,一是擅入禁区,一是武林中人携带武器入内,范、杨二位跟踪花帮主到了献花崖,心知已到地头,因时近黄昏,待得夜晚,就一起进入献花崖去,这下正好犯了花双双两条禁例……但他们怎知献花崖早已有备,两人进入花林,就被‘百花香雾’迷翻,倒卧花林之中,唉,就因两人这一着失误,终于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大错……”
大家都听得渐渐入神,厅上静寂无声,只是听万老夫人一个人说话。
万老夫人略为休息,喝了一口茶,续道:“三才镖局这一箱红货,自然是花双双手下干的,但花帮主查询之下,花双双却矢口否认,一面亲切招待花帮主,诿称自己还要严查。等到拿住范、杨二人,花双双忽然心生毒计,给他们灌下了‘花粉催情散’,同时也在花帮主的饮食中也下了此药,当时她准备让范、杨二位玷污花帮主的,后来又,临时改变子主意,把范大侠送入花帮主的卧室,却命她一个贴身侍女去伺候了杨大侠……”
厅上众人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奇怪,花双双此举,究竟有何阴谋呢?
万老夫人续道:“那花双双当真恶毒已极,她把杨大侠和她侍女捆绑在一起,连夜送到官府衙门,控以夜闯民宅,持械逼奸,被官府收押,一面却故意通知先夫,还是先夫赶到金陵,把杨大侠保出,杨大侠吃了这场官司,一世英名尽毁,保的红货,也只好自认倒霉,赔款了事,从此收歇了三才镖局。”
大家听到花双双手段如此毒辣,无不摇头叹息,也更关心青衫客范大成的遭遇。
万老夫人续道:“她对付花帮主,却是为了谋夺百花帮,因为百花帮的帮规,第一条就是犯淫,范大侠被她灌下‘花粉催情散’,自然也落入了她的圈套,等到惊醒,已经铸成了大错,但范大侠却误认为是花帮主以身为饵,设下的陷阱,一怒之下,掴了花帮主一个耳光,越窗而去,幸好那时花双双正在分派手下,把杨大侠送官报案,她派去看守花帮主的侍女,武功不如范大侠,才被范大侠乘隙逃脱,只可怜花帮主冰清玉洁之躯,平白受了玷污……”
范大成听到她说到这里,不禁身躯颤动,如遭雷殛,木然道:“不是老嫂子今日说出原委,兄弟还不知道当日竟然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兄弟对不住花帮主,兄弟真是该死!”
突然举手一掌,朝自己天灵盖上击去。
夏云峰、羊令公二人站得最近,夏云峰一把抓住了范大成的手臂,喝道:“贤弟,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你的错。”
羊令公也抢到他身边,说道:“万老夫人说出这段前情,目伪是为了促成范兄父女团圆,你怎可如此鲁莽?”
花真真在万老夫人述说当年经过之时,早已珠泪满脸,这时倏地站起身来,含泪道:
“范大侠,你这是何苦,花真真当年忍辱负重,并未怪你,那是因为你我二人,都是被害之人,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抵不住药物乱性,前尘如梦,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谁也没有对不起谁。花真真如今身入玄门,早已古井无波,只是这孩子是你亲生骨肉,我不忍她身在百花门,受到帮规的限制,终身不能适人,更不忍她不明身世,没有父亲,作个私生女,你如念在当日无心铸错,心存悔意,那就收留了她,如果不肯相认,那也无妨……”
艾红桃听到这里,突然投入花真真怀里,叫了声“娘……”哇的哭出声来。
范大成热泪盈眶,也跟着跪到地上,哭声道:“花帮主,在下对不起你,在下该死,毁了你一生,你是个伟大的人,在下自当遵你吩咐,承认我的骨肉,你……请受我一拜。”
花真真搂着女儿,说道:“范大侠快快请起,花真真不敢当此大礼,桃儿,快去扶起范大侠,叩见爹爹,从现在起,你该姓范了。”
艾红桃拭着泪站起走到范大成身边,说道:“爹爹,你请起来。”她扶着范大成站起,然后又跪到范大成的面前,拜了下去,哭道:“女儿给爹叩头。”
范大成热泪盈眶,一把抱着艾红桃,口中叫道:“乖女儿,爹对不起花帮主,更对不起你……”
万老夫人看他们父女相认,蔼然笑道:“好了,范大侠,父女团圆,这是天大的喜事,你应该高兴才对。”
大家也纷纷向范大成道贺,回时也对花真真表示钦佩之忱。
正好范子云、夏玉容、万飞琼三人从地室回转。
范大成问道:“孩子,你们看到索寒心